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三弟

也不怪家裏面的人有意見，畢竟，連吃都吃不飽，還上勞什子的學呢?上了學之後，家中就想到與是少了一個勞力，可是這飯卻還是照樣吃。

喻氏是一個會打算的人，她掌管這一大家子，她想着這麽些年，這些孩子讀書也沒有讀出個名堂，反而把家底都給讀空了，她早就有意見，可是拗不過老爺子的一腔熱血。

可是這些年以來，村裏面同她方長留一般大的，甚至比方長留還要小一些的人都娶了媳婦，唯獨她這放在心尖尖上的幺兒，卻是到如今都未娶，原因是什麽？家裏面拿不出那個聘禮出來。

眼見等春寒一過，等到了播種的時候，方長留就該滿十八歲了，虛歲十九了，她心中是越來越焦急，因而同老爺子商量，不讓家中的這些孩子去上學，存下這一年二兩的學費錢，今年家中再省一點，也就夠娶一個媳婦了。

老爺子聽了喻氏的分析，自知她說的在理，于是便點頭答應，這才有了不讓方以直上學一說。

方如繡也沒有辦法，她體內雖然住着一個現代的靈魂，但是她也不能變錢啊，反倒是原主傻傻的，被人說幾句，就把身上的物什全部都剝了下來，這換做是她，才不會這般做呢。

來到方家後，老爺子知道這件事了誇她有自尊，有讀書人的風骨，給方家長臉，可是實際上，除了老爺子之外家中人對她大都是意見的。

“姐姐？”看到方如繡閉上眼睛不說話，方以直便叫了她一聲。

“啊？三弟，今年不能去上學，姐姐也沒有辦法，這家中的條件你也知道，都怪姐姐太笨，早知道，無論是顧家怎麽羞辱我，我也應該緊緊把那些值錢的家夥給拽着了。” 方如繡有些內疚的說道。

方以直原本是有些覺得她太傻的，可是聽到她自己這般說後，反而一板一眼的安慰她道：“姐姐你做的沒錯，爺爺都誇你給方家人長臉了，畢竟姐姐是不受嗟來之食，我們方家人都不會怪你的。”

“呵呵，弟弟我跟你說心裏話，其實這事兒我後悔又不後悔，我後悔是因為我之前不知道咱家有這麽窮，早知道應該拿來應下急，書生意氣，有時候對生活并沒有什麽幫助。但是我又不後悔，因為我相信我日後能夠賺到比這更多的銀錢。”

方如繡笑笑，然後看着方以直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三弟，你今年不去學堂，就在家複習從前的功課，另外姐姐再教你一些。你放心，等到了明年，姐姐一定會讓你去學堂。”

“真的嗎？”方以直問道，方如繡這話，給了方以直一線希望。

“自然是真的。”方如繡伸手揉了揉方以誠的腦袋，道：“姐姐何時騙過你們？”

“沒有。”方以直說道：“以前我都不認識姐姐呢。”

“呃……”方如繡頓時語噎，她該怎麽才能讨好這些蘿蔔頭呢？不過很快她又調整了心态，說道：“沒關系，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姐姐了你們都要聽我話，我保證，明年會讓三弟有書讀，讓四弟你有新衣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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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相信姐姐。”方以直看着墨雪認真的眼神，也認真的點點頭。

“小四要不要聽姐姐的話呀？”方如繡一邊說話，一邊把手伸到了方以誠的衣服裏面去撓他的癢癢，他一下子就嘻嘻嘻的笑了起來，往日這個姐姐總是不愛說話，冷冰冰的，今天看起來倒是好了不少。

“聽，聽姐姐的話。”方如繡停手後，方以誠奶聲奶氣的說道。

“嗯嗯，那就好，你要乖乖的哦。”方如繡又忍不住拍拍方以誠的臉蛋，她本來是想捏捏的，只是方以誠的皮膚皲裂了，看起來有些可憐。

方以正提着一個小布袋回來 的時候，就看到方如繡跟自己的兩個弟弟在那裏笑呵呵的，他覺得有些奇怪，走過去問道：“妹妹，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呢？”

“大哥你回來啦？我們在說以直讀書的事兒呢。”方如繡笑笑說道：“大哥你知道怎樣才能賺到前嗎？”

“呃……”這下輪到方以正無語了，他撓撓腦袋說道：“我只知道努力的幹活可以吃飽飯，至于怎樣賺錢我倒是真的不知道。”

“呵呵，所以我們在說怎樣賺錢的事兒啊，我說要他們兩個聽我的話，然後我今年會賺多多的錢，給以直上學堂，給以誠買新衣服。”方如繡說道。

“哦，妹妹你的志向是好的，而且妹妹你懂的也多，所以大哥以後也聽你的。”方以正笑道，他的笑容帶着一點憨厚，方如繡倒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說，她還以為他會嗤笑自己呢。

“給，這是你要的鳥蛋。”方以正把那個小布袋遞過來說道：“我在山上走了好遠，才找到這麽一窩鳥蛋呢，不過幸好運氣也還算是不錯，裏面有好幾個，不過我只拿了一半，還剩了一些在那裏。”

方如繡接過這個布袋子，感覺很輕，打開一看，兩個小小的鳥蛋在布袋子裏面躺着。方如繡擡眼看了看方以正，此刻他那打着補丁的衣裳看起來有些髒，可能是在掏鳥蛋的時候弄的吧，沒想到這個少年還挺善良，具有環保意識，還知道為鳥兒留一個種。

“大哥，你把頭低一下。”方如繡叫道。

“什麽事啊。” 方以正說着說着還是把頭低下來。

方如繡從方以正的頭上拿下一片幹枯的樹葉，然後說道：“大哥你的頭發上面沾了一片樹葉。”

“哦。”方以正讷讷的說道：“謝謝妹妹了。”

“小事而已，是我該謝謝大哥才是。”方如繡搖搖了手中的小布袋，說道：“只是我們這兒有四個人，兩個鳥蛋卻是不夠分呢，不如我們把它們養着好不好，等它們孵化成小鳥，我就有寵物了。”

“不用了，姐姐你一個人吃就好了。”方以直連忙說道：“姐姐你是病人，應該多吃點好的。”

方以正卻是拉了拉方以直的衣袖，他是知道那些小姐們都喜歡養寵物的，聽說從前妹妹也有養過，只是來了自己家确是再也沒有那個條件了。今天他覺得這個妹妹變化很多了呢，如今病了一場，她不似之前那般渾身都是刺的樣子，看起到是柔軟生動了許多，方以正喜歡這樣的妹妹，如今難得她願意，自然是萬事都依着她。

“那随便妹妹你了，等天氣再暖一點，我再去為妹妹掏更多的鳥蛋，那個時候，大家都有的吃。這兩個妹妹你就拿去孵化吧，咱奶正在孵化小雞呢，你把它們放在雞窩裏面就行了，到時候如果運氣好，孵出來，大哥為你這兩只鳥兒去抓蟲子，保管不會餓着了它們。”

“嗯，那就謝謝大哥了，不過這兩個鳥蛋我得看看是否能夠孵化出來。”方如繡說着，從袋子裏面拿出鳥蛋對着外面昏黃的陽光仔細的看着。

“妹妹你也會看這個蛋是否能夠孵化呀？”方以正看到她的動作，頓時覺得有些驚奇。

“自然是會的，妹妹我除了不能幹農活之外，其他的會的可多着呢。”方如繡說着依舊拿着這兩個鳥蛋對着光，看裏面是否有那個小黑點，方以誠看到她的動作也扒着她的手看。

“看到了沒有，小四，這兩個蛋這裏都有一個小黑點，說明它們是能夠孵化的。”方如繡教導方以誠。

方以誠睜大了眼，然後點點頭，說道：“我看到啦。”說着還伸出小手去指哪個小黑點。

“嗯，小四可真聰明。”方如繡其實也就是随口這麽一教他，沒想到這小家夥竟然這麽聰明。

“那給大哥拿出去放雞窩裏面去吧。”方以正說着就伸手過來接。

“大哥，若是放到雞窩裏面去的話，那這兩個小鳥蛋這麽薄的殼，我擔心被母雞一踩就碎裂了。”方如繡說道。

“那怎麽辦？”方以正問道：“那不如還是吃了？”

“大哥你不用擔心，妹妹除了會看之外，妹妹還會孵蛋呢，這兩個鳥蛋就放我這裏吧，我試着能不能把它孵出來。”方如繡笑笑又把鳥蛋放回了袋子裏。

方以正還沒有說話，可是院子裏面卻傳來了一個女孩子清脆的笑聲，她嘲笑：“方如繡，你可真是一只麻雀，你還會孵小鳥呢。”

方如繡轉過頭一看，見到是一個穿着紅色棉襖，紮着辮子的女孩子在那裏嘲笑她，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她三叔家的女兒方以雲。三叔家生的都是女兒，因而所有的孩子之中，喻氏最不喜歡就是三叔家的孩子了，而所有的媳婦之中，喻氏最不喜歡的也是方以雲的娘親劉鳳香劉氏。

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個方以雲平常在喻氏面前唯唯諾諾，在大堂姐方以致面前也是什麽都不敢說的樣子，可是現在卻是來欺負自己。

不過方如繡的身體裏面可是住着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哪，這些話，她壓根就不會在意。只是旁邊的方以正跟方以直兩兄弟卻是有些不高興了，不過他們是男孩子卻不好跟方以雲計較什麽，只是對着方如繡說道：“妹妹，你不用理她，就當做沒聽到就好了。”

“放心吧，大哥，三弟，我不在乎的，我才不理她呢。”方如繡，摸了摸方以誠的腦袋說道：“小四，有時候，狗朝你叫，但是你不能可不能超狗叫，對不對？”

“嗯。”方以誠重重的點頭，然後方如繡就笑了，真是個聰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