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刮皮

只見半空中一抹紫色不明之物猛地闖入衆人視線,那東西瞧着并不算長,卻偏生是宛如一支長箭攜帶着淩然殺意一般,直直朝着那謝家公子和宋家小姐二人而去。

觀那一抹紫色淩然之勢,分明就像是有人想要用這東西偷襲這對新人,讓其立馬血濺當場一般!

身為新郎的謝雲鏡也沒想到會出現此等變故,如今情況緊急,他尚且來不及仔細思索便是臉色劇變,猛的便是松開了牽引着的宋彩袖的手,身形也下意識的一躲,左臂高擡,徑直護在了自己的腦袋之上。

恰是此時,那一抹紫色便在萬人矚目下如期而至,然後在所有人瞪大的驚恐眸子之中堪堪擦過宋彩袖的腦袋,自那尚未合上的花轎轎簾穿過,徑直沒入了花轎之中。

随後花轎花簾應聲落下,驀然遮住了那一抹紫色無法看清,此時人群喧嚷,又堪堪遮住了那花轎之中隐約傳出的一聲铮鳴聲響。

……

紅鯉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朝着身側的夜荼靡看了過去,見着她手中拿着的那一抹紫色薔薇花果真是沒了蹤影,臉上瞬間便是湧上了數不盡的錯愕。

十裏畫廊之主是個美人,這事兒毋庸置疑,可是……可是這怎麽還是個會武的美人?!

方才那一朵薔薇花,的确是帶着暗器般淩然之勢,若非是夜荼靡避開了那宋彩袖,那一朵花必然也是要見血的,可這一手俊到極致的招式……

世間竟真有人能夠做到飛花摘葉的地步?!

紅鯉頓時風中淩亂,想他李鴻自恃九洲第一鬼刀,本來最開始還覺得自己入了十裏畫廊之事兒算得上是夜荼靡的榮幸,然而今日他卻是發現,他一直以來認定了的空有美貌弱不禁風,需要自己費神去護着的女子,結果卻是有着一身比自己還出神入化的武功……

一陣愣怔之中,身側的夜荼靡卻是忽而朝着他看了過來,她一手放在披風系帶之上,明顯是打算解開披風,另一手卻是朝着他伸了過來,桃花眼的視線落在了他手中的紫竹傘上。

紅鯉立馬将傘遞了過去,不敢去看她披風遮掩下美到極致的容顏,生怕一不小心便是又亂了心神。

他轉過頭,忽而開始考慮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不知那些個傳聞之中見過十裏畫廊之主便成了免費打手的心高氣傲之人,到底是被這位夜大人美色所惑,還是其實是被揍了個心服口服……

夜荼靡和紅鯉的小互動并未引起旁人注意,畢竟此時長寧街上的衆人全然一副心驚膽戰的模樣,明顯沒有顧及旁暇的精力。

這是因為他們方才好巧不巧的目睹了那正欲下了花轎的宋彩袖一個失重尖叫着跌落在了花轎之下的尴尬畫面。

鴛鴦蓋頭随之胡亂落地,露出一張花容失色的驚恐面容,因為跌落幅度過大,宋彩袖額間的鳳冠珠釵也是搖搖晃晃,成了一副歪七扭八的樣子,而她那一副嬌美身形如今更是姿态不雅的匍匐在地,說不出的狼狽至極。

如此一來,這南诏國中一等一的美人新娘,倒是忽而成了一個莫大的笑話了。

人群頓時一陣噤若寒蟬,宋彩袖原本蓋着蓋頭,尚且不清楚外面的動靜,自然也是沒有反應過來謝雲鏡為何會放開自己害得她跌落下來。

方才她正欲委屈至極的擡頭控訴一番,卻是忽而聽見一抹詭異而至的聲音,緊随着一股寒涼之氣堪堪擦着她的頭發,然後便是聽見了利器沒入花轎之內的動靜。

只差一點,那玩意便不是沒入這花轎之中,而是幾乎要沒入了她的腦袋!

“啊——”

宋彩袖瞬間便是白了臉,滿是驚恐的又發出一聲尖叫,也不管那是個什麽東西,伸手便是拽住了謝雲鏡的衣衫,驚恐又可憐的驚聲叫着:“雲鏡!有人刺殺我!有人刺殺我!”

謝雲鏡沒聽見利器沒入人體的聲音這才松了口氣,剛剛放下手臂便是見着宋彩袖拉着他的衣衫凄涼恐懼的叫出聲來,他回過神來,也是立馬黑了臉。

方才之事兒,別說是宋彩袖吓住了,他也委實吓得不輕。

今日可是他堂堂翰林學士府上的公子成親之日,誰曾想到居然會遭遇這等荒謬事情,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有人想要用利器刺殺他們!

謝雲鏡氣的心肝顫,倒是顧不得地上的宋彩袖,同樣顧不得去掀開轎簾打量那一抹紫色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因為知曉這利器飛來的方向,他扭頭便惡狠狠的瞪了過去。

“放肆!哪裏來的肖小鼠輩膽敢在此狠下毒手!”

一聲呵斥自然是沒有回應,謝雲鏡只能陰沉着臉對着身邊穿着紅衣的仆從惡狠狠開口道:“還不趕緊滾過去看看,到底是哪個混賬做的好事兒!”

頓了頓,謝雲鏡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話:“本公子今日非要刮了這個混賬的皮!”

這一聲落下,那些個侍衛自然是不敢耽誤,也不管是不是穿着紅衣,心慌意亂的便要朝着謝雲鏡指着的西北方向圍了過去。

然而這些人方才踏出一步,卻是聽得人群之中赫然響起一聲聲清澈靈動的銀鈴聲響,“叮鈴”之音環繞之間,還響起了一道呢喃軟語般的女子聲音。

“雲鏡公子是想要刮了阿妩的皮麽?”

這一道詢問聲音傳來,分明是莺歌鳶鳴一般的婉轉細語,偏生因為女子說話的尾音略微上挑,輕而易舉帶了一股子柔妩之意。

所有人無一不是被這一道聲音吸引,心神一晃,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然而這一眼看過去,本就因為方才暗器之亂而噤若寒蟬的人群卻是盡數呆愣原地,偌大的長寧街道完全安靜到了落針可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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