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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晔出手後, 純粹用異能力凝聚而成的利刃無情的割開了堅韌牢固的玻璃，呈蛛網狀密密麻麻碎裂的玻璃如軟布般向內倒塌下來，發出轟然的聲響。

微涼的夜風順着破碎的玻璃窟窿灌了進來，吹拂起舒晔的發梢, 他轉頭看了一眼越發近了的火球, 攥緊于子慶的後領, “走了。”

熱浪撲在舒晔的後背上, 在冰涼的深夜裏帶來滾燙的暖意，舒晔站在地板的邊緣，在火球貼近的前一刻足尖點地, 自萬丈高樓上, 一躍而下。

目睹全過程的中年男人虎目圓睜, 頓時勃然怒吼, “站住——！！！！”

他不僅怒吼着, 還拔腿朝破碎的落地玻璃窗奔去, 像是要追着舒晔而去一樣。

應付着其他人的成天翊目光一厲, “別讓他跑了！”

百裏玄策應了一聲, 他的鎖鏈橫空飛來，在中年男人脖子上纏繞幾圈, 手中用力一拉, 硬生生将中年男人拽了回來。

而追擊前去的大火球在擠出玻璃之後, 就被蹲守在外的甄姬、王昭君以或冰凍或水淹的大招攔截在了半空。

高溫火焰與低溫冰塊及常溫的水相互碰撞, 發出“嗤嗤”的聲響, 升騰而起的大量水汽模糊了透亮的玻璃外窗, 如雲霧般缭繞在窗外，給予人站立在雲端的錯覺。

成天翊轉頭看向穿過水汽雲霧重新進來的王昭君和甄姬，她們肩上還挂着幾縷白煙, 朝成天翊打了個示意舒晔無礙的手勢。

成天翊這才放下了心，他掃了一圈室內混亂的局面，眯了眯眼，下令道：“沒必要再跟他們耗費時間了，速戰速決，然後去跟舒晔彙合。”

另一邊。

舒晔在夜色中乘風而行，腳底踏在屋頂幾個起躍換行後，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這一片地方已經被以鬼谷子為首的帶商昱栖跑路的英雄清掃過一遍，安全得很，舒晔穩穩落地，風異能盡數散去時拂起一陣涼意。

于子慶便忽然打了個哆嗦。也不知道是被這陣涼意激的，還是自身身體的原因。

舒晔看了于子慶一眼，松開他的後衣領，将于子慶放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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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重的夜色裏，舒晔前方是一個十分亮眼的防禦場，由英雄們組建而成，半圓形的防禦罩上有淡淡的金光在流動蔓延，是能量運轉期間形成的光華流轉的效果。

而防禦罩裏，正躺着人事不省的商昱栖。以及見舒晔到來後神色欣喜的幾個英雄。

舒晔往前走了幾步，徑直穿過光華流轉的防禦場，步入防禦罩內部，蹲在商昱栖身邊看了看他的狀況。

鬼谷子邁着短腿步子颠颠的走到了舒晔身邊，“好奇怪，商昱栖一直不醒過來。”

舒晔伸手探了探商昱栖的脈搏。還活着，但處于不正常的亢奮狀态，這不是一個昏迷人士應該有的狀态。

于子慶踱步到了防禦罩旁邊，他也不進來，就跟防禦光幕隔着半步遠站在那兒看。

于子慶看了商昱栖好幾眼，目光淡淡的，沉默片刻後，他突然對舒晔道：“你之前不是問有什麽辦法能救我嗎？其實要說救我，也還有辦法。”

舒晔收回探脈搏的手，擡起頭看防禦場外的于子慶，“什麽辦法？”

構成防禦罩的光幕上光芒一陣陣的閃過，映在于子慶臉上，他眼裏的光也像是明明滅滅的，“商昱栖的存在，就是為了救活我。”

舒晔的眉心頓時皺成一個川字，他站了起來，袖手凝視着于子慶，沉默不語。

鬼谷子用法杖戳了戳地上躺着的商昱栖，看了看于子慶，再回頭看了看商昱栖，心中不由十分同情。

倒是旁聽的盾山撓了撓頭，“什麽意思？”

于子慶閉了閉眼，“商昱栖的異能天賦非常出色，跟我的适配度也很高。只要殺死商昱栖，将他的精神力完全磨滅……”

于子慶睜開眼看向舒晔，他的眼底猶如一潭死水，深不見底，黑沉沉的，連一點光亮都沒有。

面對着這樣的眼神，舒晔一時間難以從這雙眼睛裏分辨出悲喜來。

于子慶的聲音有幾分喑啞：“……再将我的精神力灌注到他的軀體裏，我就可以抛棄這具瀕臨崩潰的軀體，重獲新生了。”

“所以……”舒晔明白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複又深深的長嘆出來，胸腔中的渾濁似乎也都被帶走了，“你們養着商昱栖就是為了有一天能‘用’到他。”

“是。”于子慶坦蕩大方的承認了。

“難怪啊……”舒晔無聲的嘆了口氣，“我第一眼看見商昱栖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商昱栖異能天賦那麽高，你們卻把他教得不通人事。”

舒晔直視着于子慶，“我當時還覺得你們犯了末世裏致命的錯誤，明明教會商昱栖如何面對末世的殘酷，才是對他最好的愛護。”

“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你們根本就沒想過讓他活而已。”舒晔的神色淡淡的，語氣略帶嘲諷道：“一個替代品确實該好好保護起來，免得磕磕碰碰弄傷了弄壞了，影響你的使用。”

于子慶聽着，突然輕笑了一聲，随後便低低的笑了起來，自嘲道：“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舒晔對于子慶的狀态視若無睹，點着商昱栖，徑直問道：“那你呢，現在需要這具替代品嗎？”

于子慶笑着搖了搖頭，要說點什麽，卻又忽然閉了嘴，笑聲慢慢止住了，也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樣子。聲音低卻帶着狠厲的堅定：“不。”

舒晔掀了掀眼皮看他。

于子慶的身形晃了兩晃，又馬上站直了，相比起回答舒晔的問題，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不需要，也不願意，我、我……其實，我其實死了最好。幹幹淨淨，一了百了。”

他最後的話近乎于喃喃，目無焦距，甚至于子慶皮膚下的青筋忽然鼓動了幾下，看起來有幾分瘆人。

“你的時間……不多了，”舒晔看着于子慶的狀态，又想到他說出的話，心中對他高看了幾分，出聲道：“你……”

舒晔的話還沒說完，于子慶忽然從喉中發出一聲嘶啞恐怖的低吼，将舒晔未說完的話語打斷在喉嚨裏。

舒晔不由得皺了皺眉。

于子慶卻面露痛苦之色，他雙手緊緊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像是在與自己作鬥争，腳步趔趄，不受控制的往後退了幾步。

他掐得自己面色漲紅，眼中隐隐有淚花閃現，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絕望造成的，餘光看向舒晔時，目光是難以言喻的複雜。

舒晔跟面前這個是于子慶或者又已經不是于子慶的人對視片刻，不禁嘆了口氣。

他擡了擡手正要有所動作，遠方卻有幾抹流光閃過，正是速戰速決後的成天翊和英雄們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