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秦翊人呢？

付然所謂的招魂，其實就是擺個陣，讓千裏之外的魂魄知道你在找他，能尋着你給他指的這條路過來。

阮歆一聽特理解，“這不就是喊魂嗎？我在風俗雜談上經常看，說孩子吓丢了魂就找巫婆給喊回來，不然這孩子就沒命了。”

“是這意思，不過我的方法更高端。”

付然在客廳的四周都貼上了符紙，正中間的地上擺了個落地鏡，阮歆看他這一通忙活搞得複雜的不得了，就在沙發上啃着薯片吐槽說，“人鄉下的神婆都能随随便便就把魂喊回來，你搞得這套……都是什麽玩意？”

“我要是知道長越公主的生辰八字也不用這麽複雜。”付然在茶幾上擺了些蛋糕果脯的，在滿滿一碗米飯裏插了兩柱香，“說白了我這是請各路小鬼幫我帶個信，讓公主知道我在找她，就希望長越公主能給個面子過來吧。反正今天都七月十四了，先擺吧着，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到。”

“搞半天你這碰運氣呢……”阮歆歪頭往沙發上一倒，自己拿手機玩起了游戲，“哎，她要是不來，我們總不能到街上轉悠着去找吧？”

“不用，她要是不來，我們就去找秦翊，找個人總比找只鬼簡單。”付然把東西都布置妥當，也是沒事可幹的樣子了。

阮歆不禁對他這符陣很是懷疑，“這就搞定了？你都不用念個咒什麽的？”

“應該不用，我見過我姑姑擺過一次這個陣，等着就行。”

提起付琳，阮歆不由想起來，“你姑姑人呢？就上回她來一次你這，好久都沒出現了。”

“你還不知道她？全世界的談戀愛，聽說是前天在酒吧裏認識一法國小鮮肉，這兩天就該跟人去歐洲旅游了，反正我是不擔心她的。”

話音剛落，落地鏡裏就出現一個鬼影正探着頭往他們這看。

是個四五歲的小姑娘，梳着麻花辮子，古靈精怪地問他們，“你們是不是在找長越姐姐？長越姐姐說了，她不見生人，讓我來傳個話，不管你們找她有什麽目的，她都不會見你們的。”

“到底是公主，還打發人過來傳話。”阮歆走過來，拿着一顆水果糖蹲在鏡子面前說，“小妹妹，你去跟你長越姐姐說，我們找她是想幫她找父皇的——你幫我們把這句話告訴她，我就送一盒糖果給你。”

阮歆把糖果放在茶幾的貢品碟上，茶幾周圍是付然擺的陣法，放上去的東西就是給鬼魂們的貢品，鬼是可以享用的。

小姑娘伸手就從鏡子的倒影裏把糖果拿在手裏，拿不定主意地問，“要是我回去跟長越姐姐說了，可她還是不願意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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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然把卡通圖案的糖果盒拿在手裏給她看，“只要你給我們帶話，這盒糖還是送給你。”

小姑娘思索了一陣，很快“嗯”了一聲，轉頭蹦蹦跳跳就往回走。

“跟你說件事。”付然忽而拍了拍阮歆的肩，小聲地說，“這個小姑娘，我們在康寧村見過。”

阮歆腦子裏嗡得一下想起了當時水缸裏的女孩，也是瘦瘦小小，五官她是記不清的，但付然這麽一提，她腦內就能把兩個人聲音給對上——是她！

“她現在……是過得不錯吧？”阮歆喃喃自語着說，“精神奕奕的，看起來也有人照顧。”

不過一會，小姑娘就把長越公主牽過來了，她指着阮歆和付然小聲地說，“姐姐，他們要是不給糖，你就不跟他們說話。”

付然樂得趕緊把糖果盒放在碟子上，長越公主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輕聲細語地說，“先回去吧，姐姐還有事要做。”

“等會。”阮歆把她昨晚從超市裏買的一大袋零食都放到茶幾上，“都給你。”

小姑娘反而有點懵了，阮歆怕她不要，還連忙說，“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這些我都送給你，你……要不你帶回去跟小夥伴一起分享嘛！”

長越公主沖小姑娘微微笑，小姑娘便興沖沖抱着零食一路小跑的回去了。

“我們是否見過？”長越公主意味深長地與阮歆微笑，“我來之前蔔過一卦，卦象顯示，你們兩與我确實有一段淵源，但我怎麽都想不起是什麽時候與你們見過，我實在不懂其中到底是怎麽回事。”

“公主幫過我們，所以我是來踐行承諾的。”阮歆直截了當說，“我們族有一個咒語，可以尋着人的生息，找到這個人遺失的靈魂碎片。以你被秦始皇勾走的命魂當坐标，我可以從時間和空間裏着手看到你命魂這千年走過的足跡，或許會有線索。”

長越公主流露出一絲按捺不住的激動，“你說的是真的？”

“總是有一線希望。”

阮歆沒把話說得太滿，這個咒語她沒用過，到底能不能幫長越公主找到秦始皇，就跟占蔔問卦一樣，還是個聽天由命的事。

可長越公主依然猶疑不定，“但我與你們素不相識……”

“我們兩這樣沒頭沒腦地把你找來，上來就跟你說要幫你找父皇，看起來是有點圖謀不軌的意思。”付然笑着說，“要不，你把秦翊找來？施咒的時候有他在，你就不會擔心了吧？”

“你們知道秦翊？”長越公主素來處之淡然的臉上掠過些許焦急，“你們是不是見過他？”

“我們……只是知道他，沒有見過他。”付然聽出了不尋常，“怎麽，他難道出了什麽事？你們不是每年都要見一次面，好聽他向你彙報搜尋傾秦始皇的線索嗎？”

長越公主嘆氣，“原本是這樣。可不知道他是怎麽了，已經有十三年沒有再來與我見面了。”

“啊？”阮歆頓時有點懵了，“你有沒有占蔔過他的下落？他不會是出什麽意外了吧……”

長越公主搖着頭說，“卦象只告訴我，他還活着，可我找不到他的下落——不，應該說，卦象不能指出他确實的位置，而我又不得擅出冥府，所以一直也沒能找到他。”

“讓什麽事耽擱了吧……”阮歆不好估量，擱她看的話，秦翊就是不能來見面，找只小鬼捎個話都是正常的，十三年音信全無的，總讓人有股不詳的的預感。

但這話不好說出來，怕長越公主更憂心。

付然琢磨了一會，“說不準秦翊是找到了和你父皇有關的線索，他一個半妖，能出什麽事？我看你不用太擔心，回頭我們幫你找找看就是了。”

“你們真的願意幫我？”長越公主的目光裏充滿探尋，“可我什麽都不能報答你們。”

“不說報答不報答，有過交情就是朋友，互相幫忙是應該的。”阮歆在手心裏畫了一個看不見的符號，繼而将手心貼在鏡面上，“公主，把手給我。”

長越公主很配合地将手貼上鏡面。

“雖然你的命魂讓秦始皇拿去煉了藥，但這縷魂魄始終是你的，我現在可以讓你感知到這縷命魂的存在，你可以用雙眼去目睹這縷魂魄曾經看見過的畫面，但這些畫面只會一閃而過——即便這樣，你也要用心去記住這些畫面的每一個細節。”

阮歆認真地交代她說，“這縷魂魄在你父皇體內，換言之你看到的畫面，一定都是你父皇的視角。細心留意四周圍的景色，也許就能找出他的位置。”

長越公主對阮歆微微笑，繼而緩緩合上了雙眼。

阮歆低頭默念着咒語，客廳裏四面擺上的蠟燭倏地蹿出青藍色火焰，付然正聚精會神地盯着兩個人，突然就聽火焰裏砰得一下，他給驚得轉頭一看，見火焰眨眼就變成了正常的昏黃色。

長越公主的神色變了又變，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麽，緊緊地咬着下唇，眉頭卻還是舒展的。阮歆把手緩緩地從鏡面上拿下來，付然連忙走過來，小聲問她，“這就搞定了？我擦，你們女巫的儀式比我們這種神棍更不講究……”

“噓。”阮歆将食指放在唇上，“我将她的意識轉到了她命魂裏，其實這個咒語的性質有點類似于催眠，不要驚醒她。”

付然“哦”了一聲，正要自覺去卧室裏關門玩他的游戲，阮歆嗖得一下就三兩步跑到電腦前坐下，一副搶占了革命陣地的得意洋洋。

付然插着腰義憤填膺，“我擦你這種時候還跟我搶電腦？”

“反正長越公主一時半會醒不了，我看會電視，你要是閑着沒事幹可以去玩會iPad，正好我冰雪奇緣還有一關過不去，你去幫我過了吧。”

已經習慣于被壓迫的付然默默地拿起iPad，剛一滑鎖，新浪就推了一熱點消息出來。

【今晚七點，H市中心發生大規模爆炸，爆炸中心位于市第六中學，死亡人數暫無法估計。】

“H市發生爆炸了，還是中學裏面炸的，不會恐怖襲擊吧？”付然跟阮歆念了一句，順手點了最新的新聞報道，裏面有一張記者半小時前從現場拍攝的照片，無數學生家長圍聚在廢墟前要沖破警察的封鎖往裏面沖——場面看起來非常混亂。

付然眈眼瞥過照片，忍不住一聲卧槽，“阮歆，過來看！”

阮歆頭都不回，“什麽玩意？”

“我找到秦翊了。”付然把iPad拿到阮歆面前，放大了新聞裏的照片，“往右下角看。”

“卧槽！是秦翊！”

阮歆立刻把iPad拿在手裏，仔細地看這張照片——記者應該是在離中學還有一段距離的街口位置拍攝的照片，他的鏡頭剛剛好容納了蜂擁在中學前混亂的人群和爆炸後的廢墟，而在右下角街口的轉彎處，秦翊正靠在牆上向爆炸現場觀望，由于離得鏡頭很近，所以他的五官被拍得清清楚楚。

付然說，“H市離這我們這就三小時車程，要是長越公主想找秦翊的話，我們可以帶她過去。”

阮歆對這件事保留意見，“你還是不慌告訴公主，我總覺得……秦翊會莫名其妙出現在H市這點很有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