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在邵謙的記憶中, 邵修被打是常事。
邵修上幼兒園和小學的時候,每天只跟小女孩兒玩,因為長的漂亮,小女孩兒們也愛跟他一起玩, 這就導致他被班上別的小男孩排擠, 總是被一群人欺負。
那個年齡段小男孩也沒有什麽階級觀念, 基本上是看你不爽就揍你, 導致邵修每天都青一塊紫一塊的回家。
而邵白楊從小就發現自己大兒子色坯子本性, 對他的教育也是“狼爸”模式, 只要發現邵修跟小女孩一塊玩, 二話不說, 直接拿鞋底子抽。
夾縫中生存的邵修翻身是在邵謙上小學以後。
邵修不會打架, 但是邵謙會。
二年級的邵謙就能摁着一五年級的往死裏打, 三年級就成了他們小學的校霸。
而邵修也哥憑弟貴,成了校霸的大哥, 在學校開始橫着走。
後來上了初中,邵修明白了愛情兩個字的意思, 開始了處對象。
到了初中, 小女孩也開始看偶像劇,看言情小說。
邵修有錢,有顏,又高,就是偶像劇男主的标配,所以那段時間,簡直是他最快樂的日子。
想跟誰談跟誰談,想跟幾個人在一起跟幾個人在一起。
但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他撩撥了那麽多女孩, 總會有一兩個脾氣不好、武力值高、家裏還有哥哥。所以每年他也會受那麽幾次偷襲。
人家也不當面打你,學着電視劇那樣,拿個麻袋一套,拖進小胡同,打一頓就跑。
這幾年,邵修挨的打少了。畢竟歲數大了,能用錢解決的事也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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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代表,每次都能用錢解決。
一般不能用錢解決挨的打,都比較嚴重。
比如這次——
“你能不能別笑了。”邵修躺在床上,整個左腿都被打着石膏高高擡起,一只手半個胳膊纏着繃帶,臉卻是幹幹淨淨的,他有點無奈的看着付夢,從她一進來看到他這個樣子,就一直在笑,“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哈哈哈…不能。”付夢無情的笑完,“你為什麽會被打?”
“別問。”邵修氣不過,“問就是遇人不淑。”
“遇人不淑的意思是女子嫁了一個品質不好的丈夫,你用這個詞不對。”付夢繼續嘲諷他,“我才是真正的遇人不淑。”
邵修決定不跟她繼續讨論這個成語的用法,清了清嗓子,“小謙呢?”
“去給你交費了。”付夢笑,“說起這個,被打也就算了,你怎麽錢也被人搶走了?”
“別提了。”
邵修這次被打,完全是中了一對騙子夫妻的仙人跳。
他剛開始搭讪那個女人的時候,對方不但熱情主動,還把他誇上天,三言兩語邵修就被忽悠着去開了房。
剛進酒店不到十分鐘,一個男人就沖出來捉奸。
那個男人可真不是個東西,你捉奸就捉奸吧,為什麽要打自己老婆。
“所以說?”付夢聽到這裏打斷他的話,“你是為了救那個女的跟他動手了。”
“當然了,保護婦女是我邵修的職責。”邵修挺直胸脯,一臉驕傲,幾秒後就又變了臉,“就是沒想到,他下手這麽狠,還搶了我衣服、手機和錢包。”
“然後呢?你保護的那個婦女呢?”
“她啊…她丈夫搶了錢,她就特別開心的跟人走了,後來警察來了我才知道,他們就是一對騙子。”
“哈哈哈哈哈哈!”
聽完整個事件,付夢笑聲變得更大了。
邵謙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這聲笑。
他手停在半空,暫停了推門的動作,心跟着一停。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頓時呼吸有些不暢。
付夢跟邵修在一起,就這麽開心。而她跟自己在一起,要麽是冷着一張臉,要麽是假笑。
他已經不記得,上次付夢對他真心實意的笑是什麽時候了。
病房內的談話還在繼續。
“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別人,小謙那裏也不要說。”
“這還用我說,邵謙早就猜到了。”付夢頓了頓,“不過你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這還沒結婚你就天天給我戴綠帽子。”
“是你說的,咱倆結婚只是交易,我可以随便找女人。”邵修硬氣了一秒,“再說你天天對邵謙念念不忘,國外還養了個鋼琴家,我說什麽了嗎。”
——轟。
像是一團火,突然黑暗裏燃起來。
邵謙全身開始微微顫抖,一股巨大的喜悅沖上頭頂,心髒猛地加速,他甚至承受不住半蹲下來。
果然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原來不是喜歡。
太好了啊…
付夢不是因為喜歡才和邵修訂婚,他們兩個也不是兩廂情願,甚至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只是交易。
邵謙瞬間感覺自己全身舒暢,他一直對邵修帶有一種愧疚,覺得她們兩個人既然訂了婚他就不應該再對付夢抱有幻想。
同時對付夢有種期望,他無時無刻不想拆散她們兩個。
又因為道德以及付夢對邵修的态度望而卻步。
付夢打開病房門時,被門外坐在地上的邵謙吓了一跳,她蹲下來,用手碰了碰他,“喂,你怎麽了?”
邵謙被她呼喚回現實,擡起頭直愣愣盯着她看,眼睛裏寫滿了露骨的欲/望,然後笑的跟傻子一樣,喊了她一聲,“付夢…”
付夢直起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嫌棄道:“你有病吧,幹嘛這麽叫我。”
“我……”
一時之間,想說的話過多,邵謙像是卡了殼,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想告訴付夢他知道了,知道她和邵修訂婚別有目的,知道她不是因為感情才結婚。
邵修組織了一下語言,也顧不得此時是坐着還是趴着,也不管這個姿勢有多麽不雅,突然開口說:“付夢,我有話想跟…”
“小蜜桃!”那個“你”還沒出來,付夢一聲吼打斷他的話。
接着邵謙看着她向不遠處一個小姑娘跑了過去。
陶辭聽到付夢的聲音怔了一下,停在原地還在找來源,在轉頭,付夢已經到了她面前。
“小蜜桃。”付夢又叫她,“你怎麽在這裏?”
-
“陶叔生病了?”醫院走廊裏,付夢和陶辭坐在椅子上,得知這個消息以後,她很是吃驚,“什麽病?”
“骨…”陶辭停頓了幾秒,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淚,眼淚卻越來越多,“骨癌。”
陶辭爸爸是年後查出來的骨癌。
剛開始他只是喊腿疼,後來性格變得暴躁,每天都要去喝酒,直到有一天暈倒在地,送來醫院,發現已經是骨癌晚期。
癌症到了晚期,已經沒有治療的意義。
更何況她們家根本就沒有這些錢。
付夢聽着陶辭說出這些話,心情逐漸變得沉重,到最後陶辭已經泣不成聲。
當時醫生說他活不過半年,如果做化療的話還可以維持一段時間,可是聽了這些話,陶辭爸爸直接出了院。
這才兩個月,他又進來了。
只不過這次,他是躺着進來的,一來就住進了icu。
“姐…”陶辭眼淚唰唰的往下掉,像是止不住的珠子一樣,“醫生說…醫生說…”
她聲音再度哽咽,聽的付夢揪心地疼。
“說我可能要沒有爸爸了…”
悲傷從心底襲來。
裝了幾個月大人的陶辭在見到付夢那一刻終于忍不住,她終于見到了親人,有了依靠。
她躲在付夢的懷裏嚎啕大哭,聲音回蕩在走廊裏。
付夢拍着她的肩膀,除了心疼在沒有別的。
陶辭還是小姑娘。
在法律上,連個成人都不算。
邵謙找過來的時候,付夢和陶辭緊緊相擁,哭的像是兩個淚人。
他猶豫了一會,沒有上去詢問情況。
在一邊等了等,王瑞寧那邊就來了電話。
邵謙接聽以後,“喂”了一聲,目光還是鎖在付夢身上。
這兩個姐妹分開看還感覺不到什麽,在一起就能發現,其實她們兩個長得還挺像的。
尤其是那雙眼睛,一樣的幹淨。
“邵總。”王瑞寧跟他彙報今天下午打聽到的情況,“我打聽過了,确實是盛心財務總監在董事會上否了咱們的項目,說是風險太高。”
“果然如此。”
“盛心CFO我也打聽到了,叫千琳,是盛心董事長的二千金,四十多歲了,至今還是單身,行事作風比較随心,之前在國外創立了一家公司,規模不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回來了。”
“知道了。”邵謙揉揉眉心,“能約到人嗎?”
“我已經跟她秘書預約過了,還要等消息。”
“我也要等?”
在此之前,邵謙約見別人從沒有預約過。
別說沒有預約,就是他電話打過去,對方都會像進京朝聖一樣以最快的時間趕過來。
“這個...”
“好吧,我知道了。”邵謙沒有為難王瑞寧,畢竟這件事他也決定不了,“盡快安排吧。”
挂斷電話以後,邵謙看了一眼手表,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這兩個姑娘應該平靜下來了吧,他剛準備上去問問情況。
王瑞寧電話又打過來。
“邵總,千琳助理來電話了,說她只有現在有時間。”
邵謙有些吃驚,“現在?”
“是。”王瑞寧說:“她好像明天要飛北海。”
“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邵謙這邊沉默了将近半分鐘,王瑞寧又開口,“你要是不方便,我在另約一個時間。”
“見。”邵謙無奈道:“現在就見,我馬上趕過去。”
“好的,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接你。”
等陶辭情緒徹底平靜下來以後,付夢問她身上有沒有錢。
陶辭說有。
付夢又提出來想去看看陶叔叔。
“不用了姐。”陶辭眼睛還是紅紅的,“我爸爸還在ICU,不能随便進去探望的。”
付夢又心疼地抱了抱她,問她在醫院累不累,要不要找個護工陪她。
“不累,不用。”陶辭又拒絕,“我自己可以。”
怎麽可能會不累。
之前付夢在醫院照顧付展鵬,盡管住的是最好的病房,還是每天睡不好。
更何況陶辭爸爸住的還是ICU。
付夢陪她走到ICU,看很多人是在樓道裏擺着一個席子,晚上就睡在地上。
付夢看着都要心疼死了。
她硬拉着陶辭去醫院對面的酒店開了一間房,強制性讓她睡下。
剛開始陶辭還不願意,後來因為太累了,躺在床上片刻就昏睡了過去。
等陶辭睡着以後,付夢回了醫院,找陶爸爸的主治醫生問了情況,這才知道,真實情況并不像陶辭說的那樣。
陶辭爸爸一直欠着醫院的錢,所以在ICU只能進行最基本的維持治療,就算這樣,每天也有五千多元的費用。
對于付夢來說,五千塊錢不過是一件衣服、一雙鞋,甚至這衣服和鞋她穿上都覺得廉價。
但是為了這錢,陶辭連學都不上了,甚至借了網貸。
知道這些事以後,付夢又震驚又害怕。
她幫忙墊付了醫藥費,讓醫生給陶辭爸爸最好的治療。
醫生告訴她,做這些已經沒用了。
陶辭爸爸現在連自主呼吸都不行了,完全靠着呼吸機,人也撐不了幾天,而且她家情況不好,其實早就應該放棄治療了,但是小姑娘應該是在等什麽人,所以才堅持了這麽久。
“等人?”付夢皺眉,“在等誰?”
“這就不知道了,好像是挺重要的一個人。”
不過這個謎底很快就被解開。
因為付夢第二天就見到了陶辭在等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看別的小甜文,發現自己的文不配挂甜文這個标簽a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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