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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想了很多實際問題,秦烈陽今天從電梯裏走出來的時候,就不算那麽雷厲風行的樣子,反而顯得有些凝重。當然,他旁邊的寧澤輝,看着遠比他差多了。這家夥眼圈都是黑的,不知道昨晚去哪裏混了,張口就一副想打呵欠的樣子,瞧見秦烈陽也不是如往常一樣,充滿元氣的彙報一天工作行程,而是先來了句,“呵……呵……欠!”

秦烈陽瞪他一眼,寧澤輝也沒有提起精神的樣子。秦烈陽嫌棄他這樣丢人,只能加快了腳步,等着一進門把包往沙發上一扔,才問他,“怎麽了?這是副什麽樣子?”

寧澤輝這下更是沒精氣神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跟秦烈陽嘟囔,“我受傷了,我要請假,我要休息。”

秦烈陽眯着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終問出了心裏一直想問的一句話,“讓卓醫生上了?”

這仿佛是踩着了寧澤輝的尾巴,這家夥就差跳起來了,瞪着眼睛看着秦烈陽,倒是恢複了平時的精氣神,“你這是诽謗,你才被……”面前雖然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可也是衣食父母,這話到了一半,他就在秦烈陽那副“你敢說出來我就真讓你被上”的表情下,把剩下那句“上了呢”給咽了下去。

秦烈陽也不是沒聽寧澤輝昨天顯擺得瑟,說是追求一個多月終成正果,馬上要擺脫單身小生活,明天要是見到他,他就不是今天的他了,他将是一個拖家帶口的人了。寧澤輝私底下不談公事的時候也挺沒正形的,還說,“明天我要是請假,你可一定要準啊。”

這會兒?

秦烈陽自己不開心,瞧着寧澤輝這熊樣,倒是難得覺得高興一點。他踢了寧澤輝一腳,“嘿,把不開心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你不是洞房去了嗎?怎麽?半路萎了。”

寧澤輝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把自己憋死。可那事兒他是真不願意說,嗯哼兩聲,沒吭。秦烈陽見此,起身就去了辦公桌,看了一眼表說,“既然不能愉悅我,那麽,寧助理,你已經耽誤了我整整十七分鐘三十秒,這樣的工作狀态……”

他話沒說完,寧澤輝就認命了,他這樣肯定沒狀态,遇上秦烈陽這個工作狂折騰會死人的,直接舉了手。“卓亞明是個1,他想上我。”這句話說出口,仿佛一切都沒那麽難了,這實在是太難受了,滿北京城多少個小受在嗷嗷待哺啊,怎麽他一抓就抓着個攻了呢。

他也顧不得秦烈陽臉上驟然變化的神色,甚至他忍不住發出的哈哈大笑聲,在一旁終于把這些憋了一晚上的囧事給說了,“我倆都洗了澡,脫了衣服了,嘴也親了,老二也摸了,結果不歡而散,靠,這世上還有更難過的事兒嗎?”

秦烈陽真是沒忍住。幾乎快把自己笑死了,他還在火上澆油,“誰讓你天天不是撩這個,就是撩那個呢!你記得大學的時候嗎?不就是有1號給你表白,還不是一個呢!我看你也像是個0。卓醫生也太仁義,他怎麽沒直接辦了?”

寧澤輝被他噎的吐血,這會子倒是不難過了,只想着反擊了,張嘴就來了句,“你跟黎夜昨天處的怎麽樣?”

秦烈陽……秦烈陽從大笑到卡殼不過一瞬間,差點把自己嗆死。他咳嗦了兩聲,就想繞過去,“辦公吧。事兒還一堆呢。”

寧澤輝剛吃了虧願意才怪,這會兒顯然不是工作狀态,秦烈陽剛剛怎麽捅他的心窩子,寧澤輝就怎麽來,“黎夜多好啊,你不知道,我帶他到房子,原本準備叮囑他你一系列習慣,結果根本不用說,他知道的比我還多。譬如你夜裏做惡夢拍拍就好。十幾年了,要不是放在心上,誰能夠記得啊。”

當年黎夜的确經常哄他,他抗議過的,說自己是大孩子了,不用他操心。黎夜怎麽說的呢?可我比你大啊,我照顧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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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太美好,所以總顯得現實猙獰的過分。“哦!”秦烈陽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只是應了一聲。

寧澤輝不是不懂眼色的人,實在是黎夜夠可憐,秦烈陽偏偏又因為那件事充滿着攻擊性,他忍不住提點一句,“其實按我接觸黎夜的性子來,他不是拿人錢財的人啊。烈陽,當年那二十萬你是不是誤會了?你确定黎夜拿到手了?你親眼見了?”

當然沒有。他的父母是突然間蹦出來的。那時候正是夏天,他從秦家脫離兩年整。南山縣的西瓜遭了秧,卻因為路不好運不出來,那麽好的西瓜,地頭上買四分錢一斤。可南城呢?就是他們城鄉結合部,都賣到了四毛一斤。

兩邊距離不遠,就是那條路不好走,要吃大苦,沒人願意為了這點錢下大力。可他和黎夜願意。黎夜借了輛車,直接将車開到了地頭,租了驢車往外運,那年天氣特別熱,就是站在外面都騰騰地冒汗,他倆一天下來衣服上一層層全都是汗蒸發後留下的鹽粒子。

可也真掙錢,來回倒騰了一個星期,他倆手裏又多了兩千塊。兩千塊,他在秦家的時候,說不定一雙運動鞋都買不起,可對那時候的他倆來說,那是巨款。他記得黎夜拍着他說,“掙錢了,回去給你炖排骨吃!都是肋條,管夠!”

他應得特別響亮。

結果,一進家門,就發現他爸媽在院子裏。他們驚叫地撲過來,他詫異地看向黎夜。黎夜的臉上有一絲的驚訝,随後就消失了,他沒敢看自己,而是說,“你們來了,坐,我去燒水。”

他知道!

這是秦烈陽第一反應。随後,他就知道自己要被帶走了,他當然是不願意的,他喜歡這裏,喜歡這種自己掙錢自己花的日子,喜歡這座雖然老舊但充滿着生活氣息的院子,也喜歡住在這裏天天摳得要死卻會收留自己的黎夜。他為什麽要舍棄這些,回那個誰都不要他的家呢?

可一切都抵不過二十萬這三個字。他爸說,黎夜照顧你不容易,原本想要接他上學去北京,他不願意,就留了二十萬,算是謝謝他。他媽說,原本那些尋人啓事就是有懸賞的,不過怕太多對他不利,才定了二十萬,黎夜找到你了,自然要給他。黎耀說,你以為你是誰?那二十萬哥哥都是給我用的,你掙了搶了兩年算個屁,你和我們又不是一家人。

唯獨是沒有黎夜的。他避開了,從他爸媽來,他唯一對他說的一句話,就是他上車的時候,他求過了那麽多次後,他過來給他說,“你回去吧,家裏多好啊,這裏什麽都沒有。”他狠狠地對黎夜罵道,“我恨你,黎夜,我恨你。”

當時是被恨意蒙了眼,而如今,秦烈陽就一句話,“我提了好幾次,要不是,他怎麽不解釋?”

寧澤輝一想也覺得不好說,畢竟就一句話解釋的事兒,可別說秦烈陽,他也提了好幾次,黎夜也都避開了,這中間仿佛有什麽事一般?

秦家。

唐鼎欣在前,秦芙在後,兩個人一起下來。劉媽他們已經擺好了早餐,見了秦振和方梅,秦芙還沒說話呢,唐鼎欣就先笑着打了招呼,“爸媽早上好。”

方梅倒是一般般,不過秦振作為公公還是很給面子的,點點頭說,“好,吃飯吧。昨天累壞了吧。”

唐鼎欣倒是嘴甜,直接說,“還是爸媽受累多,我們不過就昨天一天,你們可是要準備一個月。”她還看向方梅,特認真地說,“媽,真謝謝您。我從小就沒媽了,我就把您當我親媽了。”

唐鼎欣唱念做打,連方梅這樣的也不一定能招架住,她畢竟是個貴婦人,即便是跟秦烈陽鬥,也都是真動手腳的,秦烈陽那性子,但凡要是會這麽甜言蜜語,早就不是這樣了。

方梅嗯了一聲,也不好太過冷淡,只能說一句,“吃飯吧。”

等着吃晚飯,秦芙和唐鼎欣都上樓,秦芙才不屑道,“你究竟有多少張臉?你那是面皮嗎?你哪裏像個千金小姐,乞丐也比你有骨氣。”唐鼎欣就一句話,“你找死?!”

昨晚打的的确挺疼的,秦芙下意識身體就縮了一下,随後他就意識到這簡直太他媽憋屈了,直接開門拿東西扭頭就走,準備上班去。結果發現,唐鼎欣也拿着個包跟了下來,上了他的車。

秦芙罵道,“滾!”

唐鼎欣不動如山,“開車吧,我總要給員工發發喜糖。”她晃了晃手中準備好的糖包。“你要知道,你不帶我去,我也有一萬種方法過去,不過到時候,難看的可不是我。”

“你!”秦芙又不能拿她怎麽辦,直接發動了車,一腳油門就飛了出去,沒帶安全帶的唐鼎欣幾乎立刻向前撲去,好在她伸手利索,用手支撐住了身體,可就這樣,腦袋也撞了一下。秦芙以為唐鼎欣肯定受不住了,可他側眼看着,這女人竟然坐直了直接就系了安全帶,跟沒事人似得,還回他一句,“我記下了。”

秦芙覺得骨子裏都冒了寒氣。

等着他們進了公司,唐鼎欣就是二少奶奶的态度發了一圈喜糖,只是這時候秦芙也沒時間顧忌他了,因為抄襲的事兒鬧大了。

方偉皺着眉頭說,“作者糾結了粉絲,說了很多難聽話。結果對方真怒了,咱不是這周三上架開始播出嗎?剛剛視頻網站打了電話過來,說版權不清要推遲了。”

錢都投出去了,現在要收回成本,卻不放了。秦芙當即就拍了桌子,“他們不知道我是誰?”

方偉小聲說,“那個被抄襲的作者,你知道是誰嗎?是王家去世的那個獨女,就是特別受疼的那個。二十歲就得病去世的那個。而且,她四哥就是王俊偉,就是唐鼎盛想把唐鼎欣嫁過去的那個,這事兒恐怕私了不了。”

秦烈陽辦公室,唐鼎欣自在地坐在了沙發上,輕輕抿了一口橙汁,這才笑眯眯地說,“果然心境不同,身份不同,感覺就不同。原先每次來都覺得這裏太高不可攀,現在倒是坦然了。”

秦烈陽倒是不覺得她唐突,“秦芙怎麽樣?”

“他呀!保護的太好的媽寶一個,太容易對付了。”唐鼎欣不在意的說,“不過,大伯哥,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

秦烈陽挑挑眉頭,“怎麽?都到了二少奶奶了,沒有單打獨鬥的想法。”

“我沒那麽傻。”唐鼎欣坦然道,“我從小就懂得察言觀色,判斷形勢。他們都是當局者迷,秦家呀,我婆婆,秦芙再加上方海東,我賭你贏。”

公寓中。

保姆給黎夜做好早飯後,就收拾冰箱,結果看到了昨天黎夜要求做的綠豆湯。問他,“怎麽都沒喝?這一天了,扔了吧。”

黎夜瞧了瞧那一瓶子滿滿當當的,壓根沒打開的跡象,只能點點頭,這東西不經放的。

保姆又說了句,“既然不喜歡喝,今天不做這個了吧。”

黎夜卻難得固執,“做吧,會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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