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夢中的阿寶

陸森帶着阿寶進門，陸爸爸和陸媽媽都不在家，只有陸老爺子在院子裏擺弄着葡萄藤。

“阿寶來啦……”自從陸森單方面和阿寶冷戰之後，陸森就再沒讓阿寶進過陸家的大門，陸老爺子也有兩年沒見到阿寶了。

“陸爺爺。”阿寶乖乖地叫人，然後和跟陸老爺子點了點頭。

“爺爺……”陸森也打了招呼“我和阿寶有事情談，先進屋了。”

“去吧去吧。”陸老爺子拜拜手，細致地把枯敗的枝葉修建掉“不用管我，桌子上有茶點，餓了就自己拿着吃，先墊一墊，一會兒你媽就回來了。”

“嗯，知道了。”陸森應着聲，拉着阿寶的手進了屋。

穿過客廳的時候，陸森順手端了茶幾上的點心，便拉着阿寶徑直去向自己的房間。

輕車熟路地推門，把背包扔到電腦椅上，把外套脫下來挂在門後，陸森深吸一口氣‘久違的安寧味道……’

“怎麽不進來？”陸森注意到阿寶還默默地站在門外，有些無措地拽着自己的衣角。

隔着襪子，腳趾頭一遍遍地扒着拖鞋的鞋底，阿寶有些緊張“我還是不進去了……”

自打兩人鬧掰之後，阿寶連陸家大門都沒進過，更別提陸森的房間了。阿寶挺怕陸森這突如其來的好心情再突然離開的，到時候被陸森趕出房間未免太尴尬，畢竟是陸森家裏，陸家的長輩們都還在呢。

陸森心裏暗暗嘆了口氣，沒多說什麽，直接拉着阿寶的胳膊把阿寶拽進了屋。

“坐好！”陸森把阿寶按到自己床上“你那麽小心翼翼地幹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盡管知道現在是在夢中，但陸森還是見不得阿寶露出任何一絲跟消極情緒挂鈎的表情，陸森想要阿寶開開心心的。哪怕只是自己夢中的阿寶，潛意識的阿寶，也要笑出酒窩“我記得，你說你喜歡我。”

阿寶眨了兩下眼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辯解‘确實是喜歡陸森……’

看到呆楞楞的表情，陸森笑笑，刮了下阿寶的鼻子“你組織好思維，把兩年前跟我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陸森說着，先起身把卧室的門關上，複又打開電腦放起歌來。一邊聽歌，一邊随手從床頭櫃上拿了本書讀着，等阿寶慢慢緩過神兒來。

而阿寶這邊，抿着嘴唇思索半晌，終于開口“你是誰？”阿寶轉向陸森“你是陸森，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陸森。”

‘夢裏的阿寶都這麽敏銳？’陸森挑了挑眉毛。

因為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陸森并沒有刻意掩飾自己和以前不同的行為舉止，也沒有給阿寶充足的時間，讓他慢慢适應自己的變化。

盡管陸森想在醒來之前，留給這個夢裏的阿寶一點美好的東西，想讓夢境中的阿寶也感受到愛，但相比于夢境，陸森還是知道現實中的阿寶才是更重要的，他當然想盡快做完這個夢盡快醒來。

“我怎麽不是你認識的那個陸森了？我就是陸森，你覺得哪裏不對？”陸森說着，站起身來轉了一圈“還是……要我說點小時候的事情，好自證身份？”

阿寶盯着陸森的臉看了半晌，又垂下睫毛蹙着眉似乎在思考什麽，好一會兒才又擡起頭來“你像是，成熟了一些的陸森。”

“你先在，和我想象中成熟的陸森的行為舉止幾乎一模一樣。”阿寶望進陸森的眼睛“所以我說，你是陸森，但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陸森。”

陸森一驚，要不是陸森非常确認自己是在夢境當中，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再次重生回到以前了。

夢境中的阿寶能如此敏銳，擁有如此健全的性格，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和阿寶對視一會兒，陸森笑了“沒錯，我是陸森也不是陸森。”

陸森說着，坐到阿寶身邊“你知道這裏是哪裏麽？”

“你家。”阿寶回答，陸森剛要張口說些什麽，阿寶又立即道“這是在我眼裏，但在你眼裏，肯定不是。”

點了點頭，陸森倒在床上，任由自己陷在暖暖的床墊裏“在我眼裏，這是我的夢。”

“這件房子，你，還有我爺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夢。”陸森把阿寶拽倒下，讓阿寶和他一起并排躺着。

阿寶順從地躺倒，然後側過臉看向陸森“這是現實，在我眼裏，這就是現實。”

“這不是夢，陸森。”阿寶看着陸森側過臉，和自己面對面“雖然你覺得這是夢，但陸森，這真的不是夢。”

“可我确實不是我，我是幾年後的我，你也知道。我不是你所說的那個，成熟了的陸森。”

“我有自己的意識。”阿寶說着，拉着陸森的手，撫摸自己的臉“陸森，你夢裏的人是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識的，因為夢中的一切都是依靠你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而創造出來的。可是我很清楚，我有自己的意識，所以我一定不存在在你的夢中。所以，這是現實，不是夢。”

陸森能感受到手掌下的肌膚柔軟、細滑，還帶着溫度，像真的一樣“這是夢，不可能有人比我清楚了。”

“那麽，是誰告訴你這是夢的呢？”

這次，陸森确實是被問住了。

他怎麽知道這是夢的呢？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反常之處，甚至連一片葉子都這樣真實，陸森是怎麽認定這就是一個夢的呢？

“我不知道……”陸森蹙着眉毛“可我知道，從我出現在這個世界開始，這就是個夢。”

沉默地看了陸森一會兒，阿寶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們後來在一起了。”阿寶用的是肯定句，語氣中帶着阿寶似的肯定。

“嗯，我們在一起了。”任由阿寶轉移了話題，陸森點點頭。

“我們很幸福。”

“嗯，很幸福。”在末日之中，有人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有人願意默默支持你，有人願意不離不棄陪伴你前行。恐怕，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又過了好半天，阿寶才提出第三個問題“我們是怎麽在一起的？”

舔了舔下唇，陸森呼出一口氣“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那就算了。”阿寶笑了笑，沒讓陸森繼續講下去“你不是說你在做夢麽？我怕你一會兒醒了，來不及講完……”頓了頓，阿寶再次開口“只要，我們以後很好就可以了。”

“你不說你不相信我在做夢麽？”

“可能，對你來說，這是是做夢。可對我來說，這是現實。”阿寶看着陸森的眼睛“無論我們誰是對的，我都是趙晴寶，你都是陸森，這就夠了。”

“你也和我的阿寶不太一樣。”陸森側過身，這個姿勢舒服很多“你比他要……”陸森一時難以找到合适的形容詞“比如剛才的事情上，要是他的話，可能就不會問那麽多。只要确定我是陸森，無論是怎樣變化後的我，他都不會提出質疑。”

“以後的我更愛你了。”阿寶幫陸森找到了一個合适的形容“有些感情是随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消失的，有些感情是愈久愈深的。應該是，時間長了我更愛你的，所以對你的尺度限度越放越大了。”

陸森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麽，最後露出個笑容來又看向阿寶“我一直沒機會問阿寶，他為什麽會喜歡我。畢竟在在一起之前，我對阿寶也談不上有多好，實在很難找出我有什麽能讓他那麽愛我。後來他講了一些事情，我自己也猜測了一些，但猜測嘛……還是……有時候也想過我去問他，卻又覺得，兩個人問這個問題太矯情了。但矯情歸矯情，可其實還是想知道是為什麽……”

阿寶看着陸森糾結的樣子，笑得異常開心“我為什麽會喜歡你呢……”

“其實喜歡這個東西和讨厭是一樣的。當你發現一個人有一點值得你喜歡，你有兩條路：一種呢，是看到他的缺點，選擇不再喜歡他；另一種呢，是發現他更多優點，證明這個人值得你喜歡。”阿寶笑眯眯地看着陸森“對你，我選擇了第二條路。我小時候，除了我哥哥沒人願意接近我。你是第一個主動拉着我的手，對我說‘哥哥，你好漂亮。’的人，雖然你那時候才那麽大一點，比我矮那麽多。有很多小孩子告訴你離我遠一點，可你還是願意接近我。等到你七歲那年，你說你要娶我，要永遠和我在一起。那時候我十二歲，你要仰着頭才能看到我的眼睛。”

“其實都是很小的事情，但一個小雪球總會越滾越大。”阿寶想了想又接着說“可能還有就是，我比較執拗吧，認定了的事情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撒手的。如果放手了，那就是我對我自己的否定。可我從小到大都沒錯過，我也堅信我以後不會錯……”

“你比我的阿寶愛說話，語氣詞用的也多一些。”陸森忽然道。

“人，總會變的。”阿寶說着像突然想起來似的開口“其實，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麽會喜歡我，但不要告訴我。等你醒了，告訴以後的我，我會很開心的。”

“嗯。”陸森點點頭。

“你口袋裏的東西掉出來了。”阿寶說着，把散在床上的碎水晶撿起來遞給陸森。

“這是……”‘什麽？’話沒說完，陸森就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算一算，嗯，日更的話，一周左右可以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