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問一問
推着郁泊, 陸齡恩走在黑夜之中的香樟樹下, 鼻子聞到的是夜晚特有的氣味。
郁泊抱着一個書包, 裏面裝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換洗的衣服,以及自己的全息頭盔。
陸齡恩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來, 郁泊奇怪的轉頭看向他, 陸齡恩笑道:“我餓了, 我們再去吃一頓?”
郁泊滿頭黑線,從懷裏的包裏面掏出了一個餅幹:“我媽知道肯定有人路上會餓, 準備好了東西, 還有火腿腸, 你吃不吃?”
“……”陸齡恩看着郁泊遞過來的火腿腸, 臉色為難的接了過來。
他看了看細長的火腿腸,紅色的外包裝像是在調戲他一般, 陸齡恩不高興了:“我忙了一天, 不想吃火腿腸!”
郁泊嘴角微微翹起:“辛苦你了,改天請你吃一頓好的。”
陸齡恩看實在是沒有辦法, 只好唉聲嘆氣的往前走,反正路還長着呢,他并不是那麽心急的人。
可是還沒有推兩步呢,只聽到不知道從哪裏發出了一陣‘咔嚓’聲, 陸齡恩就覺得一直推着的輪椅似乎并不動了。
陸齡恩又試着推了兩下, 那輪椅依舊是紋絲不動。
郁泊也伸着頭納悶的尋找,誰是剛探出身子手中的頭盔便一咕嚕的滾了出去。
“哎,你別動別動!”陸齡恩慌忙攔住打算伸出手的郁泊, 說道:“我去給你撿。”
然後陸齡恩把輪椅停好,走到前去撿起撞到垃圾桶的頭盔,看了看之後發現頭盔的正中央似乎有一道淺淺的裂紋。
陸齡恩并沒有在意,只是拍了拍上面的土,便走了回來。
“怎麽了?”郁泊看着陸齡恩剛才的動作,有些擔憂的問道,要知道這個全息頭盔可并不便宜。
陸齡恩把頭盔遞到了郁泊的面前,說道:“上面好像裂了一點,一會兒回去試一試有沒有問題。”
郁泊當即就心疼的拿了過來,用手擦了擦上面的刮痕,果然看到了一小條裂紋。
“應該沒事吧……”郁泊不安的說道:“這麽小的細紋應該不會出問題。”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郁泊從來沒有摔過自己的頭盔,買來那麽久了一直都保護的很好,期間只因為一些零部件的小問題而去維修了一下。
陸齡恩回到郁泊的身後,試着推了推輪椅,發現不知道是不是哪個地方卡住了,就是推不動,牢牢地黏在了地上。
試了好幾遍,陸齡恩表示真的沒有辦法了,他把自己的羽絨服的拉鏈往上一拉,對郁泊說道:“把書包拿好,我背着你回去。”
郁泊聽聞這話為之一愣:“什麽?”
陸齡恩把頭盔套在了郁泊的腦袋上,把他懷中的書包也套在了他的背上,郁泊趕忙攔住他:“我……我自己來!”
郁泊把頭盔上的玻璃打開,然後看了看陸齡恩,這才把書包背在了身後。
陸齡恩這才走到郁泊的面前蹲了下來,郁泊糾結了一番,再三問到:“真的要背麽?”
“不然怎麽辦?”陸齡恩無奈的說:“不然我抱着你走?”
郁泊無奈之下只能探出身子,趴在了陸齡恩的背上,陸齡恩伸出手去抓住郁泊無力的雙腿,使勁把他往上提了提,這才轉過身來。
陸齡恩伸出自己的皮鞋踢了一下輪椅,這鋼鐵家夥真的紋絲不動。
郁泊把腦袋從陸齡恩的肩膀後面探了出來,問道:“怎麽辦?”
陸齡恩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居民區,還真的沒有什麽維修的地方,大晚上出來遛彎的人不算少,他們紛紛看着陸齡恩和郁泊,悄悄地繞着走。
“前面有一個門崗。”陸齡恩指了指不遠處小區門口的地方說道:“我們先把輪椅寄放在那邊,明天再來拿吧。”
說完,陸齡恩悠悠的嘆了口氣:“早知道中午就不喝那麽多酒了。”
郁泊看了看陸齡恩的側臉,老老實實的趴在他肩頭并沒有說話。
門崗的門衛也非常好說話,看到輪椅真的沒有辦法動了,便表示可以放進來,明天過來拿就好了。
陸齡恩背着郁泊離開了那個小區,一路悠閑的往前走着。
郁泊探着頭一會兒看了看陸齡恩的臉頰,一會兒轉頭看了看街旁的景色,陸齡恩走的非常慢,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故意的。
“說起來……”郁泊覺得這個氣氛有些尴尬,便開口說道:“我會算命的。”
陸齡恩聽聞這話便樂了起來:“你會算什麽命啊,如果會算命的話,那不如幫我算一算?”
郁泊悶哼一聲:“你看起來是一個挺兇的人,其實接觸久了發現你脾氣挺好。”
陸齡恩納悶的問道:“這是算命麽?”
郁泊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說道:“我在這裏其實已經沒什麽朋友了,能認識你我覺得真的挺開心。”
聽聞這話,陸齡恩的嘴角微微翹起,但是并沒有開口,反而繼續往前走着。
“我媽這一次來,我知道肯定不是簡單來看我那麽簡單。”郁泊緊緊的抓住陸齡恩的衣服,聲音顯得有些沉悶:“她估計又是準備把我帶回去……”
“帶回去?”陸齡恩聞言一愣,便停住了腳步:“帶去哪裏?”
“回老家。”郁泊說:“去醫院,反正她不喜歡我留在這裏,就像以前不喜歡我去大使館一樣。”
陸齡恩忽然沉默下來,郁泊看了看他的臉色,但是因為角度的問題就算湊上前去也看不清楚,便開口問道:“怎麽了?”
“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你家裏的事情。”
聽了陸齡恩這句話,郁泊忽然就笑了起來:“你也沒跟我說過你家裏面的事情。”
陸齡恩沉默了一會兒,便繼續擡起腳往前走着。
“我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我是家裏面的長子。”陸齡恩說道:“爸媽在很多地方都開了公司,文曲星傳媒只是讓我接手的一部分。”
郁泊抿了抿嘴,回答道:“所以呢?”
陸齡恩瞥了戴着頭盔的郁泊,開口道:“我說了家裏的事情,也該你說了。”
看着有些無賴的陸齡恩,郁泊輕輕笑了笑:“我爸媽離婚了,你也看到了,雖然經常吵架,但是關系還是非常不錯,我叔叔阿姨也都理解他們,畢竟有我這個兒子。”
說完,郁泊便把頭深深的埋進了陸齡恩的肩膀之中:“我爸有一個兒子,我媽有一對龍鳳胎,都是我弟弟妹妹。”
陸齡恩沉默着聽着,郁泊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一家人還是挺溫馨的?”
郁泊看着陸齡恩并沒有回答,悶悶說道:“可是我這輩子注定不屬于他們兩家中的任何一個,他們任何一家都是完整的,可是如果添上我,就是多了個外人。”
陸齡恩忽然就停了下來,郁泊探着腦袋不解的看了看陸齡恩,還沒看清楚他的面容,就聽到陸齡恩開口道:“這番話,你有沒有跟你爸媽說過?”
郁泊為之一愣,下意識的回答:“沒有……”
陸齡恩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定一般轉過身去,看着來時的方向跺了跺腳,對背上的人說道:“那我們就回去告訴他們吧!”
說完,陸齡恩擡起腳便跑了起來,郁泊吓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陸齡恩黑色的後腦勺,顫抖的問道:“你……說什麽?”
陸齡恩奔跑在夜晚的風中,大聲的對郁泊說道:“我們回去問一問你爸媽,他們愛不愛你!”
冬天清冽的風刮過郁泊的臉頰,鑽進了頭盔裏面,他緊緊的抓住陸齡恩的衣服,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去問一問?
去問一問自己到底是不是外人?
郁泊咬緊了嘴唇,他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像是揉進了風一般,變得酸澀起來,他把頭深深的埋在陸齡恩的脖頸處。
“……你這個人……怎麽那麽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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