36 ☆、綠茶婊之心路人皆知

縣令這個職位，在阮歆看來就是個九品芝麻官，按理應該不會很忙。可從她自睡醒到現在，得有一上午了，就沒看李舒閑下來過。

太陽落山時，看他得空坐在正廳裏捧起了一杯茶，又長籲短嘆起來。

付然跑過去搭話問，“李大人，什麽事這麽愁眉不展？”

李舒欲言又止，“前些天縣裏發生了兩起命案，我派人偵查數日，全無進展。不瞞你們說，現在這個案子不單一點線索都沒有，縣裏更流言四起，說是有妖精害人，實在令我頭疼。”

阮歆好奇，“命案不是很正常的事，怎麽就跟妖精扯上關系了？”

“被害人頸側有獸類犬齒的咬痕，失血嚴重。你們也知道，縣周圍都是田地，又從未有過野獸襲擊人的事情——百姓就傳言說，這是狼妖作祟。”李舒說着還笑着擺手，“我肯定是不信的，你們只當玩笑聽。但不論這麽說，案件發生已有七天，再不抓獲兇手，一是恐有無辜百姓再次受害，二是唯恐人心惶惶。”

付然和阮歆整個臉色都變了。

阮歆把付然拉到廳外面裏偷偷問，“傳說中的僵屍？”

“不一定，可能是安绫。”

結果他話音剛落，就見安绫姿态款款地走過來，一套米白的歐式長裙，波浪卷的頭發精致地挽起，阮歆自言自語說，“簡直綠茶婊之心路人皆知。”

付然跟阮歆調侃，“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哎，你這麽一臉深仇大恨的做什麽？”

阮歆站在門外往正廳裏面瞅，“就不爽她跟英國人勾結着對康寧村投毒，就你不同意把她的事告訴李舒，回頭李舒就要給她迷惑了！何況你忘了？她要是沒跟李舒在一起，說不定不會在中國逗留，朱姐就不可能聽信她的話害了遲茵，我能把遲茵救回來！”

“不要亂來。你外婆怎麽說的你忘記了？要心存敬畏！我們只是這個時代的局外人，能不管的閑事就甭管了。而且話說回來，你外婆跟安绫可是朋友，她讓我們回來救李舒也是在踐守對安绫的承諾，你把他們兩的關系給攪和了，回去怎麽跟你外婆交代？走吧，上去套套線索，看縣裏的命案跟她有沒有關系，如果死者不是她殺的，我們就得提高警覺了。”

付然難得跟她說這麽正經的話，阮歆就是心裏有什麽想法，左思右想都還是只能聽他的話。

安绫跟李舒言談甚歡，一個能引經據典的侃侃而談，一個能擺出優雅端正的模樣來耐心聆聽，時不時還能插上一兩句自己的見聞——以一個客觀的角度來看，他們還真挺般配的。

何況即便阮歆再蠢都看得出來，李舒這神色這表情，已經妥妥地是給安绫拿下了。鳏夫的第二春，是不太好搞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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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然很适時的再次踏進廳裏詢問，“李大人，這位小姐雖然是金發碧眼的，中國話卻說得這麽好，真是稀奇，不知道怎麽稱呼？”

“這是安姑娘，英國人。”

安绫很快站起來對李舒微笑，“大人的府上來了客人？”

“這兩位是康寧村的村民，此次由于外出而幸免于難，我就将他們暫時安頓在我這。”

安绫沒什麽反應，付然就在她對面坐下問，“聽說英國有一種妖類叫吸血鬼，牙齒尖尖的，只能在夜間出行，專門以吸食人血為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舒大驚，“竟有如此奇聞？難道前些天的命案是與這個叫……吸血鬼的妖類有關？安姑娘，你可對此奇聞有所了解？”

安绫面上還保持着客客氣氣的模樣，“大人過慮了，試想要是他們只能在夜間出來，如何從大英帝國千裏迢迢到達清廷？不過話說回來，我曾在《閱微草堂筆記》中看過相關的記載，說醫者胡宮山曾遇一僵屍，齒露唇外如利刃……雖然我不知僵屍什麽，但看紀昀的描述，與吸血鬼無二，城中命案，說不準真和這種叫僵屍的鬼怪東西有關。”

“奇了？真有這等記載？”李舒已經坐不住了，“不行，本官得立刻去翻閱典籍，看相關的描述是否與前日被害者的屍體特征相符合。安姑娘，你難得能來一趟，本官……”

“大人盡管去忙。”安绫流露出微笑，“我常來府上，早不當自己是客了。”

端莊賢淑，簡直是一派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風範，一個歪國人，為了泡漢子，也是蠻拼的……

李舒前腳匆匆出門，阮歆後腳就走進去了，她沖着安绫眨眨眼，笑呵呵地問，“他鄉遇故知，過來打個招呼。吸血鬼對吧？我是女巫。”

“我知道。”安绫表情看起來有點不太好，“我能聞到你血液裏的味道。你可不可以不殺我？只要你不殺我，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啊？

阮歆一時間怔住了，她都做好了要跟安绫鬥智三百回合的準備，怎麽一上來這女人居然繳械投降了，什麽情況？

付然在她背後拽了拽她的衣服，對着口型跟她說，“她怕你……”

哦尼瑪，對的，女巫和吸血鬼是互相敵對狀态，安绫這會還在李舒眼皮底下裝小綿羊，肯定不能本性畢露的跟她杠上。何況她這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安绫面前，安绫不知道她的深淺，還當她是個狠角色。

阮歆立刻就得瑟起來了，八卦着問，“你這麽喜歡李舒，怎麽不把他咬了？”

安绫絞着雙手，低着聲說，“我只是想尊重他的意願，現在與他提這些的時機還不成熟，過一段時間，我自然會與他實話實說。”

憑安绫對李舒百年不離不棄、竭盡心力要救他的情誼，她這番話阮歆還是相信的。

付然大概對安绫和李舒之間的虐戀情深興趣不大，直截了當地奔入主題，“李舒說過的命案，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安绫張口就答，“如果我對他治下的百姓下手，他不會原諒我的。”

阮歆表示這個理由不成立，“可康寧村的事是你做的。”

“我是英國人，報效大英帝國有什麽不對？我只做過這一件與李大人利益相沖突的事，如果你們要把這件事告訴李大人，我不會有任何辯駁。”安绫擰着她的細眉，與阮歆四目相對，“我做過的事情一定會認，沒有做過的，就是沒有做過。”

啧，性格果然還是天生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樁命案是怎麽回事。”安绫緊接着說，“我知道你們很懷疑我，但實話說，我比你們更想知道真相。”

其實阮歆和付然心裏是有譜的，這事如果不是安绫做的，九成九跟僵屍有關。

不然怎麽說趕巧呢？

安绫正要跟李舒告辭的時候，就有衙役慌慌張張跑進來跟李舒回禀，“大人！出事了！又出事了！福瑞酒樓的掌櫃的橫死在街上，頸側有齒痕！”

李舒急急忙忙地要去查看，付然和阮歆說什麽都要一起跟上，李舒心急如焚，應都不應一句就出了門，步履匆匆就往市集走。

阮歆趕緊拉着付然說，“要是真有僵屍出沒，我們拿什麽對付？”

付然想都不想，指着安绫說，“現成的一只吸血鬼在這，李舒要有什麽危險，她能閑站着？”

李舒領着一行人到達福瑞酒樓的時候，周圍已經圍聚了不少圍觀人士，人群裏有私語聲說，“酒樓上下都是人，怎麽掌櫃給害了都沒人知道？怕是真有狼妖。”

“剛李二都說了，王掌櫃是出來迎客的，結果一眨眼就倒下了，衣服上都是血。這肯定是妖，沒準啊……跟康寧村的怪事還能扯上關系！”

阮歆從人群裏探頭看，屍體就橫在酒樓外的大街上，現在時間還早，路上來回都是人，不至于一個大活人給咬死了都沒人看見吧？

李舒的面色很難看，他只敢拿餘光瞥着屍體，看表情似乎還是害怕的，卻在緩了一會之後，執意蹲下來親自查看屍體。

“你看呢？”阮歆低聲跟付然問，“街上人不少，他是怎麽做到避人耳目的？”

“重要嘛？”付然環視着四周說，“我們現在談論的可是僵屍，能用常理推斷？”

安绫神色凝重地走過來拉着他們說，“兇手還在這附近，百裏內的血腥味我都聞得到，他還沒走……你們跟我來。”

福瑞酒樓往前走不過二百米再左轉，有一條只能容三個人同列的小街，兩側都是些小酒館和小妓院，光線昏暗，與前街的景象截然不同。

“在前面！”

安绫不自覺就加快了腳步，停步在一個死巷子前。

阮歆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用什麽言語來表示內心的卧槽，面前這個僵屍吧……火紅長發披散，黑色長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唇角帶血，她腦子裏閃現出無數“邪魅總攻推倒我”類型的形容詞。

絕對的狂霸酷炫叼。

當然同一時間，她也看到了他手裏緊扣着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已經接近昏迷，領口和胸前已經看不清衣裳的繡花，只有一片血色。

“一點都沒有對食物的感恩之心。”阮歆小聲吐槽說，“在我們的年代，他這樣的，肯定給逮住了關在實驗室裏當小白鼠，看他還嚣不嚣張得起來！”

安绫一個掠步上去，想把女人搶下來，結果剛踏出去半步就給人一鞭子甩了回來。

阮歆見安绫倒在地上，擡頭時臉上一道血痕，立時就心驚了——安绫都搞不定這貨，豈不是很危險？她下意識跟付然交換眼神，想說要不走為上策？

“大膽兇徒！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竟如此草菅人命！”

尼瑪蛋的……阮歆一回頭就卧槽了，李舒什麽時候過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3=不知道放假了還有沒有小天使看文，總之放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