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新包青天（3）

君玉說着遞出了準備好的藥方，又将疫病的病症、用藥後出現的情況、城內藥品和病人的現狀以及他自己詳細的介紹了一遍。

公孫策聽完之後說道：“這次疫病的病症我倒是也從未遇到過，不過看藥方，沈姑娘的醫術想必是極高的。若不是這次疫病蔓延太廣，憑這一張方子便可以了。”

“公孫先生謬贊了，都是城中大夫一起努力的結果。不知公孫先生可有改進的法子？”

“聽沈姑娘的介紹，你們大都将精力放在了那張溫和的藥方上，想要找出替換那味藥材的方法。其實換種角度，去另外一份或許反而會更容易一些。”公孫策不緊不慢的說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君玉聽了他的話，眼前一亮，自己居然都忽視了，果然經驗還是不足嗎？

“那麻煩公孫先生将方法寫下來，我先讓他們找牲畜去試藥。”轉身吩咐丫鬟：“紅袖，拿筆墨來。”

君玉和公孫策商讨後寫下了三個方子，拿去給了沈讓帶來的軍醫試藥，選出最好的方子，斟酌藥量。自己則留了下來，看着展昭欲言又止的神色，問道：“兩位可是還有什麽事情要問我嗎？”

公孫策和展昭對視一眼，開口道：“是的，聽說宛丘縣城的赈災事宜都是由沈姑娘安排的，不知姑娘是否清楚這裏派下的赈災款和赈災糧的大體數目？”

“呃，這種事情為什麽問我呢？你們一路走來應該清楚，宛丘縣的赈災款糧都是由在郊外放糧的沈将軍帶來的，為什麽不去問他呢？”

公孫策說道：“沈姑娘肯散盡家財幫助城裏的百姓，想必給出的數值會更公允一些。我們還在暗訪，就沒有去沈将軍那裏，他那邊的數據應該會直接報呈包大人的。”

這是想要通過自己來确定哥哥報上去的數據是否準确嗎？君玉哭笑不得，說道：“公孫先生可知為何這縣城內全部由我做主？”也沒等他們回答就直接說道：“一則是因為我帶來的糧食和藥材；二則是因為縣令大人在視察過程中也染上了疫病，他又年級大了些，一直在卧床休養。但最重要的是我來的時候，帶着陳州軍隊的一隊親兵，為首的身上有着從五品的官職，所以縣令大人才會将一切都交給我調派。”

看着他們略有訝異又恍然大悟的眼神，君玉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他們來的時候外面軍隊已經駐紮多時，估計以為城內的軍隊也是哥哥後來撥過來的。這種事情還是提前說清楚比較好，免得以後産生誤會。

“原來如此，不知沈将軍和沈姑娘是？”公孫策略帶尴尬的問道。

君玉笑了笑，說：“我們是親兄妹，陳州轉運使上個月請旨丁憂，軍隊的事情都由哥哥負責。當時水災泛濫，哥哥需要穩定軍心并調派軍隊各地赈災，根本走不開。他又很擔心我，所以派武進帶了一隊親兵跟着我過來。不過赈災款和赈災糧的發放事宜，我有聽哥哥說過一些，你們想知道的話我可以詳細介紹一下。”

“願聞其詳。”

“安樂侯龐昱本就是因家世而被恩封，出身富足，所以這次帶來的赈災糧他倒是完全沒看上。都分給了負責赈災的各級官員，哥哥說分給他的那部分也沒有缺斤少兩的問題。如果其他地方糧草有缺，估計是當地督赈的官員昧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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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問道：“那為什麽陳州會有安樂侯吞沒赈災物資，強搶民女，強征民工大肆修建行宮的流言傳出來？”

君玉搖了搖頭，說道：“哎，他不在乎那些糧草不代表銀子他也不在乎，這次赈災款總共二百餘萬兩，陳州轄下有六個縣。當初分派的時候，他每個縣只撥了二十萬兩，剩下的說要親自向百姓分發，其實多半是進了自己的腰包。宛丘有瘟疫，哥哥據理力争了好久，他才答應多給了10萬兩的藥錢。”

展昭憤怒的瞪大了雙眼，恨聲道：“這是草菅人命！”

君玉看向公孫先生，公孫先生倒不愧是開封府的智囊，話沒說完就明白的其中關鍵。他安撫般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說道：“朝廷每次赈災播發的款糧都是有餘的，既然龐昱沒有動赈災糧，若是其他地方的官員也像沈将軍這樣将赈災糧完全用上，基本上災情是完全可以控制的。至于災後重建，每個縣二十萬兩也是差不多夠的。看來龐太師派給自家兒子的智囊們還是很理智的。”

君玉接着道：“是啊，宛丘的錢主要花在了買藥上，不然三十萬兩足夠了，我自己填進去的二十萬兩也都是買了藥材。到後來其實并不是缺錢，而是買不到藥。”

“那咱們這一路來，看到餓殍遍野，是！” 展昭憤懑至極，話都說不下去。

公孫策接道：“是因為陳州高層官員沆瀣一氣，貪墨了那些赈災錢糧！看來我們要盡快去和大人會和了，這次的事情涉及範圍太廣，要提前向聖上禀明才是。”

君玉說：“天色也不早了，兩位就在城裏先休息一晚吧，試藥的結果估計今晚就出來了，還要請公孫先生相助。明天讓武進準備快馬，送二位離開。”

“也好，那就打擾沈姑娘了。”

“哪裏，這裏也不是我的地方，是一位老大夫貢獻出來的。紅袖，準備一個房間，帶兩位客人去後院用餐休息。”

“是，小姐。”

晚上，君玉一直擔心藥方的實驗結果，無心睡眠。抱着哥哥專門送來讓自己放松心情的古筝去了後花園的竹林，打算放松下心情。卻看到展昭站在槐樹的枝丫上，倚着樹幹在望着天空。

君玉想了想，将手裏的古筝放在了石桌上，裝作踢到石凳的樣子，弄出聲音來。再擡頭時就看到，展昭一躍而下，站在了自己面前。

君玉微微下拜，問道：“展大人這麽晚還不休息嗎？明天不是還要趕路嗎？”

展昭說：“沈姑娘不也沒有休息嗎？姑娘倒是好雅興，晚間彈筝？可惜今晚沒有月亮。”

君玉聽了他的調侃也不在意，說道：“試藥的結果應該快出來了，我有些擔心所以睡不着，索性也就不打算睡了。等藥方出來之後連夜熬制，就算只早一分鐘也能多救一些人。但是精神太過緊張不适合行醫，所以找個僻靜的地方放松一下，沒想到擾了展大人的興致了。不知展大人在又想些什麽？”

展昭有些悵然，說道：“只是心中有些郁結，睡不着罷了。”

“是因為白天的事情嗎？官場雖然黑暗，但好官還是很多的，像包大人，我哥哥，還有宛丘縣的縣令大人等等。展大人放棄江湖快意，而跟随包大人為民辦差，這份心胸已遠超他人多已。等包大人到來，徹查貪污，總會還百姓一個公道的。展大人與其這般自苦，倒不如想一想該如何幫助包大人将這群國之蛀蟲一網打盡不是更好？”君玉勸解着，卻也不太清楚他具體在擔心什麽，只好繼續說道：“而且就算官員貪污受賄，壓榨百姓，但百姓的心中總是充滿着希望的。就像這家醫館的主人，他曾和我們一起鑽研藥方，醫治病患，但終究年邁，不慎染病。那張被廣泛使用的方子的初稿出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已經快到極限，居然瞞着我們親自試藥，還讓他兒子将他用藥後身體的每一分變化都記錄了下來，雖然他最後不幸去世了，但那張藥方卻救活了更多的人。可見人性總還是美好的不是嗎？”

展昭聽着君玉将事情娓娓道來，遠處的燈光隐隐照出女子的輪廓，那些聲音好像直擊自己的內心，讓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只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說道：“多謝沈姑娘。”

“我只是刷刷嘴皮子罷了，展大人才是任重而道遠呢！展大人可願聽我彈上一曲？”

“好。”

一曲《平沙落雁》，空闊高遠卻夾雜淩雲之志，清新隽永又帶着悠然喜悅，展昭覺得抑郁的情緒消散了許多。看着面前悠然彈筝的女子，展昭覺得自己的心也如那琴弦一般，被她撥弄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