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叔嫂
縱然是戚武交待了喜娘蘇淩懷有身孕,不宜過度操勞,但南朝素來重禮,故而拜堂也是有着許多枝節,喜娘聽從戚武的建議已經省去了許多的繁文缛節,但等到儀式結束,也是将近傍晚。
拜完堂,喜娘與孫大嫂一塊兒将蘇淩送回了卧房,房門一關,蘇淩松了一口氣,便要将蓋頭拿下,那孫大嫂趕緊阻了,“乖乖,你可不能自己脫,得等到阿武進來幫你。”
喜娘亦幫腔道,“這蓋頭只能夫君來揭,這上面可別失了禮數,對了,待會兒揭了蓋頭,還要喝合卺酒呢,這二樣是必不可少的,你懷着身子,只能以甜酒代替,此外,晚上睡覺前要将你們二位的鞋對着放,取個相敬如賓的意思,還有……”
喜娘又将待會兒的流程一一說了,只弄得蘇淩很是頭大。
孫大嫂握着蘇淩的手,“阿淩,別的可以省,可這洞房之禮必是要尊崇的,俺知道你現在辛苦,要不你就和衣躺一會兒,從這會兒到戚大進來行禮還要着很長時間呢。”
蘇淩點點頭,他知道這禮儀已是精簡的不能精簡,喜娘已是百般地妥協了,再不配合,自己都說不過去了。
原本在洞房之禮還未開始前都不能吃東西的,孫大嫂又心疼蘇淩身子,故而偷偷地在外面做了碗雞湯面拿進來了,一定要讓蘇淩吃幾口。
蘇淩自是沒有任何胃口,但孫大嫂堅持着,自己也擔心吃少了對肚裏的孩子不好,便勉強喝了幾口湯面。
蘇淩不喝還罷,一喝胃腹又開始翻騰了,他捂着嘴,連忙從懷裏拿出備好的酸梅吃了,好歹是壓制住了那惡心的感覺。
孫大嫂搖搖頭,見他着實胃口不佳,再勉強進食的話,等會兒将吃得全吐了那便得不償失了,故而只能将剩下的雞湯面端出去了,收拾好後見了宴席即将開始上菜了,便進來交代了蘇淩幾句,喚了喜娘出去吃喜宴了。
門口吱呀關上了,蘇淩一個人待在房間裏,知道隔着那洞房之禮還有一段時間,難得自由了些,他自己将蓋頭扯了。
四周是紅豔豔的一片。
桌上用着紅盤裝了紅棗桂圓花生等物,一對瓷娃娃在桌前喜慶地笑着,瓷娃娃邊上一對紅燭搖搖晃晃地支着。燭光所到之處皆貼滿了喜字,連銅鏡都貼上了,蘇淩轉過臉去,銅鏡裏現出一張美麗妩媚的臉。
蘇淩看着自己,臉上不知道是因為胭脂,還是熱量,浮上了一層暖暖的紅豔。
望着銅鏡裏的自己,蘇淩有一些不真切的恍惚感。
穿到這裏有多久了,仿佛是過了許久,可仔細算上一算,連一年都不到,可這一年經歷的事情,是那般的荒誕折騰,但蘇淩依舊是感謝着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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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現在是如此平淡而幸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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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落,院內的氣氛依舊是熱鬧。
戚武拿着那清濯的甜酒四處敬酒,人雖多,但沒人發現他喝的是那不會喝醉的甜酒,只道是戚武豪爽,一口一碗。
誰叫自己是答應過囡囡不再喝醉呢,更何況,待會兒他還要留着清醒好好地跟囡囡溫存呢,雖說不能行房,但……
戚武腦裏想起了蘇淩穿着嫁衣的樣子,心間一陣又一陣的蕩漾。
“戚大!你可是春風得意了啊!賺了大錢,娶了美人,咋俺就沒這福分呢?”
“他娘的,喝!”
“村長大人,別的不說,待會兒可得好好鬧一鬧洞房啊!”
一聽那鬧洞房,村民們更是熱烈,他們大多數人在上次村委會時都驚鴻一瞥,那戚武又是将娘子藏得緊,竟再不得見了,自是一個個的擠破了頭想要再一睹芳容。
戚武笑嘻嘻道,“咱喝酒,鬧洞房就免了,俺娘子怕生,請各位擔待擔待。”
一村民笑罵,“金屋藏嬌也不是這般藏法,鬧個洞房又不會少塊肉。”
旁邊一片附和之聲。
戚武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不瞞各位,不是俺掃興,俺就快當爹了,俺這娘子身子弱,可經不起大家折騰,這樣,俺在這裏給鄉親們賠不是,往後俺孩兒的滿月酒,再請各位賞臉來鬧!”
此話一出,數桌齊刷刷的驚嘆之聲,個個臉上都浮出豔羨的神色。
戚武娶了雙兒契弟當正妻的這種事情自不是一件常事,雖說那美色世間難尋,可在子嗣觀念根深蒂固的鄉村,固然是認為此舉驚世駭俗,但個人自有個人法,村民們倒是不會去說些什麽,可如今看見那戚武自打娶了美人進來,不僅房裏快活,還給他出了這般多的主意讓他發了財,這下子,居然連小崽子都有了。
此刻,村民們可不僅僅是口頭上恭維戚武春風得意了,一個個啧啧稱奇,羨慕極了。
贊嘆聲之下,更多人不幹了,一個個使勁朝着戚武敬酒。
戚武朗聲大笑,來者不拒。
在堂屋的另一角,戚德拿着酒杯一臉擔憂地看着戚文,“二哥,你都喝了兩壇了,別再喝了。”
戚文早已是喝得醉醺醺的,一雙原本淡漠的眼睛迷離起來,充滿了郁色,又有些哀愁,他給自己斟着酒,一杯接着一杯。
那仗勢看得戚德是一陣又一陣的擔心,當下便準備将他的酒杯拿開。
但瞬間拿杯的手被擒,手腕一痛,戚德哎呦一聲便放開了那酒杯。
“二哥你……”
戚德正待批上兩句,看見戚文一臉的神傷,醉意熏熏的,便又将那滿肚子的抱怨咽下了。
這些天他都發覺二哥的不對勁了,可是這二哥素來是個冷淡性子,問他定是不會說的,戚德也只能自己胡亂的猜測。
之前聽了大哥說過,城裏的縣令大人準備将自己的次女許配給他,可如今又沒了下文,恐怕便是這個由頭了。
這般一想,戚德心有戚戚,更是同病相憐了。嘆了一口氣,給戚文滿上酒了。
也罷,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罷,畢竟這世間多的是傷心人。
戚德看了看另一個角落坐着的趙二叔與趙嬸子,月蓮和英蓮沒有一起随着來,想想便知道為了什麽,戚德原本郁郁寡歡的心更加的陰暗,拿過了酒杯,也自顧自地斟酌起來。
酒過半巡,已有煙花響起來了,夜色中,那煙花絢爛,照耀得每個人的臉忽明忽暗。
在喧鬧中,戚文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向着屋裏走去了。
衆人們都在看着天上的煙花,誰也沒有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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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煙花爆竹聲又響起來了,在這鄉村的夜晚難得顯得熱鬧紛呈,蘇淩看了看屋外,淺淺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小腹依舊平坦得很,蘇淩到現在依舊是不大相信裏面有個娃娃。
心裏有着一股淡淡的溫馨感。
不知他會長得什麽樣子呢,最好像阿武,高大壯實,不像自己這般病怏怏的。
蘇淩漫無邊際地遐想着。
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蘇淩一愣,以為是戚武要進來行洞房之禮了,怕他們見到自己私自将紅蓋頭揭了,連忙将一旁的紅蓋頭重新蓋上,垂手乖巧地坐在床沿。
戚文跌跌撞撞地靠在了門上,喘了口氣,将門一把推開。
屋內馨香撲來,與外面的酒菜香氣截然不同,在那紅豔豔的喜床上,坐着那個人。
戚文腦子嗡嗡作響,跌跌撞撞朝他走了過去。
蘇淩被蓋頭遮住了視線,他知道是戚武來了,心間也雀躍起來。
慢慢的,從那蓋頭露出的一絲縫隙中,蘇淩隐隐約約看見一個人影站在了自己眼前。
手被輕輕地拉起,不輕不重地揉着,下一刻下巴被擡了起來,唇上一緊,被人隔着那蓋頭溫柔地親着。
蘇淩心間嬌嗔一片,将手環住了對方的脖子,嘤咛着,回應他的吻。
原本只是輕輕地吻着,但自己雙手一環上去,戚武便好似吃了自己一般吻着自己,鼻息間盡是酒氣一片,呼吸粗重。
腰上一緊,蘇淩被緊緊抱住,他眼前紅紅的一片,被吻得有些缺氧,下一刻便被壓倒了床上。
雙手被按到了頭頂,吻從唇邊游移而下,嫁衣被撕扯着。
蘇淩掙紮起來,“……別……”
一只溫熱的手游進衣襟,蘇淩穿了象征吉祥的鴛鴦肚兜,也被解了,狂熱的吻落在上面,蘇淩覺得有些異常,阿武怎會在這時候要他,不會又是喝醉了罷,當下心裏有些急了。
“……別……孩子……咱們的孩子……”
蘇淩好不容易抽回了手,将蓋頭扯掉,氣喘籲籲地往下一瞧,這一看登時心都快跳到喉嚨口了,“阿文……”
只見那戚文臉色陀紅,雙眼迷離,那蓋頭一撤,更重的酒氣傳來,讓人膽戰心驚,蘇淩慌亂地推擠着胸前啃咬的戚文,心中幾乎要吓暈過去了,“阿文……別……我是你嫂子……你認錯人了……”
可是推擠的雙手卻被在腦袋兩側,戚文再度堵住了蘇淩的嘴巴。
蘇淩嗚嗚直叫,戚文喝醉酒了,将他當成了別人。
蘇淩驚慌至極,整個人如同獵物被戚文死死按住,肆意侵犯。
完全逃不開,蘇淩害怕極了,眼淚頓時簌簌而下,整個人發起抖來。
等到戚文放開了他的唇,蘇淩已是哭的不能自己,整個人蜷縮了起來,淚水沾濕了戚文的臉頰,戚文眼睛好似迷霧散開,慢慢地清晰起來,“蘇淩……”
這蘇淩二字一出,二人皆是頓住了。
屋外煙花爆竹聲音不絕,屋內卻是僵直的安靜,亮光明明滅滅,燭火亦是搖晃纏綿,屋裏的空氣慢慢地凝固了。
蘇淩頓時瞪大了眼睛,腦子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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