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修為二
“凝心靜氣,抱元守一,将丹海中的靈氣一路往上,保持靈臺清明,再彙聚于指尖……”
蘇非煙掐了一個漂亮的手訣,不厭其煩地教着雲棠,她教的步驟非常詳細,比妙缪真君還要明晰,更适合同等級的修士學習。
雲棠也沒拒絕,她其實感覺自己會使幻身訣,但是,她那是看一眼就會,妙缪真君說的玄之又玄的清心凝氣、抱元守一,不消細解出其中靈力運轉的步驟,雲棠只看一眼她的手勢,便下意識知曉了靈力該怎麽運轉,但讓她拆分到蘇非煙這麽細致,她卻不甚清晰,因為她從沒有過這樣的階段。
雲棠跟着蘇非煙的思路走,她的手勢做得也非常自然,擡手而就,就是一個完美的手訣。蘇非煙有片刻驚詫,驚訝于雲棠這手勢做得渾然天成,一點沒有凝滞之感。
她頓了一下,方繼續道:“将所有靈力彙聚于指尖之後,使得靈力聚攏于一點,等到刻畫幻身之時一氣呵成描摹,千萬不能有靈力松懈之處。”
她話音一落,雲棠手上的靈力便傾瀉而出,一個惟妙惟肖的雲棠站于身旁,漆黑烏亮的長發,煙霞般的眼,美貌過人見之不忘,不過這樣的美貌只存在片刻,又手、腳、眼睛全都落了下來,場面有些駭人。
雲棠又失敗了,她的靈力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撐她使這幻身訣。
她微微嘆氣,蘇非煙見狀,小嘴微抿,鼓勵般道:“雲師姐,這個法術本來就很難,師姐你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只要再多練幾次,一定能熟練掌握。”
雲棠清楚她不過是安慰她,幻身訣這樣隸屬于金丹後期的法術對她來說靈力還是一個大問題,突破不了築基期,她就永遠也不可能使出這道幻身訣。
這點相信蘇非煙也知道。
不過,蘇非煙細聲細氣、溫溫柔柔說話,雲棠也沒感受到她身上的惡意,便并未不識趣地說:我一個築基期根本不可能會這個法術,你別騙我了。
那種話不叫直爽,叫嘴欠。
雲棠點點頭,算是默認蘇非煙的話。
她們二人在這裏學幻身訣,學堂裏其餘弟子見到蘇非煙不厭其煩、半點不藏私地教雲棠,也覺得蘇非煙當真痛改前非。
妙缪真君一直坐于上首,如今也忍不住走下來,和藹地搭着蘇非煙的肩膀:“你現在很好……不愧對你師尊當日力保你,為你擋下十根蝕骨銷魂釘。”
蘇非煙心中一蕩,玄容真君那冰雪似的面容浮現在她腦海,那般不染纖塵的一個人,為了她周身染血,身受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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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她是他最有天賦的弟子。如果不是在乎她,會替她受十根蝕骨銷魂釘嗎?
蘇非煙既甜蜜又酸澀,眼睛發脹,輕吸一口氣:“弟子知道師尊厚愛,故,不敢再辜負師尊。”
妙缪真君點點頭,平心而論,她更欣賞天賦高、修為好且努力的蘇非煙。雲棠美則美矣,但在她眼中,紅顏皮囊轉瞬即逝。
妙缪真君看到蘇非煙的轉變,很是欣慰:“你悟性不低,必成大器。你身上的傷還疼嗎?本君那兒有一味藥,一會兒差童子來送入碧天峰。”
蘇非煙得此褒揚和獎賞,誠惶誠恐地多謝妙缪真君。
雲棠一直站在旁邊,眸中如軟煙紫霞,潋滟着湖光山色般動人,她微微歪頭,覺得妙缪真君可真是藝高人膽大。
蘇非煙挨罰是因為入魔想殺她,如今她這個苦主還好端端站在旁邊,妙缪真君就堂而皇之要給蘇非煙藥緩解痛苦。
……這種沒有眼色的事兒放在魔域,頭都能被打掉。
雲棠心裏短暫地劃過這個疑惑,又很快煙消雲散。等重新上課,她們各自練了會兒幻身訣,便到了散堂的時間。
雲棠慢悠悠踱出去,蘇非煙跟着追上來:“雲師姐!”
雲棠回頭,蘇非煙朝她露出一個微笑:“雲師姐,我有點兒話想對你說。”
此時正值中午,太陽金色的光輝灑落在碧瓦飛檐之上,回廊側畔開滿花朵,引來朵朵聞香的蝴蝶。
“雲師姐,我過去犯了好些錯,一直有意無意誤解你。”蘇非煙道,“我知道你沒有原諒我的義務,但是,我必須要向你道歉。”
雲棠看她那麽真摯:“你那天已經道過歉,宗門也已經罰你,你不用再找我。”
蘇非煙似乎有些焦急:“可是,不止如此,雲師姐,我、我不想只做你師妹……”
她似乎有些羞赧,秀雅的面龐染了些淺薄的紅色,雲棠面無表情,心裏默默一驚。
蘇非煙還想做她的什麽人?之前雲棠在魔域,也不是沒有男修朝她表達過好感,魔域雖然忙得沒時間談戀愛,但也總有人無法掙脫出生理的禁锢,甚至連雲棠所知道的五個魔君,都有豢養女人的愛好。雲棠那樣的顏色和當時的修為,悄悄送上門來的男魔也不少,她全都拒絕。
她的名聲也小範圍地傳開,漸漸,便有些女魔也送上門來,委婉地表達想和她燕好的意思。
雲棠在魔域多年,倒還沒被折磨到男女不忌,她心底默默吐血,面上冷酷地把那些人全都趕走,自此,才耳根清淨。
她現在表情嚴肅,實則想着蘇非煙臉紅成這樣,不會是也想對她做點什麽吧?
雲棠也知道蘇非煙喜歡玄容真君,但是魔域匮乏的物質資源和惡劣的生活環境導致許多人的精神世界都有些畸形。
也有很多人,同時把別人師徒二人收在房中,不為了別的,就為了禁忌且特殊的愛好,刺激。
蘇非煙臉色緋紅,羞紅了一張臉,雲棠默默毛骨悚然,她清了清嗓子:“抱歉,我不搞姬。”
“什麽雞?”蘇非煙目露疑惑。
雲棠聽她沒聽懂這話,便道:“我是說,我今天中午不想吃雞肉。蘇師妹,你剛才想對我說什麽”
蘇非煙也沒深究,她道:“雲師姐,我想和你做好姐妹。”
蘇非煙知道自己之前犯了錯,說這話時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畢竟長袖善舞,極會說話:“我也不是定要雲師姐和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只想比我們之前的關系親密些,師尊座下只有我們兩個女弟子,爹和娘……”
她小心翼翼地觑着雲棠的臉色,仍有些擔心雲棠不高興:“爹和娘收養了我,我們也算是名義上的姐妹,之前弄成那副樣子,雲師姐,我很愧疚,我想我們多親近些,師尊他們也會更放心。”
“我不會拖雲師姐後腿。”蘇非煙笑道,她的笑不像雲棠那樣豔光四射,但也讓人感覺心曠神怡。
雲棠卻慢慢道:“……可能需要随緣。”
她聽到好姐妹這三個字時有些尴尬,蘇非煙昨天才入魔殺她,她現在不追究是因為當時蘇非煙畢竟神志不清,她清醒時雖然也看不慣雲棠,但畢竟不敢殺她。
蘇非煙也受了罰,雲棠沒必要為了給自己報仇而殺蘇非煙,或者和她像鬥雞似的鬥。到時候太虛劍府她肯定待不順當,根本不值得。
但雲棠不和蘇非煙置氣,不代表她心大到敢好端端地和蘇非煙做好姐妹。
蘇非煙現在的話在雲棠看來就跟:做好姐妹嗎?一個不留神一劍捅死你那種。
雲棠消受不起,委婉拒絕,蘇非煙眼中劃過失落,仍然道:“雲師姐還沒看到我的誠意,我不會放棄。”
雲棠不接她這話茬,拎着劍走遠。
蘇非煙和雲棠交談之時,宋贈、藍成以及譚明三人落在不遠處,他們親眼看到蘇非煙和雲棠談話,神态親密,還帶了絲歉疚。
藍成捅捅宋贈的腰:“你看,我說什麽吧,小師妹已經知道錯了,你們倆今天對小師妹都和之前不一樣,我說,小師妹是犯了錯,但也不是對你們不好,她對你們這兩師兄難道還不夠好?你們沒必要這樣吧,小師妹的身世本來也挺慘,你們倆可不能真就這樣差別對待。”
宋贈聽他說得不像話,皺眉:“我們倆今日怎麽對她了?”
藍成頓了頓:“你們……你們好像一直圍在雲師妹旁邊,沒怎麽管小師妹。”
宋贈道:“雲師妹同樣是我們的師妹,我和譚明在她身邊不行,只有跟在小師妹身邊才行嗎?藍成,你心疼小師妹的身世,但也不至于心歪到這地步。”
宋贈是大師兄,說話很有份量,但師兄弟關系很好,還不到藍成不敢反駁宋贈的地步。
“我知道你們跟在雲師妹身邊可以,只是你們對小師妹說話時……我總感覺沒之前熱絡。”藍成道,“小師妹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何況當初她只是入魔後才做了那等事,之前她可沒有……”
“之前沒有?”宋贈提高聲音,“你記不得雲師妹在金光獸山洞中救了我們,之後她一句道謝沒說,雲師妹被宮無涯責問時老祖宗讓搜小師妹的身,那時候春月秋月進去肯定給她說了搜身原委,為什麽她沒有主動說雲師妹救了她,差點死在金光獸爪下,反而任由事情發展?”
藍成都快忘記這事兒:“當時小師妹受了傷,也許她忘記了。”
“忘記?”宋贈道,“那好,怎麽之後楚月宗那人要上宗門來找雲師妹麻煩,那人和小師妹都是金丹期,小師妹實力強勁,怎麽那日偏偏一招落敗,一下就被擊到地上,那人立刻朝小師妹攻去?這種種,你在留影石內沒看嗎?”
藍成這時方一驚,要是那日那人實力更強一些,離雲棠離得那麽近,已經足夠将雲棠一掌斃命。
蘇非煙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她除了入魔那次從未主動害過人,可是,一點點的纰漏湊在一起,居然無聲地彙成洪流,如要擇人而噬。
藍成悚然一驚,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他所見到的蘇非煙善良、溫柔,這一次更是主動幫雲棠學幻身訣。
僅靠着過去模糊的種種,藍成不敢斷定蘇非煙真那麽差。
玄容真君座下弟子,似乎都和玄容真君一脈相承。蘇非煙自入得宗門以來,他們從未半點苛待過她。
譚明譏諷道:“藍成,你沒經歷過那日的事兒,就別慷人之慨了,說不得哪天你才發現你維護的小師妹,其實對你的觀感也沒那麽好呢。”
藍成正要說話,蘇非煙見雲棠離開,已經袅袅娉娉走過來。
她何其聰慧,一見藍成擔憂地望着她,宋贈和譚明臉色冷漠,便知道這三人對她的态度。
蘇非煙有些失望,她對大師兄五師兄一直不差,可他們卻……罷了,蘇非煙現在不太想計較這些,大師兄五師兄頂多現在偏向雲師妹,這也沒什麽,蘇非煙并不生氣,反而朝他們微笑,俗語有雲伸手不打笑臉人,宋贈和譚明也不可能罵她。
練劍的時光總過得非常快,天空中雀鳥回巢,天色又亮轉暗。
雲棠望了眼天色,将長劍一收,踩着點兒往燕霁的行宮趕。
大殿空曠,雲棠望眼欲穿地四處尋燕霁,她知道燕霁住哪兒,往他的寝殿走去。
“燕霁……”雲棠敲敲門。
“進。”燕霁的聲線傳出來,他的聲音有些暗,極有辨識度。
雲棠懷揣着一顆小鹿般的心,推門進去。她這輩子從來沒這麽高興過,也從來沒那麽渴望見到燕霁過。
她和相戀十年的戀人分別後再見面也不會有那麽喜悅,雲棠心想。
一進門,燕霁今天罕見地穿了一身白,頭發微散,斜靠在榻上。見雲棠進來,流光俊眼朝她一掃。
雲棠笑成一朵花,乖乖地站在燕霁面前,任他打量。
燕霁:……
不必雲棠再說什麽,他也知道雲棠現在有多渴望。
燕霁指指中間的木桶,裏邊盛着一桶水,還泡了各種藥材。雲棠只認得一樣:萬年鳳凰魄……
其餘的東西她都認不得,但想也知道,這些玩意兒能和萬年鳳凰魄放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麽平常貨色。
燕霁道:“這些藥材能暫時增加你經脈的韌性,才能受得住我的靈力。”
雲棠比了個知道的手勢,就開始脫衣服。她動作之利落、快速,完全不像還面對燕霁一個大男人。
燕霁臉色一黑:“你幹什麽?”
雲棠道:“脫衣服,不是要泡藥浴來增加我的經脈韌性嗎?我準備好了,燕霁,修真兒女不拘泥那些小節,我現在就脫。”
只要能提高修為,雲棠願意。
燕霁輕飄飄道:“誰給你說這是泡藥浴的?你喝下去。”
“什麽?”雲棠看着那一桶足以泡澡的水,陷入沉思,燕霁冷笑:“只是泡,不喝,你以為你的經脈受得住我的靈力,你的肺腑就能受得了?那些是鳳凰魄麒麟膽……你直接喝下去能爆體而亡,所以我準備了萬年冰川化成水,中和一下藥性,你現在就喝。”
雲棠聽他說得有理,二話不說,捧起木桶中的水。
不得不說,那麽多天材地寶混合成的水……真難喝,雲棠感覺就像在生吞刀子,她痛苦地喝到再也喝不下去,才被燕霁帶到殿內的池子裏。
……燕霁真是驕奢淫逸,寝殿內居然有泡澡的池子。
他指着池子道:“同樣的水,但是藥性更強,這下你跳下去。”他頓了頓,稍稍有些迷茫,道:“不必脫衣。”
燕霁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多加這一句,事實上,脫不脫對他根本沒影響,他又不在意。
雲棠比了個好的的手勢,二話不說跳進去。
她以為會濺起一陣水花,“噗通”一聲,雲棠跳下去那一刻,整個人除了腦袋之外,全部被凍成冰雕。
……挺突然的。
為什麽明明是水,她跳下去就成冰了?
雲棠瞪圓眼睛,燕霁道:“這才是真正的萬年冰川水,之前你喝的是已經稀釋後的冰川水,否則能把你的肺腑給你凍住。不過你跳下去這是什麽姿勢?有些難看。”
……雲棠沒有說話,她低垂眸子,睫毛微微顫動,居然在怕。
她一旦不能動,就像完全、徹底地喪失反抗能力,雲棠之前生活在魔域,刻骨的求生本能讓她此刻非常痛苦、恐懼。
燕霁皺眉,沒像之前那般吓唬雲棠,他道:“你在害怕?”
雲棠的睫毛抖動,恐懼兩個字就差寫在臉上,她快扭曲了,結結巴巴道:“不、不不、我、我不害怕……燕霁,你快快快、快幫我弄一下修為,我可以的!”
她一句話支離破碎成這樣,還好意思說不怕。
燕霁道:“要不然等你緩緩?”
“哇不……”雲棠現在除了腦袋之外其他地方都被凍成冰雕,她從沒感受過這樣任人魚肉的恐懼,被燕霁一吓,差點嚎出來。
她趕緊止住:“這這樣,越長,我越害怕……燕霁,求你快點。”
“好。”燕霁也不拖沓,快速介紹這池子裏的水:“裏面的冰川水能凍住你的身體,但是鳳凰魄等物的藥性會滲透入你的經脈,保持你經脈不堵,且不斷被滋養,能承受住我的靈力。”
“待會兒,我會将靈力注入你的身體,原本,你原來的境界有多高,我便能把你補充至什麽境界,但是我靈力特殊,你應當受不了,最多能到金丹中期。”燕霁囑咐一聲,“受不了了,一定要提出來。”
随着他話音一落,燕霁也走入水中,他有護體罡氣,并未被冰川水凍住。
燕霁的手搭在雲棠肩上冰處,稍稍凝目,一股子磅礴如浩瀚星辰的靈力彙入雲棠身體,這股靈力如果說是星河,那麽便是星河裏的飓風,觸之即碎。如果說是大海,那麽海水黑沉,底下潛伏着黑海巨獸,海面海浪高排,拍下來便能使人粉身碎骨。
痛。
雲棠只剩這麽個感覺,她曾經也多次瀕死過,卻沒一次有這麽痛。這是清醒的痛楚,能感受到它們不斷刮、絞着自己的經脈,全身的經脈好似都痛得抽搐,攪在一起,翻動着血肉筋骨。
築基巅峰……
金丹……
雲棠眼裏活生生留出血淚,她之前一直沒叫,雙眼充血,脖子上青筋畢露,燕霁皺眉:“還能不能受得了?”
“痛就喊出來。”他發號施令。
雲棠原本一直憋着,她擔心燕霁被吵得心煩,不給她治了。如今得了燕霁的首肯,她嘴一張:“啊、啊啊、好疼……燕霁,疼……”
“燕霁你那是什麽這麽猛?”雲棠真快受不了了,她在魔域都沒碰到過這麽霸道的靈力,“我不要了,不要了,嗚……”
她現在純屬發洩那爆裂般的痛楚,燕霁卻當了真:“不要了?”
他欲要收手,雲棠趕緊道:“不,我還要!”
燕霁:……
他不知道為什麽心神有些燥熱,現在正是要緊時刻,燕霁懶得去管,繼續給雲棠輸送靈力,同時沉聲:“鶴陽子,本座有事,你且離去。”
他的聲音被靈力一送,飄得老遠。
雲棠當即一個激靈,鶴陽子?鶴陽子在哪裏?燕霁似乎看出她的驚惶,道:“在大殿內。”
……那麽問題來了,大殿和燕霁的寝殿離得并不遠,她剛才叫得那麽大聲,一定被鶴陽子聽到了。
雲棠想想她剛才叫了些什麽,只覺心底一抖。
那邊,鶴陽子也很尴尬,他聽到了雲棠的聲音……
什麽疼啊不要又要的,讓鶴陽子想不想歪都難。
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懂得節制,都那樣了還要?也不知道老祖宗這麽大的年紀,受不受得了?不過老祖宗看樣子仍年輕,應當不是什麽大問題。
鶴陽子嘆息一聲,自古少年愛嫦娥,雲棠生得美,也極有悟性血性,被老祖宗喜歡再正常不過。現在燕霁沒有主動提出他們的關系,鶴陽子便把此事爛在肚子裏,只是不免要将雲棠的輩分拔高再拔高。
雲棠現在已經心如死灰,她哆嗦着嘴唇:“……宗主在門外,你怎麽不告訴我,還讓我別憋着。”
燕霁十分不當回事兒:“他在門外又如何?你不叫出來,郁結于心,你以為是好事?”
雲棠用腳趾頭也知道,燕霁根本不懂她說話的內容有多麽讓人浮想聯翩。
她眼前一黑,燕霁立刻收回手。
“金丹初期。”燕霁道,“你的經脈之前碎過,再承受我的靈力,哪怕是鳳凰魄也救不了你。”
燕霁話還沒說完,雲棠已經暈了過去。
燕霁看着她,揮手把她身上的冰層給解開,用衣服裹着她抱着出去。實際上,燕霁也覺得棘手,雲棠的忍耐力其實超出他的認知,如果不是經脈太脆弱,說不定他能一蹴而就,把雲棠的修為徹底恢複到之前。
但現在不行。而且除了經脈問題之外,她的體內還有兩股多餘的氣息,一股燕霁認得,是中州的長風,另一股燕霁卻不認得,堂堂長風,之前能作為妖皇魔尊的核心功法的長風被那股力道壓制,它拒絕任何其餘的力量,如王者一般雄踞于雲棠體內。
若不是它拼不過燕霁的力量,現在雲棠仍只會是築基巅峰。
燕霁心想,等此事完結後,要去一趟魔域。
雲棠這一次沉睡,足足睡了三天,燕霁對外宣稱是她抱病,而這幾天,也陸陸續續有人送東西過來。
雲棠起床時先打坐,探查身體,築基期和金丹期是完全不同的量級,她當下便想去找燕霁感謝,又被桌上花花綠綠的東西吸引視線。
雲棠走過去拆開東西,點了點,發現是這些日子別人送來的一些補品,堆滿了桌子,大多是宋贈譚明林襄他們那二十九人的,師尊送來的也堆得滿滿當當,還有一小部分全是蘇非煙送來的。
雲棠陡然之間暴富,理了理自己激動的心情,把東西放好,推門出去。
她一出去,門口便守了一個小童,見到她道:“雲師姐,你醒了?我這就去通知蘇蘇師姐。”
雲棠疑惑:“你通知她做什麽?”
按照正常的思路,第一個通知的,難道不是她的爹娘或者師尊?
小童憨笑道:“雲師姐,我是蘇師姐派來守在你門外的,蘇師姐說你醒了立馬通知她。”
小童道:“雲師姐,你可是不知道,你昏倒這幾天,蘇師姐一天來看你五六次,還喂了你千年人參湯,慢慢地喂。”
雲棠這次确實睡得很死,估計和之前被折騰狠了有關系。
她沉默一瞬:“……你不感到奇怪嗎?她這麽積極來找我。”
她和蘇非煙的關系沒好到那份兒上。
小童道:“雲師姐,這有什麽奇怪的。你可能不知道,蘇師姐是真的關心你,想和你重修舊好,她一天起碼來七八次呢。”
所以蘇非煙每天來看她幾次。
雲棠皺眉,不說她和蘇非煙好像沒聊到那份兒上,哪怕是聊到了,這個消息也不可能傳得那麽快。她只能想到蘇非煙或許是擔憂上次的事對她有影響,便放出了這個風聲。
她一天來看雲棠幾次,是事實。給雲棠喂湯,也是事實。
她放出風聲也沒什麽,只是雲棠會覺得不大喜歡這種模式,她還沒怎麽樣,所有人都仿佛知道了她和蘇非煙的友情,知道了蘇非煙對她的付出。
雲棠打了個哈欠,她可能是睡醉了,腳步一轉:“我要去找聖祖。”
什麽友情,她和蘇非煙又沒有,雲棠才不管所謂的流言蜚語,她只認自己心裏知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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