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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扯皮中, 塗霆很快又給了趙想容一個小直男的建議。
也不是建議,塗霆派了一個女助理到趙想容身邊。
“她會每天開車送你上下班, 在你家陪住兩個月。至于費用,我這裏已經結清。不用管。”
私人助理趙想容懂, 跟在總裁或明星身邊, 照料他們的生活,可當司機可當保姆可當人肉保镖,甚至當床伴的24小時的跟随人員。趙奉陽就有一名男助理。塗霆身邊,也有一男一女兩名助理。司姐也有兩名男助理。
趙想容沒有。
她有錢任性, 不喜歡霸道總裁這一套。
但是塗霆這一次的行為, 很霸道總裁。他絕口不提周津塬的名字, 也不提之前所有的懷疑,更不提看心理醫生和訂婚這種表面靠譜, 操作較難的建議。
“我擔心你,容容。但我不能總陪在你身邊。”
“她會開車,還當過一段時間兵。我認識好幾個前輩,想把她收到自己工作室。不過, 她只接短活。”
“你很眼熟。”趙想容看着對方。
眼前叫“小芳”的女助理, 穿着一身李小龍式樣的黃色運動服。
趙想容突然認出來:“你是我大哥之前請來調查他車禍的女偵探。”
趙想容在趙逢陽的病房外,和對方有一面之緣。她接過名片,忘記放在哪裏,但記得名片上的名字,好像不是叫“小芳”,衣着也沒那麽……誇張。
“這是假名, 為了新工作取的,方便雇主叫我。”“小芳”的眼睛有股子機靈勁兒,看不出真實歲數有多大。
趙想容莞爾。
她将“你回去吧”咽下去,說:“讓你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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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新鮮。
趙想容原本被蘇秦的行為提醒,她暗自決定,再被逼急,索性也到周津塬的醫院,鬧一鬧。直接吵到他領導辦公室——周津塬再無恥,還是非常看重醫生這職位。
趙想容比世界上其他人更清楚,周津塬真的喜歡當醫生,雖然口頭和心裏愛琢磨一些有的沒的。她看過他迷茫和煩悶的時候,也看過他暴戾黑暗的一面。但周津塬只有當醫生時,才在世界上找到合适的位置。
萬萬沒想到,塗霆給她送來一個私人助理,或者說保镖。
嶄新的解決問題方式。
有人為她操心,挺好的。和年輕人交往,挺好的。
世界上最不好的就是周津塬,傲慢,愛背叛,還有那幽深的目光。
趙想容沒有再删周津塬的微信,甚至沒有再屏蔽他。
只要周津塬不出現在眼前,不實質性地傷害她。他發任何文字,她都無所謂。反正,她也不看。
趙想容讓自己想想別的。
她不是擁有蒼白青春期的女孩,要靠暗戀和倒追帥哥,來塗抹生活的色彩。她自己的生活也很精彩,不精彩的話,塗霆為什麽喜歡她?對吧。
趙想容撐着洗手臺,對着鏡子一笑,外面傳來敲門聲。“美女,我能洗澡嗎?”
小芳背着一個書包住進來,就睡在沙發。
她大部分時間沒存在感,洗澡也像男孩子,洗頭洗臉洗腳就用一罐多功能沐浴液解決。
趙想容嫣然問,需不需要用自己的護膚品。
“不,我采取物理護膚。”小芳回答,“皮膚的老化一是光照,二是保濕。我出門戴口罩。室內用電腦用加濕器。這就夠了。”
趙想容一言不發地走開。
每個人活法不同,都随便好了,她才懶得多管。
趙想容外出工作時,小芳坐在車裏等待。趙想容回辦公室,小芳在她大廈一樓的星巴克看書。趙想容和塗霆視頻,小芳戴上耳機。
她從沒有問過,趙想容和那些男人的關系,小芳只負責塗霆所說的話,陪着趙想容一起住,防止她被周津塬騷擾。
周津塬等不到趙想容的回複,他将從英國買來的圍巾,寄到雜志社。
沒幾天,被拒收退回。
旅游回來後,他在兩個公寓裏都走動了下,有鋼琴的公寓裏,那一條紅金魚已經肚皮朝上,翻在水面上死掉。
周津塬幾次下班,開車駛出醫院,已經是深夜。
街道和他的內心,都是四伏的黑暗。
周津塬這時候會想起,以往心情不好,毫無表情地回家,躺在床上看天花板。趙想容和她朋友鬧完回來,無聲地溜進他房間,她渾身冰冷,用手指把他戳醒,像妖精樣勾着他。又想起不久前她被迫接受着他的吻,她目光憤怒閃躲又困惑。
骨科,經常需要結合影像資料診斷病情。X線,核磁CT和15t大孔徑全數字超導MRI,成像原理不同,觀察的病狀不同,做的檢查不同。科室裏就有平板電視,平面電視,以及各種大大小小的顯示屏,播放器,和各種醫療器械代表送過來的精密小儀器。
周津塬最初不太喜歡自己的專業,每天需要大量時間解讀片子。
曾經讀醫學院,他更喜歡看普外的手術錄像,簡單的解剖掏腸,戴着手套在血淋淋的內髒裏穿梭,感受到那些溫熱粘稠。
如今,周津塬不看片子都難受。經常和同事質疑,中醫怎麽能不看片子就處理患者。
他現在就是要在看不透趙想容內心的片子時,依舊要前行。
趙想容是真的害怕了。
她不回他微信,微博沒有更新,朋友圈裏發的消息,都和一個手游相關。邀請別人和自己組隊。
周津塬下載了這手戲,臨睡前玩了一把。
他是游戲新手,最開始只能混跡在一幫小學生玩家裏。
是貨真價實的小學生玩家。
打開語音,他沒懂游戲規則,随機組的兩局,就被一個帶着奶音的小男孩,滿屏地痛斥,“又輸了!你他媽豬頭,你他媽光亂走,你不會玩就滾回教室吧老男人”。
周津塬思忖半天,直接删了游戲,這不适合他。
趙想容帶着小芳,和她的一些朋友聚會。
說是聚會,實際上是相親。
陳南一直苦勸女兒和塗霆分手,她在這一點,犯了和林大姨相似的毛病。旁人越是拆散,趙想容和塗霆越是在亂糟糟的環境中,穩定發展。
趙想容越發低調。
她之前為了出氣,把周津塬發給自己的微信情話,截圖給那幫狐朋狗友看看,讓別人看看一個男人原先有多冷酷,如今就有多可笑。
起了反作用。
她的狐朋狗友義憤之餘,也争先恐後地要給她介紹對象。
趙想容無奈。
她現在是塗霆的地下女友,不能輕易劈腿。尤其和周津塬……之後。
她的狐朋狗友又連忙勸說,塗霆有地下女友,她也可以交地下男友麽。反正都是地下,地下就是黃泉,黃泉路上無老少。
一通胡扯,趙想容撐不住就樂了。
“你們說的都是什麽鬼。”又嫣然說,“好不要臉。”
“客氣客氣。”“我們還能再不要臉一點。”“親,你也可以!”
這些話,很快傳到塗霆耳朵裏。
塗霆淡淡地說:“你的朋友真有意思……”
趙想容微微有些尴尬。
肯定是小芳打的小報告。話說,她的前夫和現男友,都不喜歡她的這群酒肉朋友,覺得都拉着趙想容學壞。
不過,心裏難免有氣。
小芳送自己回家時,趙想容讓她把車停在路邊,不客氣地指使她給去對面的24小時藥鋪買一些咽喉含片,以及一些治感冒咳嗽的藥。
小芳說:“你感冒了?”
趙想容沒搭理她,舒舒服服地坐在後面的座位玩手機。司姐最近飛回來又生病了,她可以用這些藥拍司姐的馬屁麽。
到了晚上十二點多,趙想容說自己的大姨媽快來了,又說發現她的小拇指被a4紙劃開一個口子。她把小芳推起來,讓小芳買衛生棉棒和邦迪。
小芳很快明白,這就是報複。趙想容的乖張脾氣,完全不遜于任何女明星。
“叫app□□吧。”
趙想容搖頭。
她自從誤吃過周津塬的外賣,以及,上次打開門見到他,很長時間內,再也不叫外賣,也不再親自收快遞。
小芳嘆口氣:“行,我下樓買。”
趙想容卻又明麗地笑了,勾住她手腕:“小傻子,你讓app上門送藥送到大堂,然後你下樓取回來。這不就簡單多啦。”
小芳看着她,嘆口氣。
趙想容确實不太難為人,可是,她的愛憎都太強烈,做事風格很簡單,她不高興,全世界都得一起跟着她不高興。她高興了,才不管全世界怎麽想。
她又長得美,真的太折磨人了。
幾分鐘後,小芳下樓,趙想容打着哈欠,打開冰箱,給自己倒了一小杯酒。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趙想容不太相信心靈感應,但她肩膀抖動了下,緩慢地回頭。
果然打開門,還是周津塬那一張熟悉的冷臉。
趙想容心裏微繃,把左手背在後面,握着新買的防狼噴霧。
最多一分鐘,小芳乘坐電梯返回來。小芳當過兵,據說,很會打架,趙想容的目光在周津塬的黑發上飄過,她還沒見過醫生被爆頭。
“你還敢來找我,膽子很大麽。”她輕飄飄地說。
周津塬的目光略過趙想容掩藏起來的手,他用平靜的語氣說了一句:“偶爾也回一下我的微信吧。”
趙想容緊抿朱唇,周津塬大半夜跑來,跟她說這種廢話:“你每在自己胳膊上劃十刀,我回你一條微信。怎麽樣?”
周津塬沉默了一會。
趙想容顯然也知道蘇昕自殘的事情。不過,他倆态度都很穩——同一個刺激,被反複實施多次,雙方的底線都有所降低。
他倒是什麽也沒解釋,簡單地說:“一切都是我的錯行不行?”
趙想容瞪着他,半晌突然笑了,很好心情的,她再次跟他确認:“喂,你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
周津塬卻因為她這個問題下沉嘴角。他冷冷地說:“信則有,不信則無。”頓了頓,他又飛快說了句,“是真的。”
趙想容慢悠悠地說:“我不信。”
她的無所謂激怒了他。
她輕微地點了點頭,“你也知道,你在我這裏,完全沒信用。”曾經的婚姻,充滿着對彼此的誤解,無可避免地走向失敗。她又怎麽知道,此時此刻,周津塬對她說的所有話,不是另一場全新的誤解。
周津塬的心中,再度湧起泛濫的陰暗。
和許晗的感情,讓他墜入黑暗。而趙想容是他在黑暗中不想放手的人。
旅行,交談,愛意,這些東西在以前不會打動他,好像也逐漸打動不了趙想容。他丢棄了她一次,她更幹脆地背叛他。那晚她在他親吻裏纏綿承受,是否第二天就轉身去回應塗霆。周津塬不能想,一想到就空洞,頭腦裏是黑暗的結石。
他有時候希望,她是一具屍體,放在自己身邊也好。
電梯門徐徐地開了,小芳拿着藥,走出來。
她看到趙想容正在和一個高大的男人說話,神情一凜,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
趙想容瞥到了:“等一下,讓我和他先把話說完——”
周津塬沒有回頭。
趙想容看着周津塬,“我沒删你微信,是想穩住你。我馬上又要搬家了。”準确的說,是搬出國,趙想容淡淡地說,“別總來找我,你害我連這公寓都不敢住。”
周津塬卻說:“既然你不想住,把房子賣給我。”
趙想容愣了下,對這話題轉變有點不适應。
周津塬的手壓在門上,把她的防盜門推了大一點,他越過趙想容的肩頭,往她家裏看了一眼:“價格好說。但是,你這公寓的家具不能扔,你的衣服和護膚品也不能扔,還有,”他目光掃過趙想容襯衫下精致的鎖骨,“所有被你用過的東西,包括內衣牙刷,都不能扔。”
他現在還想調戲她?趙想容感覺,血液有點倒流到臉上,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別的。
她不假思索地伸手,把他的手打落,再猛推了周津塬胸膛一把。
他往後一退。
小芳走上來解圍。
但趙想容就像憤怒的小牛,她也不說話,梗着修長白皙的脖子,伸臂無聲無息地猛推他胸膛,力量非常大。
周津塬想抱她,看到趙想容憋得青白的臉後,心中稍微一疼。
他說:“容容,別生我的氣了。”
趙想容卻像什麽也聽不見,不停地推他,直到把周津塬攆到電梯裏,胸膛劇烈地起伏。
轉過身,趙想容轉頭看着小芳。她冷聲說:“塗霆付你錢,是來我這裏看戲的?你剛剛怎麽不幫我?”
小芳啞口無言。
這女人真是比明星還麻煩一萬倍的生物。她看了眼電梯,周津塬已經識趣地刷卡下去。
“美女,你離他遠點。”小芳若有所思地說,“你這個前夫他……”
趙想容挑高眉打斷她:“不幫我也行。但你對塗霆說起我朋友和我的閑聊,我很生氣。”
小芳隐約摸清她的脾氣,也只能順着她道歉:“我錯了。”
趙想容哼了聲,轉身走進房間。
趙想容當晚又夢到了許晗。
自從她和周津塬離婚,關于童年好友的夢就不怎麽出現。這次,許晗依舊是白棉布的裙子,她朝着自己喊了什麽,跑走了。趙想容追上去。
場景一換,她在床上。有人用唇吻着她脖子,他的呼吸很燙,開始用牙咬她。
趙想容耳邊嗡嗡作息。
趙想容早上醒過來,沒精打采地對小芳打招呼:“寶貝,早上和我一起吃 bruch。”
小芳簡直怕了她的喜怒無常:“我不吃,我開車送你去。”
經過一周多的相處,小芳比起周津塬和塗霆,更像趙想容想象中的老公或男友。周津塬以往總在醫院,兩人看電影的時間都屈指可數。至于塗霆,他們也就能在國外的太陽底下吃飯。
小芳卻是随叫随到的,怎麽耍脾氣都無所謂,她拿錢了。
趙想容真的滿意,有朝一日,她能在雜志社裏混到司姐的位置,也趕緊找個助理。
小芳的口袋裏永遠有記事本和筆,還有黑卡6,據小芳說,是她在本職偵探工作,“找貓找狗”拍攝線索用的。
趙想容擺擺手。
她也說出對老公和男友重複最多的話:“幫我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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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昕這一學期閱讀除了期末,還要交40篇法語的讀書小作業當平時的成績。
在法語裏,雙引號類似漢語的《》,書名直接用雙引號。一部分學生會亂用,老師特意強調了引用文摘的注意規範。
蘇昕這學期的作業,未免都潦草,選的精讀都是通俗小說,而不是她同學讀的福柯和梅洛龐蒂。
她被她的大學講師留下來,詢問幾句。
蘇秦在走廊上等她姐,等蘇昕出來,把手機塞給她。
他讓蘇昕給自己拍幾張照片,說在大學裏偶遇自己。他參加選秀節目,有了一點點的名氣,還是要在微博營銷自己。
蘇昕不樂意拍,蘇秦也不廢話,讓其他女大學生拍。回來後,他說:“我如果讀你這大學,立馬走學霸人設。對了,順便告訴你一個消息。”
蘇昕還穿着長衣長褲,她輕聲說:“我不想聽。”她走路喜歡弓着背,頭發長了點。
蘇秦低頭看着手機:“周津塬今天要請咱倆吃午飯。”
蘇昕的腳步稍微停了下,蘇秦又說:“還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了。周津塬換車了,你知道嗎?”
兩人到了大學旁邊的餐館。
蘇秦對點菜已經得心應手,很能糊弄人。他正看着菜單挑最貴的,蘇昕在旁邊攔着弟弟。
她擡頭的時候,有人已經拉開椅子,在他們對面坐下。
他對她笑了笑,蘇昕一下子愣住,慢半拍認出是周津塬。周津塬穿着灰色的襯衫,打了領帶,神色閑散。
“我遲到了。”他對蘇昕說,又看了一眼蘇秦,“小子,過來和我一排坐。你倆并排坐,是要審我?”
蘇秦翻了個白眼,但他站起來,挪到周津塬的椅子旁邊。
蘇昕看着兩個男人坐在她對面,腦海中閃過,某一個時間裏的願望,全家人圍着自己,普通平淡,卻又溫馨溫情。剛認識周津塬,她就想過,這個男人如果是自己的丈夫,他們建立家庭,會呈現什麽樣子。
蘇昕最近沒上課的時候,躺在床上刷微博。
她又覺得,周津塬就是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出軌之後又回歸家庭,和原配繼續過着平淡日子。現實裏,輿論只會攻擊自不量力的第三者。
世界上有第三者麽?她曾經看過的法國著作說,人,永遠不可能擁有另一個人。蘇昕在這種虛無的思考中,內心被腐蝕,只能用疼痛緩解。
她癡癡地看着周津塬。
蘇秦說:“我點菜,你倆聊。不用管我。”
周津塬終于擡起眼,平靜地看着蘇昕。
蘇昕把手腕藏在桌子底下,眼睛沒從周津塬身上離開。他喜靜,以往對蘇秦态度一般,現在對她弟比對她更自然。
水壺就在桌面。
周津塬招手,讓服務員來給他們倒水。
蘇昕下意識地就要幫他,一伸出手,露出手腕上面貼着邦迪。
周津塬看了眼,沒說話。
蘇昕咬着下嘴唇,倒水的時候,不小心把水杯倒滿。
水溢出,流到桌面,蘇秦一下子站起來,怕水滴到他的新跑鞋。
等菜上來,蘇秦自始至終地放手機視頻,戴着耳機。
蘇昕則在周津塬問她問題時,低頭回答。周津塬問的,無非是她母親的身體,以及她的近況。
蘇昕也終于問他,“你之前出國,是又出去交流了?”
“旅游散心。”周津塬說,“有人不想在國內見到我。”
蘇昕遲疑片刻,她嘲諷地說:“是趙想容?”
周津塬沒反駁,突然專注地看了她幾眼。
幾秒前,周津塬還在內心想,趙想容要去巴黎出差。如果把蘇昕也送到巴黎,趙想容看到蘇昕,有沒有可能氣到放棄工作,回國和他吵架。
但是,他不會把事情這麽鬧。
不是道德感,周津塬依舊可以毫無感情地利用別人,達到目的。但,蘇昕确實不是一個好棋子。女大學生為母親去夜總會打工,他尚可以理解。而為感情自殘,未免……天真。
周津塬看着蘇昕的短發:“小昕,不要輕易傷害自己。生活已經很辛苦了,”頓了頓,他平淡地說,“你的生活已經很辛苦了。”
蘇昕莫名被他的話刺傷,她轉開頭,看着前方的沙拉。
蘇秦的手機支架支撐着手機,他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節目。蘇秦退出節目後,選秀依舊在繼續,節目的熱度越來越高。
周津塬中途就走了。
蘇秦把飯吃完,再陪着他姐一起走到美容院。
他走了一會兒,看到他姐落在後面。
蘇秦最近沒事就送蘇昕上下學,在大學裏晃蕩。他不願意送蘇母去醫院,覺得他媽病病殃殃的很丢臉。
蘇昕手裏拿着一張紙,是周津塬在餐桌上給她看的。
蘇秦用眼角瞄到,他想,周津塬絕對又要給他姐物質補償:應該給,現在的物價這麽高,百萬級別都不叫分手費了吧,應該用千萬級別的給。
蘇秦心裏這麽想,嘴上不敢把話說出來,一來,他不想做實自己”賣姐“的罪名。二來,孟黃黃已經不給他花錢了。她好像變精明,說除非他有什麽成績,否則,不當刷卡機。
……混生活好難。
蘇昕突然在人頭洶湧的街頭,站定不動,用手撫着額頭。
蘇秦這才抽空把她手裏的那張紙抽出來。
并不是什麽轉賬和資産證明。是一張手術同意書。
蘇秦心裏一抖,他很害怕想到自己母親的病情。他和姐姐不同,更想讓蘇母透析,這樣支出較穩定。他不想讓母親做換腎這種大手術,金錢和心理風險都太高。
蘇昕木然說:”這不是媽媽的病例,這是……周津塬的。“
”呃,他生病了?“
”他約了下周給自己做結紮手術。“蘇昕說。
蘇秦沒聽懂,呆呆地望着蘇昕。
蘇昕之前對周津塬說過,她想在為母親捐腎前,有自己的孩子,她之後想有正常的家庭和婚姻陪伴之類。
周津塬卻告訴她,他經過思考,決定效仿同事陸謙,去做男性結紮手術。
盡管,趙想容還沒有答應和他複合。
趙想容痛恨他的背叛。這是她內心過不去的坎。她認定,他必須得到某種懲罰,她傻乎乎又蠻橫地要他下跪或去死。因為,尊嚴和生命在趙想容眼裏是極重要的。
周津塬覺得,兩者還好。
他終于愛上她,不介意幫她懲罰自己。所謂忠誠,就是自願放棄什麽。就當,這是為趙想容畫的另一種另類刺青。
他們沉默了一會。
蘇昕恐懼地說:“所以,你去結紮?你瘋了嗎,這樣你不會有孩子。萬一你們有一天和好,你和她也不會有孩子。”
周津塬糾正她:“她依舊可以有孩子。“
在周津塬黑色卻又閃着光的眸中,蘇昕感覺到冷汗淋漓和恐懼。
他既然決定,後半輩子要握牢趙想容,其他事情屬于次要的,包括,他的親生孩子。他現在除了該死的傲慢,可以放棄一切,讓她回來。
這男人的感情是病态的,要不然沒有,要不然沉重地令人難以承擔。
周津塬結賬時,把多餘的零錢留給蘇昕,”找個正常的男人。趙想容也說過,和我攪和在一起的女人,通常沒有什麽好下場。“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就像之前遠遠地在包廂裏看着她。寒冷無暇,白皙明淨的臉龐,只有眼底有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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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奉陽很快知道,塗霆這次的做法,他罕見地表示贊同。
他和女偵探顯然有密切的私交,趙奉陽還問趙想容,要不要出國出差時,也帶着她。
趙想容坐在趙奉陽的絲絨沙發不置可否,她轉頭問小芳,會不會英文或法文。
小芳尴尬地搖頭。
趙想容轉轉眼珠,問她會不會跳街舞,或者彈吉他。
小芳和趙奉陽一起瞪着她。
趙想容就懶洋洋地攤手,表明沒有必要。
小芳載着她去塗霆的別墅,他倆終于又能約會。
塗霆前幾天又去參加某慈善晚會,給趙想容拍了現場的照片。
趙想容一眼看到,旁邊坐着位國內非常知名,但産量稀少的肖像畫家。
她立刻遠程發指導:泡他。
塗霆笑了。
他根據趙想容提供的個人信息,走上去,和對方攀談。
塗霆态度非常好,畫家勉為其難地答應,讓塗霆參加自己的畫作拍賣會。而趙想容又做出遠程指教:必須拍下來一副畫。
塗霆平常最多是買鞋買樂器,再大一點的消費,也就是買車買房。他首次開始接觸了藝術品,以前不懂這些,林大姨也不會教他。
趙想容當時尚編輯濫竽充數那麽多年,必須要跑各種品牌展覽。品牌展覽拿出的都是好東西,練着練着就識貨了。
他倆都挺開心。
塗霆的別墅,永遠堆着很多東西,去年聖誕送的禮物都沒收。以前林大姨幫他收拾,但最近,塗霆不讓林大姨收拾了。
趙想容依舊什麽也不管。
她換了泳衣,在泳池裏慢騰騰地游泳,等着塗霆。
趙想容游到半夜,皮膚被泳池的水泡得微微發皺,他依舊沒有回來。
她披上浴巾,跑到塗霆的卧室,找出新的床單枕頭換上,自己睡了。
等到第二天中午,趙想容坐着小芳的車離開,塗霆也沒有聯系她。
他下午的工作日程,是參加一個男士護膚品的代言派對,按理說,不會回來的這麽晚。
這是第一次,塗霆放她鴿子。
趙想容給他發微信,沒有回複。她試着聯系林大姨,直接被挂斷。她只好輾轉地聯系塗霆的cyy經紀公司主管秀佳。
一問才知道,塗霆昨晚參加完活動,腰傷犯了。
半夜送去醫院。
趙想容問什麽醫院,知道不是周津塬的醫院,放下心。
林大姨不允許趙想容去醫院探望,又找借口把塗霆手機收走,到了下午,塗霆才聯系她,對她道歉。
趙想容心中非常不快,林大姨對她有再大的不滿,塗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也防賊一樣地瞞着自己。
塗霆也是,送到醫院後,沒想到她還在他家等着,應該第一時間告訴她。剛開始戀愛時,他可不是這樣。
她按捺住情緒,柔聲安慰塗霆,安心養傷。等過幾天,她會在深夜裏去看他。
塗霆沒說幾句話,他趴在床上,大汗淋漓的。
放下電話,小芳坐在旁邊看她。
“你對塗霆特別好。”又說,“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趙想容神色淡淡,她邊補噴香水邊說:“我大哥對我的态度,和他對下屬的态度能一樣嗎?”
小芳低聲問:“你有什麽對不起塗霆的地方?”
趙想容沒接她話茬。
她和塗霆的關系,确實有瑕疵。但是,他們還有很多時間能磨合。
趙想容讓小芳管好自己,順便盯緊周津塬。
她已經做好心理建設,周津塬按照這種發瘋的趨勢,如果,他有一天真的跪在自己面前,是什麽場景。
趙想容已經覺得,這件事對她來說毫無快感。
最多是非常失望,因為一點也不美好。
他們的婚後公寓挂出去,很快有買主,上門詢價。
因為家具和內飾都維護得很好,拍照和實物也很漂亮。
趙想容特意囑咐中介,不要賣給姓周的買主。如果賣,也可以。原價格再加30%。
很快,就有人付了定金。
趙想容也懶得查明誰是買主。當中介問她,公寓裏的婚紗照怎麽辦,她讓他把照片抽出來,放到碎紙機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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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約的手術日,是在一個蟬聲鳴鳴的午休。
其實,也是在陸謙做過手術的醫院。
男性結紮,不像女性那麽危險,随着近幾年技術進步有較高的複通率。當然,随着結紮時間越久,複通率越低。
周津塬做這個決定時,他心态非常的平和。除了和蘇昕聊了一下,沒有告訴任何人。
周老爺子是完全瞞在鼓裏的,如果知道了,他家裏要發瘋。
周津塬早就習慣了先斬後奏。他這個歲數,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趙想容原本也不知道這件事,甚至,她不應該知道。
塗霆這次的腰傷,稍微有一點嚴重。
林大姨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把他媽和他爸叫過來。塗霆父母離婚多年,就像陌生人,如今在病房裏,為兒子的治療方案吵起來。
趙想容一直忙。
她換了辦公室,也要跟一些中高層的同事social,讓他們在她不在國內的日子成為耳報神,防着她也成為鬥争棄用的棋子。
蕭晴給趙想容打來電話,語意含糊地問了些她和塗霆的近況。随後,孟黃黃在微信裏,也跟她說了幾句雲山霧罩的話。
她們都沒提周津塬的名字。
但是,趙想容一下子就想到,周津塬又開始作什麽妖?
還是小芳最直接。
趙想容讓她幫忙查一下,小芳辦事效率很快,她告訴趙想容,周津塬在某醫院的泌尿科待了一個多小時。
結紮手術屬于微創,花了十分鐘。
周津塬身為醫生,他其實非常希望全麻,能不受罪就完全不受罪。幸好局部麻醉也沒什麽感覺。
他在這家醫院也有醫學院的同學,做完手術後,到這家醫院的食堂蹭了一頓飯。下午時候,周津塬溜達回去值班。
沒什麽感覺。
至少,不會比喂了兩顆偉哥更有感覺。
男性輸精管結紮術後的囑咐,無非是,三個月內依舊是危險期,一周之內不能自慰或者性活動。不要沾水,等等。
周津塬甚至覺得,他的狀态非常好。
他雖然盡力掩飾,回國後狀态仍有一些頹靡。再加上醫院裏一直傳他作風不正,周津塬自認行為不受影響,被人指指點點的,心情難免有所不快。
周津塬當晚值夜班急診。
非常不巧,淩晨四點就接了個脖子上被砍了三刀的患者。
等下了手術,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多。周津塬的教授今年剛成立專題組,讓他寫ppt。周津塬最近懈怠不少,他抱着電腦做出一份,交差後,也沒開車,就回到離醫院最近的公寓。
周津塬最近在原先自住和在趙想容小區租的公寓,兩處跑。
他回家後,刻意沒有鎖門。
拉上窗簾,整個公寓黑得就像地獄。随後,他睡倒在髒衣服成堆的沙發中。
周津塬很快睡着了。
但夜班值多了,練就了一聽到自己名字,就能清醒的技能。
門廊裏有人叫他名字,周津塬直接睜開眼睛。
有個女人在門外一拉,似笑非笑地說:“他家門是開着的。”
外面很靜,好像就來了一個人。
她好像在打電話。
周津塬的心微微一沉。
他做這結紮手術,也是自願的,并不指望趙想容有什麽表示或感動。畢竟,她對他的冷淡态度,非常煎熬。
直到等了幾秒,周津塬聽到趙想容熟悉的聲音在門外說:“你進去看看,他在不在家。我在門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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