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賜死
敬嫔神色緊繃, 心髒砰砰直跳,臉色也有些僵硬。
燈油被發現的太快了,此時應該已經所剩無幾, 被雨水沖走了大部分才對。
還有,皇上來的也太快了,這事與計劃中相差太遠,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在她的計劃裏, 烏雅氏摔倒之後會讓人請禦醫,卻因為摔得太狠讓禦醫束手無策, 只能眼睜睜看着小産。再然後皇上才會出現,但已經無濟于事,至于追究責任, 只會歸結為雨天路滑, 壓根不會查到什麽燈油。
而且就算去查,燈油也被雨水沖的差不多了, 如此一來,一切都天衣無縫。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事情為什麽就變成了這樣?敬嫔握了握拳,難道走漏了風聲?
不,若是真走漏風聲, 烏雅氏壓根不會出門, 更不會摔倒……
不能緊張, 絕對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 即便查出地上有燈油,也查不出此事與她有關,皇上最多就是再斥責她幾句。
思及此,敬嫔慢慢冷靜下來,裝的一臉驚訝。
瑪琭一直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 因此敬嫔這番變臉都落在了她的眼裏,她更加确定此事與敬嫔有關。
一想到對方想害得自己小産,瑪琭就怒不可遏,任何對她孩子不利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敬嫔這次真的觸及她的底線了!
“可查清楚了?”康熙語氣威嚴,随梁九功一起走了出去。
梁九功帶着他去了院子裏,從東配殿走到西配殿,并沿途指了哪些地方有燈油,哪些地方沒有。
“這燈油應該是被人特意潑上的,否則不會剛好在兩座配殿之間。不過早上下了些雨,燈油被雨水沖刷,往稍低矮的地方淌走了,如今已經所剩無幾。”梁九功确定,這百分百是人為的,就是想害烏雅貴人。
康熙沿途看了一遍,燈油的痕跡确實不明顯,若是不仔細看地面根本不會注意到,也難怪一早上就摔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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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在情急之下去往西配殿,根本不會注意地上的情況。
“給朕查,一定要查出來究竟是何人所為!膽敢暗害皇家子嗣,當誅!”
“嗻。”梁九功心頭一跳,這回恐怕又有人要掉腦袋了。
這些人也真是大膽,明知道皇上喜愛烏雅貴人,喜歡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敢做出這種事。
“對了,西配殿中那個宮女怎麽樣了?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康熙朝西配殿瞥了一眼,但沒有進去。
梁九功皺眉彙報道:“奴才已經帶人查過了,那宮女腦袋被磕傷,流了不少血,但不清楚地上的血是不是她的。因為按照傷口大小,不該流那麽多才是。”
“你懷疑那血是有人故意灑下的?”康熙一凝,若是如此,這宮女也有問題。
“奴才不敢妄加揣測,或許等那宮女蘇醒之後才能斷定。那宮女已經被帶下去治傷了,應該很快就能醒來。”梁九功畢竟只是初步判斷,具體的還要等專人來調查。
“查,必須查的清清楚楚,此事不管涉及到誰……”康熙頓了頓,最後下定決心般說道:“都必須付出代價。”
“嗻。”梁九功一驚,皇上這是有懷疑的對象了?
後宮之中,膽敢做這種事的有幾人?無論哪一個,都是身份地位不俗的啊。
“皇上,事情是否有眉目了?”康熙一進屋,瑪琭就忍不住詢問。
康熙答道:“現在只能确定有人故意在院子裏潑了燈油,瑪琭你放心,此事不管是誰做的,朕都一定會查出來,給你和孩子一個交代。”
“果真是有人故意害我的孩子……”瑪琭有些失神,她都這麽小心謹慎、低調不外出了,沒想到還是差點着了道。
早上若非她嗅到那股氣息,恐怕不是假摔而是真摔了,她完全無法想象後果。
她的孩子,很可能因此就沒了!
“那苑荷怎麽樣了?”她又想到這個小丫頭。
“額頭被磕破,已經送去救治了,沒有生命危險。”康熙笑着說:“你只管安心養胎,不要操心這些事了。”
瑪琭點了點頭,她相信以皇上的智慧,肯定會猜到一些事,倒是不用她多提醒。
“真是太放肆了,怎麽會有心腸如此歹毒之輩?還好烏雅妹妹和孩子沒事,否則也太可怕了。”敬嫔跟着義憤填膺,裝的還挺像那麽回事。
很快又自責地哭泣道:“都是臣妾沒用,沒有照顧好烏雅妹妹,才讓烏雅妹妹受這樣的罪。”
康熙冷淡地看着敬嫔,忽然想起瑪琭之前說的,西配殿是敬嫔前不久交給她使用的。雖說是為瑪琭着想,可這事未免過于巧合了。
“敬嫔,你可知罪!”康熙忽然一聲冷喝。
敬嫔當即瞪大雙眼,顫抖了一下。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饒命,饒命啊……”敬嫔大驚失色,難道皇上已經知道了?不,這不可能!
瑪琭也吃了一驚,皇上知道是敬嫔了?敬嫔這個反應,豈不是不打自招?
“饒命?你做了何事,要讓朕饒命啊?”看敬嫔如此表現,康熙的懷疑也更甚。
“臣妾,臣妾沒管理好永和宮……讓人摸進來灑了燈油,差點害得烏雅妹妹小産……”敬嫔顫顫巍巍,邊說邊觀察皇上的神色,驚慌之下能想到這麽個借口,已經是極限了。
“哦?那燈油不是你讓人灑的?”
“臣妾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啊,請皇上明鑒!”敬嫔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皇上應該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否則就不會這般詢問了。
想到這裏,她心中的恐懼稍稍削減了些。
“朕再給你一次坦白的機會,也是最後一次。敬嫔,不要讓朕失望。”康熙面沉如水,他确實還沒找到證據,但此事若說與敬嫔無關他絕不相信。
敬嫔心中五味陳雜,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如何坦白?
坦白是死,不坦白還有可能蒙混過關,查不出來,保留一條性命。
“回皇上,臣妾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自上次之後,臣妾已經改過自新,從新做人了。臣妾還盼着早日解除禁足令,早日侍奉皇上,又怎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康熙冷冷盯着她一陣,才說道:“希望你記住今日的話,日後若是查出是你所為,朕絕不會手下留情。”
敬嫔一顫,咬牙說道:“皇上明鑒。”
“出去吧。”康熙懶得再理會她,他就不信這事沒留下半點線索。
敬嫔謝了恩,等走出東配殿時雙腿一軟,差點就摔在地上。
她害怕了,皇上已經懷疑她了,她開始思考這件事有沒有留下什麽破綻。
查出被人灑了燈油雖出乎意料,但沿着這條線索追查,未必就能查出什麽來。燈油是她平日裏攢下來的,最近并沒有從內務府進行支取,從這方面肯定查不出什麽。
至于灑燈油的人,是水露一手操辦,趁早上天還沒亮就做好了。
唯一的線索就是苑荷那邊!
當所有人都以為苑荷是內鬼時,必定會詳細徹查。卻不知道苑荷只是替死鬼,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那攤血是她身邊的大太監周福故意灑下,迷惑衆人視線的,苑荷也是被周福打傷的,而周福前一天晚上就潛入西配殿躲着了,事後趁亂離開的,想查到周福很難。
但如今最大的纰漏就是水露與周福,皇上若真徹查她身邊的人,這兩人保不準就受不住恐吓吐露出真相。
想到這裏,敬嫔眼中閃過一絲冷光,第一反應就是除掉這兩人。
但很快又打消了念頭,這時候殺人滅口,豈不是主動暴露?傻子都會知道她有問題。
帶着亂七八糟的思緒,敬嫔不安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又好好叮囑了水露與周福一遍,還多給了些銀兩。
兩人歡歡喜喜收下,都發誓絕對不會說出去,敬嫔才稍微安心。
當天晚上,苑荷就醒了過來,梁九功親自帶人審問,然而苑荷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你當真不知道是誰打暈了你?”梁九功沉着臉,厲聲詢問。
苑荷害怕地說:“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當時在清理花瓶,後腦勺突然就被打了一下,奴婢就大喊救命,誰知又被捂住了嘴巴。那人抓住奴婢的腦袋,狠狠磕在櫃子上,奴婢就暈了。”
“你能感覺出他有多高嗎?捂住你的手是男人的還是女人的?”梁九功又問。
苑荷回想了一下,臉色一片蒼白:“應該比奴婢高一些,他的手有些粗糙,很寬大,奴婢覺得應該是男人的手。對了,奴婢餘光瞥見他的袖子,是公公穿戴的衣服,他應該是一位公公!”
梁九功振奮,終于問出點有用的東西了。
“他的聲音如何?”
“他沒有說過話。”
“你當真沒看見他是從哪裏進來的?”
“奴婢可以确定他不是從大門進來的,可其餘地方又沒有出入口……奴婢實在不知道他從何而來。”
“那攤血又是怎麽回事?”
“奴婢不知道,奴婢暈過去之前地上還沒有血。”
梁九功又陸續問了幾個問題,然而得到的有用信息寥寥無幾,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個:打她的是個太監。
後宮太監那麽多,這是要大海撈針啊。
而且前提是,苑荷說的都是真的。或許,她只是在賊喊捉賊。
審問的事情傳到瑪琭這邊,蓮清、雙姐和巧雲都心情複雜。
巧雲憤怒道:“指不定苑荷就是被人買通了,故意做戲,引誘蓮清姐姐和貴人過去。真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貴人平日裏待她也不薄!”
“我覺得苑荷不是這樣的人,她很乖巧,膽子也不大,昨晚還跟我有說有笑,沒有一點異常呢。”雙姐小聲辯解,因為苑荷年紀最小,所以她平日裏就多照顧了些。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說不定平常都是僞裝出來的。”巧雲冷哼。
“現在事情還沒完全查清楚,咱們就不要胡亂猜疑了。萬一苑荷真的沒有出賣貴人,咱們這樣懷疑她豈不是讓她寒心?”蓮清比較冷靜,其實她也覺得不是苑荷。
苑荷額頭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後腦勺的傷也是真的,不像是自己弄出來的。
巧雲嘟了嘟嘴,也不再說話了。
瑪琭卻是擔憂地說道:“如果苑荷沒撒謊,那打傷她的小太監是如何潛入西配殿的?這人八成是永和宮裏的人,外面的人幾乎不可能如此悄無聲息。”
換句話說,這人很可能是敬嫔的人!
因為她手底下的四個太監是在巧雲傳喚之後才過來的,時間上絕對趕不及。
三個宮女登時怒了,又是敬嫔!
“一定是敬嫔娘娘的人,虧她昨日還假惺惺來看望貴人,實在是可恨。”巧雲性子急一些,不管不顧就說出來了。
“敬嫔娘娘身邊有六個太監,應該就是其中之一。只可惜他們平日裏都在後院,咱們也接觸不到……或許可以問問書海他們幾個。”蓮清提出建議,因為書海幾個與敬嫔身邊的太監都住在耳房裏。
瑪琭眼前一亮,只要能問出當時誰不在,那麽基本就能确定了。
不過這事不能她來做,她相信梁九功那邊很快就會發現這個疑點,從而進行調查。
果然,沒到中午,梁九功就領着一隊太監來了永和宮。
梁九功先來拜見瑪琭,希望能帶走她身邊的四個太監問話,瑪琭應允了。随後又去了後院,要帶走敬嫔身邊的太監。
“梁公公,你這是什麽意思?懷疑到本宮頭上不成?”敬嫔登時就怒了,雖然一而再的收買和叮囑周福,但嚴刑逼問之下,她無法确定周福會不會吐露真相。
“敬嫔娘娘請息怒,奴才只是例行公事,并非特意針對娘娘。”梁九功不鹹不淡的答道。
“哼,本宮看你就是故意針對。你只帶走本宮的人算怎麽回事?難道烏雅貴人那邊就沒有嫌疑了?”
“烏雅貴人那邊奴才已經去過了,貴人同意讓奴才帶走幾個公公問話。”梁九功一句話就堵住了敬嫔的嘴,敬嫔氣得臉都紅了。
“敬嫔娘娘,還請不要為難奴才,奴才也是為皇上辦事。”梁九功雖姿态謙卑,話語裏卻蘊含威脅。
敬嫔一滞,不由自主瞥了周福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既然如此,人你就帶走吧,但本宮希望梁公公公平處理,不能冤枉好人。”
“敬嫔娘娘請放心,奴才與各位無冤無仇,自不會做這種昧良心的事。”梁九功一揮手,高呼道:“帶走!”
衆人一走,水露就焦急地問道:“娘娘,這下怎麽辦?萬一周福吐露實情,咱們可都完了,當時不是說天衣無縫嗎?”
敬嫔狠狠瞪了她一眼,怒斥道:“還不是你們做事不謹慎,才讓人查出線索?”
水露無比委屈,她都是按照吩咐做的,明明一切都很謹慎,可是不明白怎麽那麽快就被發現了。
敬嫔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整天都坐立難安。到了傍晚,聽說烏雅氏那邊的太監都被放回來了,她身邊的幾個卻還沒有蹤影,這讓她更加焦慮了。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敬嫔身邊的人依舊沒有回來,敬嫔托人去打聽,卻是半點消息都沒透出來。
聽到這裏,敬嫔一顆心都涼了半截。
這事在後宮也傳的沸沸揚揚,明眼人都看出來敬嫔有問題了,只是好奇她哪來那麽大的膽子,敢暗害烏雅氏的孩子。
鈕钴祿氏則暗罵敬嫔廢物,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這廢物若被查出來,搞不好真會把她給供出來,她必須早做打算!
宜嫔則頂着風浪去探望瑪琭了,她想趁機修複關系,順便探聽一下消息。
“姐姐有心了,如今後宮中人躲我都來不及,生怕與此事扯上關系。”瑪琭笑着,有些意外宜嫔的大膽。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宜嫔似乎渾不在意,拉着瑪琭的手說:“你是不知道,前日聽說你摔了跤,我驚得出了一身汗,還好你沒事。”
瑪琭說道:“讓姐姐擔心了,或許是老天開眼,倒是沒有傷到孩子,休息幾天就能恢複了。”
“這樣就好。”宜嫔松了一口氣,看來瑪琭和孩子是真的沒事,這回後宮衆人怕是要失望了。
“對了,聽說梁公公帶走了那位身邊所有公公,到現在都沒放回來。”
“也許是查出了點什麽吧。”瑪琭意味深長的說道。
宜嫔面色微變,敬嫔竟有這麽大的膽子?她還在禁足呢!
此事若真是她所為,只怕要丢掉性命了,敬嫔這都是為了什麽?
閑話間,院子裏忽然響起一陣喧嘩,兩人出門一看,才發現是皇上來了。
“見過皇上。”兩人趕忙行禮。
然而康熙腳步未停,只吩咐道:“都去看看吧。”
便帶着梁九功等人徑直往後院而去,身後還跟着貴妃。
瑪琭與宜嫔皆是一怔,又看見其中幾個太監捧着托盤,登時明白了所有,匆忙跟了上去。
後院,敬嫔看見這個陣勢也吓得不輕,聲音都開始顫抖:“臣妾見過皇上。”
“敬嫔,你可知罪!”康熙冷聲呵斥,面色前所未有的森冷,後宮之中竟出現這樣的毒婦,着實叫人寒心!
“皇上,臣妾……臣妾不知犯了什麽錯……”敬嫔還想裝糊塗。
康熙冷笑道:“你不知道?你命令周福與水露制造陰謀暗害皇家子嗣,還想裝糊塗?!”
“冤枉啊……臣妾沒有……臣妾真的沒有啊……”敬嫔面色大變,一聽皇上點出了這兩個名字,她就知道全部暴露了。
可她不甘心,她明明做的那麽隐蔽,為什麽會被發現?為什麽?
“敬嫔謀害烏雅貴人,謀害皇家子嗣,其罪當誅!來人啊,送敬嫔上路。”康熙根本不聽她的喊冤,眼中還露出濃濃的憎惡。
三個太監登時端着托盤上前,敬嫔看見盤子裏的東西,幾乎吓暈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敬嫔終于要領盒飯了~
下午六點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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