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被聽牆角

你要問這二房為什麽不燒炭呢？不是因為他們懶，而是因為家裏面所有煮飯的柴火燒成的木炭只能緊着喻氏兩個人使用，喻氏兩個人年紀大了，日日夜夜都要燒炭。

當然在之前最冷的天氣的時候，各房也是要燒炭的，所有就把之前整個夏天存下來的炭都燒的差不多了，剩餘的這些現攢現用，只能緊着喻氏兩老口，所以其它這些兒孫們都沒得用了。

方如繡在喻氏的房間裏面坐了一會兒就想起了來這裏的正事，因為她想到她今天說的要給大家用葉耳做粥，為了表示自己對掌握家庭大權的喻氏的尊敬，她決定還是要向喻氏報備一聲。

“奶奶，我今天去集市上買了一些米，上午的時候還去山上摘了一些葉耳，我待會給你們做清淡的、香噴噴的葉耳粥好不好啊？”

方如繡握着喻氏的手，向她溫聲軟玉的說道。

“做什麽葉耳粥啊，恁的浪費米！”喻氏小聲的呵斥道，在窗戶外面偷聽的小朋友們，聽到喻氏的聲音，不由的推開了幾步，但是剛剛才過來的方以雲卻是心中一喜，哈哈，叫你嘚瑟，奶奶這次終于舍得罵你了吧。

可是她還沒有嘚瑟多久就又聽到方如繡說道：“奶奶，這幾天在家裏面看到奶奶只吃那麽一點點，而且還是吃的這種青菜粥，如繡覺得好心疼，你放心，這個買米的錢是我這兩天繡花賺來的，以後我還會賺更多的錢，給奶奶買更好吃的東西。”

喻氏聽到方如繡的話後，不知道該說什麽，實際上她呵斥她也是怕她亂花錢，如今聽到她說都是為了自己竟然有些感動，不由的摸摸方如繡的頭道：

“随你吧，你這幾天都病了，是應該吃點清淡的，奶奶本來應該給你張羅一些，可是家裏面實在是窮，而且你小叔還沒有結婚呢，所以你也不要心生埋怨，怨恨奶奶。”

“怎麽會呢，如繡心疼奶奶還來不及呢。”方如繡在烤火的毯子下面握緊了喻氏的手，道：“那等三嬸子做了飯之後，我再給大家加餐好不好？”

“好好好，一切都随你。”喻氏笑着說道，然後又跟方如繡聊了一些事情，兩奶孫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的其樂融融，就連方以誠在旁邊看着姐姐跟奶奶兩個人也開心的咧開了嘴。

“每天家裏面小孩子都吵吵鬧鬧的，很少聽見笑聲了。”方維成抖了抖煙杆，突然長嘆了一聲。

“嗨，爺爺，以後我有空就來陪你們，盡量讓你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方如繡讨好的說道。

目前她對這個大家庭的成員了解的并不多，不過她覺得，在這個家裏面，憑着喻氏跟方維成的性格，教養的人應該不會太壞，除了那個斤斤計較的四嬸子，真的是太可惡了，不過她那也是窮的。

窗戶外面，在那裏偷聽的方以雲聽到裏面的歡聲笑語，恨恨的吐了一口氣，對着外面的那些聽牆角的小朋友們說道：“這該死的方如繡，不要臉，就知道讨好奶奶。”

“以雲、以雲！”這個時候廚房裏面傳來叫喚的聲音，原來已經快到飯點的時間了，三嬸子劉鳳香劉氏正喊着方以雲去廚房幫她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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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個時候方以雲聽牆角聽的正過瘾，哪裏願意去搭理她了，所以她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依舊是在聽她的牆角。

劉氏在廚房裏面喊了好幾聲也沒有見到人，她一個人又實在是忙不過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二嫂家裏面的孩子也沒有幫她挑水，水缸裏面沒有水，柴火也有點不太夠，還要砍，眼見着就到飯點了，她想叫方以雲過來幫她看着火，可是這丫頭就是不見了，于是她就從廚房裏面出來，正巧就看到方以雲在喻氏兩老口的窗戶旁邊聽牆角。

“你這丫頭，在這裏幹嘛呢，娘親喊你喊好幾聲，你沒有聽見嗎？”劉氏一下子有些氣急，也忘了這是什麽地方，一下子大聲呵斥道。

看到劉氏來了，其他的小朋友，立馬作鳥獸狀全部都散開了，只剩下一方以雲一個人還站在窗戶底下。

方以雲一下子正聽的入神呢，猛地被劉氏這般一叫，吓的跳起來腳，她還以為是喻氏來了呢，轉頭一看，竟然是劉氏，方以雲便打着手勢指着屋裏道“娘親，你小聲點。”

劉氏這一下也反應過來了，這裏是喻氏的房間，于是便一邊拽着方以雲往後院走，一邊小聲的問道：“你這娃，你在你奶的房間門口做什麽呢？”

“娘親你別拉我。”方以雲扳着窗柩說道：“方如繡在裏面跟奶聊天了，我猜她肯定是在想咱奶告我的狀呢，所以我要聽着。”

“你這孩子，她告你的狀幹什麽呢？”劉氏有些不解的問道。

“娘親，你就是太心善了，你看咱家被他們欺負的，上次奶不讓我吃飯，還不是因為方如繡搞得鬼。”方以雲一邊說，一邊趁機甩掉劉氏的手。

劉氏聽了方以雲的話有些怔怔的，她問道：“你奶什麽時候不讓你吃飯了？”

“娘，就是昨晚呗，昨晚二伯母故意只乘了半碗飯，然後這半碗飯按順序不是我吃，就是咱妹吃呗，這麽一點，難道不就是相當于沒吃嗎？！”方以雲恨恨的說道，昨晚上的事情，她雖然一聲不吭，但是她把這件事情可是記到了心裏了呢。

劉氏聽到了方以雲的話後，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會兒之後，她的眼圈紅了起來，她道：“對不起，以雲，是娘親沒用，是娘親護不住你們。”

說完，她一把摟住了方以雲，心中卻是暗暗的下定了決心，她要分家！

這些年來，她為這個家裏面做牛做馬，從來就是沒有一刻停歇過，可是因為沒有生下兒子的緣故，婆婆總是看她不順眼。不過幸好的是，自己的丈夫還算是聽她的話，否則的話，她早就呆不下去了。

她從前看中方長庚就是因為他人老實，然後又聽她的話。那個時候還沒有嫁進方家，也聽人說了，方家可是小方村裏面一等一的好人家，家裏面的人懂禮，喻氏治家嚴謹，可是如今在她看來，喻氏就知道磋磨她們這些媳婦，特別是她。

她受氣就算了，可是她不能讓她的孩子也跟着她受苦，此刻她站在喻氏的窗戶下面，越想越傷心，最後更是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劉氏這一哭，倒是把方以雲吓壞了，因為劉氏一邊哭，一邊摟住了方以雲喊道：“我的心肝啊，是娘親對不起你，嗚嗚……”

其實一開始劉氏過來喊方以雲的時候，喻氏就聽到了，畢竟這土房子又不是很隔聲，更何況她們還是在她房間的窗戶下。不過喻氏雖然知道了方以雲聽牆角，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當做小孩子不懂事罷了，可是如今她們是愈加離譜了，甚至連方維成也皺起了眉頭。

眼見自己不出手實在是不行了，所以喻氏按了按方如繡的手，示意她安心的坐着，自己則是來到了窗戶邊，用手敲了敲牆，可是劉氏實在是哭的太傷心了，以至于沒有聽見。

喻氏皺了皺眉頭，索性走出去了，不過似乎片刻，方如繡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了聲音：“你們這是在幹嘛？你們這是在我窗戶外面幹嘛？一個個不省心的，站在我窗戶外面給我哭喪？！我這還沒死呢，你們這些不孝的就來給我哭喪了！”

聽到喻氏的話，劉氏一下子就止住了眼淚，她着實是被喻氏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 喻氏多年掌控家裏面的財政大權，積威不少，這一呵斥，把她吓得連忙放開了方以雲，并且手忙腳亂的擦掉了臉上的眼淚。

“劉氏，你說說吧，為什麽要在我的窗戶底下哭？”等到劉氏收拾好了自己之後，喻氏才開始發難。

劉氏聽了喻氏的話後，着實是不知道怎麽回答，對啊，她今天真的是豬油蒙了心了，怎麽就在喻氏的窗戶底下哭了起來呢。

被這樣一下，她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她嗫嚅的站在原地，一句話也不敢說，剛剛方以雲在窗戶底下大膽的同劉氏說喻氏的不公跟方如繡的壞話，但是等到了喻氏站到了她們的面前，她們兩個人就瞬間變為了受氣的小媳婦。

喻氏也實在懶得看到她們這副模樣，而且又有方如繡在她的房間裏，她今天突然就不想呵斥她們了，因為她突然就不想給方如繡落下一個不好的印象，于是便換了一副關切的臉，問道：“劉氏，你今天在我的窗戶底下哭，是有什麽不滿的事情想要跟我說嗎？還是想要對我哭訴些什麽？你現在可以說了。”

但是看到喻氏突然換上的一副笑臉，劉氏跟方以雲兩個人反而比見了鬼還恐怖，她們愈加不發一言了。

喻氏看到她們這副模樣，實在是就沒有辦法了，真的是沒有心肝的人，好心的當做驢肝肺，對她們好，也好像她對她們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做出一副這樣的模樣給誰看？

“劉氏，你今天的飯做好了嗎？”喻氏再懶得說話，于是便冷冷的問道劉氏。

劉氏聽了喻氏的話後，沒有說話，只是不住的搖頭。

“沒有的話，那還不快去，難道你真的打算在我的窗戶底下哭喪啊！”喻氏看到她這沒出息的樣子，氣的愈發狠了，直接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