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照片（三）

娛樂圈每天發生那麽多的事，半個月後，公衆已淡忘了這一出鬧劇。趁周嘉禾休假一天，程回雪将他約了出去，問他能不能參加廣告錄制。周嘉禾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後，廠方還願意跟他合作，或許是出于某種難以言說的感激，他點頭答應下來。

回到家時，蘇翊正在吃晚飯。周嘉禾将帽子摘下來往沙發上一扔，來到餐桌，伸長鼻子聞了聞，“味道不錯。正好我還沒吃晚飯。”

蘇翊放下筷子，擡眸看他一眼，“回的挺早，沒跟她一起吃個飯？”

“回雪在減肥。”

蘇翊沒有說話，低頭繼續吃飯。

周嘉禾夾了根豆角放在嘴裏，邊嚼邊道：“她接了個淨化器的廣告，想讓我跟她一起拍。”

蘇翊的筷子頓了一下，輕描淡寫地道了兩個字：“不行。”

周嘉禾最讨厭蘇翊這種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把你否決的處事方式，“為什麽不行？”

“你傷還沒好。接下來有電視劇要拍，還有電影要宣傳，為了配合宣傳，少不了要上各種節目，你□□乏術。”

“蘇翊，雖然你一次次幫我，但我不是你的奴隸，就算你以前用這種方式來帶別人，并不代表你可以用這種方式來對我！我們兩個是平等的，你沒有權利處處限制我。”

“只要你能變好，我相信周總會贊成我這樣做！”

周嘉禾重重放下筷子，怒道：“別拿周書成說事，這個廣告我接定了！”說完回了卧房，哐地一聲将門帶上！

如果蘇翊能好好跟他說，他或許會同意放棄這個廣告，可為什麽蘇翊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蘇翊閉目嘆了口氣。他并不想跟周嘉禾鬧的不歡而散。他知道兩人一起合作這麽久，無論他為周嘉禾做過什麽，周嘉禾對他一直還是有防備的，很多事情他不願跟蘇翊坦白，蘇翊也不逼迫他。但有些事，蘇翊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在選擇廣告和影視劇本方面，他會盡最大的能力給周嘉禾最大限度的選擇權，在不偏離他預期的情況下。某些不在計劃範圍的事，也是不容妥協的。

周嘉禾太孩子氣，他根本不會考慮太多，做事總是憑着自己的喜好來，在沒有好的作品出來之前，低調內斂、努力工作才能讓觀衆對他逐漸改觀，而不是去嘩衆取寵般拍攝一些對他而言毫無用處的商業廣告。

然而，周嘉禾卻是言出必行的人。不用想，蘇翊就知道，他會像上次一樣，背着他去。蘇翊頗為頭疼地收拾了碗筷，敲響周嘉禾的門，“我有事跟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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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不想跟你談！”周嘉禾在生氣。

門外沉默了很長時間，“為什麽一定要拍？”

“沒有為什麽，我答應了她。”

蘇翊嘆了口氣，妥協道：“你想拍就拍吧。我會給你安排時間。”

周嘉禾一臉狐疑地打開門，“你說的是真的？”

蘇翊點點頭，極快地收起臉上不小心洩露的某種情緒。

半個月的假期很快就過完。周嘉禾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兩人重回劇組。可能是因為周嘉禾受過傷的原因，劇組裏的工作人員對他很是客氣，連導演和編劇都來慰問。蘇翊為了表示感謝，請大家吃了頓大餐。一衆人都圍着桌子吃東西，只有薛城和張藝冬各在一邊，沒有動。

蘇翊擡眼看向薛城，見他正盯着自己，他收回視線，向張藝冬走去。薛城的眼裏有一閃而過的落寞。

張藝冬安安靜靜地坐着，也不知在想什麽，偶爾會聽到他長嘆一聲。周嘉禾回來，他只打了聲招呼，這跟他平時沒事就往醫院跑可太不一樣。

“有事？在這唉聲嘆氣的，怎麽不去吃點？”

“蘇……蘇總。”顯然沒想到蘇翊會過來，張藝冬急急搖搖頭，“沒事，沒什麽事。”

蘇翊點頭，“沒事就好。”

話音剛落，一個人提着外賣走過來。

蘇翊沒有想到他竟然在劇組見到蘇童。

蘇童将餐盒遞給張藝冬，笑道：“我給你買了飯，快趁熱吃。哥？咦……周嘉禾那小子回來了？”說完四下尋找周嘉禾的身影。

蘇翊看看兩人，一臉高深莫測，“你怎麽會在這兒？”

蘇童像他眨眨眼，斜瞟了一眼張藝冬。

蘇翊心中了然，“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兩人走到僻靜處。

蘇童笑嘻嘻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蘇翊瞪他一眼，“知道你還……”

“哥，你可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你這話什麽意思？”

蘇童也不回答，只是飽含深意地看向正在背臺詞的周嘉禾。

“你想多了。”

蘇童笑了笑，一臉戲虐道：“我什麽都沒說。”

“……”

“好了，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你放心。”蘇童拍拍他的肩，大步走向張藝冬。

張藝冬見蘇童過來，剛轉過身要躲他，就被蘇童叫住：“你去哪裏？”

張藝冬收回腳，回頭對他呵呵一笑，“我去方便。”

“我跟你一起去。”

“……”張藝冬一頭黑線，這幾天他已經太多次領教過蘇童的纏功了，于是毫不遲疑地開口拒絕，“不用了，我自己去。”

“那好，快去快回。一會兒有周嘉禾的吻戲，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蘇童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也确實需要去準備一下。”

“……”

對于吻戲，導演心裏還是沒底的，他一定要确認周嘉禾能拍下去。若是拍不了，趁現在他的戲份完成的還不多，趕緊要求換人。同樣心裏沒底的不止導演一人，別看周嘉禾拿着臺詞本，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他不明白為什麽跟薛城接吻，會這麽反感。對于一會兒的拍攝，心裏多多少少有點擔憂。

蘇翊拍拍他的肩膀，“沒問題吧？”

周嘉禾佯作輕松地嬉笑道：“能有什麽問題？實在不行，我就把薛城當成你。”

蘇翊心頭一滞，乜了他一眼，離開了。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臺詞、同樣的一張臉。周嘉禾低下頭，胃裏一陣翻湧。他強壓下不适，閉目，把此刻想象成那天晚上床上的蘇翊，輕輕吻了下去……

“好！下一條！”導演頗為激動地喊道。周嘉禾沒有NG實在太讓人驚喜了。

蘇翊一直握着的拳頭松開了，他輕輕嘆了口氣，有放心，也有莫名的失落。

周嘉禾坐起身，回頭正好看到蘇翊正在離開的背影，他像是考了第一名，卻沒有得到誇獎的孩子，好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薛城接過助理遞來的礦泉水，漱了漱口，對周嘉禾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周嘉禾回敬他一眼，帶着不屑和輕蔑。

薛城也不發作，只當沒看到，去準備下一場戲了。

“怎麽樣？你的周哥好像拍的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自從遠遠地觀看完這一場戲後，張藝冬就一直維持着一個姿勢，動也不動，連蘇童的靠近都沒發現。

“嘉禾哥演技好，這是誰都知道的。”張藝冬喃喃道。

“是嗎？”蘇童笑笑，“我以為你會難過很久。”

“我為什麽要難過？”張藝冬擡頭，一臉的倔強，眼底的水汽卻出賣了他。

蘇童拍拍他的肩，“好啦，少年。走，我請你吃飯。”

“不用。”

“走吧！”蘇童拽着張藝冬，瞧他滿臉委屈的模樣，心疼地拍拍他的頭，“想吃什麽？”

晚上收工回到酒店，蘇翊已經歇下。

周嘉禾輕手輕腳地去衛生間沖了個澡。正掀開被子打算睡覺，程回雪給他發了個信息，問他今天拍攝順不順利。

周嘉禾回完短信，将視線移向另一張床上的蘇翊。他背對着周嘉禾，呼吸均勻，似乎睡得很熟。周嘉禾等了一會兒，見程回雪沒有回信息，将手機放下。剛躺好，就收到程回雪的短信：老大，廣告一周後開拍，你得到消息了嗎？

周嘉禾看了眼蘇翊，回複她：還沒。可能蘇翊已經得到通知了，但他睡了。

程回雪：睡了？裸|睡嗎？老大，你還不上？在等什麽？

周嘉禾苦笑：你瞎說什麽？我對他沒感覺。

程回雪：鬼才信。蘇翊長的那麽好看，你們兩個又朝夕相處，你就沒一點點心動？

長得好看？周嘉禾想起蘇翊的臉，那确實是一張讓人看了還想再看的臉。但有什麽卵用？瞧瞧他對薛城避之如蛇蠍的态度，說什麽都是廢話。

周嘉禾回了句：沒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