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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南國國泰民安,正是收拾朝中權貴的好時候,瑤兒可有什麽想法?”
趙瑤餘光瞥向那已聽不見聲響的湖畔,微抿緊唇搖頭,那停留在眼角的指腹如蛇蠍一般冰冷。
“那姑姑這有一處良計與你,正好可以将那些勾結的世家大族一一瓦解……”
待夜幕降臨之時,趙瑤抿了口酒,微停頓的出聲:“姑姑可否再派一位資歷老練的嬷嬷打理玉清宮。”
“當然,便派朝天殿中的李嬷嬷。”許是飲酒的緣故,太上皇面容微紅看似溫和不少,從一側取出木盒,“如今瑤兒貴為帝王,尋常眼紗不适合,這金制眼紗具更為适合。”
“多謝姑姑賞賜。”趙瑤微俯身順從的應道。
待步辇從朝天殿門出發時,整個皇宮已經沉入暗夜之中。
玉清宮內,王婆婆窩在躺椅讓宮人換臉頰傷口紗布,一旁小太監蹲在一旁細聲道:“王嬷嬷,陛下從朝天殿裏出來時,沒帶那小奶貓。”
“你可看清了?”
“嗯,奴才看的清清楚楚。”
王婆婆陰險的笑了笑,伸手拍開一旁宮人的手,捂住臉頰的傷惡狠狠的念叨:“好啊,那小東西就該死!”
李嬷嬷攜一幹宮人先回玉清宮打點,正巧撞上王婆婆。
“我當是什麽大人物,原來李嬷嬷怎麽有空來這玉清宮了。”王婆婆解了恨,心中自是暢快的很。
“太上皇任命奴婢管理玉清宮,王婆婆你可聽清咯。”李嬷嬷個頭較之王婆婆高不少,年歲也要小些,早年兩人多少有過接觸,自是相看兩生厭。
王婆婆驚訝的竄至李嬷嬷身前質問:“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這可不是我胡說,太上皇的诏令誰敢不聽?”李嬷嬷本就因着早年王婆婆這些年嚣張氣焰而不服。
那一旁的宮人太監們麻利的收拾用具,齊齊的站在李嬷嬷身後行禮。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兩人還勢如水火。
原本要風得雨的王婆婆失了勢,一時險些站不穩,踉跄的又坐回躺椅。
從朝天殿回來的趙瑤,神色如常的坐于大殿用膳。
王婆婆端着參湯走近,心間正打算着要如何讓那李嬷嬷滾出玉清宮。
太上皇自是行不通,可對付這才過十四的新帝,卻是有法子的。
“陛下,這是剛熬好的參湯。”
宮殿內的宮人都退在外間,唯有王婆婆在一旁伺候。
話音未落時,湯碗打翻,滾燙的湯水潑至那王婆婆的臉頰,引得一聲慘叫。
趙瑤面色平靜的望着那凄慘叫喚的王婆婆,邁步走至身旁冷漠的看着,任憑哀嚎刺耳亦不為所動。
外頭宮人緩緩入內,默不作聲的收拾着碎裂的碗碟。
一旁的李嬷嬷随即入內,便見那臉頰被燙的生起大片紅腫水泡的王婆婆出聲:“還不将她帶下去。”
宮人們強行拽起那王婆婆離開內殿,趙瑤捧着茶水靜默不語。
“讓陛下受驚了。”李嬷嬷緩緩上前行禮跪在一旁,伸手盛着粥,心道這手腳向來麻利的王婆婆怎麽可能會出如此失誤。
趙瑤眼眸輕眨的應:“王嬷嬷老了,日後狼犬入玉清宮的起居,便讓王嬷嬷去照料吧。”
李嬷嬷行禮低頭應:“是。”
看來王婆婆是得罪新帝了啊。
不過解決這個眼中釘,倒也省得自己動手了。
一夜至天明又是晴朗天氣,溫如言醒來的時候,正是肚子咕咕叫喚的時候。
從樹上躍下的溫如言,小心翼翼的穿過茂密的花叢。
朝天殿內的侍衛尤其的多,整整花費兩日才從高牆爬了出去。
溫如言趴在牆頭望着,原本幹淨的毛發已經變成灰色,就連粉嫩的小爪子都滿是泥土。
沒有什麽比迷路,更讓人頭疼的事了。
路途跟着一行宮人卻繞到禦膳房,被美食誘惑的溫如言,成了禦膳房人人追捕的偷吃貓。
夜裏溫如言窩在屋頂,一旁還有沒吃完的魚塊。
這幾日吃魚吃到想吐,溫如言才發現自己好像長胖了!
漫天的繁星格外絢爛,外頭兩宮人提着食盒從禦膳房裏出來,溫如言忙邁步跟上。
認路最方便的就是跟着別人走一遍,溫如言輕松的在宮牆上攀爬,全當是飯後散步。
“這狼犬也太能吃了。”
“可不是嘛,頓頓吃肉,這麽晚咱兩還得出來取肉。”
肉?
溫如言小耳朵動了動,琥珀色的大眼眸在月色下顯得格外透徹明亮。
這猶如懶人躺的姿勢趴在玉清宮的牆頭,那兩宮人緩緩入後院。
只見那守在大狗狗的身旁的人,居然是那王婆婆,而且滿臉都是傷。
難道臉是被大狗狗啃了?
“你倆不知天高地厚臭丫頭,我可是宮裏資歷最老的嬷嬷,竟然讓我喂狗?”王婆婆眼露兇狠的大聲唾罵。
兩宮人放下食盒無奈的說:“現如今玉清宮裏當值的李嬷嬷,王嬷嬷您還是認命吧。”
不待應話,兩宮人便轉身離開後院,一邊還不忘碎碎念道:“她這樣純屬活該!”
溫如言探着腦袋忍不住笑出聲,只不過傳出來的便是喵嗚的幾聲。
沒想到那王婆婆聽力極好,一眼便看見那趴在牆頭看熱鬧的小貓,不禁震驚的叫出聲來:“你這小東西居然還沒死!”
貓有九條命,您難道沒聽說過?
如果溫如言能夠開口的話,一定會這麽說的。
可惜不能,溫如言一出聲就變成奶味十足的喵嗚。
唉,吵架實在太沒有殺傷力了!
“汪!”突然一聲大吼,吓得溫如言小爪子差點抓不住牆頭。
不過那大狗狗幸好有鐵鏈栓着,應該不至于沖上來。
王婆婆卻揮着拐杖,兇狠的咒罵:“都是因為你這小東西害的!”
“喵嗚!”溫如言驚慌的跳了起來,便往高處的牆頭爬去,這才躲避那手臂粗的拐杖。
這要是挨上一棍,真是不死也得殘廢了。
王婆婆累的收手,伸手撓着臉,吃疼的咒罵:“又癢又疼,真是要了老命!”
溫如言透着月光清晰的看見那王婆婆流着膿水的水泡。
這不會是傷口感染了吧。
一聲突兀的哄聲,吓得溫如言回了神,那大狗狗仰頭望着這方,眼神相當的不友好。
朋友,你的目标是肉,別看我。
溫如言看着那咧嘴流着口水的大白牙,不禁打寒顫。
從一側高牆竄至閣樓,溫如言這才松了口氣,慢悠悠爬至主宮殿的屋頂。
熟門熟路的躍至窗旁藏糕點的時候,可是沒有想到那糕點卻引來一大串螞蟻。
大半糕點都被螞蟻搬空,溫如言踮起小爪子穿過這排着有序列隊的蟻隊,心疼的很。
卻不料突然遭受進攻,又癢又疼的,吓得溫如言忙跳腳的落荒而逃。
匆忙躍進窗戶的溫如言,小爪子踩翻硯臺,大半個貓身被潑了濃墨,白皙的宣紙上落下一個個小爪印。
後腦忽地按住,這熟悉的手法讓溫如言下意識偏頭去看,偏頭便見着那帶着金制眼紗具的少女。
“喵嗚……”這身打扮好酷啊!
只不過沐浴的功夫,那方批閱奏折的書桌便已是狼狽至極。
趙瑤望着這只小奶貓,有些意外的出聲:“小家夥你居然沒死?”
溫如言示好的探着小爪子,卻被中途嫌棄的截住,那墨汁還沒幹的往下滴,場面确實有些尴尬。
就這般溫如言被扼住命運的脖頸,而後提進裏間的浴池。
“喵……”溫如言恐慌的踩着水,真的是害怕再次溺水了。
趙瑤手裏握着帕巾擦拭小貓身上的墨汁,原本純白的小奶貓現下灰一塊白一塊,實在是算不得美觀,因此力道便不禁重了些。
待将溫如言從水裏提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心想這種簡單粗暴的照顧,真是一點也不符合少女的外表。
浴池裏間很大,甚至還有竹榻桌子,一側還有存放衣物的房間。
“難道貓真有九條命?”趙瑤細細打量癱倒在懷裏的小奶貓,指腹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腦袋。
溫如言沒辦法回應,精疲力盡的擡着腦袋蹭了蹭少女溫涼的掌心。
趙瑤收回手低低的說:“算了,你只不過是一只貪吃的小家夥罷了。”
可不是嘛。
本來只是順道為了來拿糕點,結果居然被螞蟻追殺,這麽笨的事,溫如言都沒臉說出口。
溫如言恢複些體力,小爪子踩在這竹榻,跟着少女出了浴池。
偌大的寝宮沒有一個宮人,趙瑤将那張滿是貓爪印跡的宣紙收了起來,而後坐卧床榻之上。
那只小奶貓四處張望,笨拙的躍上床榻,極其乖巧的鑽進被褥,随即蜷縮捏窩在趙瑤手臂之間。
“你為什麽總是來找我呢?”趙瑤伸展按下張望的小腦袋低聲道,“明明皇宮裏有數不盡數的宮殿。”
溫如言軟軟的應了:“喵……”
其實一切只是巧合而已,不過也有想看看少女的心思,那日太上皇看起來就不是個正常人啊。
又或者說整個皇宮裏好像沒有幾個正常人。
趙瑤指腹揉着小奶貓的臉蛋,望着那琥珀色的大眼眸,伸手遮住那無辜的眼眸。
突然眼前一黑的溫如言,沒有出聲,只是困的躺下。
待困意湧上來時,溫如言便沒了意識。
小奶貓呼吸微沉的不少,趙瑤松開遮住眼眸的手,只見那粉嫩的鼻頭微微松動,四只小爪子敞開的熟睡,毫不防備的露出軟軟的小du子。
先前因沾水而濕漉漉的毛發,現下早已幹透,恢複原來的蓬松狀态。
趙瑤緩緩躺下,手臂仍舊被小奶貓的腦袋枕着沒有動,許久方才出聲喃喃道:“真是羨慕你啊……”
金絲雀,直至死亡的那一日,纏繞腳下鎖鏈也不會松開,這便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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