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雙更合一】秋獵

那哈士奇年紀不大, 身形還小,卻已足将楚憐拽得四處亂跑,搖着尾巴看起來很是興奮, 還有一群宮女追在楚憐身後大喊, 生怕楚憐被拖倒受了傷。

好容易等到那狗停下來,楚憐累得扶着假山喘粗氣,而哈士奇扒拉着禦花園的地面, 試圖在地上打一個洞, 又或者是将那兒種的一株牡丹給刨出來。

禦花園內一片雞飛狗跳, 這畫面太美,葉陽簡直不忍多看。

他不知道封栾究竟從哪兒弄來的這麽一只狗,他好像已經看見了一份拆遷計劃,封栾的禦花園, 大概是要保不住了。

楚憐終于看見在旁站着的封栾與葉陽, 她勉強抹了一把額上的細汗,胡亂理了理自己散亂的頭發,正要走過來,那哈士奇卻一屁股拍在地上,賴在自己挖的坑旁, 哪怕那臉都被拴脖的狗繩扯成大餅了,卻死活都不願意離開。

楚憐有些尴尬。

好歹是禦賜之物,她總不能當着封栾的面嫌棄這條狗或是将狗丢下,她只能站在那兒沖封栾行禮,葉陽不忍再看,只能輕聲與封栾說了一句,令封栾快些同他一塊過去。

待走到楚憐身邊,葉陽方看清了那只哈士奇的具體模樣, 它仍在快樂挖着洞,将刨出來的泥甩到楚憐腳邊,大半身毛混成土色,也不知道楚憐待會兒帶它回去後要給它洗多久的澡,不過自己的貂都有附贈養貂人,楚憐的哈士奇……應該也有訓犬師吧。

看着楚憐腳邊的哈士奇,葉陽忽而便覺得自己懷裏還在睡覺的貂可愛極了。

封栾也有些驚訝,他看着自己的牡丹被刨根糟踐,心情有些複雜,足過了半晌,才喃喃說道:“還挺……精神。”

葉陽想笑。

只不過他記得楚憐對他的好感将要突破-200,他強忍着沒有笑出聲來,待到擡頭一看楚憐那副落魄模樣,他忽而有些驚訝發現。

「楚憐好感度-21」

如今楚憐頭頂的好感度數值與他上次所見的差距太大,他幾乎以為自己是看錯了,難道很久不見還會往上加好感?

他甚至覺得楚憐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以往楚憐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掐死他,今日再見,楚憐看上去雖好似還有些憎

惡他,可比起之前着實平靜不少,那副神色平和,封栾同她說話時她也不再同以往一般眸中隐有激動神色,她不緊不慢回答,甚至好像對争寵都失去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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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陽不知這是發生了什麽,他只知道……原書的宮鬥三巨頭到現在還沒湊齊一臺戲,這劇情越走越偏,大概已經徹底玩完了……

封栾擺明了要親自送葉陽回宮,若是以往,楚憐必定要生氣,可如今楚憐懶得與他們說上哪怕半句話,行禮送了他們離去,而後專心拽着自己腳下的狗,試圖令它離開腳下的那個地洞。

葉陽有些心疼,忍不住開口問封栾:“皇上,您知道這是什麽狗嗎?”

封栾搖頭:“羅剎國進貢之物,名字甚為繞口,朕一時記不得了。”

葉陽:"……"

得,封栾壓根不知道自己送的到底是什麽毀天滅地的人間武器。

封栾又道:“前些日子太後方吩咐過,令朕送後妃些小動物,待她們忙起來了,自然也不會有多餘閑心去争鬥。”

葉陽:“……”

所以封栾就送了哈士奇?

哈士奇那就不是忙起來了吧?那是能上天啊。

更何況就封栾這後宮,閑心争鬥?除了楚憐還有誰想去争寵?更不用說如今楚憐好像都對他失去了興趣,這狗皇帝是不是過于高看自己了一些。

幾日後便是秋獵,封栾想起此事,不免又問:“你的馬學得怎麽樣了?”

來了!

葉陽心中一陣激動,覺得自己看見了一個絕佳降低封栾過高好感度的機會。

他輕咳一聲,急忙道:“那當然好了!”

封栾倒是沒想到他這麽有自信,他聽葉陽這麽說,不免笑道:“朕很期待。”

“那可不是。”葉陽故意道,“我這可是青出于藍,必定勝于藍。”

當初可是封栾教他騎馬的,他這麽說勢必要引起封栾心生不悅,他說完這句話後便期待看向封栾頭頂,等着封栾好感變化,可他看了許久,封栾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那好感全無變動。

葉陽覺得,也許還是自己說得太溫柔了一些,他該再兇一點,表現出自己的自大驕傲,好讓封栾讨厭他。

“我這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葉陽認真說,“前浪死在沙灘上!”

栾稍怔片刻,啞然失笑,道:“你又是從那兒學來的胡言亂語。”

葉陽:“……”

葉陽覺得一定是哪裏不太對。

封栾完全不掉好感,這實在讓他很難辦,也許是那個什麽好感度系統出現了奇怪的bug,也可能是封栾認識他太久,對他口出奇言的容忍上限已經提高了,若他接下來再不好好努力弄出些新花樣,想來要不了多久,封栾對他的好感度就要突破100大關。

他們終于回到葉陽宮中,天色已晚,可封栾稍後還要面見大臣,沒空閑坐,便又同葉陽道別,要回到禦書房去,葉陽看他神色困頓疲倦,又隐隐想起今日午睡時封栾說的那些事,他有話想和封栾說,卻又擔心封栾對他的好感度再往上增加,猶豫許久,也只能在封栾準備離開之前,嘟囔着與封栾說上一句:“保重身體,別猝死了。”

封栾似是沒有聽清,回首看他:“你說什麽?”

葉陽一頓。

“沒事早點睡吧。”葉陽誠懇說,“頭發要緊。”

封栾:“……”

……

幾日之後,秋獵終臨。

葉陽早就做好了騎馬奔騰的準備,書中也曾描寫過秋獵劇情,可那并不是什麽關鍵的大事,他唯一記得的便是秋獵時出了刺客,有驚無險,順利被禁軍解決,而封栾也是在此時發現楚憐懷孕的,甚至還有一段帳篷內的暧昧戲碼。

可是如今……

楚憐到現在都不曾受寵,別說懷孕了,這幾天下來,她心裏只剩下她的狗,好端端的正經秋獵,她把哈士奇也牽來了,那狗撒了歡在營帳內來回狂奔,拽得楚憐在後跟着不斷奔跑。

葉陽站在自己的帳篷前,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身影,一時心情複雜,到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今日随行着了便裝的楚憐,狂奔時衣袍揚起露出長靴包裹下的小腿,好似都比七夕跳舞時的粗了不少。

太難了。

葉陽心生感慨。

養二哈真是太難了。

他看着外頭遼闊無垠的獵場,恨不得立即就牽着馬上去跑上一圈,可惜他們今日只是暫在此處安營紮寨,秋獵還在明日,他也只能坐在營帳外看着狗溜楚憐。

明硯的帳篷就在他一旁,聽見外頭聲響,好奇同他坐在了一塊,一面道:

“楚妃最近好像開心了不少。”

葉陽看楚憐跑得滿頭是汗,連原先梳好紮得整整齊齊的發髻都散下來了,口中還在吼着不知是什麽的話,也許是狗的名字,哪還有最初相見那副端莊賢淑的樣子,他不免有些質疑明硯的話,反問:“……有嗎?”

“一開始入宮就非她所願,她父母望她入宮,那她便只能入宮。”明硯輕聲道,“天子想要約束朝臣,她父母希望她争得盛寵,在這深宮之中,除此之外,她本就沒有多少選擇。”

楚憐總算拽住了那狂奔的哈士奇,還來不及有半句呵斥,興奮過度的幼犬已原地起跳撲進她懷中,墜得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又不住往她的臉上狂蹭亂舔,那模樣狼狽,楚憐反倒是抑不住笑出了聲來。

葉陽覺得自己好似有些懂了。

“楚妃入宮一年有餘,楚家似乎已要放棄這條路了。”明硯支着下巴道,“而今她多了其餘可走的路,如何能不開心。”

沈香凝手捧瓜子,嘎吱嘎吱磕得開心,她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明硯身邊,也擺着一副看戲神态,道:“本宮覺得,回宮之後,大可以将楚妃叫過來湊個局,鵑兒那牌打得實在是太臭了。”

葉陽:“……”

喂,等等。

怎麽回事啊?

昔日死敵一朝牌友,還要在他宮裏搓麻将,你讓狗皇帝怎麽想。

他正欲開口,扭頭朝沈香凝那兒一看,才見沈香凝一身勁裝紅衣,英姿飒爽,與她平日在宮中慵懶美豔的模樣全然不同,而明硯卻依舊穿着宮中的衣服,葉陽不免有些遲疑,問:“沈妃也會騎馬?”

沈香凝道:“雲侍君,本宮已同你說過許多遍了,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又同本宮的弟弟一般大,你該喊我姐姐。”

葉陽:“……”

關系太融洽了,這真的是後宮嗎?他不信。

……

三人談話之間,他遠遠看着封栾在沈少珩随從之下朝這邊走來,封栾今日心情甚好,看着天色還早,便出言詢問,問他們要不要先到獵場上去逛一逛。

葉陽早就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即點頭答應,明硯不會騎馬,她要留在營帳內,反是沈香凝支着下巴沖他們眨眼,道:“哎呀,臣妾騎不好馬的。”

沈少珩抽了抽嘴角,正要說話。

沈香凝:“可想來也不會比少珩差。”

沈少珩:“……”

沈香凝已拍了拍衣擺,轉頭喚人去牽馬,一面說:“你那手抄書抖的,擔心連缰繩都握不住。”

葉陽越發好奇,他就跟着封栾身後,不由湊前一步問:“沈妃很會騎馬?”

“朕倒是不大清楚。”封栾道,“可她出身将門,想來不會太差。”

幾人的馬已在營帳之外,禁軍落在後頭遠遠相随,葉陽自認學騎馬已有段時日,翻身上馬他做得輕松,再也不會爬到一半掉下去,可他翻上馬背,回首去看,卻正見沈香凝一襲紅衣翻身上馬,動作爽利幹脆,那模樣可遠比他要帥得多。

葉陽覺得……後宮之中藏龍卧虎,他覺得自己可能是遇到大佬了。

他們縱馬疾馳,自獵場穿行而過,馬背上的輕風拂面,遙可見天邊紅霞似火,道旁漸有樹木稀疏,封栾方拉住缰繩,回身與他們道:“總不可空手而歸吧?”

這玩意葉陽可就不會了,他勒住馬兒,落在幾人之後,慢騰騰走着看他們,封栾見他慢了,便也令馬兒走到他身邊,側首笑着與他道:“你進步得倒是挺快。”

葉陽知道封栾說得是騎馬,他點了點頭,心中尴尬,害怕封栾好感再有提升,一時之間,倒是什麽話也不敢說。

前方沈少珩已見着了林間鹿影,他彎弓搭箭,葉陽不由也跟着屏息凝神,仔細觀看,下一刻便見那羽箭射出,卻偏了半寸,反驚得那鹿驚慌逃跑,可未曾跑出兩步,沈香凝手中羽箭已破空而出,一箭正中,那飒爽英姿,哪像是個養尊處優的後宮皇妃。

若不是在馬上,葉陽真想起立為沈香凝鼓掌。

太帥了!姐姐太帥了!

沈香凝卻笑吟吟道:“今日運氣還算不錯。”

葉陽急忙說:“大姐至強無敵。”

他話音未落,封栾微微蹙眉,似是因他這一句話而有些不悅,甚至皺緊了眉頭去看葉陽,故意打斷沈香凝與葉陽二人的話,問葉陽道:“朕看你的馬騎得挺不錯,要來比一比嗎?”

葉陽:“……啊?”

封栾又道:“朕記得前幾日你還說過,你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葉陽:“……”

他也就剛學了一段時間騎馬,怎麽可能比得過封栾這種老手,他覺得封栾就是在欺負他,正有些猶豫,封栾卻又接着往下道:“你怕了?”

葉陽挑眉:“誰怕了啊?”

封栾:“那你不敢與朕比試——”

“比就比!”葉陽高聲道,“誰怕誰啊!”

沈少珩尴尬轉頭看向沈香凝,道:“姐,他兩……”

沈香凝笑眯眯道:“害,男人嘛,都是有些勝負欲的。”

沈少珩:“可天快黑了,我要不要……”

“這都是小情侶的情/趣。”沈香凝道, “你若是想再讓皇上罰抄一遍書,倒是可以試試去攔住他。”

沈少珩:“……”

沈少珩閉嘴了。

葉陽鬥志已燃,哪怕知道自己會輸,他也要沖上去和封栾比一比。

比試這種事,拼的就是氣勢,他看這個狗皇帝不爽已經很久了,今天他就算豁出命來,也要叫這狗皇帝看看他的厲害。

這獵場太大,他便與封栾約好了往回跑,誰先回到營帳便算勝利。

只是賽馬方始,他便被封栾甩下了一截路途,而封栾顯然還故意放慢了速度在等他,葉陽心中憋氣,卯足了勁去追封栾,封栾便慢下速度,讓他在前頭先跑了一段。

葉陽不喜歡封栾這樣讓他,他有些生氣,幹脆勒停馬兒,扭頭沖封栾道:“你做什麽!”

封栾無辜回望。

他到了葉陽身側,未曾回答葉陽的問題,反是問他:“你冷不冷?”

天色漸晚,夜風也已有些涼了,馬背上風大,葉陽早凍得手指發僵,可他生氣,他不想回答,他悶着頭令馬兒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忽而覺得有些不對。

最開始他們比試的時候,後頭還有禁軍跟随,回頭去看時也能看見後面零星的火光,如今身後卻是一片漆黑,他們只能靠着隐約月光來辨認道路,可這獵場上根本就沒什麽道路,他們跑了這麽久,往前也看不見營帳內的光亮,那說起來……或許就只能有一個結果。

葉陽轉頭看向封栾,問:“……我們是不是走岔路了。”

封栾一怔,他方才只顧着看葉陽,覺得美人馬上英姿另有風情,他實在移不開目光,而今若非葉陽開口,他只怕還未有察覺。

這獵場他

來過許多次,可獵場太大,他們若是真跑偏了方向,他不一定記得回去的路,可同樣他們只要呆在此處,很快就會有禁軍找過來,更何況皇家圍獵,獵場外有重兵把守,應當不會出什麽事,他便叫葉陽先下馬,最好能在原處生一堆火,好讓禁軍更容易發現他們。

葉陽問他:“你會生火?”

封栾蹙眉搖頭:“朕怎麽可能會。”

葉陽:“……我也不會。”

封栾:“……”

葉陽:“那你有火折子嗎?”

他自認動手能力一流,就算不會生火,折騰會兒也總該會了,而且這夜晚着實太冷,生堆火也能舒坦一些,他已下馬借着月光四下打量地上可有樹枝枯葉,而封栾跟在他身後,顯得極為尴尬,道:“朕怎麽會有……”

葉陽:“……”

那還生什麽火啊!是要讓他鑽木起火嗎!

他氣呼呼抱緊自己的胳膊,覺得氣溫漸低,他越發覺得冷了,偏偏還不知要在野外等上多久,如今還有些月光,可天上浮雲頗多,一旦将月亮遮住,只怕過會兒他們連腳下都看不清。

封栾已将外袍脫下,披到他肩上,一面道:“你不必擔心,至少今夜天氣尚好,應當要不了多少時候,沈少珩就能找到我們了。"

話音未落,天空驚雷炸響,吓得葉陽一抖,無言看向封栾。

封栾有些委屈:“……朕……朕就随口一說。”

又是一聲雷鳴。

封栾:“……”

葉陽:“……”

葉陽深深嘆氣。

“上馬。”葉陽道,“先尋個避雨的地方吧。”

作者有話要說:荒郊野嶺,孤男寡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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