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放飛

謝風玉語氣冷淡,和他二人方才抱在一起的模樣截然相反。

雲遷沒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只看這神情,覺得有點不對勁,謝風玉卻沒給他問的機會,道了一句失陪,便自顧走出了樹林。

剩下幾人面面相觑,繼而齊刷刷看向了沈柔。

雲遷先問:“怎麽回事?”

葉佳接着問:“你們……沒說明白嗎?”

王博士目露關切,唐渡則純粹旁觀。

四人神态各異,都望着沈柔,沈柔并不回答,只似笑非笑:“院長這閑逛可巧得很,要是我不知道,還以為院長是故意偷窺呢。”

雲遷一口氣嗆住了,沈柔又道:“不過沒什麽可偷窺的,普通友人之間聊天而已,勞煩院長費心了。”

她說罷微笑,雲遷卻回過味兒來:“——普通友人?诶小柔,你話說清楚啊,诶,別走啊!”

然而已經晚了,沈柔拉着葉佳就跑,還喊道:“院長放心,我絕對不會把院長偷窺學生還撞倒桃樹的事告訴時姑姑的!一定不會的!”

時姑姑是女院院長,也是傳聞中雲遷院長的夢中情人,雲遷一聽沈柔提到時姑姑便閉嘴了,心虛地沒再追問。

沈柔二人的身形便這樣消失在桃林深處,唐渡左右看看,也跟了上去。

沈柔拉着葉佳一路跑到女院牆邊才停下來,轉頭看到跟上來的唐渡,不等他開口便率先道:“你入學之事我會再想辦法,你回去吧。”

唐渡點點頭,沉默一下,卻問道:“你……沒事?”

他看着沈柔肩膀——之前那裏差點被倒下的桃樹刮傷。

沈柔順着他目光看了看,笑了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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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渡猶豫一下,又問:“你和那個穿白衣服的,姓謝的,吵架了?”

沈柔笑道:“是啊,絕交了。”

唐渡點點頭,面無表情,葉佳則啊地一聲叫出聲來:“小柔!你怎麽能真的——”

“噓。”沈柔安撫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天涯何處無芳草,今日沒了明日再找……”

她語氣優哉游哉,葉佳睜大眼睛瞪着她,恨不得把她頭上敲幾個包。

沈柔反正不怕,只笑嘻嘻:“好了好了,我請你吃好吃的行不行?走了,回去了,別生氣了,好葉佳。”

她撺掇着葉佳準備翻牆回女院,走之前對唐渡道:“等我好消息,馬上你就可以叫我一句同窗了。”

說着一打響指,潇灑地翻牆而去,消失在對面的竹林中。

而後,沈柔果然說到做到,當日下學回府便和父親提了一提,父親沈逢寵她得很,二話不說就為唐渡寫了封推薦信,交給了沈柔。

沈柔行禮道謝,便要退下,沈父卻又叫住了她,無奈道:“柔兒,你就沒什麽別的和阿爹說了嗎?”

沈柔想了想:“我昨日翻牆出去玩耍,夫人似乎不太高興。”

沈父摸了摸胡子:“我不是指這個。”

沈柔哦了一聲:“那就沒什麽別的要說了。”

沈父無言看着她,沈柔淡定回望:“父親?”

沈父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口氣:“算啦算啦,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下去吧。”

沈柔便下去了,走出門時回首望了一眼,看到父親坐在座上,半身光影,一向雍容慈和的面容驀地顯得有些蒼老。

沈柔頓了頓,還是收回目光,漠然走了。

她回到自己的落英院歇息,第二日去上學,騎着小朝雲特意繞了個道,走到丹青院正門前,也不下馬,只指尖夾着推薦信往前一遞,交給了等在門口的唐渡。

唐渡卻沒接,只有些愣愣地望着她。

沈柔見狀道:“怎麽?”

唐渡忙移開目光,有些匆忙地接過信:“沒……什麽。”

沈柔也不以為意,伸手扶了下自己搖曳的發釵,神色散漫又高傲。

她今日和以往格外不一樣,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她不論衣着還是神态,都比往日更加張揚了。

唐渡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只覺得哪怕是側開頭,自己也還是被沈柔紅裙上金線繡的雲雀給盯着,繞不開那視線。

尤其四下無數視線或善意或惡意地望過來,叫唐渡忍不住有些無措。

沈柔卻從容依舊,見有人想湊近看信上寫了什麽,便冷冷一眼瞥過去,直把那人看得心神一窒,讪讪退下了。

沈柔漫不經心收回目光,見還是有人蠢蠢欲動,不太耐煩地一揮手,沈府一衆豪奴健仆頓時過來,把小主人連帶着唐渡護在中間,而後面朝外叉手而立,短打褐衣下肌肉遒勁,一下子把些好奇之人吓退了。

這陣勢頗大,又在正門口,礙人出入,衆人很想和她理論幾句,卻最終敢怒不敢言,只嘀咕道:“這沈家女纨绔今兒抽什麽風,跑咱們丹青院門口逞威風來了?”

另一人道:“诶,這還不明白嗎,這是送她那小白臉入學呢,可不得給人排面。”

幾人看向唐渡:“小白臉?這也不白啊,穿的也破破爛爛的……不過長的确實還可以。”

先前那人道:“可是不對啊,沈家這位不是和咱們謝學長是一對兒嗎?”

此言一出,大家面面相觑,半晌,那人幹笑一聲:“這……咱們謝學長不會是被——甩了吧?”

流言飛快流傳開來,不過沒人敢去謝風玉面前求證,只在謝風玉帶着人巡查的時候,在後面互相擠眉弄眼。

這樣次數多了,謝風玉終于不耐煩了,趁他們再次對視的時候,一下子轉過頭來,把幾人抓了個正着。

那幾個學子頓時僵硬了,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笑道:“謝學長好,謝學長今兒看起來格外精神,可是有什麽喜事?還是淘到了什麽好書、好筆、好字畫哇?”

幾人笑嘻嘻地望着他,指望他跟往常一樣,笑一笑,然後慢條斯理教訓幾句便離開。

誰料今日謝風玉跟吃錯了藥似的,不僅不笑,反而有些冷淡地道:“有這花言巧語的工夫,不知道去木匠鋪子求一求,好換一換你們頭上那個榆木腦袋麽?”

衆人聞言,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

謝風玉見他們這呆樣,又道:“罰抄《尚書》十遍,下學前交給我。”

說罷走了。

衆人這才回過神來,不可思議道:“謝郎君這是怎麽了?吃錯藥了?開了個小差就要罰抄?還說冷笑話挖苦人?天,他不會中蠱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要日更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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