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記得那一年夏天裏,李念章拉着我,路邊上栽種着香樟樹,我們走在樹蔭下,那一整段路都是樟木氣味。

他說就要高考了,考完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想去拍張照,照片是可以永遠留下來的,于是他留了二十五年。

我不想騙李皖,我點頭承認了,他盯着我,眼眶慢慢紅了。

我伸手想去拉他,他卻一把推開我,往外跑去。

我去追他,李皖跑到馬路上,我揚聲喊道:“李皖,停下來,太危險了。”

他沒有停下來,反而是扭過頭朝我大吼,“別管我。”

他這麽說着,身體突然往前傾,腳步不穩,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我快步上前,一把撈起他,把他抱在懷裏,他像是站不穩,趴在我身上,我聽他說:“為什麽你喜歡過的人會是李念章?為什麽?”

我知道他會不能接受,但是我沒有想到這帶給他的打擊會這麽大,他像是失了神,我嘆了一口氣,“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我這麽對他說,他不語,從我懷裏站出來,沉默的模樣讓我覺得心裏發悶。

我帶他回家,國內的房子沒半個月我都會讓人定期打掃,所以回國後房子倒是并未很陳舊,他推開大門,便鑽進了自己常住的那間房。

我走到書房,給李念章打去電話,我告訴他李皖沒事,他籲了一口氣。

他問我們在國內要住多久,我說一個星期左右,他嘆了一聲,似乎是失落了。

我想到那張照片,又想到他,心裏有些堵,沒和他說多久,便挂了電話。

坐在椅子上,我從口袋裏拿出那張皺了的相紙,抹平上頭的褶子,看了好久。

下午時我去外頭買了些肉和菜,晚上的時候做了糖醋小排、白菜肉圓和番茄蛋湯,盛了兩碗米飯,在桌上把筷子擺整齊後,我去叫李皖出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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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喊了一聲,門便開了一條小縫隙,李皖沒出來,他站在門後,我聽他的聲音,很輕很軟,和平常不一樣,他說:“老師,你進來一下。”

我推開門進屋,便是一愣,我看到李皖,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紗裙,那裙子幾年前我見過,有些微透,裙子下擺層層疊疊,他身體纖瘦高挑,黑色的頭發不長不短落在耳邊,皮膚很白,裙裝穿在他身上也不顯違和。

“李皖?”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往前一步,我後退一步,我甚至都不敢看他,撇開目光,我問他,“你這麽穿做什麽?”

“我本來就喜歡這麽穿,這才是我。”

“我知道這是你,可為什麽那麽突然?”

“不突然的,我早就想這麽穿了,我只是害怕,害怕老師你覺得奇怪會不喜歡我。”

他的情緒突然高昂,拔高聲音,他朝我喊道:“老師你看看我。”

我低下頭,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段白到發光的皮膚撞在我的眼睛裏。

他說:“好看嗎?”

我克制着,拂開他的手,手掌壓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維持距離,低聲道:“挺好的,李皖,出來吃飯吧。”

說完這句話後,我轉過身,飯菜還熱着,李皖在原地僵立了幾秒,走過來,拖開椅子坐下。

我為他盛湯,他喝了幾口,也不吃飯,埋着頭,我看着他,沒多久,他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飯不好吃嗎?”

“不,很好吃。”

“為什麽哭?”

他突然擡起頭,惡狠狠地盯着我,他抿着嘴唇,臉上都是淚痕,他說:“老師,這麽多年,你難道都不知道嗎?”

他的質問,像是掀開了我心裏多年的枷鎖。

李皖這個孩子是藏不住心事的,喜怒哀樂都流于臉上,他的喜歡我從很久前就感受到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我總有我自己的顧及。

我比他年長二十歲,他對我的喜歡是否只是依賴演變而成,我與他亦父亦師亦友,就不應該是戀人。

少年心性敏感又多變,我總在想,會不會再過一年再過兩年,他就不會喜歡了,畢竟時間總會沖淡一切。

于是,我不說破,他也不敢和我提及。

卻未曾想到,因為一張舊照片,他與我坦白了。

我止住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我對他說:“李皖,我比你大了二十歲,等我長滿了皺紋兩鬓發白的時候,你正值盛年,還會有大把精力,可我已經沒辦法照顧你了。”

“為什麽總要你來照顧我,我就不能照顧你嗎?”

李皖說着這句話,突然一震,他好似一下子反應過來,恍惚地看着我,身體猛地前傾,他伸手過來攥住我的手,手指繃緊,我覺得他用了很大的力氣。

“老師,你也喜歡我嗎?”

我不語,我心裏有我自己的顧慮,我總是在給李皖指路,可現在卻沒人來為我指點此刻究竟該怎麽做。

他見我沉默,應該是急了,椅子拖拉過地,發出刺耳聲音,他站了起來,走到我身前。

我擡頭看他,他突然坐下,抱着我的脖子,整個身體都偎在我懷裏,白色裙擺堆在我的膝蓋上,我吸了一口氣,他蹭着我,是在誘惑我。

“老師,我喜歡你,我很喜歡你,我知道這不是單純的依賴,如果我只是簡簡單單的想要依靠你,又怎麽會想和你……”

他沒有把話說下去,我看到他燒紅的臉,他拉起我的手去碰,很燙很燙。

突然他從我身上跳下來,我靠在椅子上看,他的手指沿着腰側,輕輕一拉,白色的裙子落下,堆在了地上,裙子裏面一絲未縷,潔白的身體在光線下顫抖着。

他像是變了,脫去了一身白裙,成了誘惑男人的妖魅。

他背對我,在我身前趴伏,後背脊椎清晰可見,腰窩凹陷,雪白圓潤輕輕展開,我聽他說:“老師,你對我就沒有這種欲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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