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女人、原戰和九風

人被原戰丢在了阿烏族住地。

嚴默邁出的腳收回,原戰這小子還算清醒,沒有完全被色所迷,雖然把人帶回來了,但沒有帶回這裏就好。

他不知道那女人什麽來歷,也許跟他一樣是從其他世界穿越而來,也許是這裏某個工藝文明程度已經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大部落。不管是哪種,如無必要,他都暫時不想接觸。

把人丢在阿烏族也好,且看看那人在阿烏族的反應。

“你遇到她時,她是個什麽情況?”嚴默坐回原地問,也不管身上那件毛皮大衣挨到地上會不會弄髒。

“昏着,倒在那個大湖邊,我看她身上皮毛還以為是什麽猛獸,走近了看才知道是個女人。”

“她身上除了這件毛皮大衣還有什麽?”

原戰想都不想地道:“一件像你說的麻布衣,脖子上帶着一塊巴掌大透明的石頭,額頭眉心部位還垂着一顆紅色的石頭,耳朵上也挂着那種紅色的小石頭,那些石頭怪好看的,我本來想一起弄下來給你,但手一碰到她身上那塊透明的石頭,她身上突然就冒出一股力道把我的手彈開,再去碰她,就摸不到她的身體了,像是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隔着。”

嚴默皺眉,“像是某種能力?”

原戰點頭,目露兇光,“本來想把那女人送給猛做奴隸,但那女人覺醒了神的能力,毛皮鞣制的也比我們好,還有那些石頭和麻衣……肯定是某個大部落來的,甚至也許是來自三城,留着是個禍害,我想殺了她,但殺不了,只能先扛回來。”

無法控制和理解的要麽敬若神明、要麽就殺掉,還真是符合人類的原始天性。

“她腳上有沒有穿我畫給你看的那種類似鞋子的東西?”嚴默發現原戰漏了這點。

原戰臉上露出了一點奇怪的神色,“她不需要鞋子。”

“嗯?”

“她的腳很大,腳趾分開,皮很厚,顏色發青,就像是某種野獸的爪子。”

嚴默一聽他的形容,下意識就想到了人猿的腳掌,“有毛嗎?”

原戰努力回憶,“沒仔細看,有也不會有多少。”

嚴默一拍自己的腦袋,都在想什麽啊!

雖然對那個女人充滿好奇,但忙碌的嚴默暫時不打算去看她。

嚴默也不怕人跑了,野蠻又兇殘的原戰因為搞不定那個女人,把人帶到阿烏族,直接用控土之力弄出一個深坑把人丢了下去,并讓阿烏族人負責看守那個女人。

嚴默為那個女人默默點蠟。那女人要是老實讓原戰把身上的東西全部扒下來帶回給他,說不定原戰就把她當作大部落來的普通女人直接扔給二猛做奴隸了,偏偏女人在昏迷中也有自保措施,惹得原戰直接把她的地位從奴隸提高到需要警惕的敵人。

原戰因為不放心那個女人,第二天又去了阿烏族,二猛聽說帶回來一個女人,硬是也跟了過去。

當天傍晚,嚴默聽說那女人醒來了,并且張口說的就是他們的語言。

那女人很會審時度勢,醒來後沒哭沒鬧,見坑頂伸頭一圈圍觀她的阿烏族人不能理解自己說的話,就一直等到原戰和猛來到。

“她說她來自一個叫多爾菲的部落,因為她們部落和另外一個強大的部落發生戰争,她和一部分族人逃了出來,但在途中遇到會旋轉的大風,她和她的族人全部被大風吹散,而她則被那股會旋轉的風帶到了這裏。”原戰回來後告訴他的祭司大人道。

“那她現在有什麽打算?”嚴默問。

“她說只要我們肯放她出來,她願意嫁給部落的酋長,并會把神傳授給他們部落的一些本事傳授給我們,讓我們生活得更好。”原戰轉述完,立刻問他:“什麽是嫁?”

“就是她想做你的妻子,就像大河和褐土的關系,不過還需要一個嫁娶儀式來正式明确她的地位。”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嚴默心想。也是一個比較自恃的女人。

“她想做我的妻子?”原戰嗤笑,“我不喜歡她的腳,給二猛吧。”

敢情你不喜歡才扔給二猛?嚴默懶得鄙視這人,用手指敲了敲膝蓋,正色道:“不能把她給二猛,也不能給阿烏族長。”

“你想要?”原戰突然就覺得心裏不舒服了,“那女人腳很醜,腿上的毛比你還長,身上還有股怪味,長的又比你高,屁股也比你大,你那裏卻還短小得很,一定無法滿足她。”

嚴默嘴角抽搐,“我沒說我想要她!”而且我那裏哪裏短小了?我才十四歲,還在發育中好嗎?

“哦,那行,以後有好的再送你。”一聽少年無意要那個女人,原戰立刻就心情順暢了,還大方地随便許下承諾。

“你不想要,我也不想要,那為什麽不能給二猛?”一個女人而已。他已經确定,那女人除了那圈看不見的可以自保的能力,并沒有其他攻擊本事。

“你想二猛或阿烏族長身邊多出一名女祭司?”

原戰因為對女人的輕視讓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如今嚴默一提,他立刻回過味來,當即臉色一變,起身道:“我去殺了她。”

“等等!”雖然防患于未然很重要,但是有指南的監督,他們絕不能這樣明着殺。

“那女人留着還有用,先看看她都會些什麽,具體怎麽榨出她那些本事,不用我教你了吧?總之別把人弄死弄殘。”

至此,嚴默暫時就把那個女人丢到了腦後,也不管原戰到底是如何挫磨那個女人榨出她的所有剩餘價值。

原戰也只在隔天告訴他,他把那女人從阿烏族弄了出來,但到底給他弄到了哪裏,又給了對方什麽待遇則沒說。

所有人都有事情在忙,阿烏族人按照他的畫做出了紡錘,在努力多日後也找到訣竅,成功紡出了還算均勻和結實的麻線。

為這事,阿烏族盛大慶祝了一番,第二天老族巫就帶着人,手捧麻線和紡錘到鹽湖左眼角求見嚴默。

嚴默對他們的努力給予了肯定,并獎賞給他們一包約三斤重的粉紅粗鹽。這只經過簡單提煉的粗鹽離現代的精鹽還差着不少距離,但味道已經和現代用來腌菜和燒烤的大鹽粒相似,甚至鮮味更濃厚。

阿烏族人狂喜,樂颠颠地捧着粗鹽回去繼續研究如何把麻線變成麻繩,進而變成布匹。

嚴默不會紡布,他只能做出一副考驗和神棍的姿态,當着阿烏族人面用野草編制了一小塊平面,然後把那未完成的草墊交給阿烏族人,說布匹紡織的原理也跟這一樣。

阿烏族人如獲至寶地把那塊草墊和粗鹽一起捧了回去。

因為天氣寒冷,跟着猛訓練和打獵的阿烏族人不少都受了凍傷。

見此,嚴默開始搗鼓凍傷膏。

他手頭上可以用的藥材并不多,還好他知道的方子不少,其中有一副只需要用到母雞油和蜂蠟的方子正好可以用上。

沒有家養的母雞,他就讓二猛給他抓母山雞充數,蜂蠟則借用了食人蜂。

看到猛,他有點懷疑猛很可能和那女人發生了關系,因為有兩次見到猛,這小子都一臉做完那事後的餍足和慵懶模樣。不過猛和原戰都沒跟他提那女人的事,他也就沒多問。

蜂蠟,通俗說就是工蜂分泌出來用來蓋房子的材料,一般用來盛裝蜂蜜,而食人蜂同樣。

母雞油和蜂蠟可以按照2.3:1的比例,先将母雞油放到石鍋裏在火上化開,去掉渣滓,再把蜂蠟放入,等蜂蠟化開就可以把石鍋從火上移開。然後把母雞油和蜂蠟融化在一起的油狀物取出,倒在樹葉或其他敷料上,等涼透,就可以貼到患處,或直接塗抹,每日換藥一次,三、五次就可見效。

嚴默做出這副凍傷膏,先去找了原戰。

“拿你試副藥。”他這樣說。

原戰看着那裝在小骨罐裏的油膏很想舔一舔。

嚴默拍開他的手,踮腳給他往凍傷最嚴重的耳朵和臉上都塗抹了些。

原戰有點發怔,他想去抓少年的手,又被少年不客氣地拍開,“別搗亂!”

原戰抓了抓只長出一點毛茬的腦袋,微微蹲下一點好方便少年塗抹。

“如果覺得不對頭就趕緊洗掉。”嚴默也不确定兩種材料都找了類似替代物的凍傷膏還有沒有預計效果。

原戰看着少年不說話。

嚴默也沒留意他的眼神,塗完藥就走人。

尚幸,原戰用了兩天,自我感覺良好。嚴默見着确實有效果,便拿着這凍傷膏去找二猛他們。

阿烏族人見祭司大人親自來給他們送藥,還告訴他們一些簡單的防凍傷方法,個個又是激動又是感激。

嚴默見着兩個不知是訓練還是打獵受傷的阿烏族人,也順便治療了。事後,嚴默把那一小骨罐的凍傷膏都留給了他們。

阿烏族人看着遠去的祭司大人,下意識地把右手握拳放在左胸膛上目送他離去。

覺得小奴隸對他軟化了一些的原戰晚上想要找嚴默一起睡,可嚴默根本不理他,每晚還是享受着九風的專程接送和鳥窩。

說到九風,嚴默發現了一件奇怪事。

九風弄了大量的碎石和樹枝等放到那個崖壁上的巢穴洞口,順着左邊洞壁一點點填塞,看架勢,似乎想要把那個洞口封住一般。

嚴默也經此才發現九風築巢也使用了那種膠質泥漿,九風很聰明,用一根粗樹枝攪拌那些泥漿,放到泥塘外等幹了再銜回來。每次要用那泥漿時,它便吐出風刃粉碎下來一點,再用風把泥漿土吹到那些碎石和樹枝上,再吐以口水。

看着費力,但九風就是用這麽費力的方法給自己做了鳥窩,如今又想給自己弄扇門?

嚴默想問九風在幹什麽,但九風這次卻沒清楚地回答他,只露出了焦急的情緒,似乎在急着做什麽事。

嚴默只能暫時放下這個疑問,只等時間告訴他答案。

十天,二十天……時間一天天過去,自第二場大雪後,老天爺便經常性地撒下漫天大雪,導致雪層越來越厚,人們出行也越來越難。

而猛竟然自己折騰出了可以在雪上滑行的木板,雖然那平平的木板跟雪橇差了十萬八千裏,但在外行走的人腳上系上那種較大的木板,再用兩根木棍撐着,确實比以前好走了很多。

最主要的是他們弄出了一張很大的可以在雪上滑行運送東西的大木板,原戰就是和阿烏族三十名壯年男子拖着這塊上面放了泥漿石和紅鹽等物資的木板,在深冬前往他預定的未來部落住地。

原本嚴默并不打算跟着原戰一同前去搞開荒,他等着坐享其成。

可是臨時發生的一件事,讓他不得不改變了原計劃。

忙着封門的九風突然發狂,開始攻擊二猛和前往樹林的阿烏族人,它甚至對那些居住在石屋裏的小孩也吐了幾道風刃吓唬他們。

嚴默焦急,晚上抱着九風安撫它。

一人一鳥溝通半天,嚴默才從九風焦慮和不安的思緒中隐約推斷出九風要長時間睡眠的信息。

“你也需要冬眠?”嚴默撫摸着九風的腦袋。

“咕嚕咕嚕,長大,要睡覺。”九風拱着嚴默。

“你是說你還會長大?”嚴默駭然,這都這麽大了,你還要長多大?

“小,飛不遠。長大,飛得遠,海,親鳥。”

嚴默從九風的思緒中抓住了一個重要的詞彙,“海?你是在說海嗎?你知道大海?”

“桀?海,長大了,飛過去,見親鳥。”

嚴默猜測九風很可能沒有見過大海,它所知道的應該是它的親鳥告訴它的,或者想要去大海這一行為就是隐藏在它基因中的一種本能,就像某些魚類會在長大後回溯海洋一般。

“那你要睡多久?怎麽會突然就要長大了?”

九風焦燥地磨爪子,把鳥窩抓得一團亂,“睡覺,血,甜的水,吃了,想要睡覺。”

甜的水?嚴默一下想到了食人蜂特有的那種金黃色蜂乳,那些食人蜂在樹林裏不愁吃喝,食物充足,不但分泌出了足夠養育蜂王的蜂乳,還多出來很多。那些食人蜂就引他過去,想要把那些蜂乳奉獻給他。

蜂群告訴嚴默,它們更喜歡吃肉,蜂乳基本上只用來喂養幼蜂和蜂王。

嚴默在明确蜂群确實不需要那麽多蜂乳後,便取了一些,除了自己食用,他還喂給了九風不少。

至于血,那應該就是他的血了。

他的血,加上那些營養充足的蜂乳,對九風來說是不是起到了某種催化作用?還是說九風本來就成長得差不多,已經到了要再一次成長的階段?

“這麽突然想要睡覺和成長,對你會不會有危險?”嚴默真心在為九風擔憂。他對九風,已經有了一種類似養了個搗蛋又能幹的小兒子的感情。

九風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不會。要睡覺!”

“要睡多久?”

九風沒辦法形容,只反複說要睡覺,并表示要驅逐巢穴附近的所有兩腳怪。

嚴默看了眼那已經被堵塞了大半個洞口的“門”,通過溝通,他得知九風将會留在巢穴裏把這個洞口完全封住,期間它将不吃不喝,洞口封好後就會直接進入沉睡。

它甚至不願嚴默留下。這讓嚴默也松了口氣,他還擔心九風非要他留下來陪它。

“咕嚕咕嚕,睡覺,長大,都趕走!”

“好,我會把那些人都帶走,絕不會讓他們打攪到你。你先別急着今天就趕我走,明天你再出來一趟,我給你多弄些蜂乳和果實,你帶到巢穴裏,封門的時候記得吃完,只有吃飽了才能睡得更香,對不對?”

九風雖然焦躁,但仍舊能感覺出來嚴默釋放出來的善意,它低頭拱着它的小兩腳怪,反複嘀咕着長大後就去找他,還說要帶他一起去大海找親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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