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笑容

戚歡頸後一涼，像只被捏了後頸的獵物，別扭地把臉轉了過去。

期期艾艾的地擡起頭，和艾德裏安那張俊臉對上。

冰湖般的眸子掃了過來，戚歡在裏面看到自己的模樣，心裏有些隐隐的期待。

快點，趕緊看看他現在這張臉啊，最好立馬打消懷疑。

艾德裏安的視線打在戚歡的臉上，看到上面什麽都沒有遮蓋，微微有些驚訝。

戚歡注意到他一瞬間的怔愣，開心不已。

現在看似乎真的有戲。

這麽想，他又湊上前一點，想讓艾德裏安看清自己的樣子。沒想到，艾德裏安忽然笑了。

他居然笑了。

不敢置信，不相信等否定的詞語在戚歡的腦中刷了屏，并且有澎湧而出淹沒他理性思考的趨勢。

冰雪消融的景象不是誰能看到。高原上的冰雪染上了春風的氣息，冰冷的雪在嘴角笑容，仿佛在人的心底開了一朵霜花，連帶得戚歡的心理防線都有些猝不及防有了崩塌的趨勢。

冷靜冷靜，清心寡欲，辦完任務，立馬逃跑。

心裏念着四字真訣，戚歡把自己的眼睛從美色中抽了出來，用自己那張普通至極的路人甲臉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

“你笑起來真好看。”他摸着腦袋，二傻子一樣誇獎着，學習對象是每天來面包房買東西的傻大個。

艾德裏安眼睛眯起來，對他的反常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點頭。

這到底有沒有影響啊？

戚歡心裏嘀咕。

怎麽看起來臉上還是有零星笑意的樣子。

還想再接再厲努力一把，戚歡湊上前，想在他耳邊多唠兩句。

“認識了這麽長時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麽啊？”腦袋想左側傾斜，戚歡觀察着艾德裏安的表情，想知道他那張冷冰冰的臉下面到底在想什麽。

“艾德。”

右手伸出，将戚歡擋在身後，艾德裏安抽出腰間長劍，向前刺去。

襲擊來的枝杈被一刀兩斷，沒人關心地躺在地上。

“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戚歡眼角瞥着他手中的鋒利的長劍，反射的白光簡直能刺瞎人的雙眼，想到要在這麽一個人手裏偷東西，戚歡終于有了些危機感。

就連萊瑞拉都不能讓她這麽害怕。

把那點點恐怖藏在心裏，戚歡打算不到必要時刻還是不要回想。

“艾德？”裝傻着思考了兩秒，戚歡驚訝地問道，“怎麽和王子的名字有點像啊。”

艾德裏安轉身看他，高挺的鼻梁為他的臉型添上一絲銳利，冷漠的臉頰上看不出多餘的表情。

“恩。”

戚歡等了半天，就得到了這麽一個應答。

心裏有些失落，卻知道艾德裏安不會再說什麽，只能失望地跟了上去。

“艾德，你今天為什麽會來黑森林，是來打獵的嗎，真的好巧啊，我們正好遇到。”

“恩。”

他确實是來打獵，不過獵物是個狡猾的小家夥而已。

“去哪？”守株待兔就是為了等他，現在人等到了，自然要先完成對方的願望才對。

“找一些藥材，應該在苔藓很多的地方，最近腦袋有點痛，想着東西治療一下。”戚歡揉着額角，裝作很難受的樣子。

骨節分明的手指觸上少年的太陽穴，冰涼的觸感像是清晨的露珠，在那裏輕盈地擺動。

白色的光芒若隐若現，随着他的手指點在少年的額角。

戚歡覺得被摸到的地方涼絲絲的，白光閃過的地方又帶着溫涼的觸感。

昨晚不好的睡眠導致的疲憊一掃而空，幸福感油然而生。

惬意地眯了眯眼，戚歡反應過來現在是個什麽情況，立即伸手抓住艾德裏安還在額角留戀的手指，默念四字真訣。

絕不能被一時的美好外表所迷惑，我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謝謝你，艾德，我們快點去找藥材吧。”燙手一樣扔掉艾德裏安的手指，戚歡自己先找了個方向打算蹦跶過去。

青年的手指捏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回來。

“跟在身後。”艾德裏安說完，自己擋在他的身邊，向森林內部走去。

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戚歡臉皺成了苦瓜，還是不理解極了。

他到底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呢？

言語可以說謊，行為卻讓戚歡看得出來，艾德裏安是真心誠意的。

就算他那張冰霜一眼的臉很少有情緒表達出來。

但是這是誰，艾德裏安啊，他父母都不能讓他笑起來的存在，今天居然看着他笑了，還是他那張路人甲的臉，說出去估計會被當做笑話成為飯後談資。

所以，果然還是有所圖吧。

摸着脖子，戚歡覺得自己有點危險，某種情況上來說。

艾德裏安實力超群，黑森林深處的精靈再霸道，卻不是他的對手。

對于這個每次為了讨人歡心來打擾他們的家夥，森林裏的精靈讨厭透了，卻完全沒有辦法，只能看人家幾進幾出，把這裏當成了家。

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石頭還有藥材，戚歡眼巴巴地盯着艾德裏安，企圖提出自己要離開了這個話題。

“要走？”尾音揚起，帶着疑問。

戚歡心裏一哆嗦，點點頭。

“等會。”交代了兩句，艾德裏安把他安置在黑森林交界處，确定他安全之後，再次向森林內部走去。

戚歡眼巴巴地瞅着他的背影，等确定人走遠了，才小聲征詢着系統的意見：“你說我要不要偷偷離開啊？”

【最好不要】

系統好心提醒他。

老虎身上拔毛的舉動，能不做還是不要做的好。

畢竟不作不死。

“好吧。”戚歡瞬間被說服，在旁邊找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

一根藤蔓在邊界處徘徊着，最後，伸出一條觸手，飛向了戚歡的方向。

小小的箭矢射到即将接觸到戚歡的觸手上，注滿了生命力的箭矢插在黑暗力量充盈的觸手上，再加上陽光的削弱能力，立即冒氣一陣陣白煙。

戚歡“噗嗤”笑了出來，沖着它的方向吐了吐舌頭。

自從第一次進入深處被艾德裏安砍斷之後他們就結下了仇怨，藤蔓這次肯定是看艾德裏安不在想要給自己一個教訓，沒想到他還有幫手。

“這裏可是我們的地盤，壞家夥，趕緊回去。”薇薇安的長卷發紮成了英氣的馬尾，沖着藤蔓的方向警告。

一個穿着黑裙子的精靈從裏面跑了出來。

她的五官是精靈特有的精致，只是那本該妩媚的長發卻像是被狗啃了一樣，不僅參差不齊，還有燒焦的痕跡。

那些藤蔓居然是她的觸手啊。

怪不得了，長得這麽漂亮，結果頂着一頭狗啃了的頭發，不報複他報複誰。

不過戚歡才不心疼。

“你現在回去多養養沒準就好了。”沉吟了一會，戚歡又替自己解釋了兩句，“是你先攻擊我的，艾德才會反擊，這也算是你咎由自取吧。”他說完，覺得自己說得挺對的，于是點點頭。

【您還是閉嘴比較好】太拉仇恨了，簡直就是用炮彈發射嘲諷。

精靈漂亮的臉上陰霾滿布，是暴風雨來前的預兆。

戚歡的話其實沒有問題，但是精靈又怎麽會站在他的角度想問題。

之前早就結下了仇恨，這會那個保護人好不容易不見了，不趁機在戚歡身上弄點傷，她決計不會甘心。

煞氣凝聚的眼神掃過薇薇安，布滿荊棘的長鞭握在她還沒有戚歡指甲大的手掌之中。

淩厲的攻擊掃向兩人，戚歡眼神微凝，把薇薇安攏在手心，一只手上螢光微亮，魔咒已經在嘴邊成型，就要向精靈的方向攻去。

他第一次露出這種攻擊性的眼神，薇薇安在他手中驚訝不已。

下一刻，卻見淩厲初顯的少年收回了身上的氣勢，又變回了原來乖巧的位置。

長劍從天而降，精準地斬斷攻向戚歡的長鞭，艾德裏安迅速趕到戚歡的面前，呈保護者的姿勢擋着他。

悄悄放出手中的薇薇安，沖她比了個手勢，戚歡躲在艾德裏安的身後，向他告狀：“我乖乖聽你的坐在這，她就忽然出現了。”

薇薇安躲在術後，目瞪口呆地聽着戚歡的控訴。

少年以前雖然看起來弱小，卻是絕對自立的。

他淩厲的樣子少見，這種展現弱勢一面的樣子更是難得，對于這個把戚歡變成這樣的青年，薇薇安心裏驚訝不已。

只是想想，又覺得她有點可憐，估計還沒有見到伊萊亞斯真實的一面呢。

這麽一想，好朋友被搶走的不滿意也煙消雲散，自覺贏了的薇薇安接收到戚歡讓他離開的手勢，立即飛向了森林外圍。

戚歡還在不自覺地訴說自己的無辜，對面的精靈被他的不要臉驚呆了，要不是忌憚對面的人，已經快要控制不住沖上去的沖動了。

她不像薇薇安，有戚歡掩護，為了攻擊人特意露出了自己的樣子，面對艾德裏安，其實已經心虛起來。

現在的狀态，真被教訓了，就不是洗剪吹待遇那麽簡單了。

“精靈？”恰好，艾德裏安此時也看着她的樣子，表達了自己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