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放出消息
剛進城,就聽見有人議論。
“聽說了沒,暗夜組織放出消息,說是有人花了一千兩黃金買了太子的一個消息,會在傍晚公諸于衆,不知道是真是假!”
“等到了吃飯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唉,我說太子是不是得罪了那個暗夜組織,怎麽老是與太子過不去?”
“是啊,我聽說太子被皇上下令禁足,昨日兵器庫的事情還在調查中呢,不過管理兵器庫的頭子自己認了罪,說他自己是前朝餘黨,與太子無關呢。”
聽人們小聲議論着,就連遠方的聲音也都落入了安步搖的耳中,她嘴角勾起,夏連城怎麽會容易擊垮呢,那樣心思狡黠的人,還得多玩幾次呢。
與師父、蘭澈分開後,安步搖陪桐姨娘去藥店按着師父的藥方抓了不少藥,才往府裏回去。
坐在轎子裏,桐姨娘心中由衷地對安步搖敬佩,這幾日,安步搖的魄力她看在眼裏,她道:“多虧了蘭神醫收你為徒,不然我也沒有這麽順利拿到藥方,更加不會得到神醫的提醒。”
“姨娘不必客氣,您要謹記師父說的,不要再用王氏買的布料、胭脂水粉等。我突然多了一個師父肯定是瞞不住府裏的人,更何況莊子裏也有王氏的眼線,所以姨娘您也不必躲着煎藥。您不提王氏之事,先同祖母說這藥的功效,求孫心切的祖母定會護着您。”
前日,蘭榮就已經給桐姨娘把了脈,并将引發身體不孕的因素說了出來,當時安步搖也在場,所以王氏在相府子嗣上弄手腳之事,兩人都心知肚明了。所以安步搖才這樣明晃晃的與桐姨娘說這番話。
“可我們有了證據,為何不…”
“姨娘。”安步搖将桐姨娘要說的話打斷,道:“她的手段您比誰都清楚,不能一把将她拉下馬就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您別忘了,相府裏真正做主的是父親,抓住她,您就什麽都有了。”
被安步搖這一勸,桐姨娘原本激動的心冷靜了下來,心思飄到了自家庶妹身上,她想到這件事還得安步搖幫忙,遂說道:“姨娘想讓庶妹來伺候老爺,可擔心夫人發現,步搖你說該怎麽辦才好?”
見桐姨娘将她當成了智囊袋,安步搖并無不喜,她喜歡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覺,于是想了想,在桐姨娘耳邊說了幾句。
桐姨娘聽後,美目流轉,捂嘴笑了起來。
兩人聊着,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安步搖掀開簾子,一邊道:“哥,這還沒到相府呢,怎麽突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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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彥修策馬到了邊上,朝安步搖解釋道:
“是秦王要回府了,我們先停下來讓道。”
“秦王?”
安步搖喃着,心中卻不寒而栗起來。京城中,不管男女老少,估計沒有人不怕這聲名凜凜的秦王。
秦王,當今皇帝唯一活着的弟弟,當年随皇帝打天下時不過十餘歲,卻讓敵國懼怕不已,聽說他軍事上料事如神,出手狠辣無比,威懾天下!
幾年前,他能出手将一位皇子活活打死,脾氣不可謂不暴戾,是京城的的二世祖最害怕的存在。
盡管打死了皇子,皇帝依舊對其皇恩不減,封其為千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安步搖都從未見過秦王一眼。在她眼裏,秦王是整個大夏最神秘的人。
當初連夏連城繼位時,都沒有見到秦王到場,是個沒人可以摸透的人物。
安步搖心悸的是,這一世很多東西發生了變化。就比如蘭澈,再比如這秦王。
秦王前世這個時候甚至之後的很多年,都沒有回過京。
“恩,聽路人說,秦王幾日前就回京了,今天破天荒地去了國香園,說是參加詩會呢。”以為安步搖在問,安彥修說道。
詩會?不是去雁回廟的那天就開始了嗎,這場詩難道連續辦了幾天?
安若素若不是“生病”,肯定也會去詩會,啧啧,以安若素喜歡攀附權貴的性子,還真是可惜了呢。
安步搖驚訝,秦王是會參加詩會的人?這事怎麽透着詭異呢?
說話間,前面有些騷動,伸出頭的安步搖就看到大街上百步之外,有四個渾身布滿肌肉的勁裝男子擡着一頂大驕,緩緩走來。
安彥修突然咦了一聲,恍然道,“我終于想起那日在官道上遇見的車轎上的花紋為何眼熟了,原來是秦王的座駕!”
安步搖看向不遠處的華蓋翠帷車頂的轎子,一絲熟悉感劃過心頭,她突然想起那日在官道上,馬車中伸出的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居然是秦王的手!
轎子越來越近,安步搖目光随着車轎移動,當轎子從身旁經過時,她聽到了一聲聲平穩有力的呼吸聲,很有節奏,像是有人在她耳邊,讓她的心跳撲通撲通加快。
安步搖第一次讨厭自己聽力這麽好,也許是心裏原本就對秦王這人有些忌憚、害怕,讓她有些心慌了。
安步搖連忙放下了簾子,剛好這時,那頂華蓋翠帷車轎的窗簾掀起,一雙深邃的眸子直直朝着安步搖放下的簾子看去。
只看到了一只潔白如玉的素手,再掃過馬車與馬上的少年,翠帷簾子已經合上了。
安彥修巧合與車轎中的人對視上一眼,整個人就如同被毒蛇盯着一樣,讓他心頭發麻。
他想起年幼時見過秦王一面,那是在一次他随父親進國子監的一次,那時他還小,并不是很畏懼秦王這人,當時只覺得秦王人冷冰冰的不敢靠近,卻沒有想到,第二天就聽到別人說秦王打死了一個皇子。
與其他人不同的是,自此之後,安彥修對于秦王這人,又敬畏又仰慕。羨慕他的随性,敬仰他的手段。卻,不像其他人那樣談之變色。
但今天接觸到轎子裏黑暗陰影中的那雙深邃的眼睛,卻讓他不寒而栗。
秦王似乎,比幾年前更冰冷了。
…
回到相府,剛下馬車,就見着門口站着一個發福的中年男人,正是父親安弘興身邊的劉管事。
劉管事簡單地給幾個主子行了禮,就急切地告訴安步搖:老爺正在書房等她。
“父親只要步搖過去嗎?”安彥修皺着眉頭問道。
“是的,大少爺,老爺只讓二小姐過去。”劉管事肥胖的臉上滿是汗水,大熱天在門口站了一個多時辰已經讓他不耐,再加上府裏的人都不是很重視這個嫡出的大少爺,他的音調也逐漸變得尖銳。
安步搖面色一寒,眯着眼睛看了劉管事一眼,才與安彥修說:“哥哥你先回去吧,有什麽事我再和你說。”
安彥修點了點頭,溫潤如玉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妙玉你也先回水月院吧。”
安步搖已經往書房的方向走了,劉管事也扭着肥胖的身軀趕緊跟上。
只是沒走多遠,安步搖腳步突然一頓,劉管事一個沒注意差點撞在了安步搖的背上。
“劉管事!”
聽不出情緒的冷聲讓劉管事一驚,緩過來才皺眉道:“二小姐突然停下是做什麽?”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來府裏有十二年了吧。”
不等劉管事回應,安步搖依然背對着他繼續說道:“你老家東寧道紹昌人,祖上是賣棉花的小商賈,你曾祖父因得罪當地權貴導致你們全家入獄,後來前朝發生叛亂,你們一家除了你曾祖父病死獄中外全僥幸逃生,你祖父就投奔了當地揭竿起義的亂民,沒多久還成為了頭子,前朝混亂時你們一家人當了幾年山大王,你應該就是那時出生的吧。”
劉管事越往下聽,胸口起伏越快,額頭上的冷汗不停直冒。這些都是辛秘之事,就是他婆娘都不知道的事,二小姐怎麽知道?
豈料二小姐還在繼續說:
“幾年後前朝朝廷派兵圍剿,那些叛亂的亂民全部被絞殺,據說那個窩點也被一把火燒了,沒有一個人逃出來。但沒有人知道,你們一家早已投奔了前朝朝廷,故意将兵引入窩點,趁晚上所有人不備殺害了三百多條人命。而你祖父也因此立功當了官,卻沒想沒過幾年又發生了動蕩,前朝覆滅時,你家中就剩下了你與你母親二人。擔心被認為前朝餘孽,你們母子改名換姓,直至今日,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劉管事,哦不,現在應該叫你黃管事才對。”
劉管事險些站不穩腳步,面色突然間變得慘白,他黃豆大的眼睛緊盯着安步搖,露出的情緒不光有不可置信,還有謹慎、防備,與不安。
“二…二小姐話不能胡說,奴才祖籍就是京城的…”
“是嗎,當年那土匪窩裏可還有活着的,揚言要滅了你全家呢,包括你娘、媳婦、兩個妾,三兒兩女一共十人。”
劉管事聞言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人到中年越怕死,花了十幾年他才不容易混到如今這個地步,如今家庭圓滿,又怎麽甘心被仇家滅門!
二小姐知道這事,肯定是知道他的仇人是誰,她現今這樣說,一定不是單純告訴他這些事,肯定是有目的的!
劉管事不蠢,只是近年來被利欲熏了心,做不到前些年的精明,但這其中的條條道道卻很清楚,他心知這事就算否認,仇家也會殺上門來,索性跪下來求面前這個平日裏他都瞧不起的二小姐。
“二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奴才,不管您提什麽要求,奴才都答應!”
安步搖抿了抿嘴,慵懶地坐在了一旁陰涼處的石凳上。
“我自然能夠救你,但就得看你怎麽表現了。”安步搖輕笑,眉梢挑起,神采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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