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同眠
星期一有升旗儀式,這一次的升旗儀式高一的學生也都參加了。
随侯钰站在要上臺讀檢讨的隊伍裏,位于主席臺旁。
他的身邊站着一群體育生,手裏拿着檢讨書正在讀,似乎也是第一次和這份檢讨書見面,彼此熟悉一下。
侯陌站在随侯钰的不遠處,正在和桑獻、鄧亦衡他們聊天。
其他的學生還在往操場上聚集,有人路過他們都要多看幾眼,他們也算是一道壯麗的風景線了。
這時,有人經過了随侯钰身邊,站在了他的身側。
冉述看到徐柚壹有點尴尬,用眼神示意徐柚壹還是走吧。
徐柚壹不死心,還是叫了一聲:“哥。”
随侯钰懶得看她:“滾。”
“哥,你能和我好好聊一聊嗎?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随侯钰沒說話,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中全是厭煩。
冉述只能幫忙打圓場:“要、要不你以後再說?”
“他不理我啊!對不起嘛!你別這樣!”徐柚壹用哽咽的腔調對随侯钰祈求,伸手去拉随侯钰的手臂,被随侯钰甩開了。
“你能不能別總纏着我?”随侯钰不爽地問。
這回的動靜驚動了周圍的人,侯陌他們也朝随侯钰這邊看過來。
鄧亦衡都記住那個別稱了:“是小黛玉,咋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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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女友啊?”不明真相的人問道。
“不知道,随侯钰說不是。”鄧亦衡否認了。
“那就是女生倒追吧。”
徐柚壹又要哭了,眼淚汪汪地擡頭看着随侯钰。
随侯钰煩得不行,“啧”了一聲。
冉述趕緊過去幫忙,推徐柚壹的手臂,小聲說道:“好了好了,以後再說吧。”
“冉述哥你能不能幫我勸勸?”
“你這、這事兒吧,确實……我也……”冉述十分為難,就這件事,發生在冉述身上,冉述也會覺得惡心,随侯钰不願意看到徐柚壹也正常。
冉述是站在随侯钰這邊的,甚至不想跟着和稀泥。
徐柚壹最後還是離開了,一步三回頭。
冉述回到随侯钰身邊嘟囔:“她、她怎麽就不死心的?還考這來了。”
随侯钰不想說話,想起那些惡心的事情就忍不住焦躁,手張開後又握拳,拳頭握得緊緊的,手指恨不得摳進肉裏,骨節泛白,掌心則透着紅。
很躁,想吃口香糖,想跑步,想打架,就是不想站在這裏。
侯陌在這時走了過來,擡手将大手蓋在随侯钰的頭頂:“別顯得我們孤立你們似的,一會兒讀檢讨的時候,你們在中間。”
像是散了雲的風,淡了墨的水,解了渴的泉,一個舉動而已,随侯钰的焦躁就化解了許多。
莫名地,侯陌能讓他心安。
他側過頭看向侯陌,眼圈微紅,眼睛裏有些紅血絲,眼神卻沒有剛才犀利了。
“哦。”他這樣回答。
等到讀檢讨書環節,侯陌是第一個上臺的,站在臺上拿着話筒朗聲說道:“大家好,我是理十七班的侯陌。”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群體育生和臺下很多學生突然歡呼起來,甚至還有人躲在人群裏吹口哨。
侯陌擡手壓了壓,适當控場,接着說道:“今天我要在這裏做一個檢讨,檢讨原因是歐陽主任推測我帶頭領着原楓華的學生換寝室。括弧,其實不是我帶頭的,但是歐陽主任不聽,括弧完了。這個舉動影響了合并兩校的團結友誼,還有平等,造成了不良影響,特此道歉,我不該換寝室。”
讀完檢讨後,侯陌下了臺,換桑獻上臺。
桑獻是标準的低音炮,拿着話筒講話的時候特別有感覺:“我是理十七班的桑獻,檢讨內容基本如前面那位的檢讨內容。還有……”
桑獻拿起檢讨書,開始檢讨侯陌的小報告:“我不應該為了随時能吃到冷飲,買了一臺冰箱放在教室後面影響學生上課,并且,現在冰箱放在歐陽格老師的辦公室是我自願的。”
随侯钰聽完檢讨都有點無語了。
下一位是鄧亦衡,依舊是認認真真地讀檢讨:“我不應該故意上課惹事去老師辦公室罰站,只是為了給手機充電;不應該給微信群取名為格格的臭寶貝們,嚴重影響了歐陽主任的威嚴。”
這都是什麽鬼?
冉述咧着嘴一個勁地笑,還湊到随侯钰身邊耳語:“聽、聽說人數已經精簡過了,偷蔥的那個就沒來,只來了二十個典型。取個群名都是典型了,另外那群人的事是有多雞毛蒜皮?”
這要真是百來號人都上臺了,檢讨那些偷蔥撸狗的破事,估計今天上午都過去了,還跟單口相聲似的。
中間随侯钰才上臺:“我是理十七班随侯钰,我……”
他還想繼續說,突然被一陣土撥鼠式尖叫打斷了,他真不知道臺下那群人是不是被踩了尾巴,怎麽叫得這麽撕心裂肺的?
他有一瞬間的卡殼,随後繼續說道:“我不應該參與跨學校的游戲,不正當的游戲影響了其他學生的學習和休息,特此檢讨……”
侯陌站在臺下聽,聽完忍不住撇嘴。
這檢讨書寫得真夠藝術的,不正當的游戲,不是故意來挑釁示威,真的太會偷換概念了。
大尾巴狼,真能裝。
回班級的途中,冉述還在抓人問:“格格、格格辦公室有冰箱啊?我可以凍點東西去不?”
鄧亦衡答非所問:“你結巴在格格、格格的時候,還挺有意思的。”
“別、別學我,信不信我揍你?”
“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鄧亦衡還真不怕冉述,不過還是回答,“可以凍,但是有風險,格格饞了的時候拿我們東西吃,上次有人凍的雪糕被吃了不少。”
“哦……”
回到教室坐好,歐陽格趁還沒上第一節 課,用手敲了敲講桌說道:“兩個事。馬上運動會了,侯陌統計一下參加項目的人員名單,每個人限制最多報兩項,接力除外。還有,運動會前兩天月考,考試你們也準備準備。”
冉述立即舉手:“格格、格格,走隊列準備服裝不?定制得時間!”
“你們有想法嗎?”
鄧亦衡第一個提議:“找個男生穿女裝舉班牌吧?”
冉述意識到一群人看向随侯钰,急得直接站起來了:“那、那得找反差大的人穿,才有意思,就、就桑獻那種人穿才有意思!”
桑獻突然被人叫到不由得一怔,詫異地看向冉述。
冉述心虛地躲開了桑獻的目光。
又有人提議:“穿漢服吧?”
冉述繼續反駁:“漢、漢服的工期,得等到冬運會。”
歐陽格擺手:“自習課的時候讨論吧,先上課。”
已經打上課鈴了。
他說完走到了教室後排,坐在了随侯钰的身邊。
之前剛剛開學,歐陽格比較忙,都沒空來教室。現在歐陽格的工作處理得差不多了,終于有時間做随侯钰的同桌了。
随侯钰一陣難受。
下了晚自習,随侯钰去澡堂沖了澡。
出來後拿出手機就看到四通未接電話,看到名字後他開始蹙眉。
并沒有立即回電話,收拾了東西後,他走到了學校內的店鋪前選擇了一杯柚子茶。
冉述站在旁邊等的時候接了一個電話,之後為難地到了随侯钰身邊:“我、我媽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告訴你接電話。”
給随侯钰的電話是随媽媽打來的。
随侯钰不想和她聯系,可是如果随侯钰一直這樣抗拒的話,冉述這邊也會遭殃。
再僵持,随媽媽說不定會直接找到學校來。
随媽媽就是這樣的脾氣。
他嘆了一口氣,伸手接過店員遞過來的柚子茶,走到了角落裏,拿着手機給随媽媽回電話。
電話接通後是随媽媽有些尖銳的聲音:“你之前怎麽不接電話?”
“我剛才在洗澡。”
“你不住在随凜那裏?你現在住在哪呢?我問過冉述了,你也沒住在他家裏。”
“我自己租了一個房子。”
“租房子住?家裏住不下你了嗎?!你才多大啊一個人出去租房子?你在哪裏租的?地址告訴我。”
随侯钰沉默了一會兒,回答:“你不用擔心,我住得挺好的。”
“随侯钰!你的叛逆期到底什麽時候能過去?!你什麽時候能讓我省點心啊?!我簡直要累死了!我因為你要煩死了,你從來都不讓我省心,一直在煩我!随侯钰我告訴你,你別太過分了,我忍你很久了,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能消停下來?你一定要我離婚,後半輩子都凄慘無比才能放過我嗎?!”
他沒有開免提,聲音卻大得仿佛開了免提似的,周遭都能聽到。
随媽媽完全就是歇斯底裏地吼出來的,在吼,在尖叫,瘋了一樣。
“……”随侯钰不想說話。
說了她也不會聽。
說了她也不信。
他無論做什麽都仿佛在逼她,他現在什麽都不想做,只想離她遠點,她還不讓。
她到底要怎樣?
“随侯钰,你能不能不要太自私?”随媽媽再次問道。
“放過我吧。”他只是回答了這樣一句話,聲音都在發抖。
對面沒再回答,接着挂斷了電話。
随侯钰一個人在角落蹲了許久,手裏還拎着柚子茶,一口都沒喝過。
好煩。
煩得要炸掉了。
冉述想要安慰,被随侯钰趕走了,他只想靜一靜。
冉述也熟悉這場景,沒再糾纏。
他回到寝室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鐘了,寝室裏其他人都睡着了。
不規律的心跳,狂躁的心情,都讓随侯钰覺得非常不妙。
在自己的床鋪前站了片刻後,他回頭,脫掉了鞋子爬上了侯陌的床鋪。
仗着自己瘦,他找了一個縫隙就躺下了。
想睡覺。
想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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