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十一月二十二日，小寒。

仿佛為了配合這個節氣，洛城下起了小雪。

雪不大，一開始落在地上就化了，可等下了一個上午，那地上就積了一堆白色的雪，看着十分漂亮。

大街上開店鋪的都做不到生意，早早關門在家休息。

然而意外有一群人腳步十分堅定的往某個方向前進——葉氏飯館。

去的人大概都想着：“也許今天下雪，他們都不去了，所以我一定得去，占個空子。”

最後大家都這麽想，那空子……就沒了。

書院還沒徹底放假，但剛好今天休息，若是往常，常澤肯定窩在床上等着丫鬟喂他吃喝。

可今天還是默契的和朋友一起過來了。

四個人，帶着兔絨圍脖，帶着湯婆子，再帶着帽子，穿着厚厚的靴子和襖子，走的跟北極熊一樣笨拙。

常澤嘟囔道：“我昨天跟子寒說好了，讓今天給留個位置，聽說老板早早就宣傳了，下雪這天，會給食客一個驚喜，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有。”

子寒就是葉青柏的字，他自己取的。

他的三個兄弟都齊刷刷點頭：“肯定會有的啊，老板說話什麽時候不算數？說是上新菜，就撤了以前的菜單，可心疼死我了，那個紅燒鲫魚我還沒吃夠呢！”

“酸菜魚片不好吃嗎？我覺得這個更好，還沒什麽刺！”

立馬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熱鬧起來。

就這樣，四人進入飯館，因為提前走後門了，直接來到飯館新買下來側邊院子的小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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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準備做包間的，不過聽說得年後才使用。

四人一進去，就看見一個半開着門的房間，當即常澤嘟囔一句：“傻子啊，居然開着門，不冷嗎？”

“就是就——”

附和聲到一半，戛然而止，幾人已經走到那個開着包間的門口，就見書院裏院長帶着幾個夫子正在裏面笑呵呵的吃着什麽東西。

桌子中間像是凹進去了，不停有人拿着……水嫩嫩的綠色蔬菜放進去，然後再拿出來，就染上紅色。

幾個中老年男人，吃的臉頰泛紅，滿頭大汗，嘴巴都快腫了卻舍不得放棄，還死死地盯着那凹進去的地方。

那裏，不斷有白色的煙霧飄上來。

與此同時，一股極其少見濃郁的辛辣味迎面撲來，幾人啥都沒吃，就咽了咽口水。

“這是什麽？！！！”

因為沒到時間，外面的餐桌還沒開飯，這包間明顯也是走後門的，因此他們還真的沒見過。

眼睛最利索的老張顫抖着指着那桌子上：“我看見了白菜！那種水靈靈，剛從地裏摘起來的白菜！”

“還有莴苣！我也看見了！”

“有一說一，這幾個老頭吃的可真醜，一點形象都沒有。”

“還真是，哈哈哈，我要将這一幕畫下來，看那霍老頭敢罰我，我就把這一幕發給其他人。”

常澤恍惚了一瞬，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拉着三個兄弟：“趕緊的，咱先去咱們的包間啊！他們有的我們也能有！”

“對對對！”

幾息後，四人坐下來，就見穿着粉色長襖的少女過來，聲音輕柔：“你們好，我是柏哥的姐姐葉青璃。”

四人頓時臉蛋紅撲撲的眼神飄離：“姐姐好……”

葉青柏從後面飄過來：“我來招呼他們吧。”

青璃本來也就過來打個招呼，平時客人都難以見她一面，除了她長期在廚房，還有就是不太想露臉。

見狀，青璃點頭：“嗯，那我先去了，你不能喝酒記得嗎？”

葉青柏臉不着痕跡的紅了一下：“……嗯。”

青璃這才出去。

常澤和另外三人擠眉弄眼，賊笑着。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葉青柏的姐姐，原來這麽好看啊！

葉青柏眼眸一冷：“再笑就不吃了！”

常澤很憤怒，他可是堂堂縣令公子，然而在這個人面前，還是矮了一截，誰讓自己走他的後門呢，只能慫慫噠的收斂神色。

還不忘碰了碰其他三人。

葉青柏見這四人都老實了，這才說：“今天上新火鍋，直到冬天結束之前，都只能吃它，辣鍋必點，剩下的菌湯鍋和酸湯番茄鍋，你們點一個。”

幾人面面相觑，然後乖乖道：“你給我們點吧，反正我也不知道哪個好吃。”

葉青柏點頭：“那就菌湯吧，滋補。”

“好好！”

他們趕緊點頭。

葉青柏出去了，四人又激動了一下，滿懷期待的等着。

果然不負他們的期待，葉青柏又一次進來，這次還推着一個木制小推車，車子上滿滿當當放着各個季節誰出現的蔬菜。

白菜，莴苣，菠菜，胡蘿蔔，白蘿蔔……

當然還有肉——雞肉豬肉鴨肉羊肉，不過都被片成一片片的，要不是上面有寫什麽肉，他們還不知道。

常澤率先驚叫：“你們這是哪來的？冬天怎麽種出來了？！”

葉青柏嫌棄他的大驚小怪，全然忘記了自己當初聽說青璃的暖房計劃，也是十分驚訝，等真的看到成品，更是一天跑了十幾趟暖房。

“這個給你，交給你父親。”葉青柏将早就準備好的一張紙遞過去：“這個是在暖房裏做出來的，保持溫度和春夏之交的時候差不多，植物就能順利種出來。”

這是他們思考後的結果，有些東西在利益的趨勢下，是保不住的，不如直接放出來，不過今年占了便宜，能賺不少，也夠了。

常澤：“！！！”

他眼睛都快瞪出來了，看着這張單子，就跟看見王座一樣，吃驚道：“還能這樣？！”

葉青柏哼笑，眼角眉梢都是驕傲拍了拍手：“自己将菜拿出來，我去拿鍋子。”

“好好……”此時幾人完全顧不上他了，盯着那單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葉青柏轉身離去，這一次時間長了點，等再次進來，已經剛好午時，外面也開始點餐。

鍋子是專門的人送上來，還要給裏面的木炭點火。

原本還涼飕飕的包間瞬間熱起來。

葉青柏負責講解這火鍋怎麽吃，講解時，就聽見外面一陣陣驚呼，顯然也是在驚訝現在這個季節，居然有蔬菜。

聽着外面的熱鬧，再看着面前貨真價實的蔬菜，口感甚至比他們平時吃的蔬菜還要好許多。

常澤以前一直覺得自己見識頗多，畢竟他可是京城來的。

然而這一自信心，在今天，不，也許在發現這個店時，就分崩離析了。

原來魚丸還能這麽好吃啊！

原來酒還能這麽清澈無暇啊！

原來冬天還能吃蔬菜啊！

最重要的是……原來辣湯味道這麽霸道，真的是邊哭邊吃，舍不得放手。

等葉青柏講解完，辣鍋也就開始沸騰，可以下肉片蔬菜了。

四人立馬拿着筷子開始動作。

然後一口下去。

“呼啦呼啦——”

“哇！好辣啊！”

再喝一口涼飕飕的葡萄酒，頓時直呼：“過瘾！！！”

很快他們幾個就跟剛剛見到的夫子一樣了，滿頭冒汗，那些保暖設備都丢了，敞開衣領，紅撲撲的一張臉，嘴巴都辣腫了！

之前嘲笑夫子的兩人對視一眼，皆心虛的低頭，若無其事的繼續吃：“哎，真好吃，嘶——就是辣了點。”

“要不是辣，哪能這麽過瘾啊！”

“這一頓就是一百兩我也舍得啊！”常澤豪氣沖天的拍手。

其他人：“倒也不必如此……”

火鍋這一食物，不需要人一直盯着廚房，只需要在鍋子上去後，專門處理菜就夠了。

只是雖然是暖房蔬菜，可暖房不多，蔬菜也不多，除了兩個走後門的能多點，其他人一種只能點一份，一桌點兩份。

其他的都是之前儲存好的，比如幹子，豆腐，肉類等。

但就這樣，消耗量也是很大的。

不适應辣鍋的也有，但還有其他不辣的鍋可以選擇，因此火鍋這一食物，在這津郡，在它出現的第一天，所有吃過的人，都充分的表達了自己的喜愛之情。

短短一天的時間，葉氏飯館再次比開業之前的宣傳更加深刻的出現在大家的耳朵裏。

甚至茶館說書的都不忘跟大家說。

有家飯館，研究出暖房蔬菜！

有家飯館，做出一種特別麻辣的鍋子，超級好吃！

光是這些就足夠讓人震驚。

前來飯館的人頓時又添了好幾倍。

青璃這才‘不情不願’的開放了兩側的地方，增加了幾十個桌子，但是包間卻還沒有。

也有客人察覺到包間已經有了，專門問了一聲。

青璃只讓人回答：“消費滿了五百兩銀子才能拿到包間的使用資格。”

食客們：“！！！”

打擾了，告辭！

津郡雖然繁華，但要說短短時間，就找到消費五百兩銀子的客人，那不太可能。

包間沒開啓沒關系，又這麽多客人已經夠了。

就光是每天賺的錢，就是一百多兩，當然這是在擴充店面後的結果，因為那個時候，暖房蔬菜，和麻辣火鍋，已經将葉氏飯館的名聲傳到了周邊大大小小的位置。

就是慕名兒來的人也不少。

能為了一口吃的趕過來的人自然不差錢，這一來，賺的也多了。

青璃每天看着收入，一筆一筆的攢着錢，等數量到了，就去洛城等周邊繁華的城市買地。

但洛城的開業，卻得押後。

至少到目前為止，齊知府還在，青璃不知道那個齊盛什麽時候還會發難。

也許他不會，但一旦有這個可能，她現在還抵擋不住，因此地先買着，但開分店的地址，青璃選在津郡的另一端。

更好和現在這個位置，相呼應。

就在青璃忙着為開分店做準備，打算等年後這邊開包間，另一邊正式開店時，縣令穿着官袍親臨，在午時最熱鬧，卻還沒正式開吃時到達葉氏飯館門口。

縣令剛一到，青璃就接到消息了。

過來報信的馮平擔心道：“會不會有什麽事？”

“不會吧。”後一步聽見消息的李氏臉都白了，顫顫巍巍道：“青璃，你有沒有按時繳稅呀。”

“有的。”青璃忙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一定是壞事，你忘了暖房蔬菜。”

“可是這個勞民傷財……”

李氏憂心忡忡，暖房蔬菜一開始出現她就覺得奢侈，那可都是用木炭維持溫度，每天消耗的木炭就不知道多少。

青璃笑笑。

若是對着明君，自然勞民傷財，雖然歡喜，但也不至于懲罰，可對着如今的君王，周帝吃到蔬菜，怕是要笑開花了。

還管什麽暖房不暖房的？

再說勞民傷財也不是傷的別人的，她都付了銀子的，反而給樵夫一個固定的工作，多好呀。

李氏膽子小，遇到一點事就多想，她倒不會，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青璃還是給臉上抹了點深色的粉，讓臉上白淨的皮膚，變得蠟黃了許多，顏色頓時下降了一半，這才整了整衣服。

她平時出現在人前，除了那次為了見葉青柏的同窗和夫子們，對着其他人，都是全副武裝，還帶着自制口罩，看不清容貌的。

這一次因為縣令，自然不能戴口罩了，便大大方方的走出來。

食客們見這店的老板要出來，暗地裏有些激動，你推我讓的，小聲道：“老板要出來了！”

“哇，不知道老板長什麽樣，聽說很漂亮。”

“沒有，我聽說貌醜無鹽！”

“真的嗎？我兩種都聽說了，也不知道誰是真的。”

衆人正讨論着，忽然一人高呼：“葉氏老板出來了！”

立馬所有人目光都往店內看去，就見一穿着藍色襖子的少女走出來，看身姿，還挺不錯的，可一看臉，失望的聲音不絕于耳。

“原來真的長得一般呀。”

“管她好不好看，做飯好吃就是了！”

“對！做飯好吃就行！”

這樣的小聲嘀咕不絕于耳，跟着縣令來的常澤聽見，眉頭緊皺，心道這群人什麽欣賞水平啊？難不成真的來個天仙。

只是當人走近，他卻愣了一下。

這顏色暗了幾個度的女人是誰啊！

他上次見過的唇紅齒白，眉目精致的漂亮姑娘在哪？！

縣令第一次見，津郡絕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見青璃沒有遮掩的樣子，因此一點沒懷疑。

縣令很淡定，見青璃出來，神色溫和了一點，道：“可是葉氏飯館的老板葉青璃？”

“正是。”青璃點點頭，行禮：“見過大人。”

常縣令道：“你想出來的暖房素菜聖上很喜歡，還送來了一些賞賜。”

說着，常縣令擺擺手，身後擡着箱子的人立馬将東西送過來。

然後兩口箱子就送過來，有個看似是太監的人吟唱：“玉如意一對……”

算是清點物資。

這些東西相當于禦賜，真金白銀有好幾百兩，其他的就是一些玉器，瓷器等。

皇家出手，就是大方。

青璃聽得眉開眼笑，覺得自己主動将方子送上去，實在沒錯。

縣令送完這些東西，又送上一樣物品，金黃色的布做成的卷軸，看着像是聖旨。

給完了，就走了。

留下常澤和衆位食客依依不舍的眼神。

“老板，這是什麽呀？”

“老板，是聖旨嗎？你打開看看呀。”

青璃笑笑，搖頭拒絕了，衆人正惋惜，常澤沒好氣的吼着：“怎麽了怎麽了？！這些東西是你們能看的嗎？還不快去吃飯，不然都出去，擋位置！”

然後一臉讨好的看向青璃：“姐，我今天逃課過來的，你就給個面子，讓我先吃呗？不然待會兒回去再遲了，要被夫子罰得更嚴重了。”

青璃收獲滿滿，心情也很好，點頭說：“成，馮平，帶常公子去包間。”

“好勒。”馮平點頭，帶着常澤過去。

青璃則讓人擡着東西到後院，前院才恢複了之前的熱鬧。

她打開聖旨，頓時哭笑不得。

難怪縣令不當場念，周帝在聖旨上說了，直接聖旨給葉青璃，不用念。

因為除開場面話，大概意思就是表揚她這一次做得非常好，暖房蔬菜讓他在冬天，缺少新鮮蔬菜時，也能跟春天一樣吃到美味的食物。

希望她再接再厲，能夠做出貢獻。

這些話，就算他再不着調，也知道不能大庭廣衆說出來。

李氏看着聖旨就跟看着神明一樣，還說要供起來，青璃差點就笑出聲，拒絕了，放入庫房，還是不讓李氏這麽早對自己的君王破滅吧。

不過也因為聖上上次，讓葉氏飯館越發聲名遠揚。

青璃的生意也是真的越來越好，現在就是擴張的飯館都容不下一窩蜂湧過來的客人們，不得已再次開辟露天火鍋。

客人們也不怕冷，非要吃。

好在火鍋很熱，吃着暖身體，吃起來就不冷的。

趁熱打鐵，錢這麽多，青璃在年前最後出去一趟，租了個馬車走了好些天，回來時，帶了一堆特産和很大一塊地契。

而京都那邊。

去送賞賜的太監剛回京城，還沒去回禀複職，就被人叫去了。

太監乖覺的行禮：“殿下。”

面前的青年約莫二十五歲，穿着奢華，模樣俊秀，只是一雙眼睛有些吊眼，微微眯起時，顯得陰冷了些，此時坐在首座，聲音涼薄：“讓你去看的人看了嗎？”

這人便是皇帝的二皇子，秦王周廣。

太監忙點頭，就有些遲疑道：“看了，葉姑娘……姿容……不太好。”

“怎麽個不好法？”

太監想了想，将自己見到的點點滴滴都描述出來：“皮膚蠟黃，身材臃腫，看着像是三十歲一樣，甚至還沒有宮裏的姑姑看着順眼……”

周廣眉頭皺起，立馬就很嫌棄。

然而跟在他身側的，穿着書生模樣的中年男人卻搖頭：“殿下，不可任性，如今你和大殿下其實已經相差不多，唯獨陛下态度總是不冷不熱……”

“那姑娘能弄出一個暖房蔬菜，肯定會更多好的，陛下一定喜歡，若是在你的後院，到時候這就是由你獻上去的，殿下若不喜歡，将人放在後院即可，甚至不用碰她。”

可惜周廣是個顏控，任那謀士說的天花爛醉，都不願意松口。

這時，另一個山羊胡子的謀士進門，揚聲道：“此言差矣。”

周廣看向他，“淩軍，你說。”

淩軍道：“這姑娘若是真的被冷落在後院，怕是再也想不出什麽好點子讨皇上歡心了，就算有，她可能為了讓殿下寵幸她，而威脅殿下……無論哪種情況，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不如換條路，陛下，雖然如今四年過去，可蕭相的追随者還沒被別人收服，咱們可以将目光放在這裏。”

“可那是随意能收服的？”

“你是不相信殿下？”

兩人你一眼我一句，争執了沒一會兒，周廣臉色陡然冷下來：“好了！我不會娶她的，還是想着如何說服蕭相的追随者吧，有了他們，才是真的如虎添翼。”

那人唯有不甘不願的閉嘴。

淩軍勾唇一笑，又繼續引導。

等周廣下定決心了，他這才滿意的功臣身退，回到自己的院子，此時，他懷裏掏出一張字條。

密密麻麻的小字寫滿了整張紙，而紙的落款——是蕭慎。

蕭相的嫡長孫，原本應該是驚才豔豔的人物。

當年鞥呢逃出去，他也是出了手，作為代價，他進入二皇子府，成為他的謀士。

如今少主回來了。

淩軍眼眶一酸，趕緊阖了阖眼，白淨的面頰浮現出一抹紅色，有些激動的篡緊了手中的紙條，幾息過後，他撕碎了紙條，沾上水，揉成一團，确保認不出來，這才丢到廢紙簍裏。

很快，到了新年。

青璃來到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年節。

李氏在很早就詢問過，要不回老家過年，被青璃掃了一眼後，慫慫的閉嘴，不敢再提回家的事，便早早就開始準備，這是這麽久以來，過得第一個豐富的年節，得給丈夫多準備一點好東西，還有婆家那邊，雖然不回去，該給的還是要給。

當然她送出去的，還沒出門就被青璃截胡下來大半，只留下村子裏人過節時最常見的那些東西。

對于原主的奶奶和小叔，青璃是一點也不想便宜他們了，當初因為原主父親，減免了那麽多賦稅，還因為他的名聲，家裏多了不少來往，這些好處都喂狗肚子去了。

憑什麽便宜他們！

因此截胡下來的，青璃也沒拿回來，轉手又添了不少銀子，讓人給津郡生活貧苦一點的人家或者乞丐送過去了。

好歹給他們，還能得一句謝謝。

過年的前兩天，飯館不開張了，但送給每位客人一點新年禮——一根臘腸。

臘腸在飯館裏，也是限量供應的菜品，能得到一根，客人們都驚喜不已。

甚至不少都主動送了回禮過來。

于是過年的時候，青璃光是拆禮物都大半天了。

如今家裏人多，除了幫工和店小二，洗碗工等等回去了，還有不少青璃買來的人。

這個年，過得十分熱鬧。

鞭炮聲也一直不絕于耳。

聽着鞭炮聲，青璃忽然想起來，硝石就是制作鞭炮煙花的主要的材料，可能這個世界早就有硝石制冰，只是普通老百姓，沒資格知道。

畢竟硝石制冰，在原來的世界，大概唐朝就已經發展起來了。

這想法一閃而過，就被青璃抛之腦後了。

如今剛剛冬天，因此青璃儲存了很多在地窖裏，一時半會兒用不完，冰還是不缺的。

新年第七天，葉氏飯館才正式開業。

等候已久的客人們頓時一窩蜂的沖進來，大喊着：“老板，我要一份菌湯鍋！”

“我要番茄鍋！”

之所以這樣點菜，因為這老板很任性的将麻辣鍋底，變成了固定套餐，不能改變的那種。

青璃已經徹底解放，不用動手，因此開業第一天，特意過來跟客人們聊聊天。

當然她臉上還習慣性塗抹了一些暗色的胭脂，食客們因此對她的容貌從不談論，只誇獎她的手藝。

在這個人權不夠自主的年代，她十分謹慎。

這時一個客人點完餐，猶猶豫豫道：“老板，你有沒有去過西南街？”

青璃看向他：“嗯？”

西南街就在他們這條街的斜前方，距離略遠，但也不算太遠，青璃剛來這裏之前去過，是為了考察，後來就沒去了。

客人輕咳一聲，小聲說：“老板，你還是去看一趟，那邊……也開了一家火鍋店……”

客人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有個朋友，見他說了，另一個也趕緊道：“那家店初三就開業了，我們當時沒能來你這裏吃，就過去湊個熱鬧，味道跟你這裏的很像。”

說完，又怕青璃生氣，補充的保證：“當然，你這裏的最好吃了，他是絕對比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