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被舉高的小秀才

小秀才身子弱,努力敲了一會大鼓,身上就出了一身汗。

大獵戶身子強壯,他的兩只大手輕輕松松握着小秀才的小腰,就把小秀才給舉起來了。

可大獵戶同樣出了一身汗。

他一雙眼睛像是定在小秀才的小腰上似的,丁點都移不開。

“喂!放我下來!”

林安見被他的大鼓聲引來的人越來越多,自己也沒什麽力氣繼續敲鼓了,扭了扭腰,就想下去。

獵戶見手中的小腰扭了扭,喉結滾動,兩只大手登時将小腰攥的更緊。

林安惱道:“放我下去!”

獵戶這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了下來,然後取出一只手帕,給小秀才擦了擦額頭大滴大滴的汗珠。

林安想要瞪獵戶,結果看到獵戶只顧着給他擦汗,自己額頭上的汗都絲毫不在意,心中一軟。

林安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再想到那坑人的戶婚律,林安想要說的話,登時就只能咽了回去。

這個人是真的很好。

長得高高壯壯,恰好是他喜歡的類型;脾氣……看着也不錯,對他好,對他的家人也好,可是,為什麽會有那麽坑人的戶婚律呢?

林安真不想做被關進籠子裏的金絲小雀兒,所以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低着頭,進了縣衙大堂。

按照常理說,林安是擊鼓之人,手上拿着狀紙,是原告,應當先陳訴實情,可是那王石父子一見縣太爺上了公堂,當頭就拜,大呼“冤枉”。

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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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謹也頗為無語,喊了兩聲“肅靜”,才令王石父子安靜下來。

白謹這才清了清嗓子,卻不是先問原告,而是看向公堂之上,和林安一起站着的林信。

“堂下何人?因何見了本官卻不跪?”

林安已經得了秀才功名,當然不用叩拜。他不想獵戶跪拜年齡差不多的白謹,還把獵戶給趕到了公堂外面,和衆人一起觀看。

王石父子是納頭就拜,這沒的說。

公堂上唯一該跪而沒有跪的,只剩下林信一人。

林信尴尬,卻還是躬身道:“學生童生林信,見過大人。”

白謹是聽過林安的故事的,更知道林家人是如何欺負林安兄妹,而堂下這個林信,又是如何明知不該為而為之,妄圖甩掉林安兄妹這幾個包袱,還試圖坑害無辜女子的,白謹對林信頗無好感。

“這卻是奇了。何時律法規定,童生見官,也可不跪?”

林信面色漲紅。

傅師爺适時道:“大人英明。童生見官,自當下跪。且,童生自稱,也該是草民二字。”

林信還試圖道:“學……草民已經過了府試,只要明年能過了院試,便可得秀才功名。到時便可不跪。學、草民只是……”

白謹一揮手:“你也知道是‘到時便可不跪’,‘到時’才有功名。你現下既無功名,因何不跪?”

林信看向一旁站着的林安。

白謹道:“林秀才可是今年院試的案首,即秀才頭名,自然可以不跪。”

林信只道林安恢複了功名,卻沒想到林安竟是案首!而他自己,比林安年長六歲,大了足足一輩,卻是剛剛考過童生,院試壓根榜上無名!登時只覺腦中“嗡”的一聲,看向林安的目光,越發複雜。

白謹卻不管那些,厲聲喝道:“還不跪?”

林信只得跪下。

王家父子因白謹這一番行為,還道是縣太爺向着他們,忙忙喊冤:“草民有林家的婚書,有林大丫的庚帖,更把嫁妝都擡到林家去了,那林大丫,怎的就不是咱們家的媳婦兒了?那林秀才,憑甚麽要告咱們?大人,您定要為草民一家做主!”

說罷就連連叩拜,擲地有聲。

“大人!大人!婚書和庚帖都在這!您可要看看吶!”

王阿花在家中連連暈了兩次,好不容易醒來,在家裏找了婚書庚帖,就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險險趕上開堂。

白謹看了林安一眼,将王阿花放了進來。

王阿花也是納頭就拜,哭號着把婚書和庚帖都遞了上去。

白謹嫌這婦人哭得吵鬧,厲聲說了幾句話,才讓婦人停下苦惱。

白謹這才看向林安:“林秀才,這婚書庚帖都在,你為何說這樁婚事不做事?可有證據?”

林安道:“戶婚律有雲,男女婚姻,當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敢問大人,那婚書上,可有媒人?可有父母之命?”

白謹道:“并無。”

王阿花立刻嚎道:“媒人咱們是忘了寫了!至于父母之命……林大丫爹娘都死全了,咱們上哪裏去問她爹娘的意思?她祖母同意了,她四叔親自給寫的婚書,咋就不作數了?”她一把拉住林信的胳膊,“她四叔,那婚書可是你親自寫的,咱們給的嫁妝也是你親自點收的,咱們還給了一套文房四寶來着,那不是讓你給拿去用了麽?咋咋就不作數了?”

林安目光冷冷地看向王阿花和林信。

林信雖有讀書人的傲氣,但也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懂。否則的話,也不會千裏迢迢跑過來,跟林安一起上公堂了。

他見王阿花這樣攀扯他,再看縣太爺和林安“一丘之貉”的模樣,登時就明白,他該怎麽做了。

“大人!”王阿花能哭嚎,林信也能。

他一抹袖子,便沉聲哭訴道:“實在不敢欺瞞大人,那婚書,的确是草民所寫。”

王阿花喜道:“你們看!你們看!”

王石父子也是喜上眉梢。

結果就聽林信繼續道:“只是草民确實被逼無奈之下所寫。這月初一,草民家中二哥和三哥都不在家,徒留草民和草民的老父老母,兩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嫂嫂,還有幾個侄子侄女在家。王石一家,卻帶了足足十個長工,闖入我家,逼迫我老母将草民侄女大丫在孝期嫁給王石,否則……”

林信痛哭流涕:“草民一介書生,能讀能寫能文,偏偏打不過王石一家還有他們身後的十個長工。草民有心硬拼,卻唯恐傷及老父老母,傷到幾個侄子侄女,這才不得已,寫下那張假的婚書,讓王石一家,不至于對我們一家下毒手。”

王石一家臉都綠了。

他們去的那天,林家老二老三的确不在,他們也帶了十個長工是不假。可是,那十個長工可是給他們擡聘禮過去的,根本不是去威脅的,哪裏會打殺林家人?

還有那婚書,怎麽就是假的了?

白謹也問,婚書怎麽就是假的,林信怎麽證明自己所說的話?

林信繼續哭道:“草民雖被逼迫寫下婚書,可是草民心下不舍侄女受苦,嫁給此等品行惡劣之人,便在婚書中,故意沒有寫下媒人。無媒不成婚,婚書自然不得作數。”林信一頓,又道,“且,老母亦不舍孫女,故而并未給王家真的庚帖。”

事實是,當初寫婚書時,林信很是不耐,而王家人和林家其他人,根本沒想到媒人這一條,是以就沒有寫上去;而林大丫的庚帖是假的,則是因着林家人無人記得林大丫出生的具體時辰,這才作了假——他們原本想着,真假又如何?林大丫無人做主,左右都得嫁了,他們有甚麽好在意的?

可世事難料,林信也沒想到,他會在公堂之上,将這件事反過來用來駁斥這樁婚事。

這下白謹和林安看向林信的目光都變了。

不過,不管真相如何,林信這樣配合,讓婚書徹底成了被逼迫僞造的婚書,這場官司變得簡單起來,二人都未再多做什麽。

王家人想要繼續鬧,偏偏事實就是如此,無媒不得成婚,更何況庚帖都是假的,嫁誰?誰嫁?

婚事自然做不得數。

白謹直接當堂宣布,王石和林大丫的婚書是假,二人無任何幹系。

王家如何甘心?

王阿花忍不住喊道:“可是咱們連聘禮都給了啊?那也是假的嗎?”

林信繼續哭:“聘禮?何來聘禮?你王家就是這麽冤枉林家的嗎?”

王阿花還欲說些什麽,林安終于站了出來,雙手把他的狀紙奉上。

“草民林安,欲狀告王家村王石,逼迫我四叔寫下假的婚書,意欲強搶民女,污蔑我家祖母孝期嫁孫女,污蔑我祖父收了莫須有的聘禮……種種罪狀,數不勝數,懇請大人查明真相,将這等小人,嚴加懲治!”

公堂上的幾人,還有公堂外看戲的衆人,這才發現,這小秀才告的根本不只是婚書造假一件事,還有更嚴重的強搶民女等等。

婚書造假不是什麽大罪狀,打上幾板子,就能放人了。可是,強搶民女呢?污蔑林家收下“莫須有”的聘禮呢?這兩樁才是真正的大事。

後者或許證據不足,但是前者,王石和王阿花,跑去林家大發虎威,強行放話林大丫“活着是王家的人,死了是王家的鬼”的事情卻是真真的,當時看到的人有十幾個,王阿花回到村子後,又把自己威風的模樣到處宣揚了一番,這件事卻是做不得假。

因此白謹最後直接判王石“因并未當真強搶,流一年,三十大板,立即執行”。

王阿花欲鬧,白謹道:“堂上喧鬧,拉下去。”立刻就有衙役把王阿花給趕出去了。

其餘人當然不敢再鬧。

王石也被拉下去打板子。王石父親和王阿花妄圖撲上去給王石擋板子,卻被拉下去。登時一家人哭成一片。

不少人見了,都道是“可憐”。

林安面無表情地看着,心道,這便是可憐了麽?如果他們一家當真得逞,當真把大丫搶了過去,無所顧忌的欺負大丫,而自己也因大丫,而不得不受到牽制,聽從他們的“吩咐”,那豈不是更加可憐?即便四年後他中了舉人,可那時,他當真能把大丫再搶回來麽?大丫那時沒有孩子還好,可是,王家強搶了大丫,怎麽會傻到不讓大丫懷孕生子,更好的牽制他們兄妹呢?

王家現下是可憐,可是,他們如果沒有那種念頭,又豈會落到今日田地?

衙門的衙役也會辦事,見周圍人指着王石說可憐,就一面趕人,一面喊道:“可憐什麽可憐?他是犯人!知道嗎?犯人!你要真可憐這犯人,等一年後他流放回來了,就把你妹子你姑娘嫁給他好了!”

衆人登時閉嘴。

公堂上,林信這才撐着身子要起身。

林安默默地看着林信。

“四叔,我娘的嫁妝,祖父祖母打算何時歸還?還有,大丫二丫和平哥兒的婚事,将來可是我做主了?”

林信強笑道:“什麽嫁妝不嫁妝的?你娘那會子連娘家都沒有,連那身嫁衣,都還是借來的,哪裏有嫁妝?安哥兒你糊塗了。至于婚事,你一個孩子,做的了誰的主兒?”

林安看向白謹,躬身長揖一禮。

林信眉心一跳,就聽白謹道:“童生林信,協助王石僞造婚書,雖有難言之隐,但僞造婚書後,你有十日時間可以告知林安,或是鳴冤擊鼓,然,童生林信,期間卻無所作為,當罰。來人,把林信拖下去,杖責十板,以儆效尤。”

林信腦中一懵,險些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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