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落跑公主的婢女11

一晚上，蘇瑤睡的格外的好，還做了個奇特的夢，夢裏裏芳草萋萋陽光明媚，她在湖畔上泛舟，劃着劃着突然看到公主謝曦在水面上跑，一步一朵蓮花特別的瑪麗蘇，而他身後有一個黑衣男子在追，男子一邊追一邊喊着讓公主停下來，公主謝曦轉過頭對着男子發出杠鈴一般的笑聲，一邊笑一邊說：

“快來追我呀，追上我，我就給你看寶貝”

夢裏的蘇瑤一聽有寶貝，趕緊也劃着船去追，她跟男子比賽一樣你追我趕的終于追上了公主謝曦，公主謝曦看着他們倆，嬌笑了一聲，掀起裙子，大聲的說：“我的寶貝比你們都大！”

啊！！

蘇瑤猛地驚醒，額頭汗津津的，回憶着夢裏的畫面，無語的拍了拍臉頰。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怎麽會夢這些亂七八糟的！

撩開床幔看了眼窗前的陽光，道道光柱輕盈明媚，點點金光昭示着時辰已經不早了。

蘇瑤伸了個懶腰，慢條斯理的起身穿戴洗漱，還閑情逸致的給自己梳了個可愛發髻，這一切都預示着今天她的心情格外好，因為馬上她就能告別壞公主回太湖了，只要一想到終于要跟公主說再見，心裏有點小激動呢！

來到天字一號房門前，蘇瑤擡手正要敲門就聽到裏面傳出了清晰的說話聲，本着非禮勿聽的原則，但是剛要轉身，突然聽到裏面似乎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按捺不住好奇心，她豎起耳朵貼在門上。

“殿下，你打算如何處理那個婢女？”

“呵，知道了那麽多事情，又不願留在本宮身邊的，還用本宮教你怎麽做？”

“十一明白了。”

“不過念在她這一路還算盡心，就賞她個痛快吧。”

“是！”

那婢女說的是我嗎？

蘇瑤呆住了，心裏的聲音告訴她，他們說的正是她，他們要殺了她！

裏面的人似乎繼續說着什麽，但是蘇瑤已經聽不進去了，她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滿腦子都是自己被一刀斃命的血腥畫面，吓得她踉踉跄跄的往自己房間跑去。

十一聽着那腳步聲走遠，看向上座的謝曦，見謝曦此刻正淡笑着注視着手中的棋子，白玉棋子在那掌中上下起伏翻滾，卻如何也逃不出那掌心。

這樣的的謝曦讓十一想起了初見之時，居于廟堂之上，雍容淩然氣勢似乎世間萬物不過皆不入他眼，但是這十年的相處，讓他明白自己的主子表現的越是雲淡風輕，心中的執念就有多可怖。

能在深宮裏以女兒姿态蟄伏着，心智狠辣超出常人，而且對于上心的東西格外偏執。

雖然謝曦沒說，但是十一明白那名婢女已經被他納為了所有物，現在不過是像蛇一般，潛伏在暗處對着玲珑的白兔垂涎欲滴。

過了一會。

篤篤篤——

門外傳來少女軟糯的聲音：

“公主殿下，您醒了嗎？”

看，白兔自己送上門了。

時間倒回。

蘇瑤在門外偷聽到自己要被滅口後，便驚慌失措的躲在床上，驚恐讓她不住的啃咬自己的手指。

等到嘴裏布滿鮮血的鐵鏽味，她才勉強找回一絲理智。

委屈和不解漫上心頭，為什麽謝曦要說話不算話？

不是說會放自己走嗎？而且這幾日，明明他的态度和善了許多啊？

難道，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權貴嗎？

蘇瑤這一刻才真正意義上感受到了等級制度的壓迫，如果一開始她是怕和畏懼，但是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希望，是覺得自己還有自由還是個人。

而現在，她發現，自己可能連個人都算不上，只不過是個利用完就可以丢掉的物件。

從來都沒伺候過人的她，莫名其妙的來到古代，成了婢女，本以為送完公主就可以離開了，結果現在還要面臨生命的威脅，這樣的落差感和壓迫感帶來無盡的恐懼和憤怒。

她的眼眶酸澀，卻掉不出眼淚。

腦海中閃過逃跑的念頭，可是一瞬間又被否決了！

如果之前可以趁着只有謝曦一個人逃離，那如今有了那個叫十一的，她想跑堪比癡人說夢！

但是不逃，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難道自己好不容易穿越，就是為了受苦受難再死一次？

這也太虐了吧！

‘知道了那麽多事情，又不願留在本宮身邊的’

謝曦的話在腦海中閃過，蘇瑤突然抓住了什麽。

猛地睜大眼睛，狂喜了起來。

是的，他說的是不願意留在他身邊，如果這個時候自己主動去說，願意留下好好伺候他，那他可能就會繞過自己。

生的希望出現，蘇瑤就不想放過，她要牢牢地抓住！

想着要放棄回家鄉，繼續跟在謝曦身邊當婢女，蘇瑤心裏一陣難受和委屈，可是這委屈比起生命，她還是選擇後者。

所謂的‘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抛。’

這樣的話不過是在安逸之時才會說的無病呻-吟，真的到了生死關頭，蘇瑤這樣的平凡人，更想活下去。

她做不來成為一個高尚的人，甚至都不敢說未來自己能不能成為這樣的人，她這個穿越者，沒有任何的金手指可以化險為夷，穿越前是普通社畜，穿越後也不過是個平凡宮女，沒有雄才偉略的內核，也沒有上天遁地的技能，此時此刻能做的，就是想像個蝼蟻一般蠅營狗茍。

蘇瑤，沒事的，先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

她無聲的說着，眼淚突然湧出。

擦幹了臉上的淚水，蘇瑤走到鏡子前，扯着嘴角勾成笑的模樣。

要笑呀，蘇瑤，笑着活下去才有希望不是嗎？

再次回到天字一號房門前，蘇瑤努力調整了下自己的表情才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她看到謝曦坐在窗前，撐着手神色平淡的低眸看着桌上的棋局，黑衣男子立在一旁眼神冷峻的盯着她。

“公主殿下”蘇瑤跪下身，嗓音輕軟的說着：“奴婢想請殿下開恩，準許奴婢繼續跟在殿下身邊伺候。”

“哦？你不是要回鄉去嗎？”

謝曦略有疑惑擡眸看向蘇瑤，見她跪在那低着頭看不清面容。

“殿下之前許諾奴婢歸鄉，是殿下仁慈，但是奴婢思來想去怎麽能仗着殿下心善就忘記了做奴婢的本分，奴婢本就是跟随殿下出宮的陪嫁丫鬟，公主殿下在哪奴婢就在哪，絕不敢作出背棄主子自己離開的事情！”

說着蘇瑤俯身磕了個頭，重重的聲響讓人心中一顫。

小小的身影匍匐在地上，看似恭敬的模樣，但是謝曦卻從她身上，看到了抗拒，而這樣的抗拒刺痛了謝曦。

他捏緊了手中的棋子，渾身散發着冷意：“是不敢而非不想吧！”

蘇瑤身子瑟縮了下，強撐着懼意大聲的說道：“不想也不敢，請殿下恩準奴婢伺候左右！”

“擡起頭來。”

謝曦聲音冷冽，看着她這般顫顫巍巍的樣子，心裏暴虐的情緒滋生，他都不知自己為何會這般生氣。

丢下棋子，俯身捏住了那圓潤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

這樣的視角一瞬間讓蘇瑤想起了那晚在破船上，面前這位姑射神人一般的女郎，也是這般表情可怖，眼神肅殺。

“請……請殿下……開恩……”

蘇瑤哆哆嗦嗦的，牙齒控制不住的打顫，小小的圓臉蒼白如紙，往日總是神采顧盼生輝的杏眼，此刻晃動的淚花滿是彷徨驚恐和抗拒。

瞧瞧，說着搖尾乞憐的話，但骨子裏并不臣服與他，而這份不臣服并沒讓他暴怒，真正讓他煩躁的，是她的淚水和抗拒……

此時有個聲音在腦海裏說：殺了她吧，你怎麽能被這種弱小的平庸的存在影響，謝曦，快動手殺了她。

捏着下巴的手換換下移，握住了那白嫩的脖頸，只要他輕輕一用力，這細細的脖子就會斷掉，那雙大眼睛也會永遠的閉上……

蘇瑤看到了謝曦眼中的殺意，而脖子上逐漸收攏的手更是讓她膽裂魂飛，她連忙抱着那支手，紅着眼眶求饒道：

“殿……殿下……求您了……奴婢會乖乖的……乖乖的……”

淚水從眼眶滑下凝在下巴上滴落在謝曦的手上，燙的他渾身一怔，看着惶惶然的女孩，心似被蠍尾蜇一般，收回手，他的面色冷凝：

“知道了，你下去吧。”

蘇瑤連忙爬起來，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

直到那瘦小的身影看不見了，謝曦才收回目光，抿着唇神情難看的瞪着自己的手。

一旁的十一見狀，皺起了眉，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殿下這般神情：“殿下如果不忍心，屬下去殺了她。”

謝曦沉默着，許久才出聲，而那聲音嘶啞彷徨：

“十一，我不是不忍，我只是想知道為何她會影響到我，這其中一定有什麽我不了解的東西，等我弄清楚了，我會親手殺了她……”

這短短幾日的相處怎麽能生出這般陌生的情緒，而且還是對一個平庸愚笨的人，這種超出掌控的感覺，讓他分外不爽，他想，他只是暫時饒她一命，等到弄清楚了，就殺了她。

他這麽想着。

從那天過後，兩人沒再見過面，十一給蘇瑤傳達了命令，公主傳召可見，無诏令不得踏進天字一號房。

這讓她松了一口氣，那日謝曦眼裏的殺意至今仍讓她膽寒，現在不用見面正合了她的心思。

而她的房間也從天字二號房被換到了地字五號房，一個樓上一個樓下，還隔着長長的走廊。連續幾日都沒有接到召見的蘇瑤，懸着的心放下了一些，時不時湊到老板娘那聊天唠嗑，還跟着老板娘學會了刺繡。

好幾次蘇瑤看到謝曦和那個黑衣服的十一步履匆匆的進出，這個時候她就把自己縮在角落裏，等到他們走了，才出來。

就這樣過了五日，第六日的清晨，蘇瑤的房門被敲響，打開門見到十一站在門外，冷冰冰的告訴她趕快收拾包裹要走了。

蘇瑤匆忙回去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被安排到了一輛馬車上，跟她一輛車的還有一位眉眼溫柔的中年婦人，那婦人見她神色彷徨，又觀她年歲稚嫩，便主動開口問道：

“丫頭，你叫什麽名字啊？今年多大？哪裏人啊？”

蘇瑤抱緊自己的小包裹，糯糯的開口:“我叫蘇瑤，今年十四了，原是太湖人士。”

“太湖呀，那是個好地方，你是宮裏跟出來的？”

“是的，是公主殿下的陪嫁丫鬟。”

蘇瑤有問必答的樣子讓中年婦女覺得她很是乖巧，而且那眉眼間清澈幹淨，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她神色越發的溫和：“那你也是福大命大的。”想到原本跟着殿下的三位大丫頭，她們就沒這個小丫頭命好，兩個香消玉殒，一個不知是死是活。

“我該喊您什麽呀？您也是伺候殿下的嗎？”

蘇瑤有些好奇的看着這位婦人，見她神色氣度跟丫鬟不太一樣，倒反而有點像官太太。

婦人笑道：“是的，我是殿下的奶娘，你可以喊我徐嬷嬷。”

徐嬷嬷？

蘇瑤一聽，便想起了最初那位綠珠姐姐就是要帶公主去找這位徐嬷嬷的，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只可惜綠珠已經沒了。

徐嬷嬷看蘇瑤神情變的有些惆悵，便開口問道：“瑤丫頭，怎麽啦？”

蘇瑤把下巴抵在包裹上，有些郁郁的回應：“只是想到了綠珠姐姐……”

聞言，徐嬷嬷摸了摸蘇瑤的頭安慰着：“別難受了，殿下會記着她們的忠烈，往後你代替她們好好伺候殿下就行了。”

他真的會記得那些為他犧牲的人嗎？

蘇瑤默默在心裏問着，把臉埋在了包裹裏。

黑暗中，她聽到自己小聲的說：

不會的，他才不會記得。

作者有話要說： 就，狗公主！我替你們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