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趙瑤眉頭緊皺的審視那縮成一團的小奶貓。
溫如言探着小爪子,撒腿便躍下床榻,打算直奔那敞開的窗戶。
可惜溫如言忘了飲酒後的症狀,小爪子軟綿無力的踩在地上就像是在棉花上一樣,腦袋吃疼的直直着地。
哐啷地一聲悶響,小腦袋還像個乒乓球一樣,回彈了好幾下。
趙瑤抿緊上揚的唇角,看那腳步極為不穩的笨貓栽倒在地,随即伸手拎住那毛絨絨的後頸。
四爪騰空的小奶貓發出軟乎乎的慘叫聲:“喵!”
“閉嘴。”那匕首停在頸間,趙瑤神情嚴肅的出聲,“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安分點。”
小奶貓十分聽話的緊閉嘴,小尾巴孤零零的垂落,那琥珀色的眼眸可憐兮兮的望着這方。
趙瑤心道原來聽得懂話啊。
溫如言看着少女越發緊縮的眉頭,心中更是涼了幾分,這活着也太難了。
“朕命你變回來人。”趙瑤指間力道微重了幾分。
這個自稱少女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用過。
“喵嗚……”其實溫如言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變成人這事,根本就沒有任何頭緒。
沒有任何反應的小奶貓,沮喪的喚了幾聲,粉嫩的小爪子垂落在身側,全然沒有任何攻擊力。
“你……”趙瑤有些弄不懂這反應,眉頭緊皺的拎着小奶貓扔回床榻,“別以為不說話,朕就拿你沒辦法?”
這力道看着極重,其實趙瑤還是手下留情,那小奶貓毫無反抗的臉朝地摔在軟被裏,沒有半點反應。
趙瑤不解的伸手扒開那埋頭的小腦袋,只見小奶貓竟然睡過去了!
“別裝了。”趙瑤拿着匕首在面前晃了晃,絲毫沒有驚動那熟睡的小家夥。
那粉嫩的鼻頭微微松動,連帶那小胡須也跟着顫動,可是眯着眼的卻沒有任何動靜。
趙瑤凝視許久,方才認命的移開匕首,不由得嘆了聲。
誰能想到溫如言是被那猛地一扔給吓暈過去。
次日溫如言迷糊的醒來時,被窗外的光亮照的微眯着眼,心中不禁慶幸居然還能活着見到太陽,只不過總覺得骨頭有些僵硬的厲害。
床明明很軟的啊,溫如言側頭才發現自己被扔在硬邦邦的地上,真是人心易變啊。
明明以前還那麽親昵的摟着人家一塊睡,一轉眼就踢下床。
溫如言哀怨的數落着心裏的不滿。緩緩起身時,才發現栓在脖頸間的鎖鏈,這難道是什麽新玩具?
溫如言順着鎖鏈看着那末端綁在殿內的大柱子,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鎖了!
從寝宮角落裏爬出來的溫如言,看着這挺結實的鎖鏈,腦袋不禁疼的厲害。
寝宮內安靜的很,溫如言繞着這大柱子,正在估量自己的牙齒夠不夠鋒利。
還沒咬幾口,外頭的宮門忽地打開,溫如言吓得忙竄回角落,假裝自己還在熟睡。
趙瑤手裏端着小碗烤制的魚肉入內殿,心情很是複雜。
待見着那小家夥還安分窩在角落,趙瑤将小碗放至一旁,而後坐回往常矮榻上批閱尋常政務奏折。
雖然大權不在趙瑤手中,可無關兵權亦或是政法相關的奏折,還是有機會能接觸一些。
諸位大臣都以為新帝看不見只當這些批閱是由貼身女官代勞記錄,可事實這些都是趙瑤親筆批閱。
溫如言沒能挨住烤魚的香味,乖乖的順從本能小心的吃着魚肉。
趙瑤聽着細碎的聲響,便探頭看向那小家夥,看來食欲還不錯。
吃飽喝足之後,溫如言大着膽子的走向那矮榻,可是越靠近時突然又慫了。
“你為什麽不變人?”趙瑤俯視那膽怯的小家夥出聲。
溫如言仰起腦袋,大大的眼睛滿是藏不住的慌亂,心想少女如果真要殺貓滅口,那自己早就沒命了。
可是既然自己還好好活着,說不定少女還是有點良心。
“喵……”一出聲,溫如言整個人尴尬的不行。
為什麽不能說話呢?
難道靠心靈溝通,感覺不是很靠譜啊。
趙瑤單手拎住小家夥放置在矮桌上說:“不會說話?”
小奶貓睜着一雙琥珀色的大眼,滿是誠懇的點頭,模樣看着仍舊同往日裏一般乖巧聽話。
可是趙瑤一想起昨夜突然冒出陌生女子,再将眼前的小家夥一對比,頓時眼裏生寒。
這些年來趙瑤一直以為自己保持足夠高的警惕,那陌生女子居然躺在身側都毫無察覺,更是讓趙瑤心中煩躁不安。
“那你寫字。”趙瑤松開手,将一側的沾墨的毛筆遞過來。
溫如言探着小爪子,忽然懷疑少女是不是在為難人?
可是對上少女那滿是認真的眼眸,只好低頭張嘴咬住毛筆,歪歪扭扭的寫下:【我不是妖怪。】
“那你是?”趙瑤看着這歪歪扭扭的字,不禁一愣。
溫如言牙齒咬着毛筆,仰頭望着少女,認真想了想寫:【本來是人,後來就突然變成一只貓。】
趙瑤看着有幾個完全認識的字,狐疑的打量小家夥,心想也許是來自偏僻部落,所以還未完全熟識南國的字。
“突然後面這個字是什麽?”
小奶貓歪着腦袋茫然的望着,趙瑤有些尴尬的反應過來,它不會說話,只好移開話題說:“你先是人,後來怎麽成了貓?”
溫如言後知後覺的想起少女平日裏用的都是古繁體字,所以有些可能确實認不出來。
因為咬着筆,所以看起來更傻的小奶貓搖晃着腦袋回應。
趙瑤眉頭微皺的看着出聲:“你這是不知道?”
小奶貓誠懇的點頭,自顧自的低着腦袋寫了一大段。
【真的不知道,我不是壞人,你別害怕。】
這一大段話,可是最關鍵的壞字,趙瑤看了好一會才猜測出來意思。
可在溫如言看來,少女神情陰郁的很,不禁想起昨日那生死搏鬥留下的慘痛教訓。
趙瑤極正經的說:“朕豈會害怕你?”
哎……
當面被小瞧的溫如言,心情不太好,将咬住的筆放在一旁,突然不想搭理少女。
小奶貓栓着鎖鏈,趙瑤自是不擔心會逃走,可還是有些不懂為何會突然情緒低落了。
“你去哪?”趙瑤不解的望着那窩在牆角的小家夥,因為被如此直白的忽視而略微有些懊惱。
溫如言縮成一團,腦袋都不曾動一下,只軟軟的應了聲:“喵……”
少女滿是防備與輕視,實在太讓人不舒服了。
就這般直至夜間,趙瑤望着那像是與自己賭氣一般的小家夥,亦不打算再主動開口。
一夜淺眠的趙瑤,天未亮時醒來,第一眼便是看向往那角落。
趙瑤從床榻起身,赤足踩着木板走近,只見小家夥撒開爪子睡的極好,隐約還能呼嚕地聲響。
真是貪睡的小家夥。
溫如言其實在少女走近的時候,差不多醒了,只是意識還有些模糊,所以也就沒在意。
等內殿真的安靜下來時,溫如言探着腦袋緩緩起身,小心翼翼的躍過屏風,繞回大柱子試圖解開鎖鏈。
可惜折騰大半天也沒有進展,溫如言決定去找鑰匙,畢竟自己頸間佩戴的就是個鎖。
于是溫如言在內殿裏翻箱倒櫃,從書本到花瓶,甚至将矮桌上的書都一一翻了個遍。
內殿一片狼藉,可是卻沒有鑰匙的影子。
因着鎖鏈的長度,不能輕易的躍上床榻,溫如言艱難的伸展小爪子,接近崩潰的邊緣扒開那枕頭,發現一把小鑰匙。
好不容易才尋到小鑰匙的溫如言,歡天喜地的解開頸間的鎖,随即便跳出窗戶。
天剛剛亮了起來,宮人們正在庭院內清掃,溫如言邁着貓步極其小心的穿過庭院。
玉清宮有一個狗洞,溫如言打算從那悄悄溜出去,可誰能想到那只大狗狗居然就在不遠處。
一陣亂吠之後,溫如言探着小爪子小心翼翼的測了測那拴住大狗狗的鏈條有多長。
大概是命運的安排,大狗狗的範圍正好包括那狗洞。
溫如言惜命的選擇另一條逃跑路線,随即從一處窗戶躍上房梁,小心翼翼的踩着屋瓦打算尋個合适的位置跳至圍牆。
那大狗狗狂吠不止,引來宮人張望,溫如言縮着腦袋趴在屋瓦上不敢出聲。
可誰想到正好從高處瞥見回玉清宮的少女,溫如言心慌的厲害,小心翼翼的踩着屋瓦。
只見不一會,那少女便從內殿裏出來,面色陰沉的召集宮人。
因離的有些遠,溫如言沒聽到具體話語,只見衆宮人紛紛散開,顯然就是在尋什麽東西。
溫如言探着小爪子順着屋脊攀爬,心想千萬不能被發現,否則的話小命不保。
待從高處躍至宮牆,溫如言這才順勢出了玉清宮。
從望不見盡頭的宮道跑到另一條宮道,又一次繞暈的溫如言回到禦花園。
正逢午時,天氣日漸炎熱,溫如言窩在陰涼樹蔭下,那嘈雜的蟬鳴聲響個不停,讓人實在沒法安睡。
溫如言便探起腦袋正打算尋個安靜地休息會,沒想到遇見上回那女子。
一把被摟住的溫如言,完全沒有還手的力氣。
“小東西我們又見面了啊。”趙秀掌心揉着這好似胖了不少的小奶貓。
毫無反抗能力的溫如言,心累的應了聲:“喵……”
趙秀側身便見慌張出來的宮人,一旁的侍女低聲應:“小姐,那些是玉清宮的人。”
“哦。”趙秀眉頭輕挑,便見迎面而來宮人,直直的望着自己懷裏的小奶貓。
“奴婢叩見安親王。”為首的宮人們行禮,焦急的望着那小奶貓,不由得想起新帝那滿是怒火的話語。
若是不抓住那亂竄玉清宮的小奶貓,恐怕大家夥都得受罰。
“這野貓竄了禍,陛下正讓奴婢們抓捕呢。”
一旁的溫如言雖然埋着腦袋恨不得藏起自己,可還是聽見那抓捕兩字,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
趙秀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懷裏的小奶貓,滿是深意的笑道:“那本王也一同去一趟吧。”
什麽?
溫如言茫然的望着這笑面虎一般的女子,心想這不是趕上前送死嗎?
剛想折騰的溫如言,腦袋被結實的按住,趙秀眼眸帶笑的說:“小東西,別怕。”
信你,才怪!
可是勢力太過懸殊,溫如言花大半日才逃出玉清宮,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被送了回來。
趙瑤面色發黑的望着那窩在趙秀懷裏的小家夥,指間握住茶盞的力道不僅又重了幾分。
好吃好喝的養着,居然還逃到別處。
看來貓的性子太野,該教教宮裏的規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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