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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關鬼怪之類的事情在不信的人眼中就真的什麽都不是,可偏偏很多事情撞在一起,再“偶然”看着也像是“必然”讓果果不由得有了一絲心慌。
她丈夫看她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以為她擔心孩子,便安慰她說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情不用擔心,并且攬下陪夜的事情,讓她去睡一覺。
醫院的急診病房旁邊會有小床讓陪診的家屬能夠短暫地休息,果果心裏面有事,這幾天她兒子發燒反複讓她神經線一直緊繃着,聽了丈夫的話便沒有拒絕。
12月初的s市雖然還沒有開始下雪,早晚的溫差卻已經很大了,果果出門前的保暖工作雖然做得很好,但是此刻在醫院病房裏,躺下來的那一刻卻莫名覺得有些冷。
大概是因為有愛人在身邊,所以好歹輕松了一些,很快她就睡着了,只不過入睡雖然輕松,整個休息過程卻冰沒有讓她多輕松。
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會做噩夢這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她丈夫工作過于忙碌的那段時間,做夢說的夢話都和工作有關,她自己也做過很多種無厘頭的噩夢,有點夢醒後也就不記得了,有的則是會影響那麽兩三天,然而今晚她做夢卻和以往都不一樣。
她十分清楚自己是在做夢,這種半夢半醒之間的感覺十分糟糕,明明有意識,但是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讓人十分不舒服,她夢境之中的環境其實就是這間病房,不過夢裏面她丈夫已經睡着了,守夜的人換成了她,她坐在兒子的身邊,細心替他掖好被角,然後又摸了下兒子的頭,發現燒還沒退,然而第一瓶點滴已經快到頭了。
就算是做夢,對待孩子她還是無微不至的。
她去隔壁喊了護士來換藥,等到護士換完藥之後她又守在兒子身邊,兒子中途醒了一次,哭喊着難受,她又跑到隔壁去找護士拿了退燒藥,然而回到病房的時候,她卻發現一個女人站在兒子的病床旁邊。
那個人留着一頭長到腰間的頭發,一身粉色連衣裙,身材十分不錯,她側着臉面對她的孩子,一手溫柔地扶起孩子的頭,另一只手拿着一杯清水,一個護士則拿着幾片退燒藥。
她聽到那個護士說:“趕緊讓孩子把退燒藥吃了,等會他再睡一場,發一身汗,燒很快就能退了。”
女人溫柔地點點頭,把水杯放下,接過護士手中的退燒藥,輕柔地放到孩子的嘴裏面,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喂了點水。
退燒藥合着水在口腔裏融化的感覺并不好,孩子哭出了聲,那女人便哼着她從未聽過的小調哄着孩子,孩子在她的懷中漸漸睡着了。
那護士說:“這孩子真幸運,有一個這麽溫柔而有耐心的媽媽。”
女人發出愉快的笑聲,聲音很小,似乎怕驚醒孩子。
護士說:“我回隔壁去,有什麽事情叫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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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你了。”她聽到女人這樣說道,十分禮貌并且柔和。
她沖過去一把拉開女人:“離我的孩子遠一點,晴空!”
是的,她知道她就是晴空萬裏,就算從一開始她的視線就在孩子的身上,并且對方的臉一直模糊得她看不清,然而她知道,這個女人就是晴空萬裏。
晴空萬裏有些疑惑地歪了下頭,她的面容雖然有點模糊,讓人始終看不清,但是并不會讓果果有不舒服的感覺,不會有面對“鬼”的恐懼,而是就像面對一個普通人時候的感覺,而且就算晴空讓她覺得不舒服,事關孩子,她必定是要隔開這兩個人的。
“這怎麽是你的孩子呢。”晴空萬裏十分疑惑地看着她,“這明明是我的孩子啊。”她又看向還沒離開的護士,問了一句,“對吧?”
“當然了。”護士忍俊不禁,“晴空小姐從早上就把這孩子送來了醫院,一直照顧孩子到深夜,半步都沒有離開,怎麽能說是你的孩子呢,這位小姐。”
“這是我的孩子。”果果一把抓起熟睡中的孩子,驚恐而憤怒地說,“他和我丈夫長得那麽相似,而且是我帶他來醫院的,這是我的孩子!”
“只是相像罷了。”護士似乎不想在家屬面前過于誇張,她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唇笑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一不小心就會長得像一家人了,這确實是晴空小姐的孩子,今天是晴空萬裏帶着他來登記的,不信你可以問問值班室的醫生,今天醫院的人不多,所以醫生都記得。”
說着這護士就跑到了隔壁喊來了醫生,值班的一聲和護士不到五個人,但是各個咬定了說着就是晴空萬裏的孩子。
這個時候,原本不小心打盹了的她的丈夫走到了她的身邊,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沉聲道:“這确實不是我們的孩子了,你忘記了嗎,你已經和對方換了孩子了。”
“我沒有。”她驚恐地說道,“什麽換孩子,親愛的,你在說什麽?”
她丈夫低下頭看着她,一雙眼眸中似乎含了對她的不滿以及憤怒,他說:“你忘記了嗎,三年前,你拿走了別人的東西,所以現在人家來拿走屬于你的東西了,你把我們的孩子換給別人了啊。”
“不,我沒有,那只是一本小說。”她抓住丈夫的手,“一本小說怎麽能和一個孩子做對比,那是我的孩子!我的!”
“已經是我的了。”晴空萬裏笑道,她身上的粉色連衣裙在一瞬間變成了鮮豔的紅色,病房裏忽然多了很多很多的人,每個人都誇贊着晴空萬裏對孩子的細心,沒有人聽進她的呼喊,所有人都認定了這孩子就是晴空萬裏的。
就在這時護士幫小孩拔了針,對晴空萬裏說道:“燒已經退了,回去吃點藥就可以了,你可以把孩子帶走了。”
晴空萬裏笑着道謝,緩緩抱起了孩子。
果果看着她那忽然變長的指甲,驚懼萬分:“走?你要帶他去哪裏?你要帶我的孩子去哪裏?”
晴空萬裏橫抱着孩子,轉過身來看着她,一瞬間,病房裏的人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她們三個人。
晴空萬裏的眼中忽然留下血淚,然而她卻勾起了快意的笑容:“你拿走我的東西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我會像你一樣痛苦萬分呢,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清風豔語’是你的,沒有人認為那是我的,既然如此,就把這孩子給我吧,我們交換如何?”
“那只是一份本小說。”果果怒吼,“大不了我把游戲删除,我把它還給你,你趕緊把兒子還給我!”
“你是不是覺得,反正我死了,你做什麽都不會有人追究呢?”晴空萬裏眼中的血淚越流越多,在地上鋪開一層淡淡的血跡,“你認為這是一個夢,就算我把孩子帶走了,只要你醒來就沒事了,你記着,你拿走了我的東西,那麽我肯定要帶走屬于你的東西,這個孩子的命,我就拿走了,日後孩子夭折,你就當他為你贖罪吧。”她說和伸出一只手将明明距她很遠的果果推倒,然後抱着孩子緩緩離開。
腳下的瓷磚地板忽然變成了一片濃稠的血海,她在血裏掙紮,只能無助地看着晴空萬裏帶着孩子遠走越遠。
“把孩子還給我,大不了我把文給删了,那只是一篇小說,你為什麽要沖着我的孩子下手,有本事沖我來啊,晴空萬裏,別走!”
然而對方卻越走越遠,身上原本已經變成紅色的連衣裙再度變成了粉色,對方緩緩消失,遺留下淡淡的笑聲。
果果在血海中掙紮,恍惚間,她似乎看到自己的孩子緩緩長大,然後帶着孺慕之情對着晴空萬裏喊“媽媽”。
那一瞬間,她眼中有淚水溢出,将視線染成了紅色。
“別走,把孩子還給我,把孩子還給我!”她掙紮着醒過來,恰好看到一個女人走到孩子的身邊,手上拿着一杯水,另一只手拿着幾粒退燒藥。
與夢境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讓她推開了在她身邊的丈夫,沖到女人身邊狠狠将女人撞開:“離他遠一點。”她眼角還帶着未幹的淚水,厲聲罵道。
“怎麽了親愛的。”她丈夫跑到她身邊,“寶寶高燒不退,我讓護士拿了幾粒退燒藥,你怎麽這樣對待護士?”
那護士摔倒在地上,手中的水杯碎成了一片,護士的手擦過碎片,頓時流下了鮮血。
還困在夢境裏沒醒過來的果果狠狠抱起了孩子,大叫道:“這是我的孩子,不要帶走他,不要!”
孩子原本就高燒不退,此刻又被她緊緊地抱着險些窒息,當下便将剩下的力氣使出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嘴裏一邊喊着“媽媽”一邊揮手想要推開她,這讓果果更加恐懼。
孩子在夢中漸漸長大然後喊另一個女人為“媽媽”的場景讓醒後的她記憶猶新,孩子越是抗拒,她越是要抱緊孩子,那針頭紮在孩子的手上,被孩子一陣掙紮很快就回血腫了起來。
他丈夫不得不強制把她帶到一邊,那護士也顧不得手上還有傷,趕忙穩定孩子,快速拔出了枕頭,用棉花給孩子止血,然後按下了孩子床頭的呼叫鈴。
果果丈夫花了大半個小時才讓果果鎮定下來,果果一臉怔訟地和護士道了歉,護士皺着眉原諒了她,但是卻不願意和她靠近,很快就離開了。
果果鎮定下來之後沒敢繼續睡覺,堅持守在兒子的身邊,因為之前輸液的手腫了起來,她心疼地将手覆在孩子的手上,然而自己的手也在顫抖。
“你就不怕她回來找你嗎?”
她終于知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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