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聲樂

前一晚，弦思雖然和程慕說了“會跟室友一起去學生會面試”，不過其實就是當時的客套話。

她清楚自己能力有限，所以在選擇了團學會外聯部後，就對其他學生組織沒有再去參加面試的想法了。

當然，此時此刻她在這裏排隊，也是特殊情況下的無奈之舉。

三人心态放松，不像旁邊面試者緊張，邊說笑邊排隊，倒是沒一會兒就到了前門附近。

弦思最先注意到問題，小聲和身後兩人說：“怎麽門口沒貼紙寫是什麽部門呀？”

徐小包依舊心大：“難道是學生會神秘部門面試？像霍格沃茲一樣？”

弦思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一時無言回應。

她抿着唇猶豫：“要不我們走吧？”

“別啊，都快到我們了。不能做逃兵！”

又等了沒一會兒，很快就輪到了弦思。

前一個人剛開門出來，從外面還能看見窗明幾淨的教室，氣氛安靜又有些壓抑。

徐小包見她在發愣，輕輕推了下她，結果一下子三人都進了教室。

座位上的學長學姐似乎也沒想到會進來三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學姐微笑着，開口打破了這平靜：“要不另外兩位同學，先在外面等等？”

弦思其實剛剛在門口沒動，其實就是因為看到了黑白上的幾個大字——文娛部聲樂組。

她沒心思去想為什麽“聲樂組”會臨時換到了這個教室，剛想回頭提醒室友時，結果就被推了進來。

然後，她看到了坐在這個教室最後面的——學生會主席。

他今天穿了初見時的白襯衣，又似乎不喜束縛，解開了領口一顆扣子，明明是最簡單的穿法，卻在他身上穿出了一股矜貴公子的氣質。

教室後排位置沒開燈，被大片陰影籠罩。

只不過置身于陰影處的男人，在和她對視的瞬間，彎眼笑了笑，眼瞳裏似是盛滿了光。

弦思因為看到學長過于驚訝而沒來得及回答學姐的問題，徐小包就先賣了一波隊友。

“我們倆就是來看看，她來面試！”

她拉着閃閃往下方座位處退了一步。

“……”

弦思回過神，衆目睽睽之下，她是不得不上陣了。

“好，那先自我介紹吧。”

臺下的面試官倒是頗有耐心，對她剛剛一小會兒的出神并沒有任何不滿。

“各位學長學姐好，我是經管的新生弦思，管弦樂的弦，思考的思。”

女孩收回思緒，眉眼微彎，聲音清柔。

文娛部的初試極簡單，除了必備的自我介紹，就是一個才藝表演。

底下學姐給她準備時間。

弦思垂眸想了好一會兒，她在猶豫自己到底是唱《兩只老虎》呢還是唱《數鴨子》。

沒有配樂，所以弦思只能直接清唱。

她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學姐見小姑娘臉頰微紅，水眸潋滟，想着她是害羞了，于是出聲安慰：“沒事，随便唱兩句就行。”

弦思乖巧地頻頻點頭。

随後心下一橫，也豁出去了。

“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

這幾個字相繼而出時，底下三位面試官和兩位室友也相繼石化。

嗓音甜美，字字清晰。

可惜，句句不在調上。

徐小包和閃閃四目相視，瞬間明白為什麽弦思剛剛會在門口說“反正不是聲樂組就行”這句話了。

底下三位面試官除了文娛部部長外，另外兩位是音樂系學長學姐。

三人專業素養極高，即使是面對弦思這不着調的歌聲，也忍着笑認真給予了評價。

“學妹。”

弦思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迫不及待能迅速結束這場稀裏糊塗的面試。不過她要走下臺時，其中一位學姐叫住了人。

“？”

另外兩位室友已經率先溜了出去。

弦思不得不停下步伐，禮貌地微笑再次看向下方。

染了霧霾藍的短發學姐笑容燦爛：“有興趣來禮儀部嗎？”

學生會還有禮儀部？

聽完她的話，弦思一陣疑惑。

旁邊的文娛部部長問出了她的心聲：“我們啥時候還有禮儀部了？”

短發學姐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只要學妹來了，那咱們今年就有了。”

話未落音，她忽然回頭看向在後方全程沒發過言恍若隐身的男人，話裏帶了幾分笑意：

“是吧，程主席？”

弦思最後是假裝聽不懂看不懂這位學姐的戲谑和善意的笑，匆匆而離開的面試教室。

走廊上排隊等候的人少了許多，不過她沒看到剛剛坑了自己一把的室友。

程慕出來時，就見剛剛唱歌還害羞的小學妹，此時正左右張望。

“學妹。”

弦思聽到熟悉的聲音，先是一愣：“學長。”

其實，此時此刻她并不怎麽想見到程慕，因為一看到他，弦思就會連想起自己剛剛面試時的丢臉場景。

幸好來人也沒提起關于剛剛的面試，只問她：“要回去了嗎？”

弦思“嗯”了聲，她能感覺到身邊其他人的目光逐漸聚集在兩人身上。

“我先去找我室友了！”

不過，她話音未落，手機鈴聲适時響起。

“思思，我們回宿舍啦，你自己慢慢來哦！”

室友的聲音從話筒清晰傳出，也沒等弦思回應，像是怕她算剛剛這場“烏龍面試”的賬似的，先一步挂了電話。

程慕就站在她邊上，對面的話自然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輕彎了唇，說：“剛好送你回去？”

像是知道弦思下一句就是“不用了”會要拒絕，他下一秒就解釋說：“我要回去拿東西，順路。”

“……謝謝學長。”

再拒絕，就好像過于矯情了。

程慕帶着她去教學樓底下找小電驢。

他遙控解了鎖，沒急着上車，先從座椅下拿出了兩頂頭盔。

“給。”

“謝謝。”

弦思接過時，還有些驚訝。

校園裏面開小電驢的學生比比皆是，但是會戴頭盔的卻是少之又少，一是因為學校裏沒有外面查得嚴，二是因為路途近嫌戴頭盔麻煩。

雖然今年校領導發了文件要求校園裏學生開車也要戴頭盔，不過因為沒人檢查又沒有懲罰，所以沒多少人遵守。

弦思扣上扣子，低頭打量了下後座高度，然後墊腳跨上車。

“學長還是我在學校裏看到的第一個戴頭盔的。”

輕輕柔柔的少女音順着風帶到程慕耳邊，他笑了笑後準備發動：“坐好，安全第一。”

靜谧幽藍的夜空，浪漫的星幕，夏夜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許是兩人戴了頭盔，一路上有學生頻頻回頭注視，明明這是安全出行最應該做的事，此時卻成了其他人眼中新奇事。

宿舍樓外。

因為這整棟是女生樓，所以一到晚上，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寝，然後許多小情侶會選擇在樓下膩歪會兒。

雖然今天經管大半女生都在各學生組織和團學會忙碌，不過宿舍樓下還是有不少人聚着。

小電驢從外面駛進來時，并沒有引起太多注意。

弦思是扶着程慕的肩跳下的車，然後摘下頭盔遞還給他。

她又想起自己還欠了學長一頓飯，于是直接問：“學長你後天晚上有課嗎？”

明晚是各學生組織面試的複試階段，程慕作為學生會主席應當都會很忙，所以她選擇把時間後移。

“沒有。”

程慕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特地認真回想了下後又回答，“後天晚上沒有事。”

“好，那到時候微信聯系你。”

弦思眼裏笑意漫開，頭頂路燈微弱的光落進她的眸裏，漆黑眼瞳與細碎燈光，像是藏匿了天上發光的星星。

徐小包三人到宿舍門口時，擡頭發現門上面的小窗透出了光線，裏面竟然是亮堂着的。

于是自我懷疑：“我們走的時候沒關燈嗎？”“我怎麽記得關了的？”“是不是廁所沒關燈？”

三人一邊碎碎念，一邊開門，然後，發現被自己“抛棄”的人，已經坐在了位置上。

徐小包怔了下，驚訝：“你怎麽這麽快！”

明明她們三個先出發了好一會兒。

“學長小電驢順路捎我回來的。”

弦思沒隐瞞，坦坦蕩蕩地交代完後，沒等她們反應過來想八卦什麽，立馬就氣勢洶洶地上前。

她握着個老式塑料蒼蠅拍，一張小臉皺得兇巴巴的：“說，你們幹嘛抛下我！”

徐小包對着她讨好地笑：“別氣別氣，這不是知道學長會送你來的嗎，我們就提前走了！”

甜甜一開始是不知情的，但也起了撮合心思，于是頻頻點頭贊同道：“是啊是啊！”

弦思鼓起腮幫子，慢吞吞地走回座位扔了拍子，小手背到身後緊緊攥着衣服，一雙小鹿眼滿是糾結。

“嗯……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不準丢下我。”

她說完，可能覺得自己語氣軟軟的好像不夠兇，于是眼眸瞪得圓滾滾的，其實沒有半點威懾力。

室友三人忍着笑，頻頻點頭答應。

雖然在戀愛自由的大學生活裏，大部分學生看到某對暧昧男女都喜歡助攻或者起哄一下，不過大多數時候還是有分寸的。

更何況遠近親疏，她們自然是幫自己室友的。

軍訓結束的第二天就是周一，江大有要求大一新生上早晚自習。

因為前一天白天忙着軍訓成果彙報，晚上忙着面試，又花力氣又用腦，大概人都累得不輕。所以周一早，只有弦思是在鬧鐘響的那一瞬間清醒的。

“好想睡覺。”

“床賴上我了，不讓我起來。”

“……”

早自習有點到這一環節，遲到一次就會扣半個學時。再加上今天是新學期第一天，所以最後宿舍四人還是整整齊齊一起走的。

教室裏大半的人都是昏昏沉沉，等學習部來點完到後，一溜地趴下在桌上補覺，也有膽子大的男生直接回了宿舍。

閃閃看弦思把雙肩包往桌兜裏一塞，就問：“你怎麽還背了包？”

他們班第1、2節沒課，所以人上早自習都空手來的，書沒拿包沒背，就等着待會兒下課去吃早飯和回寝室補覺。

弦思拿了本單詞小冊子翻看：“我待會兒就不回去了，宿舍太遠了。”

閃閃又問：“食堂也不去了？”

弦思答：“我吃過了。”

“哦。”

五十分鐘的早自習很快結束。

因為這個教室有班級上課，弦思就直接到一樓自習室去。

大概是時間還早的緣故，自習室除了她，就只有後進來的一個女孩子，圓圓臉圓圓眼，還帶着圓框眼鏡。

弦思也只看了一眼，就低頭繼續預習自己大學第一堂課要上的書。

兩人各自做事，自習室寂靜無聲。

直到——

中途圓圓臉女生拿着水杯出去了一趟，教室裏随即湧入了一大群男生，叽叽喳喳地占了半邊的位置，手上手機還外放着。

真吵。

弦思放下書，剛想要提醒他們這裏是自習室時，教室門外忽地傳來了對話聲。

“請讓我進去一下。”女生軟軟的聲音傳來。

随後是一個吊兒郎當的男聲：“不好意思小胖子，這是我們開黑的教室了，你換一個。”

女生有些惱，聲音也強硬了些：“請你讓一下，這是自習室。”

話沒談攏。

男生冷冰冰的聲音：“你怎麽就這麽煩吶？我們現在要用這個教室，讓你換一個你就換……”

弦思沒聽下去，眉頭已經擰成了“川”字。

她離開位置，徑直就往門口走。

門外把手處顯然是有人壓着，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個男生。

于是，她一使勁，用力朝裏拉開了門。

“卧……槽！”

靠在門邊上的男生，剛剛還神氣十足地“指點”他人，忽然感覺身子像是被一股神秘未知的力量牽引，整個人側身就往教室裏倒。

他滿臉茫然不解，還有滿肚子的氣，最後化成了兩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還是“慢慢來”的程木木

明天周三休息一晚～愛你們

感謝晉江小可愛們的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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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想單身也不想談戀愛 1瓶；

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