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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樹和老王打鬧了一路,完全沒進入愛豆的角色,他沒聽清,反問:“合影?”寧點頭連連:“真的好喜歡你。”
楓樹矮小,在這人襯托下從高中生變成小學生。
合影很正常,他沒架子,說:“行啊,沒問題。”
寧忙站過去,說:“小哥哥,你幫我拍一下?”吳霭正準備離開,将邁出的步子被攔,一擡頭又對上了那雙褐色的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被塞過來部手機。
寧不好意思地撓頭,又說:“謝謝你了。”
這人感覺上雖然偏東方,但近看之,下眼角、鼻梁和眉骨都輪廓深邃。
Gay吧的事情吳霭認不錯,斬釘截鐵:“不,我要走了。”
他一邊把手機遞回去,一邊用眼神招呼君哥,手下感到了一個依托就松開,可下一秒,只聽見“啪嗒”一聲,又有東西落了。
吳霭立馬回過頭,對上寧的臉,再一看地下,手機屏幕朝下摔在了亂入的變調夾上面。
突發情況,兩個人都愣住。
兩秒鐘後寧蹲了下來,拿起手機略微誇張地看了看,小聲:“啊……怎麽碎了……?”他本身說話的語調就孩子氣,再一刻意放慢就彰顯出委屈,吳霭指自己,問:“是我摔的?” 楓樹、老王都靠上來,都去看屏幕裂了的手機。
寧指向不明:“沒拿穩。”
吳霭:“誰沒拿穩?”他是想搞清事實,可話一出口卻像是推卸責任。
老王角度原因沒看見剛才的場景,站出來調節:“估計是你們兩個人都沒注意,都着急什麽呢。”
各打五十大板他是想給個臺階。
但寧把楓樹扔一旁,也不提合照了。
他靠上來,多大度似的:“沒事,沒關系。”
方才的感覺很模糊,吳霭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誰的責任,但他一看寧,正眉頭微凝,嘴角抿緊,孩子舍不得玩具似地捏着碎了的手機,全然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Gay吧一副面孔,這裏又一副面孔,總有一面是裝。
無論如何,吳霭想快點擺脫了離去,也不願做錯了不敢認的縮頭烏龜,又問了一遍:“是我摔的?”寧一個大男人扭捏不擡頭,支吾着:“你放手時候我沒接住……”吳霭生厭,立即說:“那我賠你一半。”
語氣生硬也面無表情,老王一聽急了,站到兩人中間:“寧哥,這我從大學開始最好的朋友,吳霭;吳老大,寧哥是我發小。
一個手機不至于,別鬧了啊。”
寧一聽,臉上浮出個笑,問:“你叫吳霭?”,又收回去,說:“不用不用,不至于不至于。”
他越大度就越像把自己置在了道德的高地,吳霭愈發不服氣就愈發剛。
他把老王往邊上一推,說:“我賠,轉賬給你。”
寧卻又擺手:“真不用。”
吳霭掏自己手機:“賬號給我。”
寧:“真不用,手機不算什麽。”
吳霭:“你的一半損失我賠。”
“我的損失?一半?”寧一聽,皺眉頭:“這麽說起來,我過幾分鐘要做一個美股的交易,那邊夥伴應該在等我用電話通知交易指令,現在開不了機,來不及換會議方式,損失的話,不保守估計,嗯,大概150萬——”吳霭一聽,打開支付寶的動作一停。
寧抻平自己的寬肩,一晚上沒正形這才終于站正。
他把手機拿出來又展示了一下碎屏,煞有其事地補充:“美金。”
話畢,不久前還熱火朝天的琴房像被注入了液态氮。
吳霭想起老王說這人做風投的話,又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正置身在他半山的豪宅。
寧:“也可能沒這麽多,股指是變化的。”
吳霭失語了三秒,木愣愣地回:“你有證據?”“嗯,修好手機就會有,對一下工作郵件和會議記錄,賬戶信息,都會有。”
寧點了點頭,又若無其事:“這樣的案例在華爾街有過,最後過失方被判了需賠償但并不是全責。
吳霭,你真要賠?那我建議我們兩人各自去找個律師。
哦,忘了。
我自己就是律師。”
語氣仍不嚴肅,但條理分明底氣又很足,這人還是笑,孩子氣收起來之後冷靜異常。
吳霭從身高到氣場都被壓制。
他一開始就把寧放置在了對立面,這番才發現他強大,腦子短路,唯恐自己來的時候欠150萬,走的時候,莫非要翻番?不能再惹禍了,他憂心王叔和事業,背脊涼涼,看了眼地下的變調夾想找證據,可視線一轉移,肩膀被拍。
寧好奇:“非要賠嗎?”吳霭強撐着:“我要證據……”寧突然指自己臉,又指他的,發現了新大陸似地說:“你臉又紅了诶。”
語氣太熟稔了,吳霭不明所以,他莫名被掌住肩膀,下意識地往後逃脫。
“天哪,你怎麽這麽好玩?哈哈哈哈哈哈。”
寧沒抓住他,一霎破功,呼吸不暢似地一手撫自己胸口,一手又晃手機,說:“壓根沒有什麽交易,有交易也不會這麽簡單,這是我回來路上摔的。”
他笑得前仰後合,方才的一切原來都只是演戲。
吳霭氣血一下子上頭,往前沖了一步被老王攔住了。
老王忙勸:“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寧哥你過分了!”吳霭怒不可赦往前伸手,連同在Gay那份一齊罵了:“草,你有病是吧!”他掙脫開拿起包就往外走,所有人都一愣,然後一齊跟了上來。
外面天色已經很暗了,吳霭埋頭走最前面,身後黏着一簇跟班,看影子跟真老大巡山似的,威風凜凜。
君哥和楓樹中立,一直沉默。
老王面子上過不去,一邊說:“吳老大,消氣”,一邊又責怪寧:“寧哥你過分了。”
寧又回到了孩子氣的語氣,搞不清狀況似的懵憧着,他追得最緊,只說:“我就開了個玩笑。”
玩笑不假,但自己信了。
吳霭頭也不回,罵:“滾!”一行人浩浩蕩蕩出去鐵門,夜色裏的半山寂寥無人煙。
吳霭站到馬路牙子邊想起了自己曾經也在夜深走出了莊的院落,記憶一穿越,恨不得他現在就能出現。
他下意識一回頭,發現寧正杵在自己很近的身後。
兩人一對眼他立馬彎下腰,小男孩犯幼稚一樣先找對方的原因:“我說什麽你都信?”“滾!”吳霭拿出手機,還是沒信息,他又悲傷了一瞬才打開叫車的APP。
寧完全無所謂被罵被讨厭,抻着脖子遠眺,道:“十點多了,不會有車的。”
那晚莊也是這麽說的,但被他留願意其他人不行。
吳霭的委屈和酸楚難以言喻,心想如果他在,自己肯定不會來。
“你倆也叫一下車。”
他越過寧對君哥和楓樹說。
三人一齊發單,結果又等了幾分鐘,附近還是沒人接。
寧在一邊幹站着,也不看人臉色,兀自建議:“吳霭,吳霭,沒車的話,你們可以留在這裏啊,明天是周末,也不趕時間。”
吳霭多留一分鐘就要和他打起來了,怒罵:“你有毛病嗎?!不!”老王被連坐,被冷落在一邊正尴尬,他一聽,将功補過:“那寧哥,你借輛車給我。”
話畢,兩人立馬轉身消失在院落。
吳霭看一眼楓樹和君哥,說:“你倆坐他的車吧,我不了。”
他說罷就走,生氣生得頭疼,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又被欺負了,一方面又觸景傷情。
兩個事一關聯更讓他按捺不住想見到莊,想要得到擁抱、摸頭和親吻,不想要庇護卻想要安慰,心理上的依賴日漸加深。
君哥步子不大,快頻跟上來,問:“吳霭,你怎麽了呢?”吳霭說不清楚,回答:“君哥,你不用跟着我,你等着坐車下去吧。”
楓樹明是愛豆卻無所謂半夜游蕩在山間,他不斷回頭等老王,問:“不是拉着我合影嗎?我沒注意怎麽吳老大突然就生氣了?”吳霭對兩人的疑惑很疑惑,立即停下來反問:“你們不覺得那人很過分?”君哥:“還可以哦,不就是……開玩笑?”吳霭:“你們沒被他騙住?”楓樹:“想也不可能啊,他自己都在忍笑,你信了?”兩人反過來不解,吳霭不相信只有自己被騙,他站在路燈之下想辯駁點什麽,突然聽見遠處響起輪胎摩擦道路的聲音,一回頭,又茫了。
遠處駛來一輛車,藍黑色的車身在夜色中很低調,其他都普通,就車頭有只豹子,銀閃閃的。
車開到三人跟前一個急剎,寧從駕駛室跳下來,興沖沖的:“那吳霭,你開我車走吧。”
院落讓自己想起莊,話語讓自己想起莊,這下又弄出來了一輛同樣的捷豹,吳霭定睛去看,嘴上仍拒絕:“我不。”
寧一聽,更興沖沖了:“那我載你們下去。”
老王從副駕駛裏鑽出來,找存在感:“我開車就是,我們四個正好,你別跑一趟了。”
他說罷繞過車來拉自己,吳霭想起和莊坐在車裏聽吳輝的夜晚,想起因為誤關自己後得到的那個吻,心緒一下飄忽,堅硬着的脾氣也軟下來了。
楓樹、君哥坐到後座,老王和寧告別後發動汽車,吳霭硬剛了一路卻因為了一輛和莊一樣的車而屈服,坐在副駕駛邊看內飾邊又去掏手機。
“咚咚咚。”
這時,右邊的車窗被敲響,他一回頭,看見寧做了個“吳霭”的口型。
老王也沒個眼力見,立即幫他把車窗搖下來了。
寧笑盈盈的,看向車裏的大家,熱情邀請:“我沒聽夠歌,真好聽,你們明天再來玩琴啊。”
吳霭:“?”然後他又看向他,從褲兜裏掏出部沒碎屏的手機,什麽不愉快都沒發生過似地說:“留個電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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