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養傷（一）

回了辦公室，蘇翊撥通周嘉禾的電話。

“你在哪兒？”

周嘉禾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醫院門口曬太陽。”

“……聽說你剛才來公司了？”

“蘇總人緣這麽好，我去不去有什麽關系？”後背的傷口，一走路就疼，剛才彎腰上車時，疼的他差點沒炸毛。看來他得去找醫生瞧瞧傷口是不是出血了。“沒什麽事我就挂了。”

那邊蘇翊沉默了幾秒，“等我處理完事情之後去看你。”

“我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沒必要三天兩頭過來。倒是薛城，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要再不把他當朋友，也就太說不過去了吧？”

蘇翊在那頭輕笑一聲，“你的這幾句話有點怪，我得好好琢磨一下。”

“琢磨你妹！”周嘉禾心頭一虛，罵了一句，極快地挂了電話。

“周哥！”

周嘉禾回頭，見小趙氣喘籲籲地狂奔而來，驚道：“你怎麽來了？”

“我……我聽說，聽說你住院……”小趙上氣不接下氣道，“就來看看你。傷口怎麽樣了？”

“沒事。你媽媽呢？好些了沒？”

“好多了。”小趙見他的表情并不輕松，可能傷口疼的不行，擔憂道，“周哥，要不我回來吧。”

“蘇翊給我找了個臨時的助理，你不用擔心，趁這個機會好好在家陪陪阿姨。”周嘉禾慢吞吞地走回病房，主治醫生已經沉着臉站在門口等他了。“衣服脫了，我檢查一下傷口。”

周嘉禾十分聽話地脫下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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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開裂，要重新換藥。”老醫生扶了扶鏡框，嘆氣道，“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好歹。不好好在醫院待着，瞎跑什麽？”

周嘉禾笑笑，“您說的是，下次我一定注意。”

醫生點點頭，交代護士幾句，便走了。

“周哥，你好像變了。”

周嘉禾斜他一眼，“哪裏變了？”

“說不出來，就是整個人跟我離開時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了。”

周嘉禾沒好氣道：“你要是整天被蘇翊打來打去，你也會變。”

“……”小趙趁護士去取藥的空當，小聲問了句：“周哥，蘇總他真的打你？”

“嗯。”忽然想起蘇翊的耳朵，周嘉禾嘆了口氣，“我跟他可能八字不合……那家夥也真是的，鼓膜破裂這麽大的事，他居然說都不說……”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蘇童推門而入，聽到周嘉禾提這茬，氣就不打一處來，“你被人打的快要死的時候，是我哥把你送到醫院，你他媽跟人在酒吧嗑|藥，差點被抓的時候，也是我哥把你背回去的，小王八羔子，你現在長本事了！”

張藝冬和小趙聽見這話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還是張藝冬反應快，立即伸頭東瞅西瞅，見門外沒人才松了口氣，把門關上，拉拉蘇童的袖子，“你說話小聲點，萬一被人聽去了怎麽辦？”

“哼！聽去了更好，他趁早滾蛋，蘇翊也不用被他連累。”

張藝冬道：“嘉禾哥，蘇童說的是真的？你被人打了？什麽時候的事？”

周嘉禾道：“很久了。不提了。”

說起這件事，周嘉禾突然想到朱樂，那天晚上，他給蘇翊打電話，本來說好了只要蘇翊不逼他，他就不會公布那段錄音，難道蘇翊沒答應他的要求？但是蘇翊也沒必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朱樂，讓自己和飛天陷入這樣的局面。

“你就聽到他被人打。”蘇童的眼裏帶着一絲玩味。

張藝冬尴尬道：“周哥怎麽可能去嗑藥，肯定是弄錯了。”

蘇童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周嘉禾道：“蘇翊在幹什麽？”蘇翊要來了，他正好跟他說說這件事。

蘇童道：“這次薛城幫了這麽大的忙，怎麽着他也得請人吃頓飯。今天是不會來醫院了。”

周嘉禾擡表看看時間，臉上神色平淡，只道：“你們回去吧，我想睡會兒。趙兒，你也回去吧。有事我再跟你打電話。”

小趙點頭，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蘇童是來不來都無所謂，他本是受蘇翊之托，又見張藝冬要來，才跟着來的。既然周嘉禾不想見他們，他也樂得離開。反倒是張藝冬，神色有些低迷，記者會後，他急忙收拾了一番就往醫院跑，這才幾分鐘，椅子都還沒坐到，連單獨跟周嘉禾說句話都沒機會，這麽離開，實在是心有不甘。

“周哥，你吃飯了嗎？我去給你買點。”張藝冬道。

“不用了。”周嘉禾道。“明天不是有戲嗎？有時間多背背臺詞。”

張藝冬低頭“嗯”了一聲，又看了周嘉禾一眼，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蘇童見他一路都沒什麽精神，問道：“在想周嘉禾？”

張藝冬點頭，“周哥表面上裝作無所謂，但發生這件事，他心裏肯定很難過。”

“他心裏不好過是因為蘇翊。你呢？看起來也不開心。”

張藝冬正要搖頭，蘇童拉起他的手，笑道：“走，我帶你去吃東西。”張藝冬本來不想去的，看他那張臉，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只有心不在焉地跟着。

周嘉禾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六點。夕陽透過百葉窗照進來，一條條金色映在白色床單上，空氣中的灰塵在光束中清晰可辨，房間裏靜谧的有些孤單。

蘇翊還真沒來。

“周哥，你醒了？你今天中午也沒吃飯，晚上想吃點什麽？我去給你買。”毛宇從衛生間出來，問道。

周嘉禾揉揉額頭，“你怎麽在這兒？”

“藝冬讓我過來的。”

周嘉禾點點頭，“随便，吃什麽都可以。”

毛宇去買飯的空當，周嘉禾趴在床上玩手機，游戲連輸兩局後，他關了游戲，又開始刷微博。蘇翊的微博沒有更新，私信裏也沒有他的回複。周嘉禾頗為無聊地退了出來，手指在屏幕上毫無意識地點開一個個應用程序，再逐一關上。

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撥通了蘇翊的電話。

“喂？”

手機仿佛燙手一般，被周嘉禾扔到一旁。

“喂？周嘉禾，有事？”蘇翊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

周嘉禾深吸了口氣，拿起手機，“打錯電話了。”

“……”那頭沉默了。

周嘉禾忽視掉心頭那莫名的狂跳，平靜道：“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蘇翊還沒開口回答，周嘉禾聽到有人在叫他，蘇翊應了一聲，又交代了幾句，這才回話，“我這邊還有些事，回頭再說。”

聽着手機中的忙音，周嘉禾的眉頭幾乎皺成一座山。

毛宇帶回的晚飯被他吃的味同嚼蠟，正要發脾氣，卻見一名少年怯生生地開了門，探頭進來問道：“你是周嘉禾嗎？”

周嘉禾驚訝地點點頭，“你是誰？”

得到肯定的回答，軒林的臉上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回頭道：“真是周嘉禾，哥，你沒有騙我。”軒林将将卓謙手中的鮮花和果籃接過來，獻寶似的呈給周嘉禾，“這是我送給你的……對哦，你身上有傷，不能接……我放在桌子上。”

“你是誰？”

“卓謙。”卓謙将軒林拉回懷裏，睨着周嘉禾，淡淡道。

周嘉禾恍然道：“原來是卓制片人。”他起身坐在床沿，心裏已經做好被換掉的準備，不卑不亢道，“不知道你來是有何指示？”

軒林道：“我聽蘇翊說你受傷，所以讓哥哥帶我來看你。你好些了沒有？”

對這種答非所問的回話，周嘉禾翻了翻白眼，“謝謝。”

卓謙替他回道：“軒林是《桃夭》的作者，選你演謝白也是他的主意。”

周嘉禾這才擡眸仔細打量眼前的少年。他的身形異常消瘦、單薄，仿佛随時都能因為體力不支而倒下，但長相卻很是清秀，此刻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一臉的天真無邪。周嘉禾沒想到能寫出那樣的故事的人，居然這麽年輕，這麽的……純淨。

軒林羞澀道：“哥，我只是胡亂寫寫，你不要逢人就說。”

卓謙寵溺地揉揉他的頭發，“随便寫就這麽厲害，那要認真點豈不是更厲害？”

“才不是！”軒林嬌嗔地輕輕推了推卓謙，轉頭對周嘉禾道：“你好好養傷，哥哥說等你回來，所以不要着急哦。”

等他回來？周嘉禾驚詫地看向卓謙，以眼神詢問。

卓謙對上他的目光，偏頭将視線轉向軒林。

周嘉禾了然，等他是軒林的意思。

“謝謝。”

卓謙若有所思道：“你應該謝謝蘇翊。”

“蘇翊？他去找過你了？”

“嗯。”卓謙牽起軒林的手，溫柔道：“我們該回去了。”

軒林乖巧地點點頭，跟周嘉禾揮手再見。

離開時，卓謙看了周嘉禾一眼，笑得別有深意，“你和蘇翊倒也配。”

倒也配是個什麽意思？

很快，周嘉禾就想明白了。“切！”他再次做出習慣性的動作，仿佛不屑一顧，卻連自己都沒有發現，語調裏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