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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黃黃關注的選秀, 終于開放第一輪海選報名。
蘇秦練完舞剛回到她家,孟黃黃就興奮地告訴他, 她在網上為他報名了。
孟黃黃早就看透,蘇秦是個小白眼狼, 她給他買了快十萬的衣服和鞋, 蘇秦臉上在笑,但眼睛裏滿是不耐煩,嘴上姐姐長姐姐短,無非都是哄着讓她買單。不過無所謂, 反正, 她就是在脫粉塗霆後, 進行報複性地消費。
這次,蘇秦沉默片刻, 突然間,他別別扭扭地說:“其實你也不用對我這麽好。”
她愣了下:“什麽?”
蘇秦認真地說:“謝謝你把我媽送到醫院。”
蘇秦居然真的被孟黃黃的行為所感動。
蘇母得病時四處找親戚借款,蘇昕當時住校,蘇秦卻是親眼見識過母親四下求人的窘态。他自己對母親不孝順, 甚至有點看不起, 但是想到趾高氣揚的孟黃黃親自開車接母親透析,這小渾蛋的內心有了一點微妙的觸動。
他一字一頓地說:“你對我媽好,就是對我好。甚至,比對我好更重要。”
孟黃黃內心一陣惡寒。她覺得,這樣的蘇秦令人毛骨悚然,只能幹笑說:“呃, 你加油練舞。”
蘇秦雖然練了一段時間舞,但他心裏也沒底:“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進入這次海選。”
孟黃黃心想,進不去海選就滾出她家,嘴上說:“我相信你。你一定要當上偶像。”
蘇秦平常聽她這麽說,都會露出志得意滿的表情,但今天,蘇秦居然又認真地追問:“我當偶像了,對黃黃姐你有什麽好處?”
孟黃黃愣了下,她費勁地想了想,終于說:“你要是能進娛樂圈,當了偶像。那麽等你紅起來的時候,我就是跟随了你最久的粉絲!我要繼續追星,不過不追塗霆了,我追你,我要玩偶像養成計劃!我要一步步地陪着你,看你變成巨星!”
兩個頭腦簡單的二傻子,彼此露出了戰友般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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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想容手機裏,周津塬發的短信,就像塗霆之前發的語音留言,被她齊齊忽視。
在兩部手機裏,她未讀的短信和語音留言,足有四千多條。
粉紅豹就是有這種“哼,管你的呢”德性。她天然認為,誰有要緊的事情就應該主動找到自己,不停來找到自己。就像司姐瘋狂地在半夜打十幾個電話,催她滾過來加班。
周津塬早就嘲諷過,她們時尚圈的那些人有一種迷之自信,認為錯過的事情都完全不重要。
周津塬以前也好不了哪兒去。他如今在上午的門診開始前,都會檢查門後的牌子。上面僅僅寫着“上廁所,請稍後”和“患者叫號進入”。一般而言,醫生不能在門診時上廁所,他也幾乎不怎麽喝水。
他今天要參加一個醫學研讨會議,金寶大街85號。
周津塬開車到了那裏,路非常堵,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空餘的停車場,只好隔了一條街停下。路邊有标識,挨着時尚大廈。他覺得這雜志社的名字眼熟,但看了眼表,就迅速跑到旁邊破舊的小酒店開會。
學術性的會議一般都六個多小時,很多醫生都自帶個保溫杯,泡點茶葉喝。周津塬沒有喝茶的習慣,休息中途買了瓶水,結果零售機壞了,投幣進去半點落不下來飲料。他皺眉一捶,整個售賣機黑屏了。
他們這塊的窗戶,挨着旁邊大廈的消防樓梯,有個身材姣好的女人正站在樓梯上獨自抽煙。
周津塬目光在樓下掃視兩圈,不遠處就有個流動小販正在賣水,他思籌着五分鐘時間夠不夠去一個來回,對方轉過臉來。
他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前妻。
趙想容靠在陡峭的臺階上,天生嬌媚,高跟鞋,獨處,小坤包往臺階上一扔。她其實很少生氣,大部分時間都是漫不經心,又放松又美。
趙想容同樣渾然不覺,前夫正站在遠處凝視着自己。
她抽完煙後開始翻東西。周津塬眯起眼睛,以為她要找漱口水什麽的,卻看到趙想容從包裏摸出兩個耳機,悠閑地戴上。
周津塬收回目光,他轉身離去,下樓買水。整個過程裏之心平,之氣和,之後回到會議室開會,也沒有多動一點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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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還是有點冷。
司姐除了要做她的山寨周年慶,還要約九月份和十月份的封面刊,她全面地奔向自己的客戶爸爸,平時根本不見人。
趙想容原本不需要坐班,但她最近被Patrol蹂躏得夠戗、
幾次的策劃,執行和拍片細節,都被打回來。Patrol吐出一個字:“爛。”
趙想容郁悶地連續加了好幾天的班。
蕭晴又跑過來趙想容獨住的公寓,原本以為面積會小一點,但趙想容的公寓是個重點學區房,而且在頂層還有個小小的私人泳池。
蕭晴酸溜溜地說:“不知道我老公以後能不能送我女兒這麽好的房子,當她的嫁妝。”
趙想容淡淡地揶揄:“當你的老公好辛苦,都快六十多歲的男人了,剛送完大女兒跑車,還要給小的賺公寓。”看蕭晴臉色發紅,她嫣然說,“不逗你了,我這公寓不是爸媽送的,也不是周家給的。是我自己給自己買的。”
蕭晴自然不相信,趙想容整天吃喝玩樂泡玩男人,她哪有機會賺錢。
趙想容也懶得解釋,她沒有像往日那樣躺在沙發上,過了會說:“你今晚別回家了,睡在這裏陪我吧。我好無聊。”
蕭晴還沒回答,手機就響起來,她的老公來查崗。當一位男人娶了比自己小這麽多的年輕太太,大概是要來回查崗,
蕭晴帶着歉意卻也不無得意地拒絕了趙想容,把地址報給老公,讓他今晚過來接自己。
蕭晴一走,整個公寓又空了。
趙想容的這個公寓,沒有書櫃,最多就是基本精美的畫冊。她可以說出大部分服裝品牌的風格,但已經很多年不看小說,因為對別人的命運完全不感興趣。趙想容倒是經常看各種秀和電影,大牌服裝設計師在畫面裏焦躁地走來走去,為了縫補裙子,蹲下身就是一天。
很困,但是睡不着。趙想容躺在床上,想一些永遠得不到回答的問題。比如說,為什麽明明有了新男友,随後又要忍受異地戀。
她嘴巴嚴得很,沒有告訴別人,自己正和塗霆交往。
趙想容去參加品牌的秀,一般只參加宴會的前半場,看秀時也就和同行默默交流什麽,你們這次封面拍得不錯,哪家藝人又被品牌封殺了等等。
第二天休息,趙想容獨自跑到敬老院,陪了許晗的祖母一天。
老太太的腦子時而清醒時而迷糊,趙想容帶着她去山裏走一圈,耐心地把那些問題問了一遍,“我叫什麽名字”,“你是誰”,“今天星期幾”。
她心情好,讓護工給自己和老太太拍了張照,加了張濾鏡,發到朋友圈裏。
夕陽西下,趙想容又陪着老太太吃了頓飯。
氣氛非常好,直到了她看到身後站着的人時,趙想容臉上很難得的溫柔表情才收起,又換上平常那種迷人的,但又有點無所謂的神情。
趙奉陽來了。
他瘦得幾乎只剩下一個骨架,但恢複能力驚人,居然從他的療養院跑過來。
“這就是許晗的祖母?”趙奉陽的目光越過她,毫無感情地問。
趙奉陽揮揮手,身邊的兩個助理就要把老太太攙走,而另一個助理在草坪上擺了兩個椅子。趙奉陽把輪椅固定,他說:“陪我說會話吧。”
趙想容站着沒動,她問:“你來做什麽?”
趙逢陽眸色發深,他溫和地說:“你現在還防我?就我這身子骨,想對你做什麽,恐怕也得半年之後了。”
趙想容這才笑了,目光輕輕地掃了他一下:“我勸你後半輩子都別抱着這念頭。”
她這麽說,倒也是在那簡陋的椅子上坐下。
趙逢陽看着趙想容,她年輕的時候沒有那麽妩媚,但喜怒無常,美豔無雙,有個男友曾經偷偷告訴趙奉陽:“在你妹妹面前,我都不敢翹二郎腿。說話聲音都不敢大。”
趙奉陽問:“你告訴爸媽是你出軌的,是因為不想破壞周津塬在他們心中的形象?”
趙想容笑笑沒吭聲,她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釋自己和周津塬的關系。那是他倆的事。
趙奉陽不生氣,他陷在輪椅上,非常瘦,褲腿寬大,只有一條腿
“豆豆,和我在一起吧。”趙奉陽的語氣非常平靜,也非常絕望,“我不想再等了。你嫁給我,我會保護你,我會比任何男人都更愛你,更忠誠于你。我可以給你我的一切,你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從始至終我心裏都只有你。你讓我死,我現在就會走到懸崖底下。”
趙想容專注地看着他。
她的臉在夕陽裏微微發亮,柔聲說:“趙逢陽,你把我鎖在那個小木屋的事,你難道忘了嗎?我沒忘,我趙想容不缺人喜歡,為什麽要和一個傷害過我的男人在一起?”
又是這件事。
趙奉陽其實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他只是說:“周津塬算什麽?”
趙想容無法回答。她終于微微露出一種混合痛苦和無奈的表情:“他……他和別人不一樣。他比較特殊。”
趙逢陽緊緊握住她的手,心裏泛起驚天的黑暗與嫉妒。
趙想容顧忌着他的身體狀态,也沒有掙紮。趙奉陽心思一動,突然低頭吻住她的手背。他的嘴唇幹燥、粗糙、饑渴,長久地印在她白瓷般的手背。
趙想容不舒服地皺了皺眉,後來,終于忍不住脾氣。“行了,親一下夠了。”
趙奉陽一點都不動搖,兩個人隔着很近的距離,趙奉陽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我知道許晗是對你這麽重要的朋友,我就不會……”
趙想容立刻截斷:“許晗就算沒死,咱倆也永遠不可能。這輩子沒可能。下輩子沒可能,永遠都沒可能。我只把你當我大哥。”她笑着說的,唯獨語氣低沉。
趙奉陽的臉色蒼白得像是重新躺回到病床上,趙想容漠然地站起來,轉身幾步要走,卻又被拉住手腕。
趙逢陽低聲說:“我還沒讓你走。”
一個極度虛弱的男人,居然比女人的勁兒大。
趙想容掙不開趙逢陽的禁锢,她怒極反笑,剛想說什麽,這時候突然哆嗦了下,因為看到了久違的周津塬站在幾步之外的草坪。
他表情寒冷,目光諷刺地看着兩人。
周津塬原本今天也是要來看望蘇昕的祖母,他來登記的時候,知道老太太不在房間,心裏知道可能要和趙想容打個照面,但是,他正好就看到了趙奉陽在夕陽下吻趙想容手的一幕。
從周津塬的角度,這倆兄妹更像是在擁吻。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大步走來。
趙想容面對周津塬凝着冰霜般的眼神,下意識地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周津塬二話不說就朝着趙奉陽走過去,但是趙奉陽的幾個保镖迅速出現,把他攔住。
趙奉陽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喲,周醫生?這麽快就又見面了,怎麽沒開車撞我?”
他終于把趙想容的手放開。
趙想容二話不說,她的動作比任何人都快,将趙逢陽的輪椅往旁邊的斜坡幹脆地一推。趙逢陽猝不及防地倒在草地。随後,她先一步地跑過來攔住周津塬,冷聲說:“行了。”
幾個保镖已經上去扶趙逢陽,周津塬在趙想容面前,出于本能隐忍住脾氣,他平靜地問趙想容:“他剛剛是用哪只手碰的你?”
趙想容卻更平靜。
“周津塬,咱倆已經離婚了。”她冷冰冰地說,“別假裝你還關心我,別讓我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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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想容是坐周津塬的車回去的。
周津塬一路沒說話,他只是說了句:“趙逢陽不是你的親哥。很多話我早就說過,我不想再重複一次。”
沒有任何回答。
周津塬擡眸看着後視鏡,趙想容沒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她獨自坐在後座位上,正出神看着窗外。
沉默着,他們一直沉默到終點。
周母本來獨自在家吃飯,結果,周津塬和趙想容突然一起回來。周津塬的母親就是官太太的作風,她握着趙想容的手,半天才說:“……別生分了,我永遠把你看做我女兒。”
趙想容似笑非笑,但眼神在周津塬身上憤怒地飄過。
她這輩子簡直能被這個男人氣死,他居然把她直接拉回到他父母家。神經病吧!
趙想容心煩意亂,也只好說:“您以後找我,随時都可以。”
周津塬和趙想容平常很偶爾才住在周津塬父母家,趙想容在這裏扔了一套浴巾和護膚品套裝。
她走到二樓套間,從衣櫃領帶架摸出把小鑰匙,駕輕就熟地用鑰匙擰開床頭櫃,裏面有幾件周母贈她的翡翠挂件。
原本她嫌老氣,一直擱在這裏。但現在,趙想容決定把這些翡翠都拿走,這屬于她的財産。
周津塬走進來,遞給她一包紙巾。
趙想容不明所以,周津塬淡淡地說:“擦嘴。”他的目光落在趙想容的紅唇上。
也許趙想容以為,周津塬厭惡趙逢陽只是因為許晗,但實際上,周津塬厭惡那個瘸子對趙想容的绮思,觸碰了他內心的什麽幽深的邪惡,它甚至難以被他自己理解。
趙想容冷笑着接過紙巾,當然,她什麽都擦不下來,無非讓嘴唇更嫣紅。随後,趙想容就把那張紙巾摔到周津塬的臉上,實際上又想給他一個耳光。
他早有預料,擋住她的手。
趙想容厭惡地問:“帶我回你家幹什麽?”
周津塬放開她,他說:“我已經搬出舊公寓,現在也不想知道你新家的地址。待會兒,我就讓家裏派車把你扔回去。”
趙想容氣得眼中直冒火,但她勉強壓住,微笑說:“許晗和趙奉陽都出了車禍。就這麽按順序排下來,下一個,就該到你了吧?”
周津塬也不生氣,他望了她片刻,說:“你和趙奉陽還真的是一丘之貉。”說完一挑眉,淡淡地說,“過幾天,我就把那舊公寓全轉到你名下……”
突然他的電話響了,是有個急診病人,需要遠程操控。
周津塬挂了電話,趙想容簡直像在他身上安了監控器,她突然收起怒容,妩媚地笑了:“是蘇昕給你的電話?”
周津塬面色不變,他說:“對。”
“咱倆一離婚,她就撲上來了吧?啧啧,她終于沒道德負擔了,當一個女人什麽都沒有,維持清純人設就對她格外重要。只可惜,清純只能賣一次。”趙想容話還沒說完,周津塬就準備出門,她問,“你去哪兒?”
周津塬已經快步走到門口,回過頭朝着她淡淡一笑:“我去接蘇昕,幫她維持清純人設。”
趙想容明白兩人已經離婚,彼此之間,已經沒有關系。但她還是被氣得勃然大怒,跑過來推他,力氣大得驚人:“你有毒吧?周津塬你這人眼瞎是不是?你還算是男人嗎?太欺負人了吧!”
周津塬目光閃動,他聞到了熟悉的那玫瑰香水的氣味,不知道為什麽,一路開車回來的郁結沖開了一點。
他走後,趙想容在周津塬母親好說歹說的情況,勉強留下來喝了一杯茶。又沒多久,周津塬的父親回來了。
周老爺子看到趙想容出現在自己家,心中微微一驚,當得知是周津塬主動把她領回來的,更是同樣迷惑。
二老小心翼翼又同時心中有鬼地對待着前兒媳,趙想容則愛答不答的。
她心想,蘇昕最好有點手段,否則嫁到周家來,不得給這兩頭老狐貍活活被吞了。但是想到周津塬和蘇昕果然在一起,又嫉妒又惡心,簡直像火,從頭到尾舔過皮膚,将她吞噬。
趙想容全程沒好臉。
等送一尊大佛似的把趙想容送走了,周老爺子轉頭就對他夫人說:“周津塬這小子想幹什麽,把她帶回來。他不是已經和豆豆離婚了?”
周母搖頭:“你兒子的心意,我怎麽能猜到?”
兩人面面相觑。
片刻,周母又試探地勸說:“老周,你們那些生意和升遷什麽的總歸是男人的事,你平時別找豆豆的麻煩。她又沒做錯事。”
周老爺子也微微怒了:“這說的又是什麽話?我哪裏找過趙想容的什麽麻煩?”
周母冷笑看了他一眼,趙奉陽出車禍的首尾,她也是知道的。不過,周母也不解:“津塬今晚帶她回來,到底想幹什麽?哦,他好像說過,要把他倆結婚時那套城中央的公寓給她。”
周老爺子為了劃清自己,皺眉說:“周津塬愛給她什麽就給什麽。我沒讓他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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