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遇襲（一）

宿醉的結果就是第二天頭痛欲裂。更讓周嘉禾頭痛的是，黑着臉站在他面前的蘇翊。

“一大早你就給我臉色看，又怎麽了？”周嘉禾臉色不佳。任誰一早對着個包公，心情都不會好。

蘇翊陰測測道：“你瞞着我簽《桃夭》。”

“那又怎樣，你咬我啊？”反正蘇翊已經知道了，周嘉禾索性大方承認。

“你跟薛城本就不合，你們兩人演對手戲，還不把劇組給掀了？”

“你放心，我保證不會。”

“劇中多處吻戲。”

“男人之間的吻戲，我們不是已經試過了嗎？好像也沒那麽難以接受。”周嘉禾解開睡袍，開始換衣服。“薛城要是不願意，大不了借位。”

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照在他結實的胸膛上，為年輕的肌膚度上一層誘人的暖黃色。

蘇翊別開臉，“演這部戲會讓你傳出很多緋聞。”

周嘉禾不以為然，“蘇翊，你的擔心也太多餘了吧？演同性戀的演員多了去了，有多少傳緋聞，我怎麽不知道？再說，我真要是傳什麽緋聞，你這個經紀人在幹什麽？”

蘇翊嘆了口氣，合同都簽了，他還能說什麽？以周嘉禾現在的情況，毀約等同自殺。

“那你就好好演，別給飛天丢人。”蘇翊揉揉太陽穴，有些疲累道，“我從飛天給你安排個助理吧？”

“不用。除了小趙，其他人我用不慣。”

周嘉禾拒絕，蘇翊也沒有勉強。

“我接下來的工作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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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桃夭》開機，出席《向日葵》宣傳活動。”

“沒有了？”周嘉禾詫異道。“我以為你會把日程安排的滿滿的。”

蘇翊搖頭，“一個演員想要站住腳跟，需要用作品說話，而不是到處走穴。你先安心演兩部戲再說。”

《桃夭》的宣傳力度相當大，再加上有一定的讀者基礎，演員名單剛公布，網上就炸開了鍋。一致聲讨主角形象不符合原著，要求導演換人。薛城俊美陰柔的形象得到一致認可，唯獨周嘉禾，太過年輕，大多數人認為他難以駕馭謝白。難演出謝白的兩面三刀、狠辣與冷情。面對越來越猛烈的反對聲潮，劇組迫不得已，決定用事實說話，直接上二人定妝照。

定妝照果然是殺手锏。

輿論頓時一邊倒。

“周酒駕的定妝照看起來還不錯。”

“好吧，我接受周嘉禾演謝白。”

“周嘉禾就是我心中的謝白啊。”

“薛城怎麽可以這麽帥？”

“影帝就是影帝，各種角色輕松駕馭。”

“國民CP啊，上一次兩人主演的《黑鑽》，良月走之前的那一回眸，真讓人揪心。東東，這次不能再放走小月月了。”

“期待兩人再次合作，擦出愛的火花。”

……

周嘉禾翻翻網上評論，随手關了電腦。

“大家似乎很期待你和薛城合作。”蘇翊的聲音自周嘉禾身後響起。

“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出聲？”

蘇翊嚴肅道，“這部戲能讓你一夜爆紅，收獲大量粉絲，也極有可能讓你跌入萬丈深淵。”

“為什麽？”

“原著的讀者都是能接受同志戀情的，但主流觀衆卻未必會接受。所以為這部電影買單的人數不多。如果你演技不夠好，拍攝中再橫生枝節，結果可想而知。”

“所以呢？你要提醒我拍戲時，夾着尾巴做人？蘇翊，為什麽我總覺得一提到《桃夭》，你就如驚弓之鳥？”

“你想多了。”

“對了，張藝冬怎麽會出現在主演名單裏？”

蘇翊扶了扶眼鏡，“忘了跟你說這件事，劇中你的情敵将由他飾演。”

周嘉禾抽了抽嘴角，“情敵不止他一個吧？”

蘇翊拍拍他的肩，同情道：“謝将軍，你好自為之。”

“我還沒吃飯。”見蘇翊要走，周嘉禾叫住他。從早上起床到現在，他米粒未沾。自從小趙走了之後，他的生活就變得極不規律，飽一頓饑一頓。

“什麽時候起，我竟然淪落成你的廚子了？”蘇翊擡腕看看表，“我還有事，你自己叫外賣。”

晚上周嘉禾窩在沙發上看電影，蘇翊打電話來，簡單利索道：“下樓，我帶你去吃飯。換套正常點的衣服。”

周嘉禾走到窗戶前，見蘇翊的車停在樓下，磨磨蹭蹭了好半天，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了樓。

蘇翊見到周嘉禾，眼前一亮。他戴着一頂圓檐小帽，上身穿了件簡潔的寬腰小馬甲，領口一直敞開到胸前，漏出大片光潔的肌膚。藏青色的棉質外套，質感柔和，裁剪精良。腳上配了一雙同色系的休閑布鞋，為一身裝扮注入不少時尚感。這種雅痞格調的搭配，卻意外的與他自身氣質完美融合。

周嘉禾拉開車門，“去哪兒吃飯？”

“眼光有進步。”蘇翊贊許道。

“你不如說我是被打怕了。”周嘉禾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我最讨厭被人管束。所以，你知道我有多不想見到你。”

蘇翊不以為意，“你是去約會的，難道穿件睡衣出去？”

周嘉禾疑道：“約什麽會？跟你？靠，蘇翊，你沒扯淡吧？”

“……葛白蕊。”

“我和她？我為什麽要和她約會？我答應和她約會了嗎？”周嘉禾一連炮地發問。“停車！話不說清楚，我不去！”

蘇翊無奈停下，“我這是未雨綢缪，萬一将來有什麽謠言傳出來，我也好應對。”

“……”周嘉禾愕然，“你還真是……想得周到。”

“能走了嗎，周大少爺？”

車子剛開出沒多久，周嘉禾冷不丁道：“蘇翊，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沒有。”蘇翊想都不想回道。

“那為什麽你就覺得我一定會傳緋聞？”

蘇翊不屑地賞他五個字，“職業敏感度。”

“為什麽是葛白蕊？”

“不然呢？程回雪？”

“我跟回雪只是朋友。”

蘇翊點頭，“娛樂圈回複緋聞的标準答案。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丢下整個劇組，去跟你的朋友度假三天？”蘇翊加重了“朋友”兩個字的語氣。

“無可奉告。”

蘇翊冷笑一聲，“好一個無可奉告。”

車子駛到某飯店門口。

“去吧，她在翡翠廳等你。吃完飯，帶她去看個電影。”蘇翊戲虐道，“《歸程》也可以。”

周嘉禾盯着他，目光灼灼，“那種電影，只适合你跟我一起看。”

近在咫尺的臉，睫毛清晰可數，蘇翊有一瞬間的呆愣。看到周嘉禾眼底的狡黠，他笑道：“如果你還想看，我不介意再陪你看一遍。”

周嘉禾長腿一伸，跨出車門，“拉到吧，我一點兒也不想看第二遍。”

見到周嘉禾，葛白蕊有點局促，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些，“沒想到我們再見面是這種場合。”

周嘉禾點點頭，算是打招呼。“蘇翊讓你這麽做的？”

“嗯。”

“是不是覺得心裏很不舒服，被人利用。”周嘉禾說的很直接。

葛白蕊臉色變了變，随即道：“在娛樂圈，這種利用與被利用早已司空見慣，沒什麽好不舒服的。更何況，我本就欠你一個人情。”

“那件事過去了就算了。我出手也不是為了你，只是看不慣。”周嘉禾将菜單推給葛白蕊，“吃什麽？”

“我知道。”葛白蕊随便點了份牛排。

兩人吃完飯，又去看了場電影。當然不是《歸程》，而是一部愛情片。

片子很感人，葛白蕊幾乎從頭哭到尾。黑暗中，周嘉禾見她不停地擦淚，心想男人跟女人還真是不一樣。《歸程》比這要虐心的多，蘇翊卻幾乎沒有任何表情。

周嘉禾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她，葛白蕊接過，沖他笑笑，“謝謝。”

眼角瞟到斜後方的鏡頭，周嘉禾伸出手，溫柔地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水，葛白蕊一怔，周嘉禾附耳道：“有人跟拍……我猜是蘇翊。不如我們把戲做足。”

葛白蕊點頭，将頭靠在周嘉禾肩上。

兩人從電影院出來，已近深夜。

葛白蕊見他臉色不太好，體貼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讓一個女人送回家算什麽事？走吧，我送你，再打車回家。”

葛白蕊原本不想讓周嘉禾送，見他執意這樣做，也沒再拒絕。她家在楓丹白露別墅區，離市區有段距離，到了別墅入口，周嘉禾下了車，“出來要走太遠，反正也到了，我就不進去了。”

葛白蕊點頭，“你路上小心點。”

周嘉禾笑笑，“你沒發現剛才路上一直有人跟着嗎？”周嘉禾的眼神瞟向拐角處的一輛銀灰色私家車。

葛白蕊訝異道：“蘇總？”

“除了他，還有誰這麽無聊跟蹤我們？”周嘉禾跟他擺擺手，“好了，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見葛白蕊開車離去，周嘉禾回身往那輛小轎車走去。走到車窗前，他敲敲玻璃，車門突然打開，裏面出來幾個身穿黑衣的男人，還沒等周嘉禾反應過來，雨點般的拳頭就朝他揮來。

“卧槽，你們在幹什麽？蘇翊呢？”周嘉禾一邊護着頭，一邊怒道。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每個人都忙着出拳。周嘉禾感覺不對，開始奮力反擊，可惜雙拳難抵四手，他還是被揍得慘兮兮。直到連嘔了兩口血，那群人才停下動作，麻利地坐上車，一溜煙兒消失在夜色裏。

周嘉禾疼的直抽氣，尤其是上腹部特別疼，他這麽一掙紮，“哇”地一聲就吐了出來。吐完，摸出手機，撥了蘇翊的電話。

“蘇翊……”周嘉禾有氣無力道。

“怎麽？”蘇翊剛剛睡着，就被電話吵醒。

“來接我。”周嘉禾疼的冷汗涔涔，“你他媽再不來，我就挂了。”

“發生什麽事了？”蘇翊一個激靈，坐起身，急道：“你在哪裏？”

“我在葛白蕊家附近。快來……”周嘉禾捂着肚子，蜷在地上，沒法開口說話。

蘇翊跳下床，抓起鑰匙就往外跑，一路超速趕往楓丹白露。在距離別墅還有幾百米左右的拐角處，看到躺在地上的周嘉禾。蘇翊見他一動不動，心頓時提到了嗓眼。下車跑到周嘉禾身邊，伸手輕輕拍拍他，焦急道：“周嘉禾？”

周嘉禾氣若游絲，“你怎麽才來？”話音一落，人就失去了知覺，昏迷過去。

蘇翊臉上一白，一把将他抱起，顧不得滿身的污穢，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副駕駛座上，系上安全帶，開車趕往一家私人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