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來世再還

狂風大作,卷起層層駭浪,女子在腥鹹冰涼的海水裏拼命向前游着,但不管她怎麽用力游,始終游不到岸邊。待把頭探出水面,看向望不到邊際的茫茫滄海時,她才知道此時的自己是多麽孤立無助,汪洋中,她渺小得就如一滴海水。

狂浪襲來,将她從水面猛地席卷而起,最後再随着浪濤沒入海水中,嗆了幾口水後,她還是堅定不懈的向前游着…游着…

“默兒!你醒醒!默兒…!”

聽到呼喚,林默兒驚恐的驚坐起身,圓睜着眼睛,惶恐的看向四周,滿頭墨發已被汗水沁濕…

還是古色古香的陳設,還是檀香的味道,還是一樣的人……

她将目光投向穆池,語氣帶了幾分失落,“穆池?我…我沒有死?這是哪裏?”

“默兒你醒了,沒事就好,這是寧王府。”穆池用絲絹替她攢着額頭的汗,邊答道。

“哎…!原來如此…!”該嘆自己福大命大呢?還是禍不單行?他那一掌或許能把自己給送了回去,誰知此刻她竟還活着……

“默兒,把這碗藥喝了,身體不日便會好轉。”穆池将藥碗遞至她手上。

林默兒接過藥碗,淡淡的露出一絲淺笑,“穆池,你真好!這個朋友我沒白交!”

睨着強顏歡笑的女子,穆池寬慰道:“默兒,你別怪七哥,他是原則性極強的人,容不得身邊的人對他有半點不忠。”

林默兒将藥碗放至唇邊,濃烈的中藥味撲鼻而來,蹙了蹙眉,毫無半點形象的将之一飲而盡。

“哇!好苦!”

“唉…。”穆池微嘆一口,這個女子終是倔強的,心中不由對她生了幾分憐惜,既然她避而不談,他也不宜再提及……

……。

在寧王府這些時日,林默兒養病帶安養心神,身體已大致恢複。自那以後,她再未見到過穆麟,而她,也從未向他人問起過關于穆麟的任何消息。一切淡得好似與他從未相識,時間,便是最好的療傷良藥,她想,她會漸漸淡忘那段令她心跳意亂的時光…

站于萬花叢中,空洞而呆滞的眼神定格在一朵開得正豔的露槿花上,想着心事。煞白的小臉與紅得似火的露槿花相比更顯突兀,且沒有半點生氣。

老天不讓她回去,那她便既來之則安之,在寧王府駐足已有段時日,再待下去并非長久之計,看來,要在這個古代安生立命,孑然一身的她還必須得學會自立和堅強……

辭別穆池之後,她便獨自回了陽明山,那個她開始的地方…

同樣的夢境,同樣的大浪,待林默兒驚恐的從夢裏驚醒,看着滿室的靜寂,此時的她竟有說不盡的孤苦與悲戚。

那個慈祥的笑臉已不複存在,感覺如此不真實,宛若她只是去了別處,不日便會回來,仿佛那些,只是在夢裏發生的。

但她明白,那不是夢,一切就真真實實的發生在她的眼前。此刻,內心的落寞竟叫她想要落淚…

自從上次被穆池救回府之後,便再未見到岑嬷嬷的遺體,請穆池幫忙打聽,卻是沒有任何結果。

再次來到老梨樹下,梨花已叫春風吹落了花瓣,只剩下綠油油的葉片,随風輕拂。在梨樹旁邊,林默兒找來一些泥土和石頭堆砌成一個小土堆,土堆前安放一塊用木頭樁子做成的墓碑:岑氏玉蘭之墓。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麽?其實莫過于此,醒着的人永遠追不到靈魂的足跡…

每每想到岑嬷嬷的音容笑貌,始終無法接受的是,這個人,永遠不可能出現住自己面前,內心的哀恸與沉重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一切都因她而起,這份愧疚,只能來世再還。

在院壩裏乘着晚風,想到她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已有數月之久,所有的事竟是接踵而來,弄得她不得消停。

從前她是在父母庇護之下生長的乖乖女,任性,撒嬌,都會有人遷就着。到了這裏,什麽事都必須一人獨自面對。

“哎…!明天還得繼續…朝陽還得升起…安于現狀不是我林默兒的作風!”向着明月,她自我暗示着。

收拾好沉重的心情,露出一抹迷人的淺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回屋睡覺!

這就是她,林默兒。一個很樂觀,很灑脫的女子…

……

清晨,第一縷陽光通過窗棂鋪射在默兒嫩白的小臉上,着實擾了她清淨的美夢,多少日子沒有睡過如此安穩的覺了,坐起身,她甜甜的伸了一個懶腰,“哈!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啊……!”屋廂房內突然傳來林默兒驚恐過度的尖叫聲。

兩名身着丫鬟服飾的女子急急推門而入,情急道:“小姐,小姐,你怎麽了?”

透過淡紫色的紗曼,林默兒狐疑地看向兩名女子,她完全懵了。腹诽着: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睡了一覺,她又穿越到了另一個地方了?

看室內的擺設,應當出自大家,裝飾古樸且豪華。

再将目光投向兩名女子身上,她開口問道:“這是哪裏?我是誰?”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顯然這次沒有那般惶恐不安。

不過,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難道她的靈魂是要在這異世裏來回穿越不成?這…她上輩子應當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吧?!

“小姐,你怎麽了?我是明珠,她是香兒啊。”叫明珠的女子打量着林默兒,不禁納悶,小姐這是怎麽了,怎會睡了一覺就不記得我兩了?

林默兒佯裝懊惱的捂了捂頭,随即照着腦門輕輕拍了兩下,“我怎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我是誰?這是哪?”

叫香兒的丫鬟也站立不住了,急切道:“小姐,你昨天還好好的呀,怎麽會這樣?”“明珠你快去請老爺和大夫過來瞧瞧。”

“好好好,我這就去,你看着小姐。”明珠匆匆轉身離開了廂房。

看着床上的女子,香兒思索着,小姐怎會突然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不會是因為…?

來回打量着林默兒,香兒道:“小姐,你跟我和明珠還用這麽裝嗎?吓死我了,我還真的以為你失憶了呢!”

“裝?我沒有裝,我真的什麽都記不起來了。”林默兒索性死咬到底,畢竟還未搞清狀況前,以靜制動便是最好的方法。

“哎,老爺和大夫馬上就來了,小姐,你別露出馬腳才好。”

香兒似乎很是認定自己的猜測,索性也不再對她刨根問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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