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蘇子黎一腳踏入黑暗。
他以為他會進入一個外面環境的進階版本, 連口罩都拿出來,準備進入防毒狀态了。但沒有料到的是, 他感覺到了一股和煦的暖風, 吹拂上他的臉頰。
溫暖的。
柔和的,還帶着一點機械久未啓動的味道。
空調?
一直開在這?
從當時出事到現在了?
那一共累計下來得交多少電費啊。
一連串标着金錢符號的問題飄過蘇子黎的腦海, 完全不受控制地崩出了土豪兩個字。別怪他太過財迷,金融專業的崽本來就愛多算一點, 再加上游戲那恨不得坑光玩家手裏所有積分的商店……
變得更愛記賬一點也正常。
換到幾個月前, 誰能想到他蘇子黎竟然沒有變成一個優秀的社畜,而是成了一個密室游戲的玩家呢?而且還學會了抱大腿,靠美色找到一個願意包養他的富婆,哦不是, 富豪。
這個詞用在賀铉身上似乎不太合适。
蘇子黎想着賀铉那張俊美到拿出去随便一放,就能吸引來一群女孩子圍着啊啊啊,大喊老公我可以的臉, 他沉思片刻, 腦袋裏突然鬧出了兩個字來。
總裁。
有些人, 用臉就可以給人他很有錢的樣子。
而有些,即使長得很好看,也非的想打工都不成,最後只能舍生忘死地在破游戲裏賺點積分勉強過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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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蘇子黎不太滿意地啧了一聲。
思緒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裏抽離出來,随着視線緩緩游曳在這個展現在他面前的房間裏。
這裏的布置, 十分出乎意料。
腳下是一塊灰色的, 繪制着一只胖乎乎龍貓的小墊子, 邊上是一個半人高的鞋櫃,腳邊不遠處還放着幾雙整齊擺放好的拖鞋。
一雙灰色,兩雙粉色。
再往內,米黃色的沙發和鋪在它前面的白色地毯,以及擺着幹花的茶幾。
——這是一個布置溫馨的客廳。
沙發上還放着一本翻開的書本和一床被掀開後随意疊放在一旁的小毯子。茶幾上甚至還放着一疊洗幹淨的草莓,紅豔豔的果子足有兩個硬幣大,上面還挂着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只是看着,似乎就已經聞到了那股讓人垂涎欲滴的果香味。
草莓碗有點小。
裏面的草莓被壘成了小小的金字塔形狀,後來被人吃掉了一些後就變成了一邊帶缺口的金字塔。
這樣的擺設,就像是房間的主人随時随地還會再回來一樣。
蘇子黎站在那裏,無端端地有了一種不小心開錯了門的感覺,還有一絲不小心闖入別人家的尴尬。游戲剛才的提示音,還能在腦海裏完完整整的播放出來。
他嘆息了一聲,表情無奈。
這是地下實驗室?
總感覺這畫風好像不太正确啊。
蘇子黎轉頭看了一眼,紅棕色的防盜門已經無情地關上,即使一般來說,在裏面不用鑰匙也能直接打開大門。但已經進了密室,這條定例肯定就作廢了。
他向前邁了一步,剛要踩上墊子突又頓了一下。
灰調為底的小墊子上,胖乎乎的龍貓帶着燦爛的笑容,蘇子黎凝視它幾秒,低聲道:“打擾了。”
他這話說的很輕,像是随口的咕哝,帶着點些許不自在的感覺,但很快就被隐藏。他打開換鞋的櫃子仔細翻看了一下,裏面最多的就是女孩子的各種鞋子,從跟高的能踩高跷的高跟鞋到長的能遮住正個小腿的長靴,琳琅滿目且十分鮮明地展現出了一個和男士毫無關系的領域。
唯一和男性沾的上關系的……
大概就只有被擠在一層最底下角落裏,擠擠挨挨的那三雙鞋。
類別分別是——
皮鞋皮鞋和球鞋。
蘇子黎嘴角一抽,充分感受到了這個家庭裏,男主人的地位。
本來還準備換個鞋子意思意思一下的想法瞬間覆滅,他穿着自己非常适合奔跑的特質球鞋,走進了這間十分溫馨的客廳裏。
就在這時,游戲的聲音終于數完了延遲。
【密室加載完畢。】
【本次密室逃脫時間為三小時。】
【檢測到玩家已經脫離食堂,病毒壓制buff流逝時間繼續,友情提示,該buff有效還有二十分鐘。】
【請玩家抓緊時間。】
頭頂上的倒計時特別花裏胡哨的,又多了個紫色的。
一個密室總時間,藍色的,一個地下密室的三小時倒計時,紅色的,再加個紫色病毒壓制buff倒計時。看上去他頭上花花綠綠的一片,有一種玩游戲頭頂一堆稱號的感覺,莫名産生了一種他在玩游戲的真實感。
蘇子黎莫名有一種截圖的沖動,但手機并不能拍到倒計時,所以只能放棄這個念頭。
邁入客廳內。
整個房間的布局也就看的更加清楚,從外面看,這是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房間門都緊鎖着,看不清裏面的樣子。客廳很大,除了剛在玄關看到的沙發茶幾外,裏面還有一個小小的飯廳,用木質镂空書架隔開。
上面擺着一些書籍和裝飾品,最顯眼的是那些朝客廳擺放的相框。
蘇子黎走進随手拿起了一張照片,入手微沉,木質的相框帶着一股木材的淺淡味道,做工很精致,背面一層薄薄的灰塵這才揭示出這裏其實很久都沒有人來過的事實。
照片上。
一家三口露出燦爛的笑容。
穿着西裝儒雅的父親,染着一頭大波浪棕發,洋氣好看的媽媽,還有穿着吊帶褲朝鏡頭比了個剪刀手,綁着兩個小馬尾的小姑娘。
看起來,這是十分幸福的一家人。
蘇子黎抿了抿唇,忍不住聯想到了韓杏杏。
在這個密室裏已經出場的,擁有親屬關系的就只有韓杏杏。而且韓杏杏的父親是醫院的醫生,根據賀铉說的,醫院會給醫生提供住宿的地方,也正好吻合了這個房間。
如果這個推理被證實,那麽他之前揣測的人物關系圖還能被添上幾筆。
神秘的醫院創始人,那位被埋在牆裏之後神秘出去的護士姐姐的老師,就是這上面的儒雅男子,就是韓杏杏的父親……大概也是這個進行試驗,制造出病毒的那個人。
可是他在做的實驗到底是想要幹什麽?
蘇子黎環視着這個房間,覺得自己之前構思出來的,那個科學狂人的形象實在沒辦法直接套到這個男人身上。而且為什麽實驗室要長這個樣子?如果這是他們一家人以前住的房間的話,為什麽這房間會在地下,還要穿過食堂上鎖捆着,這都是讓人不解的問題。
不過思考這些問題的前提是,他要證明照片上的這家人真的是韓杏杏他們。
蘇子黎繼續翻看那些相片,裏面的父母并沒有多大的變化,最多只是父親頭上多了白發,母親的頭發從波浪變成了馬尾,而小姑娘則從小小的一個慢慢長大。
變成了一個笑起來很甜很元氣的女孩子。
蘇子黎翻到了一張她穿着小裙子,站在大學門口的照片。
拆開相框,後面有一行字。
“結束磨難的三年!”
“宇宙無敵可愛的韓杏杏上大學啦!”
“……”
蘇子黎嘆息了一聲。
盡管已經有了猜測,但是真的看到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惋惜,那麽好看的小姑娘,同時也是那麽幸福的一家人,但是他們此時已經杳無音訊,透過那些遺留的痕跡,只能窺探到些許悲劇的邊角。
也許是韓杏杏在日記裏的描述太過活靈活現,也許是因為一路走來,關于她的線索最多。
在看到這張臉時,蘇子黎腦海裏自動跳出來了一個穿着病號服的小姑娘,她在病房門口,探出半個腦袋,兩個眼睛烏溜溜的,每次看到他時,笑容總是很甜,然後又立刻發苦。
“蘇醫生,你們能不能稍微改進一下療程?”
“這個藥也太讓人頭禿了。”
“我要是禿了,就沒人要了。”
在這裏,他一直沒有見到過韓杏杏本人。但是他真的希望,那個多災多難的小姑娘已經離開了這裏,而不是變成那些遺忘了過去,沉湎于痛苦的NPC。
只能随着密室的開啓,一次又一次的出場。
将照片重新收回去放好,蘇子黎仔細的把看過的照片重新擺回到原來的位置。
這些相框看起來不算很多,但其實是擺正放出來的不多,實際上後面壓倒了疊放着的還不少,他一張一張翻過去,在他以為他會別無所獲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張另類的照片。
這應該是一張偷拍照。
照片裏,一個熟悉的女子正拿着一個本子記錄着什麽,被拍攝到的時候,她正好擡起頭來看見鏡頭,眼睛微微長大,滿臉驚愕。
但是還挺好看的。
不論是構圖還是窗外撒進圖片的陽光,都很好看。
這大概是它被保留下來的原因。
但是照片上的人為什麽也穿着醫生的白大褂?
蘇子黎記得,這位前不久還鑲嵌在牆壁裏被他給刨出來的女士,在他的分析圖上,給了她一個護士的人設。現在看來,當時根本就想錯了。
她也是醫生。
如果韓杏杏的父親是她的導師,那麽她被調過來看着韓杏杏就正常了。
在韓杏杏父親本身抽不出身來的情況下,她被調過來看着韓杏杏。只是,為什麽她不認識韓杏杏?連照片都在他們家裏了,之前沒見過?
還是說這張照片是後面添加上去的?
這也有可能。
因為其他照片都是在相框裏的。
只有這張,是被夾在一本本子中間的,因為沒夾好邊緣冒出來了一截被他發現給抽出來的。
蘇子黎打開那本本子翻了翻,裏面其中的一頁似乎被長期打開放置過,随手一翻就翻到了那頁。熟悉的筆跡寫的極重,幾乎要劃破那張紙,短短的兩句話,字裏行間都帶着震驚與不可置信。
“我來找老師,想拉他離開這裏。”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拿他的女兒做實驗!”
蘇子黎的手顫抖了一下。
指尖在紙張頁面上停頓了幾秒,然後才翻開到下一頁。
這一頁的字跡越發潦草,但上面的字比上一頁的還要少。
“他瘋了。”
“我打電話報警,但是我的手機已經處于無信號的狀态。我不能再這麽坐以待斃下去了,我會帶着證據逃離這裏。”
後面再無記錄。
蘇子黎盯着那行似乎帶着破釜沉舟般氣勢的字,一時無言。
他想到了那張鑲嵌在牆壁裏的臉和她死後依舊不甘地向外伸出的手。
毫無疑問。
她的逃離失敗了。
雖然還不知道導致她死亡的是誰,但毫無疑問,一切的問題都指向了韓杏杏的父親,那個至今他還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蘇子黎放下手裏的本子,正想翻看一下剩下的書籍,眼角餘光不經意間停留在正放着朝他的一個相框上。被他随手擦拭幹淨的玻璃框上,淺淺地照出來兩個身影。
一個是他。
一個是站在他身後不知道多久的長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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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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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