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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顯然是被他前男友給傷心壞了,等着切題問了黎夜一嘴後,又抱怨了半路,這要是個姑娘,黎夜恨不得就說句,我給你介紹一個吧。可惜這是個身高一米八體重一百六的大小夥子,黎夜只能在旁邊哦哦的聽着。
他們住宿定在了北華山下的北華村,那邊不是固定的寫生地點,所以沒有現成的地方可住。好在現在發展的不錯,是有農家樂的,一行人就住了進去。小熊原本想要接着和黎夜住一屋唠嗑,可小周直接擠了進去,這事兒只能作罷,大熊遺憾了半天。
不過很快就沒時間抱怨了,寫生作息時間比上課還嚴格,早上七點起床,晚上九點睡覺,八點半的時候還有一波查寝。另外為了安全,所有事情都是統一做的,早上八點到十一點半,下午兩點半到六點,都是集合寫生時間,是不允許脫離隊伍的。
寫生的時候都是要上山的,他們又瘋癫,鬧騰的不得了,一天上山下山下來,人人都累的不得了,回屋恨不得立刻躺下睡,哪裏有時間找黎夜。
倒是黎夜身體沒好,雖然現在已經能起來走動走動,但北華山是上不去的。再說黎夜歲數也不小又有人照顧,許一山倒是比較放心,要求他在村子裏走走,畫畫遠景和人物。他每天回來檢查。
因着這裏離着黎夜家的确不遠,開車也就是幾十分鐘的事兒,黎夜當天就請了一會兒假,讓小周帶着回去看看。他原本就是編外人員,身體又不好,許一山大手一揮,就同意了。倒是爬山爬的整個人都萎了的大熊沖他特別可憐兮兮的說,“黎叔你太沒良心了,怎麽能抛棄我們呢。”
黎夜被他弄得一身惡寒,趕忙帶着小周走了。
黎夜他們的村子叫做南莊,處于南城的城郊結合部,在黎夜小時候還是個村,到如今已經被包圍在高樓大廈中間了。對的,他們村現在就是個城中村,十幾年前就說要拆遷,補償款也相當可觀,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結果他們村著名的無賴,張口就要一千萬賠償款,這家人沒錢但是夠混,這事兒拖來拖去就弄黃了。
如今這片地基上起了不少五層高的小樓,都是租住出去了,顯得有些亂。而仍舊是土屋的黎家,顯得更是破敗。他們到的匆忙,黎夜也沒招呼李大壯李叔,直接讓先回了家。大門用鐵将軍把着,黎夜在牆中間摸了半天,掏出一把鑰匙來,開了門。
倒是真幹淨,菜園子仍舊種着蔬菜,大夏天裏,苦瓜辣椒都長得郁郁蔥蔥,應該是李嬸子覺得荒着可惜,撒了種子。雞舍裏已經空了,院子的地上幹幹淨淨,這裏比起外面嘈亂的世界,仿佛十幾年的樣子都沒變過。
黎夜摸着只零零星星結了幾串果的老葡萄樹,沖着小周說,“這棵都十多年了,還是當時小的時候種下的。現在結果也少了。”這棵葡萄樹還是秦烈陽在的時候,他們種下的,主要是小院裏夏天就一棵樹遮陰,太熱了,再說水果也貴,秦烈陽那時候跟這一片的人都打得火熱,不知道從誰家弄了棵號稱特別甜特別能結果的葡萄,只是第二年他還沒吃到,就離開了。
小周此時正在詫異的看着這個院子,他能派到黎夜身邊來,就是秦烈陽信任的人,多多少少聽說過黎夜和秦烈陽的關系,知道秦烈陽在這裏住過的。可是這個院子,他不由打量到,實在是太寒酸了,并不高的坑坑窪窪的土牆,大門是老榆木的,刷的紅漆早已脫落,看着十分斑駁。菜園子和雞舍都在院子裏不說,地上既不是水泥地也不是紅磚地,竟然還是土地,想都可以想到,一下雨這邊是什麽樣子。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兩間看起來就不大的屋子,裏面的樣子他不用看也知道該是什麽樣,這樣的屋子,秦烈陽住了兩年還不想走?秦家發家幾十年,秦烈陽小時候肯定也是環境良好,他在這裏住了兩年?
黎夜也不管他,又從大水缸那裏摸了一會兒,找出把鑰匙來,開了自己的房門。裏面還是離開的樣,床鋪都收了起來,家具也罩了東西,灰撲撲的,好像多年沒人進來了。小周瞧見不由叫他,“這樣太嗆了,找個人打掃一下再來吧。”
的确不适合長待,黎夜有些遺憾的看了一眼後,又拿着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只能退了出去。結果鎖門的時候,就有個老爺子在門口張望,八成是沒看見黎夜,氣勢洶洶地沖着小周就喝道,“你怎麽跑進來了,這院子沒東西,別看了。出來!”
小周吓了一跳,連忙解釋,那老人家就是不聽,“你再不出來我就報警了,我告訴你,警察來的很快的,你這是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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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夜出去的時候就瞧見小周哭笑不得的模樣,他看了看那老人,個子很高,很瘦,穿着個白色的确良半袖襯衫,背着個手,這不就是三大爺嗎?只是他離開那幾年三大爺的腰還直着,如今已經弓了下來。不過看樣子耳聰目明,一瞧見他就愣了,随後說,“這不是小夜子嗎?”
黎夜連忙過來打招呼,“三大爺是我。我回來看看。”
三大爺拉着他上上下下打量,“白淨了,胖了,看樣子過得不錯。走,沒吃飯吧,到家喝杯酒去。”說着就不由分說的拉着黎夜走。他幹了一輩子農活,勁兒大的不得了,黎夜又大傷初愈,如何抗拒的了,只能跟着走,順便招呼小周鎖門跟着。
一路上黎夜也忍不住問三大爺,“您怎麽樣,身體還好嗎?六叔呢。”
“我這老身板,那是杠杠的,天天早上五點就起床了,現在也沒地了,伺候我那小菜園子,我跟你說,長得可好呢。你六叔可不行,他歲數小,可從年輕身體就不好,三天兩頭感冒發燒的,這幾天又感冒了,在家呢。說是想吃鲶魚炖豆腐,這不,我出來給他買豆腐。”
黎夜這才發現三大爺手裏還拎着塊豆腐,三大爺說,“小夜子還記得你三大爺的手藝吧。今天給你做頓好吃的。”
秦家。
唐鼎欣的身體素質不錯,沒兩天就恢複了,只是在醫院裏躺着養傷。秦芙這兩天倒是跑的很是殷勤,公司都直接遙控指揮,一副心思全在唐鼎欣那邊了。
劉媽送了飯去後偷偷回來跟他說,“男人啊,還得有孩子。你看二少爺平日裏那麽不當回事,吊兒郎當不成樣,這不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這兩天他想的比我都周到,我還聽他跟朋友說,原先沒覺得這孩子跟他有關系,可一出事的時候,瞧見唐鼎欣從樓梯上滾下去,他就覺得不一樣了。”
這大概就成了唐鼎欣的底氣。
秦烈陽擔心的唐家并沒有來人,似乎這個丫頭嫁出去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跟他們家沒關系了。倒是唐鼎欣發了難,她清醒過後一句方梅的壞話也沒說,問起當時的事兒就推說太驚慌了,只顧着護着肚子,壓根不知道是自己掉下來的還是被推下來的。
如果唐鼎欣明目張膽的指責就是她推自己下來,方梅還可以據理力争,順便打打感情牌,跟兒子哭訴一下這些年的不容易,唐鼎欣自己也是有前科的,她嫁進來的方法秦芙都惡心,如果這樣拉鋸戰下來,唐鼎欣就算吃不了虧也沾不了光。
或者唐鼎欣幹脆向着方梅賣好,将這事兒否認了,說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起碼可以相安無事一段。
可唐鼎欣如此模糊的說法,讓方梅處于辨無可辨的狀态。人家都不提這事兒,她怎麽拉着秦芙解釋不是我幹的,到時候唐鼎欣會說,“我沒說是你幹的啊。”這種模棱兩可的說法才最傷人。
只是這個法子方梅并不算陌生,當年她對秦烈陽為什麽沒跟她一起逃出來,用的也不是這個法子嗎?她模棱兩可的說,“媽媽背着弟弟,沒有勁兒拉你了,你跟着我吧。”
多好,沒有第三者在場,他的确沒有拉住方梅的衣角,誰能說出到底是方梅沒管他,還是秦烈陽沒跟上呢。沒法辯解。
方梅因此顯得頹廢。不過好在她還算有點城府,沒有一直拉着秦芙去跟他說所謂的真相,如今,秦烈陽倒是相信,方梅說的八成就是真相了。方梅這兩天一直扮演着一個好婆婆的角色,所有供應,一律最高級別,為的就是別讓秦芙起了逆反心理。
她終于發現,這孩子已經長大了,不可能永遠都聽她的了,而且,她将這個兒子寵的太天真了。
可是,唐鼎欣終究還是讓她破了功。那天秦芙回來後,一直欲言又止,一直到吃完飯,大家就要各自忙碌的時候,他才叫住了大家,沖着他的爸爸媽媽哥哥說,“那個媽,鼎欣那邊沒大有事了,醫生說在醫院裏養上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以後小心點就行。”
這是個好消息,方梅連忙表達了歡迎,“那就好那就好。”
可接着,秦芙說,“就是……鼎欣想搬出去住,我想了想這樣也好,不發生沖突。我是這樣想的,媽你畢竟不喜歡她,對你們都好。等着孩子生了,我們再搬回來,到時候有孩子了,你們關系八成能緩和些。當然,我會經常回來住的,每天也來看你們,媽你別擔心這個。”
高貴的秦夫人方梅,将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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