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
趙湛懷回到家裏, 先把趙母叫到書房,與趙母簡要說明了情況。
趙母還不大信:“張阿姨在我們家幹了這麽多年,一直老實本分, 明溪才來我們家兩年, 她有什麽好針對明溪的?你助理是不是看錯了?”
趙湛懷想到明溪扔照片時的決絕,心裏憋着一股氣,對趙母道:“那我們把所有人挨個叫進來對一下細節。”
在趙家別墅當員工的, 除了保姆張阿姨,還有另外一個鐘點工阿姨, 一個負責做飯的廚師, 以及一個司機和一個園丁。
張玉芬壓根不知道趙湛懷一回來就把趙母叫到書房去, 接下來又把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挨個叫到書房是幹什麽。
只知道這些人出來之後,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發生什麽了?”張玉芬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其他幾個人避開她走。
和她關系不大好的另一個鐘點工阿姨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她, 說了句:“您自求多福吧。”
趙明溪兩年前才來,趙家對他們的說法是,趙明溪因為身體不好,從小被養在鄉下,現在十五歲了該接回來了。
衆人也沒有多想,畢竟他們也就這幾年才來的趙家幹活兒, 也管不着趙家的家務事。
但張玉芬和他們不同,張玉芬在趙家十幾年了, 老員工了,仗着照顧過趙媛很多年,經常倚老賣老。
見趙家人在趙明溪來之後, 放在趙媛身上的注意力一半都落在了趙明溪身上,張玉芬就經常忍不住為趙媛抱不平。
倒也沒做出什麽特別過分的事,就是冷眼幾次, 陰陽怪氣幾句。
趙明溪之前有一次想說,卻又拿不出張玉芬苛待她的證據,只好不了了之。
其他幾個員工則覺得張玉芬資歷老,沒必要和她過不去,于是也不可能和趙家人打小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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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趙家人更沒人察覺。
但沒想到今天趙湛懷特地從公司回來,就是質問這事兒。
張玉芬瞬間明白了是什麽事兒,但是卻不以為意,還對那鐘點工阿姨道:“大驚小怪。即便是知道了我對明溪小姐态度不好,又能怎樣,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兒把我開了吧?頂多也就是口頭教訓兩句。”
鐘點工阿姨不太服氣地看着她敲門進了書房。
雖然覺得她很讨厭,但也覺得她說的是事實。
不過是态度問題而已。張玉芬在趙家幹了這麽多年,趙家人一直都很尊敬她,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
結果這個念頭還沒閃過,書房裏猛然傳來趙湛懷提高了八個度的聲音:“小事?你一個保姆逾越了你的本分,你管這叫小事?!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些小事,明溪她——”
書房裏趙母訝然:“明溪她怎麽了?!”
“沒什麽。”趙湛懷焦頭爛額,不敢說趙明溪要和他們劃清界限的事情,只能道:“就因為這些事情,明溪離家出走了。”
趙母莫名其妙:“明溪離家出走的次數還少嗎?你上次不是還看過她,說她生日宴左右就會回來嗎?你今天突然發這麽大火幹嘛?”
趙湛懷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鐵青着臉盯着吓得戰戰兢兢的張玉芬:“行了,你拿筆錢走吧。”
要讓明溪回來,趙湛懷目前也沒有別的好辦法。送東西過去好像沒有誠意,如果解雇張玉芬的話,明溪說不定能在生日宴之前回來,那樣的話家裏還能維持穩定。
張玉芬腦袋嗡地一聲不敢置信,臉色煞白,張大了嘴巴。
趙母也一頭霧水地站起來:“讓她給明溪道個歉不就行了嗎,為什麽還得趕人走,她這一大把年紀也四五十了還能去哪裏工作?”
外面的幾人聽見了書房裏的動靜,也全都面面相觑,驚訝至極。
今天趙湛懷是怎麽了,平時很溫和的一個人,為什麽突然要解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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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湛懷這邊還在僵持。
明溪則正在被國際班的班主任叫出去。
明溪還以為班主任是要責怪自己快上課了還在說話,但沒想到班主任是關心她從普通班轉過來有一段時間了,學習是否吃力,是否跟得上。
班主任盧老師和顏悅色道:“明溪,明後兩天是十月份的月考,你要是覺得吃力的話,可以以進度還沒趕上為由,申請不參加。”
明溪有些不解,怎麽班主任話裏話外的意思好像是,不想讓自己參加這次考試?
班主任避開她的視線,呷了口茶,愁苦地壓低聲音道:“其實是這樣的,主要是國際班每次平均分都和另外兩個班差很大一截,差的越是多,我面上就越無光——所以你要不從十一月份的考試開始參加?轉班這種情況,學校是允許申請第一次缺考的。”
明溪瞬間懂了。
在A中,這三個班是獨立在普通班之外的,學習進度超過普通班何止幾本教科書。
別說年年參加國家競賽獨步淩霄的金牌班、和成績均衡發展的常青班了,就連國際班,所學習的知識範圍也是超了普通班一大截。
可以說普通班二十幾個班就沒辦法和這三個班相提并論。
每次的考試試卷也全都不是一套。
而明溪卻是普通班常年中下游。
唯一考得最好的一次,是意外到了普通班的年級第三。
可即便普通班的第一名,也可能就相當于這三個班的末游。
換句話說就是明溪不夠格。
本來班上就有傅陽曦這種心情好時飙個全班前幾,心情不好時亂填答題卡的人,來不定時拉低班級平均分。
再來一個從普通班轉過來的,豈不是又要再拉低一下平均分?
班主任最近其實很心梗,只是沒表現出來。
明溪不知道該怎麽跟班主任說自己以前考試都是被下了debuff,現在通過吸收傅陽曦的氣運,已經攢到了66棵嫩苗,對自己考試的影響已經大大減少了。
以她的水平她絕對不可能是國際班的倒數第一!
她只能裝作沒聽懂:“但是老師,我想參加考試。我這陣子把進度都追上了,也剛好想看看自己現在到底什麽水平。”
班主任有點着急:“主要是咱們國際班每次都是墊底……”
明溪打斷他的話:“三個班總共多少人,一百五十人是嗎?萬一我這次能考進前二十名呢?那應該就不會是拉低平均分的存在吧。”
班主任張大嘴巴看着她,可能覺得她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小女孩真愛做夢。
前二十那都是什麽人,沈厲堯那一隊校競隊的人都占據六個了,其他也全都分布在金牌班和常青班,他們國際班幾乎沒人考進前二十名過。
見勸說明溪無用,班主任只好放她走。
但是班主任對即将到來的月考更加愁眉苦臉了一點。
因為有了這檔子事,明溪心裏也壓了個包袱,這場月考一定要考好,至少不能拉低班級平均分。
回到教室之後午休她都在刷題。
傅陽曦知道她把考試看得很重要,于是也沒打擾她,中午叫外賣故意說手滑,多叫了一份飯,只能給她吃。
明溪風馳電掣地寫完一份卷子,匆匆吃完後往旁邊一放,也沒注意傅陽曦為了不從她身後走,翻窗子去丢了外賣盒。
全班震驚地看着這一幕。
明溪刷題刷到天昏地暗,直到下午第二節 課另一個文藝中心的楊老師來找她,說過段時間校慶活動主持人的事情。
“為什麽是我?”
“你還不知道吧,你現在熱度很高。”文藝楊老師笑着眨眨眼,道:“不過還沒選定是誰呢,看你報不報名,我建議你報個名。”
楊老師走之後明溪打開論壇看了一下,才發現在鄂小夏那件事情之後,自己就已經變成今年的校花了。
往年校慶、元旦這種節目的主持人,不是趙媛就是另外一個擅長主持表演的男生。
而今年可能因為自己比較新鮮的緣故,竟然在論壇的呼聲格外的高。
但同時論壇也有人質疑:“這不是搶了趙媛的校花名頭又要搶趙媛的主持人權利嗎?”
“而且咱們學校的校慶視頻要上電視的!別光論長相好嗎,不管怎麽說得選一個成績特別好的吧?普通班轉來的繡花枕頭怎麽成績也好不過前校花吧?”
不過也立馬就有普通班的人反駁:“普通班和你們那三個班一直都不是一套試卷,也就是說兩個校花從來沒同臺比拼過,誰給你的臉就這麽斷定趙明溪沒有趙媛成績好?她好歹也考過普通班第三。”
三個班的人一向高高在上。下面立刻有人開嘲諷:“就你們普通班那簡單到用腳趾頭都能考滿分的試卷?考到第三有什麽難的?姐姐閉着眼都能考到。”
接着就吵起來了。
最後有一層樓一錘定音:“吵什麽吵,不是馬上就十月月考了嗎,等着看兩人成績呗。”
明溪整個一目瞪口呆,媽耶,這什麽情況。
這主持人誰愛當誰當去!她又沒說要和趙媛搶!
但是十月份的月考她還真的必參加不可了。
還說她是繡花枕頭,她倒要看看誰才是繡花枕頭。
明溪撸起袖子就回到班上繼續刷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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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溪這邊壓根沒有想當主持人的心思,但是常青班那邊卻先不樂意了。
往年主持人毫無疑問都是從他們班出,今年憑什麽論壇一大部分人傾向于國際班的趙明溪?
“趙明溪她配嗎?你們不要只看臉好不好?”蒲霜見趙媛趴在桌子上,忍不住為她打抱不平,短短幾天,什麽都被趙明溪搶了。當了兩年的校慶主持人也要沒了。
有個男生道:“她的确很好看。”
蒲霜鄙夷道:“你們男生就知道看臉,除了臉她還有什麽?!普通班就算前幾名來了咱們這棟樓也是倒數!更別說趙明溪也就一次發揮超常,其他都是普通班中下游!而媛媛每次考試穩定咱們三個班前二十名,這種光輝戰績當主持人宣揚出去不是更正能量?”
男生說不過她,只好認同了:“只有臉,不聰明,确實是少點什麽。”
校花事件趙媛輸了趙明溪一籌。
趙媛本來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畢竟自己又有家人的寵愛,成績又好又聰明,芭蕾鋼琴都會。
但是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看到論壇上以前經常讨論自己的那些id,現在都紛紛開始讨論國際班的趙明溪,她很難不産生一種微妙的嫉妒感。
一方面告訴自己,這只是暫時的,這些人圖個新鮮感,過陣子就會将注意力落到自己身上。
另一方面忍不住開始點開趙明溪的那些帖子看,并且搜索“趙明溪”和“zmx”兩個關鍵詞,像成了瘾一樣,試圖從那些她的照片裏找到她的不完美的地方,然後告訴自己,她也沒什麽了不起。
趙媛也覺得自己這種狀态不行,輸了一次,并非會一直輸下去。
很快她就可以在別的方面贏回來。
她定了定神,開始準備十月份月考。
正如那些人所說,這是她和趙明溪第一次同臺考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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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氛圍很快來到。
考試當天的早自習,班主任盧老師從外面巡視,發現趙明溪雖然是從普通班轉來的,但是認真又刻苦,光是這種精神和态度,盧老師就對她好感倍增,都有些後悔昨天上午讓她別參加考試那種話了。
但是有好感歸有好感,盧老師想到自己即将扣光的績效,還是頭皮發麻,心情沉痛。
明溪自己的最終目标是擺脫女配厄運,考上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的大學,沒有了趙家,她就又還是那個從北方小鎮出來的趙明溪,只有好的大學才能改變命運。
一個普通的十月月考固然只是小事,但她也必須全力以赴。
她這麽一刷題,兩耳不聞窗外事,轉眼就到了發考卷之前,監考老師讓同學們把座椅搬開。
這還是明溪重生以來的第一場考試。
說不緊張是假的。
她看着自己盆栽裏羸弱的六十六株小嫩芽,扭頭對一只手支着刺猬紅毛腦袋、一只手胡亂翻着書頁,視線不知道為什麽一直發呆地落在自己身上的傅陽曦道:“我有點緊張。”
她一看過去,傅陽曦立馬收回視線。
聽到她的話後,傅陽曦才假裝若無其事地才看到她一眼。
“那怎麽辦?”傅陽曦被她弄得也緊張起來,摘下降噪耳機:“不就是個十月月考嗎?你當了我的小弟,考不好誰會說你。”
明溪把手攤開,看着他。
傅陽曦:?
明溪:“那我就直說了,你能不能把手給我,握個幾分鐘?”
草。
傅陽曦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明溪一瞬不瞬地把手攤在他面前,那兩只手細長蔥白。
傅陽曦看了眼她的手,又擡眼瞟了眼她,頓時臉紅了。
想牽手就直說,還扯什麽“緊張啊”、“借勇氣啊”之類的說法。
他懷疑趙明溪是不是地攤言情讀物看多了。
“就在這裏?”傅陽曦臭着臉,慢吞吞地假裝一點也不想牽手地直起身子。
班上這麽多人,沒下雪,也沒暴雨。
第一次牽手好不浪漫。
“快快快。”明溪都急了。還有十五分鐘就要開考了。
“急什麽?”傅陽曦被催得心髒直跳,好不情願地伸出一只手去。他轉臉瞥到柯成文正看着他倆,傅陽曦臉上露出個“我他媽能怎麽辦她就是這麽粘人”的得意表情。
柯成文:……
誰知他剛伸出一只手去,兩只手就都被趙明溪急不可耐地握住了。
傅陽曦:……!
“…………”
傅陽曦完全是暈暈乎乎地過完的這十五分鐘,除了上次被趙明溪抹藥那一次,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和女孩子牽手。
還是兩只手緊緊牽着的那種。
他滿腦子胡思亂想,就是不敢去想那兩只手。
雖然他覺得他和趙明溪的進度也該到這一步了,但是她這也太随便了吧?!
突然就在考前牽手!
外面突然走過一個很熟悉的人影,傅陽曦下意識瞥了一眼,見到眼熟,在圖書館見過,叫沈什麽堯。
剛注意到這個人,考試鈴聲就響了起來,那人腳步匆匆朝金牌班走,趙明溪把他手直接甩下,道:“趕緊考試,祝你考好。”
十指相握15分鐘,直接長了十棵小嫩芽!明溪對考試又有信心了一點!
——就這?
傅陽曦不可思議地看着趙明溪,第一次牽手不是應該寫進日記本嗎,為什麽她這麽敷衍?就跟她在圖書館那天表白一樣敷衍,連正兒八經表白的話都沒說!這樣還怎麽讓他答應她?
傅陽曦盯了趙明溪一會兒,盯到講臺上的監考老師忍不住咳嗽,走到他面前來擋住他視線:“好好考試。”
傅陽曦才收回視線。
過了會兒監考老師走開,傅陽曦視線忍不住又盯了回去。
但這次注意力落在了明溪的答題速度上。
什麽鬼?她在瞎幾把寫嗎?為什麽寫得那麽快?她不是從普通班轉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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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湛懷直接不顧趙母驚訝和阻攔,把張玉芬開除了之後,打算自己再正兒八經地去找明溪一次。
這次好好談談。
距離生日宴就只剩下一周,把她帶回來迫在眉睫。
聽說她們學校在考試,趙湛懷還特意耐心等了兩天。等到考完試的這天下午放學後,他讓助理開着車,兩人直接帶着之前被保姆原樣拎回來的衣物去了A中。
這一次趙湛懷沒有和上次一樣去國際班找趙明溪。他也認清了現實,像上次那樣去找,估計沒說上幾句話,明溪就會轉身走掉,到時候事情根本不會有什麽進展。
他打算先去找明溪的教導主任和班主任,讓他們把趙明溪帶過來,然後給他和趙明溪一個談話的空間。
趙湛懷也頭疼,這種拉回叛逆少女的事情,他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男人從來沒做過。
而且他以前只給高一的趙媛開過家長會,也從沒給明溪開過——所以将車子停在學校外面,進了學校之後他就兩眼一摸黑,不知道教導主任和明溪班主任該去哪裏找。
剛監考完,應該不在辦公室裏吧?
趙湛懷正将車鑰匙扔給助理,讓他去停車,突然就見到一個熟悉的人正從便利店出來。
那女生手裏拿着零食,先看到了他,驚喜道:“湛懷哥!”
趙湛懷:“你是?”
那女生走過來:“我是蒲霜,平時和媛媛玩得很好,上次還去過你家,不過當時你剛從公司回來,直接去書房了,可能沒留意。”
趙湛懷點點頭:“哦,你好。”
趙湛懷長得很帥,又年輕,白襯衣黑色西裝,剪裁精致,校園裏經過的人都會多看兩眼。
于是順帶着也多看了兩眼蒲霜。
蒲霜臉色頓時有點燙,問:“你來是找趙媛的嗎?”
“不是。”趙湛懷搖搖頭,想到蒲霜和趙媛一個班,常青班又和國際班一棟樓,教導主任應該是同一個,于是問:“我找你們教導主任的,你知道他這會兒在哪兒嗎?”
趙湛懷長得帥,蒲霜忍不住多說兩句:“你找我們教導主任做什麽呀?”
趙湛懷卻道:“你告訴我他在哪兒就行了,你不知道的話,我再去問問。”
蒲霜越過他身後,見到他的助理正拎着大包小包,遙遙地站在車前。
那大包小包好像是什麽禮物。
是因為趙媛生日宴,給教導主任還有他們班班主任送禮、并邀請他們的?所以才不方便說?
蒲霜了然,心中一時更加羨慕起趙媛來,哥哥長得這麽帥,這麽寵她,還會細心地為了她給教導主任送禮。
怪不得教導主任和班主任平時對趙媛都非常關愛。
蒲霜雀躍道:“我帶你去吧。”
趙湛懷進了教導主任室。
蒲霜轉頭離開。
她從教導主任室出來,剛好遇到從琴房教室出來的趙媛,過去攀住她的胳膊:“你猜我剛剛見到誰來學校了?”
趙媛:“誰?”
“你大哥。”蒲霜笑着貼到趙媛耳朵邊上去:“他助理拎着大包小包來的,找咱們教導主任和班主任,我估計他是為了你生日宴的事情來,畢竟高三了,想讓老師們多關照你一下,于是悄悄送禮來了。”
趙媛看向教導主任室,臉上出現了一抹羞澀。
全家都很寵愛她,要說得算二哥趙墨對她最為維護,但不知道為什麽,大哥趙湛懷總是對她有種格外的吸引力。
可能因為他說話做事格外溫柔。
小時候她就喜歡粘着大哥,而當長大成少女,得知自己并非趙家親生女兒之後,她先是難過和慌張,随後看向趙湛懷,卻有種從心底湧出來的期盼和喜悅。
趙媛心底隐隐約約出現了悸動,但是她還不能确定這種情感是什麽。
但是大哥無疑是對她很好很好的。
上次在客廳大哥沒來安慰她的細小的不愉快,頓時一掃而空。她猜那天大哥應該是公司有什麽事纏身,心情不大好,
“我請你吃火鍋。”趙媛高興地道:“然後吃完打電話讓大哥送我們回去。”
蒲霜不無羨慕:“感覺你像公主一樣,真的太幸福了。”
兩人正說着話下樓,忽然見趙明溪正往樓上走。
在樓梯間遇上。
蒲霜看到趙明溪,聲音故意大了一點:“媛媛,你大哥又來學校找你了,還給你送那麽多東西,他對你真好!”
趙明溪:“……”
所以呢,她要配合地露出個羨慕的表情嗎?
趙媛連忙捂住蒲霜的嘴,對明溪點點頭,拉着蒲霜說笑着跑了。
明溪繼續上樓,不知道教導主任突然找自己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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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邊,教導主任室。
普通六班的班主任收卷子晚了點,将監考的試卷拿到主任室,正好碰到了等候在這邊的趙湛懷。
他不經意瞥了趙湛懷兩眼,頓時仔細端詳起來,覺得有點眼熟,好像是以前他帶過的……趙明溪的家長?
趙湛懷見這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看,連忙起身握手:“您好,您是——?”
“我是普通六班的班主任黎勇。”六班班主任卻沒去握他的手,而是沒好氣地把試卷往桌子上一擱,道:“您又來學校接另一個妹妹啦?”
“您是明溪轉班之前的班主任?”趙湛懷不知道這位班主任怎麽突如其來的對自己氣勢洶洶,但還是禮貌地解釋道:“我今天來不是來接媛媛,是來找明溪的。”
“哼。”六班班主任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難得你們家會有人來找她。去年她在我班上考試考到一半,突然腸胃炎,都沒家裏人來,還是我叫班上兩個學生把她送去醫院的。”
“她沒說過啊!”趙湛懷急道,他完全不知道明溪有過腸胃炎這件事,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确定道:“她沒和家裏人說過!”
“當然不可能說啦!和你們說有什麽用?”六班班主任有點瞧不起地看着他:“家長會你們家就沒人來過!我去年還特地去問過,怎麽常青班那邊的趙媛就有家長來,我們班明溪卻沒人來。還想去見見你們家到底怎麽搞的,結果只看到你帶着你另一個妹妹上車!”
趙湛懷心頭一梗。
去年家長會的确,他去參加趙媛的,然後讓母親去參加明溪的,但是當天母親打牌忘了,于是就沒去。
“是我母親忘了。”趙湛懷只好道歉:“抱歉,不過就只是這一件事,您……”
“什麽就只是這一件事,你以為就只這一件事嗎?”六班班主任恨不得拿卷子砸他臉上:“有段時間,趙明溪那麽勤奮刻苦的一個孩子天天上課打瞌睡,我問了好幾次,甚至把她劈頭蓋臉罵一頓,她才說頭天晚上在家做晚飯,作業來不及寫,就熬了夜,白天才沒精神——你們家裏不是很有錢嗎,開的車都是幾百萬,為什麽天天讓趙明溪晚上做飯?!高二學業那麽重!不想她考大學的嗎?”
趙湛懷愕然:“明溪她上課會困……?”
他從沒想過。
他以為晚餐做飯是讓明溪很開心的一件事,她擅長做飯,也想讨好家裏人。
但是他根本沒去關注過這件事情對明溪産生的影響。
趙宇寧和趙媛回家來先把作業寫了的時候,她在廚房裏和那個對她有些刻薄的保姆一塊兒,将手浸入水中。
她也是人,她也會困。
她來到家裏時才十五歲,還是個很瘦的不敢擡頭的小姑娘。
當時他也說過讓明溪不用做晚飯。
但是趙宇寧不太懂事,鬧着要吃明溪做的飯。
明溪就眼睛亮晶晶地說“沒事的,大哥,也花不了我多少時間。”
趙湛懷礙于與明溪并沒那麽親近,還在生疏當中,便只能由她去了。
但是如果換成是趙媛的話——
趙湛懷無法想象,全家人會讓趙媛進廚房,用她那雙彈鋼琴的手洗菜。
趙湛懷心中發酸。
“她又不是鐵,怎麽不會困?”六班班主任冷哼道。
他一直都覺得明溪很有天分,私底下做題腦子非常靈光,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考試都會出大大小小的事故和傷病,也從來沒考好過。
導致他覺得是不是明溪缺乏維生素的原因——但是趙家那麽有錢,怎麽會讓小孩缺乏維生素?
他給明溪買了維生素和微量元素,讓明溪堅持每天吃,明溪給他錢還給他道謝之後,他就忍不住去常青班看了看趙媛是什麽樣子,結果就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自信的、被寵愛長大的小孩。
作為一個班主任他心裏都難受。
這樣一來,他自然對明溪家人有怨言。
“去年校運動會膝蓋磕破了,也沒家裏人來。”六班班主任繼續抱怨道:“後來臉受傷了,又落下了學習,現在聽說她住校了,我都為她高興,終于不用晚上做晚飯了,多了多少時間學習?!”
“一個小孩的成長,不是光給錢就夠了,你們會這麽疏忽你另一個妹妹嗎?”
趙湛懷心裏被刺了一下。
六班班主任的話像是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地挫着他的心髒。
不會——
原因是,趙媛會說出口,她從小到大在蜜罐子裏,被教育得天真無邪,有需要就會說出口。
而明溪卻不會,她從小生活環境不同,習慣了什麽事都自己扛。
可是他們一家卻用同樣的方式來對待兩個性格不同的小孩。
這是他們的傲慢,還是他們缺乏的愛?
本應對明溪更關心一點,但是他們卻沒有。
趙湛懷以前以為自己只是錯過了這個妹妹的十五年的過去,但現在卻發現,自己連她這兩年也錯過了。
六班班主任反正就是看他不順眼,轉身就離開了,離開之前還不信任地道:“別碰密封的試卷啊。”
趙湛懷:“……”
趙湛懷一陣頹然。
六班班主任有一點說的沒錯,如果他們一家做得夠好的話,為什麽明溪要去讨好他們?難道不是他們虧欠明溪的嗎?
趙湛懷突然覺得,明溪選擇住校,或許是個不錯的決定。如果她待在家裏只會受氣的話,倒不如就讓她自己搬出來住。
此刻趙湛懷心裏很難受,他迫切、迫切地想見到明溪。
他還記得兩年前自己帶明溪去辦理轉學手續時,明溪還是個眼裏充滿鮮活和期待的小女孩。
直到身後的門被打開,趙湛懷才回過神來。
明溪一見到他,立刻往教導主任室裏看了眼,見就只有趙湛懷,她頓時皺起了眉,意識到是趙湛懷讓教導主任把自己叫到這裏來的。
明溪轉身就走。
這一次趙湛懷卻不知道如何對待她。
比起前兩次的傲慢,這一次的趙湛懷意識到了家裏對于明溪而言可能是個煎熬的火坑,他如果真的為了她好,應該做的不是将她強行拽回去。
“明溪。”趙湛懷深吸了口氣,還是叫住了她:“我這次來是想和你說,你要是不想回家就不想回了,但是我希望我還是你大哥,有什麽困難之處我都會幫你。”
見趙明溪不理不睬地往樓下走,趙湛懷心中愧疚,連忙追了上去,把一張卡塞她手裏,道:“這是我副卡,你直接拿去用,我不會和家裏人說,就當是我倆的秘密。”
明溪搞不清楚趙湛懷又想幹什麽。
她道:“副卡,能刷的額度是多少,假仁假義,萬一被我刷光了怎麽辦?你不是喜歡趙媛嗎,不留着和她結婚?到時候是不是還得讓我掏出來還給你們祝你們百年好合?”
說完見趙湛懷驚愕地看着她,明溪才意識到,糟糕,現在的趙湛懷好像還沒和趙媛發展出感情。
她嘴說快了。
“我不要。”明溪把卡扔回趙湛懷身上。
“這裏面才三十萬,這是家裏人欠你的,我先給你一部分,你不明白嗎?”
明溪不信趙家人有那麽好,而且也不信男主光環會放過自己——敢拿男主的錢,還不得走黴運?等下辛辛苦苦攢的氣運一朝回到解放前。
明溪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湛懷感到一陣無力,在原地站了會兒後,收拾了下心情。找到方才那位六班班主任,将卡交給了對方,說明了情況,拜托對方好好照顧明溪。雖然又遭到了六班班主任一頓嘲諷,但是這位黎老師倒是答應了。
趙湛懷心底這才稍稍安心。
他帶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校外停車場,看着助理拎着的那些東西,沉沉道:“她不要,算了,先回公司。”
而趙媛這邊吃完火鍋,還以為趙湛懷今天要來接自己——結果又沒來?
打電話也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沒有接。
又忘了嗎?
與教導主任談話送禮需要那麽久嗎?
趙媛等得心急,忍不住和蒲霜一塊兒回了學校,去教導主任辦公室,結果卻發現門早就被鎖上了。
校外趙湛懷的車子也不在,看起來趙湛懷早就走了。
趙媛心中生氣又尴尬,快要維持不住表情:“你不是說我大哥跟你說他去找教導主任送禮嗎?”
蒲霜窘迫道:“我是猜的,他就是問我教導主任室在哪裏,但是他不是為了你去,總不能還是為了趙明溪去吧?”
難不成還真是為了趙明溪去的?蒲霜在心裏揣測,看着趙媛的臉,心想,難道趙家其實也沒有那麽偏向于趙媛一個人?
趙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面上一刺,不想多說,坐上司機的車子就回家了。
一回到家,她就發現張阿姨被開了。
趙媛簡直無法理解。
“為什麽不經意我的同意,你們就把她送走了?”
趙媛沖到張玉芬的房間去,見裏面空無一物,眼圈頓時就紅了:“她到底幹什麽了,犯了什麽錯,非得開除?”
趙母去外面逛街了還沒回家,家中就只有趙宇寧和另外幾個員工。
趙宇寧一向不太管閑事,而且還在挂念今天趙湛懷去找趙明溪,到底結果怎麽樣。
便随便安慰了趙媛兩句。
但是聽着耳邊吵,覺得心煩,便去了院子裏的秋千上坐着。
司機對趙媛解釋道:“小姐,你在考試,就沒來得及對你說,你哥哥讓張阿姨去學校給明溪小姐送東西,但是張阿姨卻态度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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