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好感400了!

葉陽在禦書房內睡了一下午, 到晚膳時方被封栾叫醒。

下午時康寧特意囑咐過禦膳房備些滋補身體的菜式,而今宮人呈了晚膳,幾乎擺滿了整張桌子, 都是些外頭絕難一見的禦貢之物,哪怕葉陽已在宮中住了這麽長時日, 見過一次宮宴, 也還是第一次一口氣見着這麽多好東西。

葉陽覺得自己的眼淚不争氣地從嘴裏流了出來,宮人添了碗筷,他方坐下,未等身邊的太監布菜, 封栾已擡手要那些伺候的宮女太監退下去。

在宮中此舉未免太過出格, 而封栾向來是很守宮中禮儀的,那幾名宮人面面相觑,又害怕皇上責罰,匆匆退了出去,康寧便也一同告退,封栾這才拿起葉陽的碗, 為他盛了湯,一面道:“此番出宮,朕覺得, 民間夫妻的相處之道,反比宮中要恩愛許多。”

葉陽:“……”

葉陽真的很不想理會這個不知腦內在胡思亂想什麽的狗皇帝, 他自己吃了幾口飯,一擡首正見封栾将盛滿了湯的小碗放在他面前,袖下露出一截手腕,腕骨削瘦突出,比起以往清減了不少, 葉陽不免一怔,小聲嘟囔:“你也多吃點。”

封栾為他夾菜的動作稍頓,唇邊笑意更深,輕聲道:“朕知道,你不必擔心。”

他說完這句話,身上一瞬蹿出了幾個數字,那鮮紅鮮紅的模樣,足吓了葉陽一跳。

「封栾好感度+20,當前好感度353」

葉陽:“……”

葉陽手裏的筷子掉了。

咋回事啊!啥時候破300了!!!

他認真思索,最近能瘋狂加這麽多好感的地方,他覺得也只有那個讓他實在不想回憶起的意外了……

那時候他心神不寧,沒有注意封栾的好感變化,之後他一點也沒朝這方面去想,也一直在逃避這件事,萬沒想到封栾的好感度已經到了這麽可怕的高度。

封栾令宮人換了新的筷子,自己主動拿着遞給他,葉陽心神不寧,接過那筷子時無意碰到了封栾的手指,吓得他猛地将手一收,受驚過度一般盯緊了封栾的頭頂,生怕那好感再有變化,而封栾不知他為何露出這樣的表情,遲疑許久方才開口,道:“不過是丢了一雙筷子,又不是什麽大事。”

葉陽雙手顫抖,勉強安慰自己:“對,多大點事兒啊,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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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栾這才與他說:“吃完飯後,朕帶你去護國寺見一見他。”

不知為何,封栾此時提起這件事,令葉陽心中充滿了見家長的恐慌。

“自那件事後,他便不再願意與朕說話了,今日雖是帶你去見他,可他願不願意理會你我,倒還不好說。”封栾輕聲道,“除了朕之外,這些年寺中僧人照顧他的衣食起居,他也什麽話都不與他們說,需要什麽,也只是寫在紙條之上,再令那些僧人尋來交給他。”

葉陽:“……”

若光是聽封栾所言,他覺得這不像是封越在怨恨封栾,反而更像是有什麽心理疾病不想與人接觸一般,聽起來着實有些奇怪。

“朕隔斷時日便會去見一見他,可至今他也不願與朕說話,寺中僧人說,只有在室內僅有他與他養的那幾只貓時,他才會小聲開口與貓說上幾句。”封栾嘆了口氣,“那些僧人以為他是中了邪,朕卻想他應當還是在恨着朕的,若非如此,他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聽起來更像是有什麽心理問題了。

葉陽只好說:“你不用想這麽多……”

“朕沒有想到。”封栾放下筷子,他顯然沒有半點食欲,“魏時與楚和謙去找他時,他倒是願意說話了。”

葉陽:“……”

“罷了,待會兒見到他,你就能明白了。”封栾搖頭嘆氣,“朕不奢望他能原諒朕,帶你過去,也僅是為了幼時的約定。”

葉陽覺得自己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幼時的約定?”葉陽追問,“什麽約定?”

他看着封栾,卻不想封栾微微移開了目光,似是不願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輕咳一聲,道:“也不是什麽重要的約定……”

葉陽:“……”

這狗皇帝!他的耳朵怎麽就紅了!

有些不妙。

葉陽覺得很不妙。

可哪怕葉陽心中惶恐不安,此行他顯然也非去不可。

他與封栾吃完了飯,換了出宮的普通衣物,便乘了沈少珩為他二人趕來的馬車,一路前往護國寺。

這護國寺就在京城之內,夜中宵禁,街上除了來往巡邏的官軍之外便已沒有其他人了,他們的馬車有沈少珩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直到護國寺外。

寺中僧人也早得了消息,待他們下了馬車,便見寺內住持在外相迎,領他們進了護國寺。

封栾進了寺,先問了封越近些時日的情況,那住持說封越與以往并無不同,仍是不願與任何人說話,只是養的貓又變多了,最新養的是只玄貓,住持聽過一次他喚那只玄貓叫“金章”,說至此處,那住持欲言又止,半晌方才委婉說王爺只怕心意未變,封栾的臉色不由又沉了幾分。

葉陽想,這住持的意思,怕是在說封越謀逆之心不死,所以才給自己的貓起名為金章的。

葉陽有些無言。

好歹也是個王爺,難道連金印都用不得?人家也沒給自個養的貓起名為玉玺,咋就賊心不死了呢。

他們到了寺內一間小院之外,此處院外已是禁軍把守,那住持方才退去,沈少珩也守在了屋外,僅有封栾和葉陽二人一同進了院子。

院內不知為何不曾點燈,僅餘慘白月光于地,樹影搖曳,莫名顯得有些陰森。

封栾許是擔心他害怕,還小聲與他道:“他不喜院內有人,因而夜間院外并無人點燈。”

葉陽點頭,一面小聲:“就我們兩人進去?”

若封越謀逆之心不死,封栾這麽直接出現在封越面前,豈不是有些危險?

“他傷不了我們。”封栾語調略有愧疚,低聲道,“當年他逼宮,朕傷了他,而今他形如廢人,是絕對傷不了你我的。”

葉陽只能不住跟着點頭。

這院內的氣氛實在太像恐怖片現場了,他緊張。

到了屋外,封栾輕輕敲了敲門,葉陽聽得屋內一陣異動,還夾雜着幾聲貓叫,封栾這才開口,低聲喚:“阿越,是我。”

無人應答。

封栾早料到封越不會開口搭理他,他等了片刻,便直接推了門進去,那門後站了幾只貓兒,被吓得炸了毛跳開,葉陽更覺得這畫面像是恐怖片了,他下意識攥住封栾的衣袖,封栾身形微滞,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一塊帶進了屋中。

屋內只點了一盞孤燈,桌案上鋪了兩卷書冊,而在桌案之後燭光幾乎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個人影,那人身子大半都隐在了黑暗之中,懷中抱着一只黑貓,睜着綠幽幽的眼睛,弓背炸毛,正沖着他們哈氣。

封越撫着黑貓的背,好歹令那只貓兒安靜了一些,他也因此朝前略傾了些身子,在燭火之下露出半張臉,那面容的确與封栾極為相似,只是滿面病容,膚色蒼白如紙,撫在黑貓背上的手瘦骨嶙峋,除了那鼻子眉眼的模樣之外,沒有半絲與封栾相像的地方。

而封栾牽着葉陽的手,站在距他丈餘距離的地方,輕聲與他道:“朕曾經允諾過你,若是遇見了,便會将那人帶來見你。”

葉陽:“……”

呵呵,果然不是什麽好事情。

葉陽下意識抽了抽自己的手,封栾卻只當他是在害羞,他不願松開,葉陽也不敢在這詭異的境況下弄出太大的動靜,他們等了片刻,封越卻連動都沒有動,封栾才輕輕嘆氣,似是也不打算再敘舊了一般,道:“朕已抓住了魏時。”

封栾一下說起正事,本該算是戳中了封越死穴,可封越仍舊毫無反應,甚至連半點兒的懼怕都不曾有,他只是安撫着那只黑貓,甚至又已整個人退進了陰影中去。

“靖淮必死無疑,楚和謙也活不了太久了。”封栾道,“禁軍層層守衛,近來你已許久未曾見到楚和謙了吧。”

封越懷中的黑貓已重新蹭進了他懷中,甚至舒服得打起了呼嚕,而封越一言不發,似是幹脆當他們都不存在。

封栾蹙眉看着封越,可他一點也看不出封越此時心中的想法,封越此時的安靜,反倒是令他越發心慌,他稍停片刻,深吸了一口氣,方才繼續往下追問:“母後的事,你知道嗎?”

寂靜無聲。

封栾又問:“是你讓人做的?”

封越依舊沒有回應,反倒是那只黑貓,扭着身子想要跳下他的膝頭去,過了好一會兒,封越才微微松開手,眼見那只黑貓躍下蹿出屋外,他卻仍是僵着那姿勢一動不動,封栾一顆心幾乎一沉到底,嘆了口氣,道:“罷了。”

他牽着葉陽的手,也朝屋外走去,直到門邊,方頓住腳步,卻并未回首。

“阿越,你可還記得,幼時讀書時,雲丞相教過你我一句話。”他低語,“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封越仍是隐在黑暗之中,全無半點反應。

“朕護了你這麽多年了。”

封栾一字一頓。

“這一回若真是你,朕絕不會手下留情。”

……

直至出了護國寺,到了那馬車上,葉陽卻依然在擔心。

他不敢想象封栾對封越說出那句話時的心情,他也不知該要如何發聲安慰,他想了許久,看着面前神色如常的封栾,也只能低聲與封栾道:“他可能就是不愛說話,這事也不一定就是他做的……”

封栾輕阖雙目,似是累極了,聽得葉陽如此說,他也只是苦笑,片刻方道:“朕知道少珩和你說過阿越之事,可朕想,他并未将所有事都告訴你。”

葉陽想起尚在長州時,沈少珩和他說過的那些陳芝麻亂谷子的破事,便匆匆點頭,還想着安撫封栾,道:“權力争鬥,你若不傷他,他便要傷你,你本沒有做錯——”

“當初毒殺皇貴妃的人。”封栾打斷了他的話,“是太後。”

葉陽:“……”

“阿越将皇貴妃視作母妃,他深知內情,此事若是他所為,朕一點也不吃驚。”封栾道,“于他而言,這一切,本就是朕與母後欠他的。”

葉陽半晌方才開口,道:“可此事與你無關。”

封栾苦笑。

他似乎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與葉陽道:“你一定覺得奇怪,母後過世,朕為何好像一點也不覺得傷心。”

葉陽覺得他只是想要傾訴,便也不曾接話,只等着封栾繼續往下說。

“太後對朕嚴苛,說到底,朕與她之間,還是不像母子。”封栾靠車車壁,輕聲低語,“幼時動辄罰罵,四書五經朕不知抄了多少遍,朕有時甚至覺得,朕不過是她争寵奪權的工具。”

“可朕分不清。”封栾閉上雙眼,往事歷歷在目,他卻已經辨不清了,“朕幼時生病,太後也會悉心照顧,可朕也知曉,她從未曾将朕當作是她的孩子。”

他仍舊語調平淡冷靜,像在說一件與他并無多少關系的事,葉陽卻聽得難受,沈少珩說,封栾母妃過世時,他年紀還小,母妃不受寵,先帝不喜歡他們,那便幾乎等同于沒有父親關愛,太後對他又嚴苛,那豈不是就是說,自太妃故去後,他連母親都沒有了。

好歹封越将皇貴妃視作母妃,那也就是說,皇貴妃待他極好,又有長兄對他百般袒護,哪怕他已有心謀逆,封栾卻仍是留了他一命。

封栾遮遮掩掩将封越藏了這麽多年,無非便是因為斬不斷這血脈親情,他奢求胞弟心底哪怕還藏着一絲一毫的兄弟之情,可到頭來,封越只是恨他。

“說來奇怪,朕并不覺得難過。”封栾卻在笑,“這幾日,朕只是抑不住想起太後以往說過的那些話。”

“這深宮本就是吃人的深淵,哪有人能得善終。”

葉陽心中五味雜陳,他方想開口,本想說節哀順變,可聽封栾又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他便閉了嘴,輕輕拍了拍封栾的手,實在不知還能如何出言安慰。

封栾已經接着說了下去。

“而今朕失了母後,又沒了弟弟。”封栾說,“徒留皇位于此,倒真是‘孤家寡人’。”

葉陽:“……”

封栾微微一怔,側首回眸,正見葉陽撓了撓頭,好似苦思冥想也沒有想出什麽安慰他的語句,到最後連頭發都抓亂了,也只能憋出了幾句話。

“大老爺們娘們唧唧念叨個啥呢,我這麽大一人擱這杵着,你是看不到嗎?”葉陽忍不住說,“啥叫只有皇位,不還有我嗎?”

馬車終于駛入宮中,外頭宮燈亮如白晝,輕紗車簾透進微光,灑在二人身上,可封栾面容陷于陰影,葉陽只能隐隐看見他輕輕眨了眨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那眼尾似是都有些微微泛紅,而後停頓片刻,封栾忽而握住了他的手,一把将他帶入懷中。

至少這一次,葉陽并沒有想要掙紮。

封栾緊緊攬着他,埋首于他的頸窩上,明明隔着層層疊疊的衣襟,他卻仍覺得自己的心口隐隐灼熱發燙。

他只能在心中竭力說服自己。

好哥們後媽剛過世,又和弟弟鬧掰了,就這情況,是個男人都該好好安慰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聽見封栾悶聲悶氣地開口說了話,似是喃喃自語,可他卻聽得極為清晰。

“朕幸而有你。”

……

叮。

「封栾好感度+100,當前好感度453」

「鄭重聲明」

「書中角色封栾好感即将突破一階臨界值,請宿主謹言慎行,超出臨界值後出現一切後果,本系統概不負責。」

葉陽:“……”

介啥啊!!!

還能不能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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