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五)一文

龍玉執着茶杯看着已經被打成豬頭,還在四處蹿的師聞逸,他微皺起眉頭,一根手指輕揉在他的眉心上,将皺起的眉頭,揉開,他愣了下,看向雅亦。

“怎麽了?”他接下雅亦的手,不解的問。

雅亦溫柔的笑起來,把人抱到腿上,摟住,“應該是我問親親,怎麽了,想什麽想的這麽出糾結,小眉頭都皺起來了。”他說着又伸手揉了揉,“皺多了會有皺紋的,到時候可不美了。”

“有皺紋了你就不喜歡了麽?”龍玉嘟着小臉瞪他,好似在說,你敢說不喜歡我就滅了你!

落在雅亦眼裏,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怎麽會?”雅亦親了親他的鼻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又移到他的唇上,親口,“來,告訴我,剛才在想什麽?”

“你看看,那頭……呃,那豬頭眼熟不?”龍玉覺得這場景似乎,好像,在哪幾過。

“咱小時候你到是經常算計人,那時和你一起讀書的那幾個,有哪個不是臉腫成豬頭的?”雅亦笑問,想來在卧龍城一起讀書的那兩年,只有他沒事,其他的就沒有不被龍玉整治過的。

龍玉小時候絕對是,讓同窗恨,讓先生又愛又恨的存在!

為何?

同窗恨他,是為因為壞點子都是他出的,最後被罰的永遠是他們。先生愛他,是他會讀書喜歡讀書,恨他是因為他那些孤本都不借給先生,并且他是城主的嫡子,先生拿他中一點辦法也沒有!

當然了,就算是這樣,龍玉也能交到幾個損友。

龍玉越看那個被追着打的豬頭越覺得眼熟,側頭喚道,“秋桐,去探探。”

“是。”秋桐應聲,移到師聞逸的面前,與其過招,他只是躲,沒有還手,畢竟在他心裏,打女人是不好的,秋桐與他過了不過五招,抽身回到龍玉身邊,她手中多了一物,恭敬的遞到龍玉面前,“主子請看。”

龍玉手從她手中拿起那樣東西,紅繩打的梅花結,系着一枚金錢,銅錢的樣子,外圓內方,卻是真金打制的,掂在手中足有二兩,正反面各有四個字,“沉冤有頭,命債有主。”龍玉抛着金錢,“一銀一千銅,一金一千銀,這二兩金,兩千銀,一文買命,紋銀兩千。”他笑了起來,“一文,生意可還興隆啊?”

師聞逸聽言也不跑了,更不逗着二人玩了,一個閃身到了龍玉面前,一掌直襲面門,龍玉手中的二兩金抛高,高時出腳踹師聞逸的肚子,雅亦單手擒拿,師聞逸出的掌被化解,手臂被扭到身後,雅亦習慣性的一腳踢在他的膝窩,他頓時半跪在地上,同時龍玉那一腳也踹來了,本來是瞄準肚子的,他這麽一被雅亦踹跪,這一腳就踢到胸口上,伸出手正好接住二兩金。

“咳——!”師聞逸疼的臉都紫了,遷動傷口,呲牙咧嘴的吼,“你們倆個!真是情深意重!打人都配合的這麽好!”他就說怎麽覺得這兩感覺很熟悉呢,原來是這兩個家夥!難怪有那怪異的熟悉感,就是這種要被揍感覺啊!

龍玉收回腳,嫌棄的看着他,“你丫不是做買人命的生意了麽?怎麽改行當采-花賊了?對了,我記得你不是不叫這名麽?你不是叫師潇笑麽!”

“咳!你先叫你男人放開我!”他胳膊還在後面擰着呢!“那名多娘啊!還不如一文呢!”他可是抵死讓他爹娘給改的名啊!

“雅亦,手酸不?休息會兒。”龍玉對于他那句你男人,很滿意,心情非常好。

雅亦也聽到了,加上他家親親開口,手一松,把人放開了,接過小鸾送上的手巾擦了擦好,好似是嫌師聞逸髒,看得師聞逸牙癢,手也癢,可惜打不過啊!更不敢咬!他相信他敢咬了雅亦,龍玉敢把他的牙都一顆一顆的敲掉,光想着就讓他一抖。

太兇殘了!也就雅亦這家夥受得了!

“快說!”龍玉踹了他腿一下,“大男人磨叽什麽!”

他回頭,這個更欠揍,可是他打不過雅亦啊!

他深吸兩口氣,從到椅子上,端起杯涼透的杯猛飲一口,壓驚,放下茶杯才說道,“八年前,江湖上突然傳出你與世叔嬸子的死訊,我們很多人都是奔喪了,但,”他眼睛暗沉,“我們都沒進去城,龍誠封了城,整整五年卧龍城的大門才再次開啓,我們卻無從查起,并且,他讓人開了大道,封了屏障。”

“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麽通過屏障。”龍玉冷笑,手中把玩着二兩金,“卧龍城有沙峰林,迷蹤林這樣的天然屏障,但只有城主才知道如何開啓,如何通過,他一個篡位的,當然不能得到傳承。”這點他一點也不意外,卧龍城的城主之位,一向是家中嫡長子來擔當,他從很小的時候龍靖就開始一點一點的傳授給他,從他一出生,就已經開始準備了,他認為自然理所應當的事,龍誠可能想一輩子都猜不透半分。

“我們大家對于此事深覺可疑,于是分散開來尋找你的下落。”師聞逸從他手中把二兩金拿回來,“前兩年我們感覺有人盯着我們,于是,我們都改變了行事風格,之前被我調-戲的女人,絕大部分是龍誠派來試探的,近些年到沒發現,我一邊派出手下打探,一邊裝采-花賊,沒想到這回采到自家人手上了。”他笑嘻嘻的說,“我還以為小全只是同名的,他還好麽?”他見龍玉沉着臉,頓時收了臉上的笑,“他,不會真的沒了吧?你剛才的玩不是做戲?”

“沒了?”龍玉側開臉,眼睛發紅,“餘婆婆,春暖,夏夜,小全,杜鵑,臘梅,月季,阿德,很多人,很多人,都沒了,我玉莊三百七十二口,都沒了。”

師聞逸怔在那,他還記得餘婆婆做的花糕,他記得春暖姐姐煮的綠豆湯,他還記得……龍玉院子裏有一個叫茉莉的小姑娘,有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笑起來很羞澀,他想要娶進門過日子的,就這麽沒了……他動了動嘴,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來。

雅亦知道他想說什麽,雅亦抱住龍玉輕拍他的背,聲音平淡的說,“阿玉當年中了噬骨之毒,掉落山崖,是冬歲救了他,用自己的血喂他,支撐到我找到他,三年前醫王原厄才将噬骨之毒完全解去,原厄也說,這麽多年,阿玉是唯一一個解了毒,人還清醒活着,沒瘋的人,一文。”

師聞逸聽到雅亦叫他,擡頭看對方,雅亦的目光認真嚴肅,“阿玉不是不想救他們,而無法去救,他比你們都是要痛苦,死的那些,是他的家人,比你們所有人都熟悉都在意的家人。”

師聞逸張張嘴,想說話卻不知要說什麽,半天才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是啊,明明龍玉是最痛苦的,他有什麽資格去指責龍玉?想都不應該想!

“光說對不起就完了?”龍玉紅着眼臉埋在雅亦的懷中,氣悶的說。

“呃,我錯了。”師聞逸立刻道歉。

“你還想調-戲小全的媳婦來着呢!”龍玉氣哼哼的說。

“那什麽,我不是不知道麽。”他撓頭。

“不知道就可以調-戲了麽?”龍玉不講理的說。

“那個當年我離開時,小全不是還沒媳婦麽?”他狡辯,猛的想起什麽,“啊!當年小全不是喜歡死士營裏的一丫頭麽,怎麽會娶了你身邊的侍女?”

“小全一直喜歡的都是秋桐,秋桐是從死士營提拔到我身邊的。”龍玉翻他一眼,這一眼分明在說,你是不是傻啊!“你以為小全跟你似的,水性楊花。”

“這詞不是這麽用的。”師聞逸嘴角直抽。

“親親,詞沒用對。”雅亦接過小鸾溫水擰的手由給龍玉擦臉,“應該是見異思遷,朝三暮四。”

“噢。”龍玉點頭。

師聞逸臉黑,一張腫的跟豬頭似的臉,一會兒黑一會兒紅,跟變戲法似的,他哪就見異思遷!朝三暮四了!是這污蔑!天大的污蔑!

“帥逸!帥逸!救我!救我!啊啊啊啊!”鹦鹉一見他們不打了,頓時大叫起來。

龍玉聽着那話噪的鹦鹉叫,眉頭頓時一緊,“你從哪找的這麽一東西?養寵物也不知想點有品味的。”這語氣,嫌棄的不能再嫌棄了!

“不挺可愛的麽。”師聞逸走到樹枝旁把他家音音給解救下來,手指給梳羽毛。

“沒看出來。”龍玉冷笑兩聲,“我可沒記得你以前喜歡帶羽毛的。”

“這種要随眼緣。”師聞逸從懷裏取出油紙包的點心,掰碎了喂它,“當初一眼就看上它了,一直養到現在。”

“又醜,又吵,又鬧,哪好了?”龍玉輕哼一聲,想起什麽,手指放到口中吹了一串長哨,不多時,火宵蹿過院牆直接跳了進來,好在掌櫃已經走了,不然一準被吓暈過去。

但是……

“啊啊啊啊——!好大的一條狗——!”鹦鹉音音撲淩着翅膀大叫。

火宵對着它一呲牙,再也叫我狗,吃了你!

鹦鹉音音仿佛讀懂了它的意思,小豆眼一翻,倒在桌上,成功的暈了過去!

“龍玉!”師聞逸怒了,拍桌而起,抱住他家鹦鹉音音,“你欺負我就得了,你的寵物還欺負我家音音!太過份了!”

龍玉唇上勾起邪笑,“你信不信,我讓火宵連你也欺負?”

師聞逸心裏流淚,他信,他當然信!這小祖宗什麽事幹不出來啊!

他目光一移,看雅亦,“你就看他欺負我啊!以往的交情呢?”

雅亦斜他一眼,“就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才沒幫着親親出手。”雅亦那一副我已經很仁慈的樣子,讓師聞逸心裏哭的更兇了。

這都是什麽人啊!損友!妥妥的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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