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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想容趴在周津塬身上,他聽到她輕不可聞地哼了聲,但随後,趙想容眨着美目,笑了::“我受什麽傷,你怎麽一見面就咒人啊?”

趙奉陽已經走到近處,他把她打量完一圈,淡淡地說:“腿沒受傷,怎麽不自己走路,難道也像我一樣,殘廢了?”

他居然毫不在意說起自己的情況。

“管得着麽?”趙想容笑怼回去,眉毛都沒動一根,唯獨嬌滴滴的語氣裏又包含一點小小的警告。

他們三人穿過芥末黃色磚牆鋪滿牆面的前庭走廊,來到裝飾風格很傳統但極富品味的客廳,那裏有壁爐,平時屬于擺設,但趙想容很喜歡它,趙家今天晚上開了,前面擺着屏風,用來擋着飛濺的火花。

趙想容被周津塬放到沙發上,她笑靥如花,方才的陰影全無痕跡。

趙奉陽揮退傭人,親自為妹妹拿來拖鞋,再倒了一杯紅酒。他動作有點殷勤,過了會,又拿打火機過來,問要不要點煙。

周津塬除了見面和趙奉陽淡淡的寒暄一句,就沒有多開口。但是,他難得的,主動靠着趙想容旁邊坐,還不偏不倚地壓住她大半張裙角,趙想容剛想往前起身,發現沒法上去拿煙,就自己笑了笑。

沒一會,趙母陳南從樓上迎過來,身姿婀娜,唯獨小腹有不少贅肉。

她也是看到女兒就愣住:“怎麽……瘦了?是不是又跟着你那幫子酒肉朋友亂減肥!看看你這臉色!怎麽我每次見你,你都這鬼樣子!”心疼死了。

趙想容這時候才推了周津塬一下,她從沙發上跳起來,湊過去,在母親旁邊低聲嘀咕了好幾句。

“哦,你說是醫生讓你控制飲食,這樣好受孕。”

陳南音量不大不小,故意把這句話重複出來。

趙想容仰着臉笑,心裏有點翻江倒海。

那一方的陳南留心着周津塬的神色,女婿一片淡然,于是也信了女兒的謊話,她低聲問趙想容,“終于打算生孩子?”

趙想容卻想到晚上如果沒有安全套,還要受那罪,她的肩膀莫名畏縮一下。但是,她又沒心沒肺地笑:“生啊,真打算生的。生了好收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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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說收誰的心,周津塬依舊當沒聽見,他無聊地看着羊毛地毯。

趙家夫妻最初是做超市供貨鏈起家,雖然辛苦錢,但富得很早,連鎖超市在國內開到七十多家,最遠都開到非洲。這産業太大,後來資金充足,又進入商業房地産行業。

他們曾經吃過張揚的大虧,都是略帶收斂的性格,但夫妻唯一女兒的性格卻不知道随着誰。

一頓飯下來,數趙想容在餐桌上笑得最多,三十多歲的女人,托着腮,依舊樂于把工作上的小細節分享。洩恨般的說話,聲音越來越響。

趙父趙母卻特別珍惜這翻騰性格的女兒,不以為意,享受餐廳裏難得的喧鬧。

剩下周津塬和趙奉陽,冷場之餘,似乎有必要說點什麽。

趙奉陽放下酒杯:“聽說,妹夫馬上能做到副主任醫師?”

“公職提升沒那麽快,但可能就這幾年。”周津塬最近實在太忙,沒怎麽打理的頭發略長,露出高挺的鼻尖,帶着日式男人的溫柔錯覺,但一說話就露陷,若有若無的嘲諷,“和院長都打好招呼,确實不能再壓我了。”

趙奉陽給兩人的杯裏續紅酒,一邊說:“現在就已經是你們院最前途無量的醫生吧?我都忘了,學醫前,你原先大學本科什麽來着?”

“金屬材料工程。”

六個冷冰冰的字。

“全國的醫學生裏,像你這麽愛操縱權力的都沒幾個吧。”房地産商陰險的問。

“有話直說即可。”

趙奉陽注視眼前剔透的紅酒杯,就像欣賞女人玲珑的胴體,有欲望,但又很謹慎。他呼出一口氣,低聲說:“津塬,我敢拿三千萬現金,拍在這裏打賭,你當醫生這麽多年,對救活人命這事沒有感覺。你和我的臉皮差不多厚,做事麽,風格也差不多,并不關心個體死活。我只能感謝自己腿廢的早,躺不到你的病床上,做不成你的實驗品。”

周津塬五分鐘內沒說話,中指指尖撫摸着杯沿。

身為醫生,周醫生就診時耐心負責的态度被患者稱贊。上手術室也失誤率極低。但是周津塬的恩師,泰山北鬥級的博導到他現在醫院的科室頂頭上司,當着外界都以他為傲,卻一直壓着不讓他繼續升,說缺乏對患者憐憫的心。

妙手沒有仁心非常可怕。

周津塬并不以為然,但面子上一點不争。當住院醫生的六年,無可挑剔地敬業,高燒和一次意外的食品中毒,還是堅持出勤,最挑剔的護士長都喜歡他。他們教學醫院,忙完病人忙論文,趙想容每天深夜去醫院找他,吵完架後,又得晦氣地幫他把換洗衣服拿回家。

“其實醫生這工作沒什麽了不起,不過是憑借對人體有限的了解,用有限的知識和技術去治療。”周津塬很刻板地回答,“有基本的職業道德感就夠了,不需要在任何事上強行拔高。而我相信不久後,部分醫生的工作都能被機器人所取代。不過,多發點SCI,在我眼裏肯定比賺錢有意思。”

“你這人,也挺有意思的。”趙奉陽把杯中紅酒一飲而盡,“但是,我就喜歡賺錢,我當不了醫生。”

趙想容跟父母聊天時,她一直留出視線給旁邊。

她看着大哥和周津塬的表情可疑,但也聽不到他們低聲說什麽,所幸笑盈盈插話:“大哥,我最近在學法語。你之前的張秘書也會法語吧?哪天她不忙,陪我聊聊天,傳授下我學語言的心得。”

“哦,張秘書?她辭職了。”趙奉陽不動聲色地說,頓了頓,他慢悠悠地說,“她懷孕了,我想讓她打掉孩子。她沒同意,索性就給了筆錢讓她走了。”

席間一片靜谧。

趙奉陽恍然大悟似的解釋:“孩子的爸爸不是我,她懷孕後,很難适應高壓工作強度。你不要誤會。”

趙想容拿起叉子,懶懶的叉來塊小西紅柿,含在嘴裏:“你以後有了孩子,就直接給它取名叫趙誤會吧。不對,我覺得,這世界上沒人敢給你生孩子。”

冷笑話又帶來冷場。

趙父和趙母有點頭痛,他們家分家特別早,兄妹仨沒什麽財産利益上糾紛,二哥留在美國當他的學者,大哥繼承父業,趙想容原本和趙奉陽最好,不知怎的,兄妹倆去年大吵一頓,鬧翻了。

長輩們問怎麽回事,趙奉陽攤攤手,趙想容微微一笑,他們就以為兄妹之間的小打小鬧。然而趙想容和趙奉陽就好像卯上了,彼此見面唇槍舌劍的,在周津塬面前有點難看。

整個客廳裏,只有趙奉陽跟着一起笑,薄薄的笑容。随後,他主動敬了她一杯酒,在酒杯後面看着美麗妹妹的表情,是少年對着初戀情人,也像追逐鹿的惡犬般癡迷目光。

趙想容晚餐時沒舉起過幾次筷子,雖然端着酒杯,但滴酒未沾,看上去好像只是興奮到說話忘記吃飯。實際上,她整個人沒有豔麗妝容支撐,都好像被沖到下水道裏。

趙想容吃完飯就托辭累,急着要先走。

趙奉陽叫住她,把她單獨拉到旁廳。兄妹倆獨自相處,趙奉陽把桌上一堆購物盒推給她。

趙想容低頭看看,愛馬仕的橘色方形盒子,芬迪的黃色圓包裝,幾雙潮牌爆款的小白鞋,還有不少奢侈的沙龍香水和護膚品,堆成禮品山。

趙奉陽溫言說:“豆豆,都是這兩個月給你買的禮物,我也不懂你們女孩子的心意,就看別人有的,都給你買了。你拿走。”

趙想容擡起頭,她懶洋洋地說:“謝啦,我不要。”

趙奉陽額頭寬大,稍微皺眉就顯得過分老成:“還沒打開看就說不要?”

趙想容噗嗤笑了:“你送的肯定是好東西,但我也不差這些,心意領了,就轉送給你那些新女友吧。”

趙奉陽笑了:“還生我的氣?”

她輕巧地說:“是呀。”

他嘆口氣:“豆豆,你真能為了一個外人,恨我一輩子?”

“我們是家人,我不恨你。可是,你要想讓我對你毫無芥蒂,那我做不到。你如果敢逼我,那咱倆就走着瞧。”

趙奉陽發現他接下來的話被搶着說了,一時失笑啞然。

但趙想容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她說:“趙奉陽,我沒開玩笑。你以後做事給我小心點!”輕啓朱唇的時候,就像剛從紅磨坊舞臺裏摘下的華麗面具,竭盡巧思無一不精,但只是美豔冷漠的死物。

趙奉陽看着她,他剛來到趙家那年已經十二歲,異常體弱的瘸腿少年。趙想容那會歲數小,富家小女孩嘟着胖臉,沒帶牙套還有點微微的龅牙,穿着紅色連衣裙,眼睛裏水分極足,黑白分明,她也是威脅他:“瘸子,你給我小心點。”

又過了三年,眼高于頂的小姑娘才肯和他主動說話,但語氣柔和了很多:“我們是家人,我不想吵架。”

沉默當中,趙奉陽用非常溫柔的聲音說:“我們是家人。豆豆,你就別生我的氣了。挑一個禮物吧。”

趙想容最後拗不過,她也不想讓大哥太難看,随便從那堆東西裏挑了雙平底鞋。

385碼,這是她的鞋號,在女人裏算大腳。趙想容在最愛美的時候,愛穿小一號的高跟鞋,她足弓高,擠得流血。過三十歲後才不愛折騰自己。鞋碼不合适的鞋子,再美也和自己無關。

周津塬看到趙想容拎着山茶花的包裝袋走出來,也知道是趙奉陽又送妹妹禮物,微微一皺眉。

趙想容有點解氣地翹起嘴角。

她丈夫和她大哥,處得非常一般,不過這樣也很好,總得有件事氣氣周津塬。而目前為止,今天夫妻裝恩愛的戲碼沒有任何破綻。

這時趙母又把她叫過去,讓拿走一堆燕窩之類的保養品。

趙想容自然不會拒絕父母,再跟父親交流幾句,挽着周津塬的胳膊,大包小包的走了。等坐在車上的時候,她的肩膀才聳下來。

回程的時候,周津塬的車在一個立交橋下面堵了半個小時。

前方好像出事故了,警察封了兩條道。

趙想容把自己那方的車窗按下來,玩着純金的卡地亞打火機。右邊的車道停着輛路虎,一直緊逼着牽扯,也不準周津塬插道,她等得不耐煩,索性伸出一只手,打了個“借道“的手勢。

對方的司機對趙想容驚為天人,讓他們先過,但也降下車玻璃,毫不掩飾地盯着看。

趙想容沒搭理他,自己又吸了根煙,夾在手上。

鞋的袋子放在腳下,觸碰小腿。

趙想容突然說:“津塬,咱倆要個孩子吧。我說真的。”

窗外吹來的冬日冷風,和她的話,讓周津塬心裏再次一陣煩躁。孩子?無比愚蠢。他修長手指握住溫熱方向盤,随後按捺着情緒說:“你又想要孩子了?”

“四個月的時間吧,我們不要避孕。如果我在這期間無法懷孕,咱倆就……就直接離婚吧。”

周津塬聞言反而笑了。

從兩人一認識,趙想容就在他耳邊,放過多少類似的狠話。

“周同學周同學,你給我三個月,如果我無法讓你愛上我,我就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周同學周同學,你只要答應陪我看電影,我就讓學校裏的留言止住。”“周同學周同學,你寫個字給我看吧,給我一周的時間……”

嘴裏倔強的說着deadline,做不到,随意推翻。

等前方車流疏通的時候,周津塬才淡淡:“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如果真要孩子,首先得戒煙。你哪天沒事,可以來我們院先檢查一下,容容,這不是小事。”

第二天一大早,網絡上就開始猛轉一個“沸點”八卦。

塗霆出車禍了。

趙想容在她的辦公桌旁站着,雙手塗着護手霜,很無所謂的問:“死了還是殘了?”

“人應該沒事,開得邁巴赫撞到立交橋柱子上,棄車逃跑了。今天早上媒體知道車主是誰,聯系的時候,只能聯系林大姨,據說她讓塗霆連夜出國了。”

還真是這位奇葩經紀人的作風。一件事處理不好,先做鴕鳥,躲過去。

趙想容哦了聲,才發現,出車禍的地點正是自己昨日堵車的地方。

大家工作忙,八卦幾句就散了。

趙想容下班後,和蕭晴一起在做熱瑪吉,這是醫學美容的項目,利用儀器,讓臉部保持緊繃提拉。蕭晴對這些懂得不多,之前“熱瑪吉”和熱吉瑪“串着說。不過無所謂,趙想容也聽不懂。

操刀的是美國醫生,誇了幾句英文,是說她倆已經長得非常漂亮之類的。

過程非常疼,兩人眼淚汪汪的,女人為了美麗那是心甘情願,趙想容并不老,她也不期望永遠當少女,只希望在她的同齡人中顯得年輕。

蕭晴本來興致勃勃,想傳授自己當初快速懷孕的各種方法,但接了個電話,保姆說女兒發燒。她就急着走了。

趙想容帶着口罩,又在窗口買了幾盒術後面膜,随後在手機上叫了專車,就坐在門口的待客沙發上等司機來。

這時候,有一個衣着樸素的女孩子推開門走進來。

蘇昕來這裏,是因為從周津垣那裏知道,醫院皮膚科的主任辭職後開了這家美容院,她來跑關系。走了幾步,敏銳感覺到旁邊有人盯着。

一個女人,一個顯然非常好看的女人,戴着菱形的細框眼鏡,靠在沙發上,左手斜搭在沙發,右手閑閑地握着手機。

蘇昕知道,周津垣有一個很美麗富貴的妻子,但她從來沒見過趙想容,目光先落到趙想容露出的手臂上。

冬天裏,趙想容的手腕白得炫目,不是勞動人民擁有的膚色,簡直花白,帶着亮的。蘇昕目光停駐幾秒,再看到對方被口罩嚴嚴實實遮擋的臉部,露出極秀氣的眉毛,不動聲色的轉開。

趙想容每日的工作就是和模特打交道,原本就很能認臉,此刻本能一樣認出了蘇昕。她同樣将那淡的像鉛筆塗彩的年輕女孩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停留在對方拿着的長柄雨傘上。

這是一把男士雨傘,估計是蘇昕整身不超過200塊錢裝備裏,最值錢的東西。

她喉嚨裏有什麽發堵。趙想容想發瘋,想光腳回到家,數數看周津垣是不是少了把雨傘,又克制不住想沖上去給那個女孩一巴掌。

與此同時,她的臉因為剛剛的熱瑪吉疼得受不了。再也沒有比在醫美診所做完抗老微整,就碰到和自己丈夫約會的女孩更狂躁的事情了。

這姑娘,比她小了将近十歲。

趙想容穩穩地坐着。幾秒後,蘇昕路過她拐進了一個科室,不知道自己遇見了誰,而手機也響了,專車司機已經開到門口。

晚上還有法語課,趙想容上得心不在焉。

法盟老師很專業,在課堂上只說法語和少量的英語,老師說,在法語裏,“櫥窗購物”(window shopping) 這個單詞叫“舔玻璃”(Lèche-vitrine)。老師還說,法語裏有句話,接吻的時候,總有固定的一個人負責低頭,另一個人負責擡頭。

不平衡出現在任何感情裏。

每個人都需要讀課文,到趙想容的時候,她卡殼了。大家朝着她望過去,趙想容的鱷魚包放在桌子上,正低頭給周津垣發短信,讓他今晚來接她。

法語老師不高興地咳嗽了幾聲,趙想容回神後嘻嘻一笑,問了幾句,随後開始大聲很難聽的讀。

心跳,在偶然遇到蘇昕後一直很快。她希望自己有玩狼人殺的全局視野,就可以知道世間人和人的相伴結局,同時又冒起酸澀的不甘心和怨恨。

做練習題的時間,她也沒等到周津塬的回複。上完法語班,依舊沒有回複。

周津垣因為工作關系經常找不到人。趙想容已經習慣了永遠聯系不上他,今晚随便收拾了下書本,打車來到醫院。

此時此刻,她只想見周津垣。

醫院有各種樓,趙想容永遠分不清他們的東院西院和住院就診區。九點多了,人流很少,街道旁旁邊有各種米粉麻辣燙等各種小食館,在夜裏還算熱鬧。

巧的是,趙想容剛走下出租車,就突然看到周津垣快步走出來。他已經脫了白大褂,夾着本書,正匆匆進入一家米粉店。

趙想容裹了裹外套,明眸微閃,跟上去。

隔着玻璃,周津塬獨自坐在油膩的餐桌前,要了碗多加牛肉的牛肉粉。他今天值班,又錯過了食堂飯點,懶得等外賣,索性跑出來果腹。

手機裏有趙想容和蘇昕的微信。

“老公今晚來接我回家吧。我在上法語課。”沒說幾點下課,沒說接送地點,也沒問他有沒有時間。默認他應該知道一切,這就是他妻子的短信和風格。

周津垣黑眸微沉。

他看完趙想容後,看了蘇昕的內容

“周先生,我今天終于做成一單xxxxx的單子。這是我第一次賺錢,如果你方便,明天中午請你吃飯,好嗎?謝謝你對我的照顧,你想吃什麽?我來訂餐。”

“随意。”周津塬回了兩個字後,直接給趙想容打了電話。占線。五分鐘後再打,依舊占線。

他扔了手機,先吃面前熱騰騰的米粉。

周津塬的晚飯時間只有十五分鐘。

在周津塬的不遠處,趙想容正哆嗦着站在小店門外,隔着一鍋煮沸的茶葉蛋鍋旁邊,笑盈盈地看了他十五分鐘。

她裹着棗紅色的羊絨圍巾,站在零下五度的室外,心滿意足地凝視他的側面。他的額頭鬓角到下巴,俊逸明淨,一分矜貴,九分寒凜。那麽面相的男人,骨子裏不缺鐵石心腸和決斷,當的卻是大醫院下面的冷肅小醫生。

趙想容偏偏就是熱愛這種反差。

兩人剛結婚不久,她還對未來有不少憧憬的時刻。趙想容做過偷偷地挂號,在候診隊伍裏偷看周津塬,獨自笑得如沐春風後來被他轟出去的蠢事。

趙想容偷看得太專心了,她根本沒發現,有人正悄悄走到身邊,伸手偷走随手揣在口袋的手機。粉紅豹長得本來就招人,秀發在寒風中飄蕩,又穿着雪白色皮裘。這種闊太太打扮,不偷她偷誰?

小偷偷完手機後,見是最新款的手機,雙眼發亮,跑到角落裏先把sim卡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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