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眼前是紫竹那張期期艾艾的臉,霍連山甕聲甕氣的說:“你還是找你的慶兒哥哥去鑽吧。”

說完,他飛快的轉過身,看也不看紫竹一眼,便往流汀湖那邊去了。

紫竹看着他一溜煙兒跑了,這才想起沐靜佳吩咐的話她一個字都沒跟霍連山講。

眼下霍連山要是跑了,她往後要見他跟他說話可就難了。

心裏一急,便大聲喊起來:“連山哥哥,連山哥哥,你等等我……”

誰知霍連山跑得更快的。

紫竹正想追過去,“啪”地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臉上。

這巴掌力道極大,紫竹被扇得暈暈乎乎地,聽着旁邊有人怒斥道:“小賤蹄子大白天的就敢出來勾人,給我捆起來帶到正院去!”

左右立即便上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将紫竹的手反剪着押走。

紫竹被半拖着,腦子漸漸清明過來,驚慌失措地看着身邊,除了綁自己的兩個婆子,還有正院的韓媽媽和夏岚。

她不想認罪,可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竟是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只一雙眼睛裏噙滿了淚,哭喊道:“媽媽饒命,媽媽饒命。”

花園裏的人不少,紫竹一路被人拖着,自然被不少人看見,其中便有沐靜佳身邊的丫鬟。

見紫竹被韓媽媽押走,急忙跑回去向沐靜佳通風報信。

“不好了,大姑娘,紫竹叫韓媽媽拖走了。”

沐靜佳正在繡花,一聽到這話立時驚得站了起來:“出什麽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就聽見韓媽媽說什麽大白天勾人。也不知道是說紫竹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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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裏沒有外男,幾位公子都住在前院,孫氏算是個寬厚的人,但相府家風很嚴,便是給紫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勾引相府的公子。

唯一解釋得通的,就是霍連山。

一定是紫竹抓住了機會,見到了霍連山。

可為什麽紫竹會被韓媽媽盯上?

也不知自己教給紫竹的那一套說辭有沒有告訴霍連山……

沐靜佳急得團團轉。

若是紫竹說了,這會兒她被押到正院,以紫竹的城府,只怕韓媽媽和孫氏稍一恐吓,她就盡數全招了。

若是她沒說……自己精心培育的一顆棋子就這麽折在這裏了?

不行。

自從她重生以後,就一直可以對紫竹施加恩惠,只是因着上輩子欠紫竹一條命,她沒讓紫竹近前伺候,紫竹擔着大丫鬟的名號,卻在她院裏什麽事都沒做,跟小半個主子似的。

不論怎麽說,她都該去把紫竹救出來,至少得去試試。

可紫竹被人當場抓包,又押去了正院,要怎麽樣才能救她……

且說花園離正院不遠,韓媽媽、夏岚押着紫竹,沒多會兒就到了。

孫氏這會兒正跟幾個姨娘說話呢,見韓媽媽差人拖了個丫鬟進來,夏岚也在旁邊跟着,不禁皺了皺眉。

“怎麽回事?”

韓媽媽道:“這丫頭大白天的就在花園裏勾引外男,叫人家跟她鑽草垛子。”

“這不是靜佳身邊的紫竹麽?靜佳一向是個乖巧的,她的丫鬟不至于做出這種事。”旁邊的文姨娘說道。

孫氏有些不解:“外男?哪個外男?”

“是白将軍的副将,一個姓霍的将軍。”

“白将軍?萦萦的那個白将軍?”孫氏一聽,眉心擰得更緊了。

韓媽媽道:“夫人想的沒錯,正是白澤白将軍。今日白将軍和霍副将在流汀湖散步,相爺請白将軍去書房說話,霍副将就在花園裏散步等白将軍。誰知這小蹄子就湊上去勾引霍副将,也不知怎地恁不知羞恥!”

一牽扯到白澤,孫氏的火氣就上來了。

白澤是沐萦之的夫君,霍副将雖然跟沐府沒什麽關系,可他既是白澤的親信,紫竹去勾引他,定是居心不良。

“把這賤貨給我拖出去,打二十棍扔出府去!”

大丫鬟都是身嬌肉貴的,二十棍下去,不死也殘了。

紫竹當即淚如雨下,拼命掙紮着向孫氏磕頭。

“夫人饒命啊,奴婢是一時鬼迷心竅,奴婢往後再也不敢了,夫人饒命,夫人饒命……是大姑娘讓奴婢去找霍副将的……”

婆子正拖着紫竹出門,孫氏猛然聽到這句話,忽然警醒了起來:“你說什麽?誰叫你去找霍副将的?”

紫竹以為得了一線生機,急忙從婆子手中掙紮出來,跪在孫氏面前:“夫人饒命,是大姑娘讓奴婢去找霍副将的。”

若是紫竹自己去勾引霍連山,那頂多是一個想爬床的丫鬟。

但若是沐靜佳指使紫竹去勾引霍連山,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官司了。

屋子裏的人自然都想通了這一節,氣氛一時間凝重了起來,幾個姨娘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夏岚咬牙切齒,恨不得沖上去撕爛紫竹的嘴,心裏愈加對沐萦之佩服起來,自家姑娘就是厲害,早就看出這沐靜佳和紫竹包藏禍心。

“大姑娘?”孫氏亦是氣得微微發抖,但猶自沉住氣,“若你所言非虛,我可以饒你一命。但你若是往大姑娘身上潑髒水,那就不是二十棍的事了。”

“奴婢不敢欺瞞夫人的,真是大姑娘,她……讓……”

“是我讓紫竹去找霍副将的。”正在紫竹支支吾吾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外面傳出來。

片刻之後,一襲藤青曳羅靡子長裙的沐靜佳從門外走過來,朝孫氏盈盈一拜,跪在了她的面前。

沐靜佳是外室之女,但她的相貌更肖似沐相,說話做事也十分沉穩。

一看到她這張臉,孫氏的心裏就微微發緊。

“好端端地,怎麽進來就跪下了。”孫氏不冷不熱的說。

“女兒是來請罪的。”

“你何罪之有?”

“紫竹與霍連山将軍是同鄉,女兒得知以後便讓她去找霍将軍敘鄉情,女兒只顧着紫竹的思鄉之情,卻忘了霍将軍是外男,這是女兒處事不當。紫竹去找霍将軍,被人誤認為是勾引外男,這也是女兒平日裏對她約束不嚴,所以,母親要罰,就罰女兒吧。”

紫竹方才以為會被打死,慌神之下什麽都想招了,這會兒見沐靜佳進來,将所有的罪狀都攬到自己身上,頓時對沐靜佳感激有加,便如找到了主心骨迅速冷靜了下來。

急忙向孫氏求饒道:“是奴婢不會說話,才會讓人誤以為是在勾引外男,求夫人饒命。”

孫氏眯了眯眼睛,定定看着沐靜佳。

夏岚在旁邊,再也忍不住了,“我剛才聽得清清楚楚,你問霍連山還願不願意跟你去鑽草垛子,你現在告訴我,這是誤會?”

紫竹被夏岚诘問的面紅耳赤,扭頭看着身邊的沐靜佳,卻發現她氣定神閑,一點也不慌亂,便厚着臉皮道:“我剛才跟霍将軍說的是家鄉話,不是去鑽草垛子,我是問他去不去吃草果子,草果子是我們家鄉的一種草餅,可好吃了。”

停了停,紫竹又道:“夫人您想想,這裏是相府,哪裏來的什麽草垛子,真是夏岚姐姐聽錯了。”

“誰是你姐姐,不要臉的!”夏岚狠狠啐了她一口。

孫氏沉着臉,緊盯着沐靜佳。

沐靜佳跪得端端正正的,看起來恭敬極了。

其實沐靜佳心裏對紫竹嫌棄得要命,剛才要不是她及時趕到,紫竹只怕跟竹筒倒豆子一般什麽都招給孫氏聽了。

若那些話被孫氏聽了,只怕她這個外室女便活不過今夜了。

不過好歹紫竹被她穩住了,無論生也好死也好,紫竹都不能落到孫氏和沐萦之手裏去。

沐靜佳拿手帕假裝拭淚,亦向孫氏懇求道:“母親,紫竹這丫頭雖有錯處,也是因為得了我的許可才去認親,歸根到底還是女兒有錯,母親不管罰女兒什麽,女兒都認。”

孫氏看着聲淚俱下的沐靜佳,端起眼前的茶喝了一口,緩緩道:“罰什麽你都認?”

“是。”

“那好,把紫竹拉出去,打三十棍。”

此言一出,沐靜佳頓時愣了,紫竹更是花容失色,正待大吼大叫,韓媽媽已經指揮人上前将紫竹的嘴捂住,叫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正當大家以為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屋外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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