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在古代當美食大亨（17）

呂星渺開始備料，他昨日雖然睡着了，但半夜又被驚醒，這才想到明天要用的食材還沒準備，于是淩晨鬼鬼祟祟跑到廚房，泡發東西。

祝蘇箐白了他一眼，見到他在弄一些鮑魚海參什麽的，嘲諷道：“切，海鮮粥，全是鮮味調出來的味道，只有你這種廚藝不精，下三濫手段的人，才會做這個，呵。”

呂星渺往他那裏看，“你個八寶粥好意思說我海鮮粥辣雞？行了吧，兒砸，爹爹我就不說你了。”

祝蘇箐咬牙切齒地看他，繼續切棗仁、百合，惡狠狠道：“等着吧，看我不把你那罂||栗找出來。”

呂星渺默不作聲地看着另一邊的鬼才劉老二，他不愧是鬼才，手裏全是一些別人見都沒見過的食材。

這是一匹黑馬。

不一會兒，呂星渺把食材放進砂鍋裏，如昨日一樣，只是把羊肚菌換成了松露，松露獨有的情||欲味道夾雜在其中，極其美味，蓋上鍋蓋。

小倌驚訝道：“呂星渺第一個就在煮了！他一定是第一個做好的！我們肯定能得第一名。”

李永年褐瞳縮了縮，“不對，他只把食材加了進去，還沒有放最重要的米。”

小倌突然反應過來，“我竟然忘了，這道題目不是湯，而是粥，我們都忘了，呂星渺是不是也跟我們一樣，忘了？”

呂星渺蹲在竈下面燒火，沒再起身，蔣岐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祝蘇箐的外公見到後，笑道：“怎麽？賢侄似乎很緊張？”

蔣岐淡淡道：“不。”

“賢侄啊，你覺得你騙得過我的眼睛嗎？何況，如果是我孫兒第一，呂星渺第二，這廚藝不相上下，第一第二都在我祝家中，豈不是天賜良緣，哈？”

蔣岐不想理這個老頑童。

祝蘇箐做的有點類似于八寶粥，但他的八寶不僅僅只是桂圓花生，還加了一些獨特的食材，使其香甜軟糯。

鬼才劉老二不同，他特喜歡猛獸肉類，選擇的都是常人不敢品嘗的食材，發出“铿锵铿锵的”聲音，觀衆的心都一抖一抖的，生怕他手中的刀飛過去。

只有呂星渺還在燒那大補湯，不一會兒，他從竈下面起身，觀衆見到他整張臉都被熏黑，笑聲斷斷不絕。

蔣岐抿了抿唇，握拳放在嘴邊，真是一個小花貓。

呂星渺的這道粥最奇特的地方，就是佛跳牆與開水白菜的完美結合，而這些奢侈的作料卻只是用來做粥水，不僅費時費力，更要極其用心。

一個時辰後，食材熟了，鮮香味蔓延開來，生嫩的海參鮑魚，汁水多多的豬骨老母雞，蘊含泥土芬芳的脆嫩冬筍與迷人的松露，相互交融在一起，再加上軟糯的鹌鹑蛋與瑤柱，霎時間整個場地都被這味道包圍。

霎時間，甜蜜的八寶粥味就急追而上，兩種味道纏纏繞繞，一會兒是鮮香味，一會兒是香甜味。

觀衆們立即分成三隊，只是大多支持劉老二和祝蘇箐，因為他們的粥都快煮好，而呂星渺卻還在弄他的湯水。

小倌們漸漸感覺不妙，因為現在只剩下不到兩個時辰，以呂星渺小火慢炖的架勢，接下來煮粥後，粥可能都是夾生米。

呂星渺專心看湯料，揭開鍋蓋，用濕抹布放在上面，把湯料往碗裏倒。

衆人驚道：“他怎麽只要湯，不要裏面的原料？”

“天吶，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他到底要做什麽？”

呂星渺拿了個漏網，把湯倒入過篩，本來黃澄澄的混沌湯水在他的手下，越來越清澈，一道比一道清，渣滓被他弄得一個不剩。

他不肯罷休，一直重複着這道工序，明明湯水已經很稀很淡，他還要在那過篩，連祝蘇箐都看得愣了。

這是有多閑，煮個粥要把全部的渣弄掉，強迫症犯了？

篩過幾次後，呂星渺把湯水下鍋加熱，接着，觀衆認為已經沒有渣滓的湯水裏，又浮上了一層雜質，他繼續析出東西；加熱，過篩。

如此反複四遍，呂星渺完成了這一步驟，看起來就像煮好的白開水一樣，清澈無比。

小倌們見他總算要開始煮粥，懸着的心落下，看了眼燃燒着的香，還剩一個多時辰，趕得贏他們，雖然另外兩人已經有快要做好的趨勢。

蔣岐是評委，他知道，雖然大多數評委都會很客觀，但還是會帶有一些主觀因素，一碗粥不比菜或是甜品，粥是能填肚子的，飽腹感極強，吃多了就不想吃了。

也就是說，若是呂星渺最後一個完成，他的勝算就會越小，因為評委已經沒有胃口吃別的東西，相對的，厭惡感也會往上漲。

蔣岐的眉心蹙了蹙，迫切希望他能盡早完成。

粥在煮，呂星渺取出水靈靈的娃娃菜，用鐵勺舀了熱水，直接往菜上澆。

“呲”地一聲，娃娃菜上浸透了水，但卻沒有熟，呂星渺面無表情地繼續往上面澆，一遍又一遍。

“開水白菜。”祝蘇箐瞳孔驟然放大。

評委們“哦”了一聲，開水白菜乃國菜，很少能嘗到這地道的美食，雖然呂星渺做得也不怎麽地道，但搬出如此鎮場的菜，都來了興趣。

開水白菜之所以如此有名，不僅僅是因為食材貴，還要一遍遍過濾湯中雜質，用沸水澆娃娃菜，直到澆熟。

一般煮好的菜葉子會喪失鮮嫩的模樣，但開水白菜的燙熟不同，它依然青翠欲滴，猶如一棵新生的葉子，若常人不知道，還以為只是一棵生白菜放在清水裏浸着。

祝蘇箐身為百年老店的傳人，自是知道這道菜，心中一驚，若是輸了該怎麽辦，眼睛動了動，被安排在觀衆席的手下開始大聲嚷嚷。

“呂星渺辣雞！我請求評委取消他的參賽資格！”

“呂星渺快滾下臺吧，滾下臺。”

祝蘇箐見到呂星渺鼻尖上的汗珠後，心下一動，雖然也覺得這招有點陰，但怎麽可能讓他做自己的爹，拼死拼活呂星渺都得輸。

蔣岐聽到後，眸子一沉，那些吵鬧的人就被踢了出去。

只聽“鈴”地一聲，鬼才劉老二晃了晃鈴铛，“我做好了。”

老曲喊了聲“好”，粥已放到評委面前，等待評價。

劉老二的粥叫“綠水青山”，他的粥竟是草綠色，盛在建盞中，那建盞的顏色就如黛綠的青山，而粥像清幽的綠水，看起來十分養眼。

評委們聞了聞，袅袅煙霧升起，伴随着涼爽的味道。

蔣岐喝了一口，被這獨特的味道給怔住，裏面雖有肉，但絲毫沒有腥味，還能感受到清涼感，這肉與清涼感明明是不搭邊的東西，是如何發揮的？

“不錯，不錯。”評委們不止只喝了一口，而是舀了好幾勺，邊吃邊點頭，“劉老二，這道菜你是如何做的，竟能讓粥也變得如此涼爽？”

劉老二道：“回大人，我這肉是取自野獸中最嫩的裏脊和腿肉，一直用小火炖，所以才會入口即化，而粥的綠色，我則用了雨花茶、艾草、仙人草與薄荷煮熟，這些本都是清爽之物，得出來的綠水則更加油綠清香。”

“原來如此。”評委們給出肯定的表情，給出了最終分數：九點八分！

劉老二笑了，觀衆們也呆了，這是三場以來，得出的最高的分數，而要想超過它，最少也得九點九分，這已經接近滿分了！

小倌們咬着手絹，越容見狀後，想毒壞評委們的味覺，李永年看了他一眼，默默算呂星渺說好的兩個月期限還有多久到期。

呂星渺還在澆他的娃娃菜，雖比之前熟了一些，但還沒有完全熟透，而粥看起來快要熟了。

“鈴！”

祝蘇箐白了呂星渺一眼，“老、我做好了。”

“哇”地一聲觀衆沸騰了，之前很有優勢的呂星渺竟落到最後一個做完，看來強者雖然強，但不一定總是強。

呂星渺有眼睛有些發黑，許是觀衆唏噓聲太強，昨晚淋了雨，忙扶了扶桌子。

蔣岐眉頭蹙得厲害，想上臺去扶，卻被一旁祝蘇箐外公止住，“賢侄啊，你不該這樣做。”

“他身體不舒服。”蔣岐還是想站起來。

祝蘇箐外公笑道：“你表現得越是擔心，他的危險就越大，你這麽聰明，定懂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蔣岐一言不發地盯着呂星渺，呂星渺甩了甩腦袋，清醒過來，投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繼續澆娃娃菜。

工作人員把粥盛好後，祝蘇箐解釋：“老、我這道菜叫‘紅福齊天’，可以看到我這粥非常紅。”

評委們瞅了一眼，粥的容器是由白瓷碗裝的，嫣紅的粥上面放着一幅糖畫，上面寫着福字，看起來非常吉祥喜慶。

蔣岐嘗了一口，粥的口感很細膩，有一點點綿密感，一口下去能吃到很多食材，不過與普通的八寶粥不同的是，他更加清甜，吃起來有點醺。

甜的食物，難免會讓喉嚨不舒服，奇怪的是，祝蘇箐煮的粥不僅滑，也不會有割喉嚨的沙沙感。

甜而不膩，讓這道粥更上一層樓，評委贊不絕口，“你是如何做的？”

祝蘇箐悠悠道：“我這道粥雖然看起來和八寶粥差不多，但內有乾坤，雖然甜，不過我沒有放一粒糖。”

“哦？你不放糖如何能制成如此香甜的粥？”

祝蘇箐見呂星渺還在燙娃娃菜，更是得瑟，“我用的是葡萄酒。”

“據本官所知，葡萄酒也是要用白糖釀制而成的。”

“不，葡萄酒加不加糖，還是要取決于葡萄的質量，我用的都是成熟了的葡萄，甜度十分高，所以無需加糖。”

觀衆們聽到後，呵呵一聲，不就是富二代不缺錢，買的都是好葡萄嘛，又炫富，差評預定！

評委們“哦”了一聲，似乎了解了，只聽祝蘇箐又說：“我還在裏面加了玫瑰碎，玫瑰與葡萄酒相得益彰，讓我無需再加糖，而且也呈現出最自然的嫣紅色。”

“不錯不錯，唇齒留香，甘潤多汁，果實香甜軟糯，回味無窮啊。”評委們用贊許的眼神看他，亮出分數：九點九分！

紅橙黃綠青藍紫見到後，眼睛都直了，腦中只有兩個字：完了。

蔣岐蹙了蹙眉，這若是要超過他倆，就必須是滿分，可衆口難調，哪有一道菜能讓所有人都滿意呢，基本上冠軍已經定了。

祝蘇箐無視李老二失落的眼神，看向不說話的呂星渺，幸災樂禍道：“喲，不是說讓老子做你兒子嗎？怎麽，現在老子這樣的分數，你還敢說大話不？”

呂星渺冷靜道：“時間還沒到，急什麽。”

“呵，老子都九點九分了，你要是想贏老子，只能拿滿分，在場有二十多位評委，你覺得可能嗎？兄弟，給你個臺階下，你要是乖乖交出那玩意兒，我說不定還能賞你一百兩白銀，但你要是輸了，老子是不會客氣的。”

“兒砸你可以滾了。”呂星渺望了眼日晷，還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得抓緊了，可這娃娃菜還是沒有燙熟。

二十個人，就要燙二十多份菜，呂星渺深呼吸一口氣，雖然時間緊迫，但也不能手忙腳亂。

臺上只剩下他和主持人，觀衆們焦急地看着他澆菜，屏氣凝神地盯着他的動作。

若呂星渺失敗——名利雙失；若他成功——他必将成為廚神。

關鍵之舉就看這最後短短的半柱香時間了。

蔣岐正好與他的眼神相撞，四目相對，蔣岐忽地對他笑了笑，如沐春風。呂星渺頭腦一熱，如癡如醉，感覺要上天。

只剩短短半盞茶時間，呂星渺還在重複工作，就算是路人，都給他捏了把汗。

老曲提醒道：“你還有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需要加快速度了。”

呂星渺沒有應他，因為根本就來不及，熱氣騰騰的，他頭上的汗越來越多，心卻異常平穩，仿佛場裏就只有他一個人。

終于，在時間就只剩一丁點後，呂星渺搖了一下鈴铛，“我做好了。”

場內鴉雀無聲，主持人老曲看了眼日晷，就要到正中央，忙道：“好，最後一位選手也按時完成，有請評委仔細品嘗。”

評委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無奈的眼神，喝了兩碗粥，肚子早就飽了，現在又要喝，确實有一點反胃惡心。

蔣岐也是如此，但無論如何他都要喝幹淨，可是他也能體會到其他評委感受，對呂星渺接下來的處境感到有些不安。

小倌們嘴裏咬着手帕，有點不敢看評委的表情，誰都知道，要想贏得多難，只有得到滿分，呂星渺才能拿下白銀千兩。

呂星渺站在臺上，一直盯着評委碗裏的娃娃菜。

“我這道粥叫做‘人間仙境’。”

評委們瞟了眼粥，用的是青釉葵口碗裝的，粥平淡無奇，就像什麽都未添加的白粥一樣，毫無雜質。最中心放着一棵蒼翠欲滴的小娃娃菜，直直立在中間，似乎要含苞待放，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這是一棵熟了的菜。

“名字好是好，就是看起來清湯寡水的，沒味。”

“是啊，之前吃的要不就是涼涼的，要不就是甜的，這個就跟白粥一樣，而且我肚子裏全是水，都快撐死了。”

蔣岐聲音染上了幾分隐怒，“既是評委，就應該在其位謀其政，不然百姓該如何看待我們這些衣食父母。”

“是是是。”

祝蘇箐的外公把粥端了起來，笑道：“賢侄啊，我孫子贏，已經板上釘釘的事，何需掙紮呢，你說是吧？”

“不是。”蔣岐淡漠地應道。

呂星渺見有評委要品嘗了，忙道：“等一下！”

評委疑惑地看他，呂星渺解釋道：“勞煩大人們用勺子挑起三勺粥放到娃娃菜上。”

評委雖然疑惑，但還是照做了，想看看他到底要耍什麽花樣。

蔣岐第一個做了，弄完後，奇跡出現了！

只見含苞待放的小娃娃菜就像花骨朵一樣，由蜷縮着的菜心，逐漸綻放開來，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皎潔清正，亭亭玉立。

有人驚道：“這娃娃菜會開花！天吶，這是怎麽做到的？”

身旁的評委都看癡了，忙自己來試，果真舀了三下粥後，娃娃菜心舒展開來，怒放給他們看。

觀衆們的尖叫聲彼此起伏，卧槽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幻術嗎？

祝蘇箐眼底帶着一絲嫉妒，這是如何做到的？明明呂星渺一直在燙菜而已，為何卻能使熟了的菜來了個第二春？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讓本來胃有些不舒服的評委食欲大開，一時都來了興趣，想看看味道如何。蔣岐抿了一口，微微蹙眉，沒有說話

旁邊的人見到後，忙喝了一口，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所有評委都皺起眉心，奇怪地看着臺上的呂星渺。

皇上不急太監急，觀衆被他們這副表情吓到，“到底是什麽分數，說啊，不要是最後一個出場，就吊胃口好嗎！”

“就是就是，說啊，那四不像的佛跳牆和開水白菜的結合體，味道到底怎樣？”

評委們詢問氣定神閑的呂星渺：“除了臺上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些作料，還有什麽？”

呂星渺微微笑道：“我什麽都沒放，所看即所得。”

“那你這個花是怎麽回事？怎麽還會‘開花’？”

“我選用的是娃娃菜裏最嫩最新鮮的小娃娃菜，本就将要開放，經過十幾道工序後，依舊保持它的新鮮度，加之最後一步的催化，所以它綻開了。”

“原來如此。”評委們不再答話，而是默默把粥全部喝完。

也不知是誰打了個飽嗝，感嘆道：“我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粥，鮮美得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

“我仿佛迷失在人生仙境，看到有魚在天上飛，四周都是海洋，可又嘗一口後，我感覺我在蔥郁的山林中，兔子和我一樣高，我與他們稱兄道弟......”

“我就不一樣了，我杵在烈焰中，天上長着一朵巨型蘑菇，地上流着的都是金水，我躺在百寶箱中，錢多得用不完......”

“我看到了我逝世已久的外婆......”

衆評委各抒己見，都是他們內心深處最直接的想法，果真就如人間仙境一樣。

蔣岐深深凝視了呂星渺一眼，自己看到的是床上的他。

呂星渺一頭霧水地聽他們瞎說，這是啥？明明只是讓娃娃菜盛開而已，怎麽還有人看到這麽奇怪的東西，說得好像真放了那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