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補償

李氏作為大嫂，家裏面的當家媳婦，平日裏她懶得說這麽多。但是她也是一個潑辣的人，罵起人來，可也不是蓋的，在農村，可沒有不會罵人的媳婦，若是真的不會罵人，那就只能說明你軟弱，這樣的人，容易被別人欺負！

聽到聲音之後，喻氏放下針線筐，也從屋子裏面跑了出來，她看到自己的大媳婦跟三兒子罵的厲害，便站在走廊上，呵斥道：“你們兩個這是在幹嗎？這才分家幾天，就吵的這樣的無法無天，你們是親人，這樣吵，是嫌我們家不夠丢人嗎?!”

雖然喻氏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但是李氏這次絲毫不懼，她反而是直直的就朝着喻氏這邊走了過來，然後哭道：“娘親哪，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我們家從前為了這個家是做牛做馬，吃盡了苦頭，可是他三叔是怎麽對我們的？這些年基本上在外面做私活也就算了，在有錢買地的時候，他就故意吵着鬧着要分家！”

“娘親，我不是眼皮子淺，看上了這幾畝地，我這心實在是難受的很哪!”李氏捶胸頓足的說道。

“好了。”喻氏看着自己大媳婦這個樣子，便拉起她，然後看着方長庚，問道：“老三，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娘，我不知道啊，我這正在種田呢，這大嫂看到我了就一把把我拽回到家了。”方長庚低聲的說道。

“你不知道？”喻氏看着方長庚問道，講老實話，對于這些事情，她的心中也是有着一杆秤的，不過平日裏面大家都沒聲張，她也就當做沒看到，可是今天這老大媳婦說了，她就必須拿一個章程出來解決這事。

方如繡其實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了，不過她也就只是在心中冷笑一聲而已。之前方長福去買地卻得知那幾塊好地被別人買了，原來那地竟然就是被方長庚買了。

怪不得他們要急着分家呢，原來就是看到這機會難得，然後他們也不想忍了，所以就撒撥打渾的一定要分家了。說起來他們這樣做，倒是方便了自己，不過對于他們這種做法方如繡還是十分的不認同，因為他們太自私了。

平日裏雖然喻氏準許大家賺私房錢，但是他作為家中的一個男人，卻是幾乎不幹農活，而跑出去做私活，卻是就如同大伯母所說的那樣，讓全家的人幫他養孩子，反而還讨不到好。大伯母跟大伯作為老大确實是為這個家裏面付出最多的人，眼見得到一個這樣的下場，她心有不甘也很正常。

畢竟大伯母家不比自家，他們家可是沒有一點存款的，當然自己家要不是上次她去打劫了一筆的話，現在也是窮的夠嗆。

不過這事方如繡也不打算插手，只看喻氏怎麽處理了，大不了等到自己家日後發達了，幫襯大伯家一把就好了。

“娘親，我們都已經分家了，這田地東西也分的清清楚楚，這大搜再管我們家的事情可是有些不太好啊。” 方長庚又擡起頭小聲的說道。

“老三啊，你真的是膽子大了，心也大了，我真的不知你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聽到方長庚的話後，喻氏有些不滿的說道：“你嫂子十幾年前就來咱家了，那個時候你還小，小時候你大哥一家對你那麽好，如今你這樣對你大哥，我真的感到很失望。”

“平日裏你唯唯諾諾的也不說話，我還以為你是個好孩子，卻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這樣的自私。”喻氏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聽到喻氏說起從前，李氏也是眼圈紅紅，她并不是要對方長庚做什麽，她只是感覺到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這樣一種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咱們家就老二家的最懂事。”喻氏說了一句這樣的話後，又道：“不過老三說的對，既然分家了，我也管不了這麽多，這事你們自己去處理吧。不過老大家的，我相信只要你們勤勞，田會有的，地也會有的，我知道你們今年過的很艱難，這樣吧，今年交給我跟你爹的奉養糧食跟一貫錢就不用交了，我跟你爹寧願餓幾天，也希望家裏面的人和和睦睦的。”

喻氏話說道這份上，李氏自然也是不會再多說什麽，再多說就是不孝了。喻氏回到了家裏面，繼續納鞋底，只剩下李氏仍舊是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這多年來的付出到底是換來了什麽。

“好了，大伯母，你就不要傷心了。”方如繡看到李氏這個樣子，便走過去，說道：“我相信大伯母明年就能夠買上自己家的地了，大伯母你若是有什麽需要的話，盡管跟我說就是了，我跟我娘都會盡力幫你的。”

“如繡啊，好孩子。”李氏用手擦了擦臉，然後說道：“大伯母也沒有什麽事，一些家裏的糾紛，你們小孩子也不懂，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吧，啊。”

“那好吧，那我先忙去了，不過大伯娘你也不用傷心難過，你的好，奶奶都看在眼裏呢，否則的話，也不會免了你們今年的供養了。”方如繡小聲的勸慰道：“往年人多，家裏面的力氣沒有處使，今年人少了，傭種個十幾畝田地，這日子定然是不會過的比往年差。”

“好孩子。”李氏再次說了一聲，就往自己住的東廂房裏面走去，看到她的背影，方如繡嘆了一口氣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至于方長庚，她是懶得理他。

畢竟這樣自私的人，在方如繡的眼中，就算能夠一時得意又能怎麽樣？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能夠攢下這些錢，全是因為兩個哥哥做了本應他做的那一份事情，所以他才能夠有機會去外面幹活的。

雖然方長貴跟方長福兩個看起來并沒有說他什麽，不過他們的心中肯定是也有一根刺的，至少倒是如果他需要幫助了，那他又應該如何？

回到自己的家中，方如繡繼續的縫制衣服，而方長庚好像也是繼續的去田地裏面幹活去了，此時此刻他的背影有些蕭瑟，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不過就算是他想要悔改，給她那個婆娘哄一哄，想必也就不在意了。

這方如繡數着日子等清明節的時候，這天下午，方長留卻是踏着黃昏昏黃的光線，踏入了家門。

首先他就感覺這家裏面有些什麽不一樣了，不過他雖然覺得奇怪，但是首先還是來到了正房。

見過兩老口之後，他終于知道了緣由，原來是家裏面已經分家了，不過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一個家，就要分了呢？看着兩老口有些失落的表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方如繡，他以為是方如繡的原因。畢竟除了方如繡還有誰有這麽大的能耐，能夠讓一向認為分家就是衰敗的象征的父親答應分家呢？

這個侄女是一個不安分的人。

他這次給方如繡打上了一個不好的标簽，他以為是方如繡的原因，是她在這家裏面處處作怪。

所以當方如繡開開心的來找方長留的時候，他卻是沒有給方如繡好臉色，不過當時方如繡認為是他一路風塵仆仆的辛苦了，所以也沒有在意。

她給他端上了茶水，然後趁着喻氏去做飯，而方維成也恰巧出去了的時候，方如繡隐晦的去問方長留這件事情。

可是沒有想到是當方如繡說起的時候，方長留的臉色卻是一下子就變了，他讓她不要再談論這家事情，說是對王弱音的名聲不好，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方如繡就知道事情不妙。

她問道：“小叔，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難道是王老爺要把王小姐嫁給別人？”

方長留沒有說話，可是方如繡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多半是這樣，所以她打算去王家探一探情況。

不過她也安慰方長留，道：“小叔，喜歡的東西呢要自己去争取，反正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我也相信你，而且小叔你現在還年輕，所謂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難道你不願意去努力？”

“我當然願意，可是我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賬房先生，我還有什麽出路呢？”方長留說起這件事情也是有一些低迷的，他看起來還是比較喜歡王弱音的，否則的話不會表現的這麽暴躁。

“你可以辭去賬房的工作，重新去書院裏面學習啊。”方如繡笑着說道：“以小叔你的聰明，我相信一定能考上秀才的，而且小叔你經歷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人情百态，或許能夠日後中舉也是未可知的呢。”

“呵呵。”方長留面無表情的笑道，此刻他對方如繡的印象已經差了起來，一種叫做陰謀論的東西在他的心中流轉。

比如說去賣布娃娃，故意給了一個給門房，然後故意裝作誠信的樣子去還給掌櫃銀錢，最後掌櫃不給，她鬧事，直到竊取別人的銀錢，她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最後一步，為了讓她的心中心安理得，也是為了獲得自己的信任，甚至是讓自己包庇她。

可是當她得到了銀錢之後呢？她第一件是想到就是要分家，因為她不想要把銀錢同家裏面的人共享，所以她火急火燎的要分家。剛剛走在路上聽人說二哥家買了地、砌了牆，發了財，他還以為是他聽錯了，哼，原來是這個原因！

然後她如今又要來讨好王弱音，現在還來說要讓自己去學堂，她究竟想要幹什麽？她想要得到什麽？她以為自己若是考上功名之後，她就又能夠成為官家小姐？也是了，當時她跟自己分析自己的條件的時候，就說過方家很窮。想必這是她的心裏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