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錯誤 的仁慈善心

“到底怎麽回事，剛剛氣氛還不是好好的嗎？”被掃地出門的玉羅剎在西門吹雪消失在視線之外後，一秒鐘逗比便深沉，以極其淩厲的目光掃射東方不敗，“你們不是說這應該能拉近我們關系麽，為什麽阿雪他不高興了？”

呵呵，送補藥這種東西，不是為了邀寵就是為了催婚，西門吹雪能高興就怪了……花滿溪心中腹诽，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他還沒把握可以打得過這位一同西域地區的魔教教主。

“你自己的兒子你不知道？也未免太失職了吧。”東方不敗撇撇嘴，不過心中卻是默默記上了玉羅剎的弱點，本來他還以為這人是故意裝傻來着，沒想到看上去是真不懂……看來碰上自己兒子就會智商急劇下降是真的。

“呵，本座怎麽不知道了！”

玉羅剎表示不服，他可是事無巨細地每天把阿雪的日常起居看完才睡覺的，明明阿雪應該比較青睐牛肉才是啊！而且牛鞭可是好東西！

看着完全沒覺得自己行為不妥的玉羅剎，花滿溪明智地保持沉默，反正任務已經完成了，剛剛這人确實承認了他們，所以獎勵已經拿到了。至于現在玉羅剎不滿挑事？他攤手，該如何如何。

得到了想要圖紙的花滿溪完全沒在意玉羅剎的目光，渾身上下更是看不到一絲半點之前熱心腸去做西門吹雪思想工作的樣子，讓玉羅剎郁悶之餘，只能轉頭去琢磨怎麽修複關系了。

“照這個樣子看，恐怕……遙遙無期呢。”花滿溪略帶同情的目光看向思想完全和劍神不在同一頻道的人。

“你很在意？”東方不敗反問，他現在也有些鬧不懂了。

若說花滿溪在意，那麽為什麽現在無動于衷？若說不在意，那當初為什麽那麽熱情？

“一飲一啄，自有天定，私人感情的事我早就下定決心盡量不摻和了，那些麻煩的案件也是。”

這是從小李探花三角戀事件中吸取的寶貴教訓，而且，随着小九的一天天長大，他們的感情日益深厚，他就越來越對于當初放過瑪瑙的事情在意，簡直就像是定時炸彈一般讓人苦惱。這麽說來，其實他并不适合去破案什麽的，還不如乖乖當好一朵氣質花，醫人才是他的本職。

“有什麽苦惱不妨和我說說？”

東方不敗并不是不會察言觀色，當初從魔教底層爬起來的那段時間，這已經近乎成了本能，可是他卻不願意用那種窺探的方式來了解花滿溪，所以雖然他會在必要的時候耍些小手段，但基本還是習慣把話攤開來讓人自己坦白——這還是花滿溪交給他的。

“小九和無忌又給我來信了。”

徒弟自然不可能真的完全放羊，花滿溪還是會定期和兩人書信溝通，捎一些手信，解答一下疑問的。而小九和無忌的字裏行間都透露出了對他的尊敬和想念，讓他不由得更加……心虛了。

Advertisement

“所以，你在後悔嗎？”東方不敗其實不怎麽理解花滿溪這方面的腦回路，“如果你擔心東窗事發，我這就去殺了瑪瑙。”

“什麽叫‘東窗事發’啊！”花滿溪抽抽嘴角，“又不是我殺了金老爺……而且，你怎麽知道是瑪瑙？”

剛剛為了面子問題，花滿溪都是含糊地說了一下，可沒把細節都說出來。

“恩，因為瑪瑙在我的手下。”

要不是花滿溪提到，東方不敗也快忘了那女人了，畢竟她現在基本沒有利用價值了，就算是繡花也有花滿溪陪他。←_←“……”

“她繡活不錯，而且目光中閃動着野心，看在她那麽渴望加入魔教的份上，我就把她收了。”東方不敗頓了頓，似乎察覺到自己話語中有歧義，補充道，“基本上就是幹幹侍女和陪繡花的活，要不是你提起我都不記得她了……恩，她是知道我身份後主動要求追随的。”

“你們魔教的入選标準這麽随意嗎？”

花滿溪吐槽了一句，随即有些難受。他一直覺得對方是一個自立自強的女強人類型女子，所以覺得對方是個不錯的人，要是被實行絞刑太可惜了，但是……江湖上魔教的名聲可不怎麽好（雖然實際上不一定），可是，既然是主動要求，那麽他相信瑪瑙肯定是在做好當魔道之人胡作非為的準備才請求加入的。

一個野心這麽大的，甚至不惜加入魔教，加入有可能會殺人放火的黑道組織來謀求身份地位的女子，這已經不能用追求自由夢想來解釋了……或許更應該說是不擇手段？他當初那麽選擇真的對嗎？

“你後悔了？”東方不敗的想法一向很簡單粗暴，曾經的他也處心積慮過，但是在武功權勢越來越大的現在，他反而更喜歡簡化的方式處理問題，“你若後悔我這就幫你殺了她，不用擔心。”

“不，如果時間回溯我估計還是這麽選擇。”花滿溪搖搖頭，苦笑道，“知道嗎？曾經有一個男孩奸、殺了一個女孩，女孩的父母起初很憤怒的想要以命償命，但是，在男孩父母跪地苦苦哀求下，他們卻放過了那個男孩子，當時我很不能理解。”

東方不敗眨眨眼，其實他也不能理解。雖然他沒有孩子，以後也不可能有，但若是他自己遇上這類事，大開殺戒還是輕的，恐怕定要讓人生不如死才是。

這個事件大概是發生在他初中的時候，曾經他也憤青中二過，聽說這種事更是恨不得把那男孩大卸八塊，在得知女孩父母的決定後，甚至惡意地猜測過是不是見錢眼開，或者是男孩家裏錢多勢大，可是後來當得知女孩父母拒絕了賠償後，這一切自然不是真的。

尤其是女孩父母将心比心的話，讓他莫名有了觸動。

“因為已經經歷了喪女之切身疼痛，所以不想讓男孩的父母經歷同樣的痛苦，女孩的父母是這麽說的。”花滿溪淡淡地道，“世人都說，父母不是女孩，怎麽有權利寬恕男孩？可是，若以此推論，父母既然不是女孩，自然……也沒有權利懲罰男孩了。”

“……”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但是卻說不出來的東方皺眉。

這簡直類似悖論，卻讓人難以反駁。

“後來，他們還說，就算男孩死了，女孩也不會活過來……女孩是個純真善良的孩子，認為女孩也不會願意看到男孩這麽年輕就死亡。”花滿溪嘆氣，“到底女孩能不能原諒我不知道，但是我明白小九的個性并不是那種能寬恕的性格，所以自作主張地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東方不敗認真道，“而且，雖然這種性格有的時候會讓人恨得牙癢癢，可我卻覺得，你的出發點很好，你也很好。”

“謝謝你，阿柏。就是因為有你，我才不會再迷茫。”

若是在yy小說中的女強文，從瑪瑙的角度來看，她不過是在追求自己的野望，清掃障礙罷了，而花滿溪不過是個傻乎乎的聖母男配罷了。可是，從花滿溪的角度看，那就是成長文中的一個波折，他不過是順從本性做了一個不知對不對的決定，若是正确自然是好，若是錯誤，那邊是他改變的契機。

“我自從來到了這裏，也算是成長了不少啊。”

花滿溪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系統包裹，裏面存放了所有小九和無忌來往的信件，想到最初那個恨不得把天捅破，怨天尤人的熊孩子，現在卻是好了不少，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千。

“好心有的時候也會辦壞事的……我也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做出決定的，之前逃避的已經夠久了。”花滿溪下定決心，“之前我逃避似的留了封信安慰自己，但這不過是怯懦的表現，所以，阿柏，這次行程回去我就想直接說開了。”

“若是那孩子不聽話，我打斷他的腿就是。”東方不敗思索片刻，溫柔安慰。

“……咳，我想着沒什麽必要。”花滿溪笑出了聲，“不過，若是他不想認我這個師父了，或許你可以代我收下，或許那孩子在用針方面還算有些天賦。”

“沒看出來。”

“呵呵。”

現在的花滿溪自然不會說出來，未來的小九按照本來的軌跡，該是會用繡花針‘繡’瞎子的。

正當花滿溪還待說什麽，小二卻找上了門。

“花公子？你在不在？有客人找。”

“有人找你。”東方不敗擡了擡下巴，示意還沒反應過來的花滿溪。

沒反應過來的花滿溪茫然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叫花滿樓，最近叫他花大夫和花大俠的人越來越多，公子的稱呼一時半會還真沒感覺。

“那我先去了，你不一起？”花滿溪有些戀戀不舍地牽着東方不敗的小手，“剛剛氣氛那麽好，我們……”

“你該走了。”

“好吧。總覺得阿柏你越來越不解風情了……”花滿溪嘆息了一下便向招呼聲處走去，陸小鳳等人自然不可能需要通傳，他也不認為葉孤城會來找他，那來人會是誰？難不成是李尋歡上京了來找朋友喝酒了？

“你是……無情？！”

花滿溪看着坐在輪椅上的人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這種冷淡高智商的逼格和明顯的特征，再加上他前往京城時傳的消息，還能有誰？莫非是等不及了？說起來他似乎是繞了一個圈子來着。

“不錯，我就是無情。”無情一臉平靜，完全不像是焦急趕來治病的樣子，反而嚴肅道，“花大夫，我需要你配合，你可還記得在闫鐵珊家中救治的病人？”

“自然是記得的，可有什麽不妥？”花滿溪詫異，沒想到自己竟然又和案子扯上了關系，不過這次有正主在，總算不需要他多此一舉了。

“那人應該是萬裏踏花米分燕子……”

“你說什麽？！”

“現在我需要你的口供和描述。”無情沒有理會花滿溪難看的臉色，冰冷道，“米分燕子一向以輕功和易容著稱，但若是重傷之際或許能抓住他，也可能你看到的是他真正的容貌。”

“我竟然救了……這種人渣！”

難怪西門吹雪要殺他！

花滿溪悔不當初，這份悔意也讓他體會到了被戲弄的憤怒。

“闫鐵珊！”

“闫老板并不知情，或者不完全知情。”無情皺眉，似乎不想解釋那麽多，但礙于花滿溪地情緒不得不多說了幾句，“而且，闫老板身份特殊，我們無法用更多的其他方式獲得情報。”

畢竟曾經是金鵬王朝舊臣，現在也算投靠了大慶國，在沒有充足的證據前，對待這種主動投誠的人還是得從寬處理，也不好多加監視，以免扯上更麻煩的政治問題。

“……我自然會盡全力配合捕頭。”花滿溪鐵青着臉，握緊了拳頭。

“我以為你會說，只要是病人無論是誰你都會救治。”無情盯着花滿溪的眼睛，“大醫精誠？”

“若是從前或許我會這麽說。”花滿溪難得收斂了溫和的笑容，“那是我萬花首席醫聖孫思邈大人的訓誡，但是……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花某不過無名小卒一個，只是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罷了。”

想到在武當山時聽到的消息，花滿溪第一次在心底起了殺意，萬裏踏花米分燕子名副其實，足跡遍布大江南北，專門向那些嬌花一般的女孩子下手，每年遭遇毒手而自盡的女子不知多少，早就引起了衆怒。

“救了他一個，我等于害了無數的女子……這是我的過錯，請務必讓我祝你一臂之力。”

“既如此，請花大夫好好配合。”

“自然應該的。”

花滿溪因為憤怒忘記了給無情治病，可無情卻并不惱怒。本來他還是不滿于花滿溪不分好壞的救治行為的，但現在花滿溪的态度顯然初步得到了他的好感。

無情看着義憤填膺的花滿溪，心中百轉千回……

馬上就要進入京都地界，這附近警戒自然是最高的，而東方不敗的勢力再厲害，在國家機器面前也算漏洞百出，而魔教的行事風格一向不拘一格，不得不讓無情提高了警惕。

就是不知道，這人知不知道身邊人的身份了。不過，看樣子還是挺……純良？莫不是被拐了誤入歧途？中了人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