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新生活
顧铮在下火車的時候失事了,很多人在那場事故中散生,可是顧铮還活着。
他在手術過後昏迷了整整一年,在這之前,他本有很多要做的事,可現在一且都成了枉然。在他病倒之後,蕭蕭完全地消失了,當然他也不知道在這次的失事中,他身邊那個溫柔婉約的女子是一個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分泌着致人死亡的毒液,而且只差一步,就可以殺死他,然而現在的結局也不太差,他現在也算是一個活死人了。
在這一年裏,顧沉秋完全掌握顧家的全部事業,已經完全脫離了父親的控制。他依靠着江生的情報關系,窺探時機,吞并了許多其他的家業,并對顧家的事業進行了轉型,從傳統的依靠手工業,轉向了完全機械化的的生産,這已經完全脫離了顧铮的想象,機械化的生産效率更高,産量更大,自然也就獲得更多的財富。而這一年的時間也将顧沉秋徹底地推向了瘾君子的行列。顧沉秋将那幾個姨太太遣散,該給的錢一律不少。
顧家公館已經被廢棄了,顧沉秋買了一套洋房,住了進去,而二姨太卻不肯走,将那顧铮接回來後,顧铮混混沉沉的頭腦已不大靈活,坐在一把輪椅上,二姨太照顧着他,兩人一起住在顧家公館裏。
顧沉秋待在新買的房子裏,坐在沙發上,卻總覺得沒什麽精神,于是叫那孩子給自己燃一炮鴉片來抽。那個孩子名叫阿阮,卻不知道自己姓什麽,想來小時候,被人販子賣過幾次,漸漸也忘了自己原先的父母。阿阮近來眉目長開了,已經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了,輪廓之間已沒有顧江辰的樣子,然而卻也是十分好看的樣子。故而顧沉秋就當收一個花瓶似的将他放在自己身邊,有時也讓他去笑飛身邊跟着學習,然而大多數時候,阿阮總是如一頭小綿羊般溫順地待在自己身邊。
顧沉秋拿着那根細細長長的煙槍,聞着那股味道,慢慢地吸了起來,阿阮仿佛一個沒有生命特征的好看的木頭似的只沉默地待在他身邊,不言不語,不喜不怒,卻是長長久久地陪伴着他。顧沉秋心裏有許多事兒,可這些事兒在這個時候卻顯得微不足道,随着這一縷縷的煙霧缥缈而去。
顧沉秋的表情是夢幻的,甚至帶着愉悅,他将那阿阮拉近抱住,對着阿阮的脖子猛地親了一口,那阿阮也不覺得有什麽,就勢和那顧沉秋吻在一處,帶着點粗魯野蠻,好在那顧沉秋正是飄飄欲仙之時,也不覺有什麽。那阿阮對着顧沉秋那薄薄的性狀姣好的嘴唇咬了一口,帶着感情,也帶着沉痛。此時的阿阮甚至隐隐帶着點悲傷,眼睛帶着點濕潤的,可是那眼神裏更多是冰封着的不輕易流露出來的情感。
兩人行那巫山雲雨之事。阿阮很想說點什麽,最終卻什麽也沒說。顧沉秋吸了鴉片,精神氣足了,眼神也變得既明亮又犀利。阿阮在那樣的眼神下并不躲閃,也并不驚慌,反而平平靜靜的。顧沉秋心思一動,便不覺地去挑逗那阿阮,手指靈活地在他的身上游走着,刻意去撓他的癢癢。這阿阮霎時笑了起來,頗有些陽光的味道,頓時整張臉變得異常生動。可是一見顧沉秋眼神中仿佛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的感覺,他頓時止住了笑意,又恢複那一臉木木的表情。任憑顧沉秋再如何逗他,也只是繃着張臉,不言不語。顧沉秋眼神裏閃過戾氣,頓時加大力氣擡起他的下巴,惡狠狠的說道“我讓你笑,我讓你笑,你聽到沒有。”那阿阮慢慢地俯下身來,對準顧沉秋細細的脖子一把狠狠地咬住,顧沉秋吃痛,竟不知這阿阮氣力如此之大,自己竟掙紮不過,一時氣急。
那阿阮一松口,顧沉秋一把扇了他一把掌,近乎氣急敗壞,當即怒吼道“滾,趕緊給我滾。”
“我不是別人,我只是我,我叫阿阮,不是你想的別的什麽人。”阿阮突然沖着顧沉秋很大聲地嚎道。
顧沉秋忍不住又想抽一口鴉片,争吵讓他覺得頭疼,他忍不住開始不停地揉着額頭。
恰好這時電話響起,顧沉秋接起電話來是江生打來的,竟是來求救的。江生說自己被囚禁在金家公館裏,趁這會兒,金賈去廁所的時間趕緊下樓來打這個電話。顧沉秋并不想和阿阮計較,也不大想去管他,只是脖子上一個咬痕委實不好看,故而就找了一塊創可貼貼在那脖子上,叫上衛長風,又讓那衛長風招些打手,以防萬一,旋即火速離去。
顧沉秋帶着那群人一路疾駛而去,到了金家公館,顧沉秋按了門鈴,一個胖乎乎的管家出來開門,衛長風一見管家出來,一把把他撂倒在地。顧沉秋交代讓一些人留在門口,而自己則和衛長風一群人進了房間。顧沉秋喊道“江生,你在哪呀?”
然而空曠曠的公館裏并沒有得到回音。
顧沉秋踏上樓梯,繼續尋找,卻依舊沒有找到江生。
顧沉秋看見江生就在四樓的一個虛掩着的房門裏,一推開門,就見江生衣衫半裸側卧在床邊,床下放着些針管,還有一些注射液,江生臉色蒼白,看到顧沉秋頓時在臉上緩緩露出一個薄薄的笑意,說道“你來了。拉我一把。”
顧沉秋借了把手,把那江生一把拉起來,江生渾身軟綿綿的好似沒有一絲力氣,兀自強撐着站了起來,顧沉秋還想說點什麽,卻被江生一把止住了,沉聲道“出去再說。”
衛長風從旁邊過來和顧沉秋一起兩人一起架着江生往外走。走到外面的時候,頓時看見金賈帶着一群打手正出現在門口,金賈手裏還提着袋炒栗子,一見顧沉秋和江生一起,那袋炒栗子頓時掉在地上,“啪”的一聲在寂靜的人群中顯得格外響亮。氣氛一下子變得格外格外尴尬和沉寂,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發出聲響,但是兩方的人卻都集中了精神看着對方,甚至都各自拿了槍支在手上。
金賈掏出□□正對着江生,顧沉秋臉色一寒,頓時沉了下來,變得嚴肅冷峻,而衛長風也一把把槍口對着金賈,雙方的人馬霎時都亮出了武器,雪亮的冰冷的。
金賈的眼神是決絕的陰郁的。
“江生,你又騙了我一次,可惜我竟然還相信你。”說時遲那時快,金賈左手持槍,扣動扳機,那子彈發了出去,顧沉秋一把将江生撲倒在地。子彈穿過門,在門上留下一個彈孔。顧沉秋附在江山耳邊很快地低語道“你他媽的惹得是個瘋子呀。”
衛長風本來還有些顧慮,此時也就顧不得許多,當即一發子彈就打在金賈的左手上,金賈吃痛,那把槍支落在地上。
兩方人馬頓時厮殺開去,只是後面來的巡捕房的人卻來了,正是沈九安,帶着隊人馬,隔空打了幾槍。
沈九安走近金賈,只是語氣平靜地說道“金賈,有人告你私自囚禁他人,限制他人人生自由。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說完,沈九安的人就把那群打手包圍了,并收去了他們的武器。
金賈被捉住,眼睛卻透着寒光直視着江生,一張俏臉白裏透紅,只是淡淡地說道“這裏全是你們的人,如今我說什麽也是沒用了。”
沈九安轉身對着顧沉秋說道“一年了,江辰也快回來了吧。”
“再過幾日,阿辰就回來,到時定要宴請你,你可以定要賞臉。”
“一定,一定。”說罷,沈九安帶着人就此離開。
江生竟是冒了一身冷汗,顧沉秋嘲笑他“怎麽,浪裏白條讓你浪呀。當初是誰說金家小公子色如春花來着的。
“色如春花是真,不過實在是朵多有毒的春花。”說着,兩人一起想回了顧家。
到了顧家,江生才說那金賈有抑郁症,前段時間還肯切看病吃藥,不過這段時間又開始發瘋了。
顧沉秋坐在沙發上,端着茶壺,泡着大紅袍,倒在翠綠的瓷杯裏,問道“那你是怎麽打算的?反正金家老爺子也死了,這金家也算是散了。不如就讓沈九安把他在牢裏......”顧沉秋這話說得半真半假,顯是有些試探之意。
“不,別殺他。他雖瘋的可怕,可到底對我還是真心實意。”江生長長地嘆了口氣,接着說道“金老爺活着的時候,曾派人暗殺過我,他曾替我擋過一槍,他的肩上至今還有那個彈痕。我對他做不到如此絕情。他若是真傻了,我倒也真願意照顧他一輩子。”
顧沉秋笑得意味不明,他算是看明白了,這生性喜愛自由的江生既受不了金瘋子的束縛,但也是對這個人上了心,要不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只是這世間最難便是這一個“情”字。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這句話對于游戲人間的江湖浪子也是一樣适用的。自以為可以游戲人間,其實又何嘗不是遺失了真心。江生自以為早已看透人間之事,到頭來卻是作繭自縛,栽在這個金家小公子手上。江生并未很清醒地察覺到自己對金賈的感情,卻已對他存了畏懼。
世間之事莫不是如此,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世事如棋,你我皆在局中,半點逃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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