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師妹入我懷(八)
傅淼從來沒有想過人生可以重來,也從來沒有想過這第二次人生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出入,他不明白,明明他應該是琴劍散人的二弟子,出身名門,身手不凡,武林中人對他多有敬仰,武林中的女子對他百般愛慕,他縱然有錯,也是他一時想差,一時走偏,只要不殺林悅,他還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少俠,可他好不容易悔過了,人生卻不一樣了,他并沒有被秦劍收養,而是成了一家農戶的孩子。
其實這一家農戶日子也不差,畢竟老人是莊頭,管理這個莊子的,人也不壞,主家是邊關将軍,管得很松,除了媳婦生不出孩子外,日子也和和美美,所以老人一看傅淼的嬰兒模樣,便高興地收養了他,可老人高興,傅淼不高興啊!
本來一個成年人要重新适應嬰兒生活就很難,更別提一個抱着不合作态度的靈魂了,傅淼很硬氣,無論是餓了渴了還是拉了,他一概不說話,寧可捂死了,也絕不在這種莊稼人面前哭,可他這種态度在老人看來就是傻了啊,老人帶着他跑去找神婆,神婆在傅淼身上寫寫畫畫,還喂了他喝難喝的符水,當天回去,傅淼就上吐下瀉,差點沒折騰死,快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有什麽東西經過他的嘴到了他的胃,後來他活過來了,後來他才知道那是母豬的奶。
傅淼并不感恩,莊子上不是沒有剛生孩子的女人,可這家還用這麽惡心的東西喂自己,他惡心的都要吐了,卻無法反抗,他心裏暗暗下了決心,将來一定要報複!
當傅淼嘗試着能說話的時候,他第一個字就是“不”,“我不吃那麽惡心的東西!”那個女人手裏拿着的說是玉米糊糊的東西黑不拉幾的,怎麽可能吃得下去。
他打人,他罵人,老人剛開始都忍了,只覺得是自家把孩子寵壞了,遇到別的孩子被傅淼欺負,老人彎下腰替他給人道歉,可這孩子把莊上所有的人家都給得罪了,老人在這個莊子上也無法管下去了,便卸了莊頭的活計,可這樣下去,日子便難過了起來,日子一難過,傅淼的日子也不好過,可傅淼硬是擺着大少爺的譜,這樣不吃那樣不要,什麽都是最好最貴的。
傅淼名義上的娘只是個小農婦,因為她生不出孩子,她對傅淼剛開始是有感情的,可随着傅淼長大,打她、罵她,她都忍了,可是傅淼從未喊過她一聲媽,還總是要這樣那樣,甚至還說出,“連絲綢都買不起還好意思喊我兒子”這樣的話來。
女人哭了,她的男人也不好受,“你若嫌棄,你就走,不要當我家兒子了!”男人難得硬氣了一回。
老人勸也沒有用,再說,就算有再多感情,也經不起揮霍,他只是拿着煙槍坐在了院子裏,臉上滿是滄桑。
傅淼聞言噎住了,他還小,真的可以生存下去嗎?“走也可以。”他眼珠子一轉,緩緩開了口,“把我襁褓裏頭的玉佩給我,我就走。”
“什麽玉佩?我沒見過。”男人與女人面面相觑,俱都搖了搖頭。
“別怪我不警告你們,你們只是個普通人,那不該是你們拿的東西!”傅淼眉頭一擰,陰沉地說道。
“養你五年多,你竟然把我們當做仇人看待。”女人哭倒在男人懷裏。
“沒有!當初那個人抱着你給我們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麽玉佩,我們張家是窮,可絕不會貪墨你的東西!”男人憤然說道。
“張二狗,你走吧。”老人徹底傷了心,他收起了煙槍,進了屋。
門在他的面前“啪”地一聲關上了,傅淼的臉色越發沉重,什麽張二狗,他才不叫這個名字,簡直就是恥辱,若他武功還在,定要把這些個人給殺了,可他現在還小,武功還練不起來,只好來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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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的人都很傷心,本來是想養兒防老,卻萬萬沒想到這兒子居然不知道從什麽途徑知道自個是養的,不是親生的,有了這麽一層關系在,怎麽也不會養熟的,更何況這兒子的作為讓他們在這裏也混不下去了,“唉,明天把地賣了,回老家吧。”老人嘆息了一聲,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決定讓他們一家三口逃出升天。
說回傅淼,他雖然武功沒有了,可力氣卻很驚人,所以才能欺負全莊孩子無敵手,可現在他還小,也無處可去,見天色已晚,傅淼幹脆找了別人家的空屋子湊合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他便離開了這個莊子,去了鎮上。
在鎮上,傅淼當跑腿、當乞丐、當搬運工,什麽活計掙錢他幹什麽活計,掙到的錢他拿去買了打熬身體的藥材,他漸漸長得結實了,可他不敢練那假的絕世劍譜了,只能把以前秦劍教的功夫從頭練起,要不是他知道秦劍居無定所,四處漂泊,他早就去找秦劍拜師了,傅淼沒有想過重來一世,秦劍不收自己為徒的可能,就像他上一輩子一直篤定自己是個武學奇才一樣。
傅淼慢慢長大,這輩子的他不是含着玉石出生的,也沒有公子少爺一樣的過日子,他賣慣了力氣,長得又壯又黑,當他從邊鎮走出來,他才發現自己是那白鵝群中的黑鵝,格格不入,行止、相貌令人一看就知道是鄉下地方過來的,他看誰都覺得是在嘲笑自己,他忍了又忍,最終忍無可忍,出手教訓了別人,怎料到他教訓的那個人竟是當地大幫派幫主的小舅子,在枕頭風的作用下,全幫一湧而出,勢要把傅淼給抓起來給小舅子揍一頓解氣,可傅淼硬氣啊,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有時憤怒之下出手,更是控制不了力度,一來二去,幫派跟傅淼的仇怨是更深了。
傅淼的武功對付這些蝼蟻綽綽有餘,可若是有成百上千的蝼蟻纏住他的話,他也很難施展開拳腳,他憋屈地開始逃跑,往南邊幫派的勢力範圍外跑,經過一年多的東躲西藏,他終于跑到了富裕的江南,身後再沒有人了,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快走,龍舟賽要開始了!”邊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相互簇擁而去。
龍舟賽?原來竟然是端午了嗎?傅淼本不想去看,可無奈何人群卻把他給擠到了江邊,江中數十艘龍舟在擊鼓壯勢,兩岸的人群齊聲叫好,傅淼的心情稍稍緩解了,可他還是覺得不自在,感覺自己跟熱鬧的人群格格不入,他轉身想走的時候,就看見了不遠處那石橋上兩個熟悉的身影,那傘下的女子,分明是他的妻子……“悅兒……婷婷……”他無意識地呢喃着,就仿佛是沙漠中饑渴的人們終于看到了綠洲一樣,他……終于是……找到了她們。
林悅站在石橋上,正與貝婷婷說笑的時候,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了起來,她渾身抖了抖,感覺身上似乎多了一種惡心的感覺,這感覺隐約還有些熟悉,她扭過頭,正好與一個黑壯漢對視了一眼,這人是誰?林悅皺起了眉,翻了翻記憶,她很确信自己不認識這個人,可這視線又是怎麽回事?她認真看去,最後從那走形的眉眼間認出了這個人,居然……會是傅淼?林悅的心往下沉了沉。
“姐姐,那個人好惡心!”貝婷婷按捺住想要摳掉對方眼珠子的沖動,她側過身子,擋住了傅淼看向二人的視線。
這下,林悅與婷婷正對着了,她伸手幫婷婷扶正了她手上的玳瑁發簪,這根發展還是婷婷成年的那天自己親生給她戴上的,她溫柔地開了口,“放心,會有人去解決他的。”可不是嘛,她們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雖然聲稱不嫁,可江湖上的少俠還是趨之若鹜的,只要她們一個眼神,有的是人願意為她們解決麻煩,只是平素二人都不願意假他人之手罷了,林悅也沒把傅淼放在心上,在她看來,傅淼已經是農家子了,就算是再怎麽作死,也跟她們無關了。
可事實是,林悅把傅淼想得太好,也太看輕了這個傅淼了,龍舟賽一結束,林悅就帶着婷婷上自家的無名客棧搓一頓去了,正吃的開心呢,房門就被人推開了,傅淼臉上有些詫異地說着,“抱歉,走錯屋子了。”他的舉止盡力潇灑着,也不知道哪裏拿來了一把折扇在哪扇着風,可配上他那一張黑臉,看上去不倫不類的盡顯滑稽了。
貝婷婷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傅淼不知道貝婷婷笑什麽,可他還是附和的笑着,“二位姑娘用這麽一大桌子菜也太浪費了,相請不如偶遇,不如我們一道喝一杯。”他自信于自己的容貌,也因為上輩子的女人們都是自己送上門的,他壓根不懂怎麽搭讪。
傅淼說完,就看見林悅緩緩露出了一個驚心動魄的笑容,他聽到那紅唇中吐出了冰冷的字眼,“滾!”他無法相信,林悅為什麽會趕他走,她怎麽敢趕他走!
“公子,請你走吧,我們客棧不做你的生意。”一邊的掌櫃并小二得了主家命令,都動手推搡了傅淼。
“不用推,我自己走!”傅淼的聲音都變形了,他帶着他受傷的自尊離開了客棧,臨走前,他深深地看了林悅一眼,“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姐姐,他腦子是有問題吧?”貝婷婷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撇了撇嘴。
“不管他。”林悅說着,夾起了一塊燒雞腿,“來,婷婷,你最喜歡的燒雞腿。”
貝婷婷“啊嗚”一聲,銜住了雞腿,一邊吃還一邊說道,“姐姐,你讓秦青跟着李順去西夏,這樣好嗎?”
“秦青武功不低了,他只是膽小。”林悅說着,自己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蒜苔,秦青的武功何止不低,簡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畢竟人老爹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說起來,順哥兒也算你弟弟了,你不回去看看?”
貝婷婷撅了撅嘴,“那是你弟弟,不是我弟弟。”她很反感于自己的身世,“姐姐,你是不是在趕我走?”
“怎麽會?我永遠都不會趕你走,你永遠都住在我這。”林悅嚴肅地說着,她拍了拍心口,兩眼直視着貝婷婷,仿佛要把她的心看透。
“姐姐……”這一番話讓貝婷婷無法招架,她的臉漸漸紅了起來,仿佛待人采撷的果實一般。
灼熱的呼吸漸漸纏繞,雙唇試探地相接,互換着津液,如同醉酒一般,二人的氣息漸漸融在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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