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馬甲

江絡的化妝師小姐姐出去, 換了個新化妝師進來。

宿容全程和江絡沒有眼神交流，等化完妝才過來打招呼，用的英文：“你好, 我叫宿容。”

對哦, 宿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華國人。

江絡腦子飛快運轉, 用半生不熟、帶着奇怪口音的中文說：“我是ABC（America Born ese）會說中文。”

“哦, ”宿容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真沒想到。”

他從前也聽過“Luo”這個名字，只知道這是最近上升勢頭很好的模特, 其他并不了解。

你能想到就怪了。

說出口前, 那ABC本人都沒想到呢。

江絡心裏嘀嘀咕咕，同時催促系統：【好統統, 你把我說的都記下來，免得我過會自己都忘了。】

沒事狗系統，有事好統統。

系統真想透過江絡的腦殼朝宿容喊一句“女人就是這個狗樣子”，讓他看清江絡真面目。

但是介于它無法做到這點，只能乖乖地按照江絡要求給她打小抄。

宿容話不多，寒暄得也簡單：“你是混血？”

江絡：“對, 我有一部分外國血統。”

這倒是沒說謊, 她确實是混血。

宿容：“還在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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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絡：“公司那邊說上學會影響職業生涯黃金期，暫時休學了。”

江絡說得一臉煞有其事，如果不是系統在她腦子裏呆了這麽久, 知道她全部情況的話, 它都要信了。

要說宿容也是真的可憐。

從前被江絡騙那還有個攻略前提在, 現在都沒這回事了，還得被她騙。

江絡一張把黑都說白的嘴，一半都用在他身上了。

寒暄完, 攝影師助理來叫他們：“絡小姐，宿先生，攝影棚準備好了，請移步。”

江絡穿了一身純黑長裙，裙擺長得有些誇張，起身的時候不得不小心翼翼提住，才不至于摔倒。偏偏那裙子上面還挂着叮叮當當的金屬羽毛裝飾，加上她的視野被面具遮住一半，走路都踉踉跄跄的。

她微微嘆了口氣，随即感覺自己裙擺後面被人拎住。宿容神情淡淡地，說：“小心。”

“……謝謝。”江絡不用費神提裙子，才有心思打量宿容身上的裝束。白色上衣上用布料堆疊出海浪一樣的紋路，下面是同樣純白的闊腿褲。換作別人，穿這麽一身白絕對好看不到哪裏去，但是宿容不一樣。

明明全身上下唯一的裝飾物只有眼角一點碎鑽，充其量再加上烏黑發絲間鑲嵌的幾根白色羽毛，但是整個人就是有種魅惑的美感。

歸根結底，是因為長得好看。

宿容察覺到一注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

但是轉頭望過去的時候，她就像早有預測似的，将目光收回去了。

“絡小姐。”

“嗯？”

宿容頓了一下，微微皺起眉：“……沒什麽。”

她用鼻音發出一個音節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讓他想起了他那個小粉絲兒。

他撞見過江絡和其他練習生單獨在一起的場面。江絡對着他的時候，向來是小心翼翼、有些害羞的樣子，但是對着別人可不一樣，冷冷淡淡的，像是個女王。

同一個人，對待不同人怎麽差別這麽大？

江絡用餘光瞟着宿容，見他微微皺眉，在走神。

系統：【你覺得他在想什麽？】

江絡：【想女人。】

系統：【這麽肯定？】

江絡：【我比他肚裏蛔蟲還了解他，廢話。】

……她無視了心中莫名其妙的酸溜溜感，推開攝影棚大門。

攝影師是個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他們進去的時候正低頭調試儀器，眼神都沒給他們一個。

攝影棚中間擺了張雕刻精美的高背椅。

助理指導他們擺pose：“宿先生您坐椅子上，稍微靠着點背，絡小姐您就趴宿先生膝蓋上——”

助理還擔心這動作會不會有點過格，那邊江絡已經幹脆利落跪下，按照要求趴好。

她柔順的頭發鋪開，一半垂下，一半落在宿容的大腿上。

據說女人的荷爾蒙一半來自頭發。

江絡的發絲有種麥草的味道，懶洋洋的。

宿容卻還是那副性冷淡的樣子，就好像腿上趴的是個什麽物件一樣。

“宿先生，”江絡起了莫名的好勝心，問道，“你在想什麽？”

宿容看她一眼，說：“你有點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江絡：“……”

江絡的心跳一下子加快到二倍速，她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誰呀？”

“一個小孩。”宿容說，“挺可愛的小孩。”

……

江絡看着他出神。

好在這時大胡子攝影師終于調好儀器，喊了開始。

江絡才收回心思，叮囑鏡頭。

她自己不用提，業務能力出了名的強，更令人驚訝的是宿容的硬照能力，在明星裏簡直數一數二，甚至能和不少模特對打。

大胡子剛開始還一臉冷漠，到後半程已經眼冒精光，如果不是江絡打好招呼說要早走，簡直能把底片都拍完。

工作結束，宿容淡淡客套道：“希望下次還能合作。”

江絡臉上笑嘻嘻，心裏媽賣批。

再來一次她心髒病都能出來，還是別有下次了。

換好衣服，她就腳底抹油跑了。

在出租車上一個電話打給厥野：“今天的事不解釋一下？”

厥野止不住的心虛，卻還嘴硬：“什麽事？”

“不說的話下次就別找我了——”

厥野服了這個小祖宗：“姑奶奶！好好好我說！”

厥野說：“其實那邊找我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他要去。”

江絡：“那後來知道了也不通知我一下？”

厥野小聲嘟囔：“這不是你知道了肯定不會去。”

你也知道啊。

江絡想了想，問：“宿容不知道我在幹這工作吧？”

厥野：“我還沒跟他說過。”

江絡：“那就永遠不要說，不然別再指望我給你打工。”

厥野有什麽辦法，江絡這種模特可不是随便能找的，只能應下。

威脅完厥野，江絡換好衣服，回到《閃女》攝制組。

閃女開播後很快吸到第一批粉絲，還空空蕩蕩的養豬場外已經有粉絲和站姐（專門拍明星照片的人）蹲守。

看見江絡，其中幾個尤為激動：“江絡！我超喜歡你的，要加油啊！”

“我天天給你打投做數據，你一定要出道！”

江絡愣了下，反應過來，這大概就是她的粉絲。

在微博上看評論還沒什麽實感，現在才恍然發覺，她真的是有粉絲的人了。

愛豆粉和其他類型明星的粉絲還不一樣，更加雞血也更加希望得到愛豆回饋。

江絡微笑着朝她們揮手，問她們：“你們都是本地人嗎？”

其中一個小姑娘搖頭：“我是隔壁市的，就是最近放假，想着過來看看。”

小姑娘看着年紀不大，像是剛上大學，身上穿得有些單薄，冷得都在打哆嗦。

江絡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暖寶寶遞給她，說：“那記得早點回去，學習重要。最近天氣涼了，多穿點衣服，別感冒了。”

小姑娘拿着暖寶寶，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絡離開，其他人看着她，羨慕得要命。

“我的天哪，江絡私下裏竟然是這麽溫柔的人，我一個周盼粉要變成雙擔了嗚嗚嗚。”

“啊啊啊啊啊江絡也太暖了！小姐姐你這個暖寶寶賣不賣啊，我出五百！”

小姑娘抓着暖寶寶，猛搖頭。

這可是愛豆給她的東西，回去恨不得供着，怎麽可能賣呢。

回到廠內，正好碰見練習生們按照公司站隊，三兩成群往一個方向走。

周盼看見她，把白色訓練服往她手裏一丢：“快去換上，導演說我們要去看節目開播4時排名。”

練習生們手裏雖然都藏着手機，但平時忙着訓練，很少有時間看。加上排名顯示并不實時，對自己人氣都很模糊。

導演幹脆出此計策，正好還能拍下練習生們的反應，作為花絮放出。

江絡換好訓練服，正好輪到她們極光娛樂。

別的練習生進來，大多十分緊張、不敢去拿自己成績單。

江絡可好，導演組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幹脆利落地将兩個粉紅小本都拿起來，不僅自己，連周盼的也順便報出來：“我第三，你第八，還成。”

她倆畢竟是素人出身，和那些已經有粉絲基礎的不能比，周盼沒想到自己人氣竟然能進出道位，一時還有些受寵若驚。

導演組都驚了：“你這麽淡定？”

江絡說：“不是每輪投票都會重新清零計算，最開始一輪應該不怎麽重要？”

話是這麽說，但是導演組還是不滿意道：“你之前不是說拿不到第一，剩下沒什麽差別？”

江絡：“我第一期鏡頭那麽少，如果真能拿第一，不是會被說黑幕？”

——江絡絡你放心，這個名次真的是我們一票一票投出來的，絕對沒有黑幕。順便@極光娛樂，你們是成熟的公司了，怎麽不往節目組打錢[doge]

——江絡也未免太傲？她的意思就是鏡頭一多，肯定第一呗。

——黑子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這破節目前期熱度都靠江絡艹，都把她當人形血包了，還不許人逆天改命一下？

——落難鳳凰涅槃重生，這是什麽逆襲流爽文劇本。

——呵呵，她算什麽落難鳳凰，妄想麻雀變鳳凰的白眼狼罷了，江家對她這麽好，你看她想着回報沒。

——你哪只眼睛看到江家對她好了？

——對她不好，她哪來的錢穿當季秀款？

看到這句的絡粉懵了，什麽當季秀款？

這事起因還要從下午說起。

江絡回攝制組的時候穿的衣服，恰巧是她之前拍完硬照品牌方送的當季秀款。不僅貴得吓人，而且一般人還買不到。

站姐拍圖時專門留意了衣服，發現全是大牌，專門找時尚博主問了，帶了tag發上去。

愛豆家境富貴本來是個好人設，奈何江絡家庭環境太複雜。

江玥自從江絡參加《閃耀吧！少女》，就時常視奸她的消息。

正好看到了這一條。她很有些小聰明，當即一個電話打給江母：“媽，你看這條微博。”

江母本來正忙于處理鬧鬼樓盤帶來的輿論危機，焦頭爛額。

不少人都覺得江家公司品德敗壞，信譽不夠，江母看到這條微博，眼睛都亮了。

這簡直是送上門的洗白機會！

當即聯系謝氏幫忙，找了一大群水軍，說江絡是個拿着江家錢，還沒心沒肺鬧離家出走的白眼狼。

謝氏本就因為自家主推的宋怡被江絡插刀，對她懷恨在心。加上未來親家要求，當即幹脆應下，買了不少通稿。

【震驚！某選秀節目選手竟對自己父母做出這種事！】

【觀點：道德品德敗壞的選手，是否應該被退賽？】

網友聽風就是雨，不少都被帶了節奏。

一時間又鬧得沸沸揚揚。

江絡知道這事，已經入夜。

系統：【這事不是很好解決？把你是“Luo”的事說出來就成。】

江絡罵它傻：【我上午剛套着馬甲和容哥拍了硬照——被他知道我裝模作樣騙他，好不容易降了20%的黑化率一個生氣，又升回去了怎麽辦？】

系統：【……有點道理，那怎麽辦？】

江絡躺在床上，轉着個U盤，冷淡地笑了笑。

系統看見她這個笑，抖了下，默默給江家人點了幾根蠟燭。

上回江絡這麽笑的時候，對她下手的那個妃嫔全家都被她炒了。

這江家人也是想不開，好不容易把瘟神送走，怎麽還非要來招惹她呢？

江絡探出一個頭，說：“盼盼，問你個事啊。”

周盼：“咋？”

江絡：“如果一個富家子弟故意傷人，被傷的人差點死了——”

“那要個百來萬的賠償，應該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