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白耀輝在看到人一刻, 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也顧不得肚子有多疼，連忙站了起來。

結結巴巴喊了一句，“邵...邵總，您...您...怎麽會在這裏？”

邵謙在公司裏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 平日裏最尊重女性, 以前他爸爸邵白楊管理公司的時候, 秘書辦是有一部分美女的。

身材一個比一個火辣, 上班穿着也是不限制。

畢竟在某些場合, 有女的陪着一起喝酒, 談成的幾率也比較大一些。

然而等他上任以後, 秘書辦全換成了清一水的男人。

不僅如此, 還是明令禁止在職場騷擾女同事的。

如果早知道在這裏會碰見邵謙, 打死他都不會動手。

“白耀輝, 你夠威風的啊。”邵謙雙手插兜，皮笑肉不笑, “打的過瘾嗎？”

白耀輝站在那裏雙腿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額頭瞬間出了冷汗, “邵總, 我不是...是故意的，我...就是為了...教訓教訓她，這小丫頭不懂事。”

“不懂事輪得着你來教訓嗎，你是她爹還是她媽。”邵謙目光一掃，回頭看了看付夢。

付夢顯然吓壞了，整個人站在那裏，臉頰高高腫起，雙眼木然。

“疼不疼？”邵謙擔心的走過去，低下頭溫柔的問她。

他還是第一次見付夢這個樣子, 受了這麽大委屈，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人許久沒回應，邵謙又輕輕喊了她一聲，“付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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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付夢發出一個單音節。

“你怎麽樣了？”

不知道這句話觸碰到付夢那個點，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聲音都充滿了委屈，“疼。”

邵謙眉頭皺的更深，“要不要打回來？”

付夢點點頭，聲音發顫，“要。”

聞言邵謙直起身子，對着白耀輝說：“你過來。”

這兩個人的對話完整的落在白耀輝的耳朵裏。

他卻沒有動。

過去就要被打，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被一個小丫頭打臉，想想有點丢人。

“過來。”邵謙見他不動，又喊了一聲。

“邵總這麽多人...”白耀輝面露難色，“我錯了，我跟她道歉，我可以賠償她醫藥費，這件事是我處理的不妥，請您給我一個機會吧。”

“呵。”邵謙冷笑一聲，“白耀輝，你打的又不是我，怎麽讓我給你機會。”

“這...”白耀輝糾結了幾秒種後，走到付夢面前，“小付姑娘，我喝多了，有些沖動，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付夢看着他，不為所動。

“就這些？”邵謙開口。

“我不應該采用暴力手段教訓你，我違背了公司的規定，你放心，我會親自在公司內部發表道歉信的。”

這歉道的毫不走心，在場的人都明白。

這個白耀輝不是發自內心的愧疚，而是迫于邵謙的壓力，不得不說這些話。

“小付姑娘，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與此同時，跟他坐一桌的另幾個人也過來開始勸。

“小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問問在場的人，有哪幾個不是沒被領導鞭撻過的。”

“這件事又不就這樣算了吧，白總也是喝多了，人一喝多腦子就犯糊塗。”

付夢看着這幾個道貌岸然的人，想起她剛才被打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

現在又變成了正人君子，真是可笑。

“小付姑娘，如果你需要...”

——砰。

“付夢！”

白耀輝的話說了一半，伴随着邵謙聲音落下的還有付夢手裏的啤酒瓶子。

湊熱鬧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誰都沒想到這麽短時間內，付夢抄起了啤酒瓶子。

酒瓶子砸到禿頭時瞬間四分五裂，剛才那幾個為白耀輝說話的人不約而同往後退了一步，生怕她的目标轉移到自己身上。

白耀輝捂着頭，怒目圓瞪，想說點什麽，卻又忌憚邵謙在場不敢。

只好說：“你打了我，現在算扯平了吧。”

扯平？

不行。

剎那間，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付夢又拿起另一酒瓶揮了上去。

——砰。

酒瓶再次裂開，白耀輝頭頂冒了血。

付夢仿佛走火入魔一樣，拿第三個酒瓶的時候，邵謙上前握住她纖細的手臂，“別打了付夢，他已經暈過去了。”

現場有人打了120以後，付夢被邵謙帶到了酒店上方的客房。

把人放到房間以後，邵謙又匆匆離開。

幾分鐘以後，酒店服務人員送來冰袋、毛巾和煮雞蛋，還有一些吃的。

顯然是邵謙安排的。

付夢用毛巾裹着冰袋敷臉，心裏那股火消了一半。

她挨了幾巴掌，但是白耀輝是躺着出的門。

這才叫扯平了。

敷完臉，付夢去浴室看了看，她臉上倒是沒怎麽腫，紅也下去了。

她從浴室出來，手機震動了兩聲。

打開一看，是萬星發過來的消息。

萬星：【白耀輝住院了！】

萬星：【醫生說他是腦震蕩。】

付夢看了這條消息，心裏莫名痛快。

那邊又發過來一條。

萬星：【我拍了視頻，你要不要去公安局告他？】

付夢打了幾個字還沒發過去，萬星又發，【對不起。】

她在跟剛才的事道歉。

白耀輝打人那麽多人看到了，她卻只有拍視頻的膽子。

付夢明白萬星的處境。

萬星這個人，不知道費了多大功夫才進了邵氏，對她來說，已經算飛黃騰達。

平日裏連同事對自己的欺負都不會反抗的她，根本就沒有膽子找出來沖撞領導。

更何況，她們倆關系也談不上多好。

付夢想了想，删掉對話框那幾個字，重新發，【跟你沒關系。】

付夢：【視頻能不能給我發一份。】

萬星：【你要報警嗎？】

付夢：【他受了那麽重的傷，報警對我也沒好處，我有別的用處。】

萬星：【［視頻］】

萬星：【我真佩服你付夢，你打他的時候，好多人為你叫好。】

付夢：【嗯。】

說到這裏，她突然想起來，又問：【你怎麽也跟着去醫院了？】

萬星跟這件事沒關系，也不是什麽領導。

按理來說，應該早就回家了。

萬星：【我怕他去醫院以後萬一報警了，那些人都是他下屬，口供會對你不利。】

見此，付夢心頭一暖。

就算白耀輝真的事後算賬要報警，但是因為邵謙插手這件事了，那些人會躲得遠遠的。

付夢被她弄的有點感動。

付夢：【謝謝。】

聊到這時，房門外有人刷了卡，付夢把手機收起來，擡頭正好對上邵謙的臉。

“好點了嗎？”邵謙從門外走進來，手裏拿着一個食盒，他放在桌子上，打開以後擺放着精美的日料，“王瑞寧剛才去醫院了，打電話說白耀輝腦震蕩已經住了院，聽起來有沒有解氣點？”

付夢“哼”了一聲，“活該。”

說完，付夢望着邵謙的方向，突然來了一句，“今天謝謝了。”

邵謙聽她這麽說，那顆心終于放了下來。

他把人帶到房間就去陪客戶了，吃飯的時候也有點心不在焉。

一邊跟人談生意一邊懊悔。

付夢今天狀态看起來不佳，他不應該把人扔下的。

于是中途訂了一份日料，送走客戶匆忙忙拿着食盒跑上來，生怕付夢一時想不開，做出出格的事。

現在看來，這件事在付夢心裏應該是過去了。

“是我管人不利，我知道他平日裏品行不端，沒想到他誰的人都敢動。”邵謙瞧着她，“你放心，我會給你個交代。”

“你會開除他嗎？”付夢走過來，坐在他身邊，徒手捏起一塊三文魚扔進嘴裏，“還是像你剛開始說的那樣，讓他在這個行業裏混不下去。”

邵謙微頓。

說實話，付夢說的這兩個選擇，他一個都沒想過。

付夢看他這樣子，猜到他的心思，“你一個都沒打算做，是不是？”

邵謙：“他已經被你打進醫院了。”

付夢：“如果你不出現，今天躺在醫院的是我。”

邵謙一時沒了話。

付夢猛然有點心寒，踢了他一腳，罵了一句，“你倆蛇鼠一窩。”

“我跟他不一樣。”邵謙知道付夢的意思，猶豫片刻說：“你說的對，我不會開除他，也不會趕他離開這個行業，我能做的只是讓他給你道歉并且給你一筆補償金。”

付夢看着他，臉上寫滿了看不起。

“白耀輝這個人，能力超群，之前給公司帶來過不少的利益，更何況今天這件事，如果傳開，對公司聲譽有害無益。”邵謙再次嘆氣，“也許等你到了我這個位置上，你會知道，我這樣是迫不得已。”

“不是你不能這麽做。”付夢一下子清醒過來，問他：“是因為我地位還不夠，對不對？”

“不…”

“如果今天被扇巴掌的是你媽呢？是你未來的老婆呢？是你家人呢，你還會迫不得已，你還會就這麽草草結束嗎？”

邵謙：“……”

付夢有些心涼。

她站起來，“邵總，是我看錯你了，這件事不用你插手了，我會自己解決。”

“付夢。”邵謙喊她。

“等那一天我真的到了你的這個位置，我不會允許這種人渣存留在我公司裏。”付夢冷嘲熱諷一樣，“世界上能力強人品好的人多的是，我不怕得罪人。”

“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人存在，所以會有這麽多不公。”付夢每句話都像是打在他的臉上，邵謙感覺自己雙頰一下子燒了起來。

這樣的付夢讓邵謙羞愧不已，他還是問了一句，“你要做什麽？”

“邵總。”付夢再次開口，“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倆還是就此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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