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修複師的手可以帶來新生，但是更多時候，在修理好了機甲之後，機甲內在的靈魂也會逐漸消弭。

盡管不修複它機甲也會漸漸失去靈性，但是修複師加速了這個進程。可惜絕大多數的修複師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們洋洋得意，自以為賦予了機甲第二次生命，殊不知機甲的生命就完結在自己手裏，成為一個冰冷的工具。

古代機甲在普通地方有很多不如現代機甲的，但是它最卓越的性能就是終極形态。

一旦開啓終極形态，那麽機甲就有着星球級的能量，但是對于機甲的傷害也是巨大的，所以很少有人動用終極形态，可是一旦開啓，就是不死不休。

而古代機甲在終極形态方面有着天然的優勢，同等級的機甲，古代機甲發揮出來的力量比現代機甲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研究人員針對的，也就是終極形态。

聯盟中也許只有申晴知道，如何和機甲溝通。

極細微的敲擊聲響起來，申晴左手在敲擊，右手卻是微微撫上了機甲。

不久，一抹細微的震顫從機甲上傳過來，這股震顫極其微弱，好在申晴的指尖極為敏感，她完全接納了這些信息。

“第九號頻率。”申晴喃喃道，就在藝賢不知所以的時候，她突然擡頭對藝賢說：“這個機甲說它很餓。”

“第七號頻率，它在說：病治好了嗎？”

申晴又吐出一句話。

藝賢震驚地看着她，也将手掌按上去，卻什麽也沒有察覺到，但是她并不認為申晴在騙她，申晴的神色過于認真和誠懇，面對機甲時就好像面對着一個病重老友的惋惜和傷感。

這讓她覺得，申晴是有靈魂，有對機甲的虔誠的，這樣的人在荒蕪之域很多，在聯盟中卻是鳳毛麟角，而能夠讀懂機甲說話的修複師，就算是在荒蕪之域中也寥寥可數。

“你究竟是······”藝賢現在不得不懷疑起申晴的身份，對自己這些荒蕪之域的人很包容，甚至還能夠懂得機甲的心聲，難道申晴是自己這一方的間諜？

“不要想多，我不想騙你，我是土生土長的聯盟人。”申晴一句話打斷了藝賢的想法。

Advertisement

“我不是很相信聯盟能夠培養出這樣的人。”

“雖然我一直生活在聯盟裏，但是我和機甲待的時間可是最久的。”申晴皺了皺眉，她不是很喜歡在和機甲交流的時候還和別人說話。

藝賢也察覺出來申請的習慣，不再開口，但是卻很好奇地看着申晴的動作。就算在荒蕪之域，能夠和機甲溝通的修複師也是不能輕易顯露手段的，藝賢只知道他們是通過震動來傳遞信息。

有很多的上古文明都是通過機甲傳遞的。

機甲“說”的似乎不是很久，互換了兩次信息之後就是申晴一個人在敲擊了。

這個進程快了很多，申晴似乎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手機的節奏和速度都很熟練的樣子。

“它也是一個懵懂的機甲。”良久，申晴站起來，有一些遺憾，懵懂的機甲就是那些只能夠思考一兩個問題，甚至可以說只有潛意識了的機甲。

藝賢捕捉到懵懂兩個字，眼睛微動，嘴上卻是不留情地嘲笑：“這顯然只是一個機甲輝煌時代之前的試驗品而已，你想從他那裏得到什麽東西？”

機甲輝煌時代？申晴琢磨着藝賢刻意給出的信息，卻是沒有多少有用的想法。聯盟對于古文明的研究太少了，幾乎所有的古文明資料都散落在荒蕪之域中，被荒蕪之域的人嚴密保管着。

申晴想要直接問，但是看到藝賢游走在整個研究室的目光之後，就沒有問出來了。

“我這裏有幾份文件，你幫我打印出來，按照頁碼标定。”申晴将随身的一個存儲盤拿了出來。

“······你還真的把我當做助理了。”藝賢說是這麽說，但還是順從地接過了存儲盤。

申晴的存儲盤是老式的，體積大，也沒有自動打印功能，但是相對的，因為沒有聯網，所以保密性更好，這樣的老式存儲盤是每個研究機甲的人必備的。

至于更加好的工具，就不是申晴這種明面上的中級修複師能夠申請的到的。

聯盟的文字傳說是源自于古文字，但是比起古文字來簡化了不知道多少，荒蕪之域的人基本可以讀懂，只是聯盟的人卻很難讀懂古文字。

所以當藝賢看到申晴的研究報告時，異常驚訝，甚至有一種不計後果殺了面前這個人的沖動，看她嬌小的身體，只要突襲，還是有很大可能制住她的，可是風險很大，要不然，把這個存儲盤毀掉？那不就是證明了申晴的猜測都是對的，萬一她馬上就上報了呢？

藝賢腦子裏流過了很多想法，但是手上卻是機械地在處理存儲盤，沒有一個萬全之策，她不敢動，只能夠裝作對存儲盤裏的內容不屑一顧的樣子。

申晴留意到藝賢的神色變化，卻什麽也沒有說，打開微型計算機，空中就浮現出了觸摸光屏，将模式調為經典鍵盤式，申晴雙手按上鍵盤，略一思考，雙手就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起來。

一行行字被打出，藝賢忍不住好奇地偷偷看了一眼，就被标題給震懾住了。

“上古機甲思維實驗方案”——這是準備開始實際研究了嗎？

如果說存儲盤中的內容只是臆測，可是一旦列入實驗範圍，那麽被探測出來的可能性就大了許多，荒蕪之域最後的底牌都将被聯盟拿到手裏。

藝賢的手捏緊了，她眼中流露出一絲掙紮，不能夠再讓申晴繼續研究下去了。

一步步逼近申晴，藝賢的腳步放的很輕，眼中的掙紮之色也更為明顯，申晴對機甲顯然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可是她畢竟是聯盟的人······

藝賢的手握緊又松開，離申晴卻來越近卻始終沒有下定決心，終于她身體猛的準備往前傾——那是沖刺的姿态。

申晴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資料打印出來了嗎？”

就好像用盡全身力氣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樣，藝賢憋地臉色都紅了起來，但是面對已經轉過來的申晴卻沒有什麽動作了。

申晴自然地從她的手裏接過資料，随意翻閱了幾頁，頗有些滿意的樣子：“果然讓荒蕪之域的人來當助手是不錯的選擇，聯盟的人不習慣使用紙，打印出來的資料裝訂頁碼幾乎都有錯誤，荒蕪之域卻對紙情有獨鐘，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錯的。”

“這位小姐特殊情況下竟然也沒有錯，申晴上校真是找到了一個好助手。”

一個充滿磁性的男聲在門口響起，如果喜歡聲音的人光是聽聲音骨頭都得酥了，藝賢卻是驚訝地看向了門外。

高挑的軍裝男人走進來，近乎完美的氣質和容顏讓藝賢也不由得側目，申晴卻是沒有什麽波動，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人的到來，手上甚至還打着字：“越風雲副官能夠親自來這裏，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短短幾個小時沒有看見，申晴上校竟然也學會了恭維的話，這才是讓我受寵若驚啊。”越風雲笑起來，面對着申晴冷淡的模樣也沒有一絲介懷的感覺，“不過申晴上校畢竟是我們東區現在在101所研究白露的領導人，我來看看也是應該的。”

“哦？那把我那個領導人的身份去掉吧，我希望能夠一個人去看，才懶得帶一群吵鬧的白袍子去呢。”申晴手上一頓，擡眼看了一下越風雲。

越風雲苦笑了一下：“那好吧，只是申晴上校安排多久去親自看一下白露呢？”

“白露多久是一個······那個時間段白露身邊沒有人？”

“哪個時間段都有人。”

“那就請越副官幫我支開所有人，我要和白露獨處。現在可以嗎？”

越風雲沉吟了一下，才道：“不行，現在正在研究的團隊是北區九星級修複師宋老，他原來也是一直跟進着白露的研究，我只能夠保證淩晨這個時間段給你。”

“宋老。”申晴目光閃動了一下，宋老算是她的啓蒙恩師，宋老也是一直堅持不入體制，只是在學院教書育人，卻也為了白露一頭栽進了體制內。

對宋老申晴是絕對尊敬的，所以并沒有胡攪蠻纏，反而點點頭道：“零點到三點。”

其實研究上古機甲，零點到三點是最不利的時間段，因為這個時候很多數據測量都會出現偏差，所以這個時間段在白露身邊打轉的研究人員也最少。

“好的。那就不打擾了。”越風雲對着申晴和藝賢禮貌性地笑笑，掩上門就走了。

申晴又重新開始打字，只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不是知道有人會過來？”藝賢咬了咬嘴唇，“所以才叫我打印資料，證明我真的是你的助理？”

“這麽久了，總會有人過來的，看監控對他們來說不是很保險的。”申晴大大方方地承認，幹脆不打字了，“我打字也是做一做樣子，我才不會這麽對待機甲。”

盡管知道這樣子能夠更快更好的得出答案，但是申晴不會使用那種刺激破壞機甲的辦法，這是她的原則，也是她和那些講成果論的聯盟高層不一樣的地方。

“只是我沒想到來的會是那個人。”申晴頭疼地按按眉心，“他過來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畢竟蘇素在這裏······”

“蘇素為什麽會在車上？！”

申晴彈起來，猛的盯着門口越風雲出去的地方。

蘇素說，她想出去玩一下，可是一個千金小姐，怎樣躲過小雲和機甲的耳目，混到車上的呢？

背後寒意升起，越風雲來到101所到底是為了什麽？而且······

藝賢輕聲道：“他的身上似乎裝備着上古三大機甲之一的曙光機甲。”

“可是三大機甲已經被破壞嚴重了，也根本不可能認其他人為主。”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